羅多.巴格曼找上海姆達爾時,他剛把拆開的黃銅望遠鏡改造成一個眼球模樣的小玩意兒,正和威克多討論外觀再修飾一下,上麵掛根繩子冒充魔眼,聲音洪亮的巴格曼拍了他的肩膀。 “肯尼教授!” 海姆達爾把眼球塞兜裏,起身握住對方的手,“你好,巴格曼先生。” 自從火焰杯選拔開始,巴格曼經常出入霍格沃茨,海姆達爾不想惹人關注有意避開他,巴格曼又因為賽事準備太繁忙而疏忽了“老朋友”,這還是他倆第一次正式碰麵。 “我想說好久不見,可事實上最近總是見到你。”巴格曼開玩笑的說。 “有什麽事嗎?”海姆達爾問。 “能請您跟我去一下第一個項目的勇士準備帳篷嗎?” “我能知道理由嗎?” 巴格曼掙紮了一下,遺憾地表示不能透露。 海姆達爾向威克多說明離開一下,老爺飛快對他說自己有種不好的預感,預感指向老爺極度不想看到的,海姆達爾當眾親吻他的嘴唇寬慰他不要胡思亂想。 巴格曼或許被海姆達爾的大膽刺激到了,前往帳篷的路上一言不發。 他們遠遠看見麥格教授站在帳篷外,顯得心慌意亂,這十分少見。海姆達爾心裏清楚她為什麽焦慮,如果他學院裏的孩子即將麵對噴火龍,他也會坐立不安。 麥格教授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倆的靠近,來回走動數圈後麵對大片樹叢沉默著。 離帳篷入口還有十來米的時候,德姆斯特朗的校長伊戈爾.卡卡洛夫氣勢洶洶地走出來,他的視線從羅多.巴格曼身上轉到海姆達爾的臉上時,圓滑的外在立即多出了許多尖刺。海姆達爾的溫和態度也沒能讓尖刺有所緩解,這表明卡卡洛夫校長很不高興。 為什麽? 海姆達爾納悶。 “你就是肯尼教授?”卡卡洛夫的聲音比平時高昂一些,聽起來有些咄咄逼人,盡管他的態度看上去還算彬彬有禮。 “卡卡洛夫校長,我已經把肯尼教授帶來了,何不讓開道路讓我們進去,第一個項目馬上就要開始了。”巴格曼暗示對方不要節外生枝。“您不想貴校的勇士因為您的耽擱影響發揮吧?” “把我叫來是為了什麽?”海姆達爾到現在仍然摸不著頭腦。 “克魯姆先生希望出場前與你見上一麵。”卡卡洛夫憤憤不平,他不理解他最看重的威克多為何要在如此重要的關頭見霍格沃茨的老師。這個老師給他下藥了?卡卡洛夫校長腦洞大開,看海姆達爾的眼神立馬尖刻起來。 “哦,我手上別的不多,福靈劑倒是不少,”海姆達爾在倆男性巫師的瞪視中掏口袋,“哎給我放哪兒去了?” 他們死死盯著他鼓來鼓去的衣兜,試圖穿透布料看穿口袋裏的景象。 “差點忘了,三強爭霸賽不可以使用福靈劑。”恍然大悟的海姆達爾的動作一頓。 倆巫師亮晶晶的眼睛立馬黯淡下去。 “吃糖不違反規則吧?”海姆達爾拿出一根彩虹波板糖。 巴格曼和卡卡洛夫瞪著那糖,聽到海姆達爾的問話不由自主點頭,然後又警惕地盯了對方一眼,心裏搖晃著相同的小算盤。 海姆達爾走進帳篷,勇士們因為緊張沒有注意他的到來,直到第一個上場的塞德裏克被塞了一根棒棒糖,勇士們看著那根半張臉那麽大的糖果,一時回不了神。 “加油!”海姆達爾拍了下塞德裏克的後背。 男孩一頭霧水地舉著棒棒糖出場了。 不同於羅多.巴格曼的如釋重負——交給塞德裏克.迪戈裏也不錯,卡卡洛夫指著海姆達爾,“你——” 海姆達爾又拿出幾根相同的棒棒糖,分別交給哈利,芙蓉和年輕的克魯姆,卡卡洛夫咬緊後槽牙,硬生生咽下了未說出口的指控。 彩虹色的波板糖把勇士們蒼白的小臉兒映襯的越發慘淡,此時此刻再貼心的言辭亦是多餘,海姆達爾給自己剝了一根慢慢吃。 “肯尼教授。”哈利正要表達見到他的愉悅,外麵傳來尖銳的哨聲,來不及向哈利透露更多內幕的羅多.巴格曼懊惱地跑了出去,勇士們因為這個動靜比之前還要緊繃了,哈利也忘了要說的話,隨便找了椅子坐下發呆。 年輕的克魯姆直挺挺坐在冷清的帳篷一角,墜在眾人之外,這個時候沒人關心他的特立獨行,卡卡洛夫不知去向,海姆達爾懷疑克魯姆嫌他聒噪,把他支出去了。 “需要給你唱搖籃曲嗎?”海姆達爾走過去問。 “真睡著了可就遭殃了。”年輕的克魯姆還能與他搭話,不愧是上過賽場的,心理素質令人期待。 “麵對貨真價實的噴火龍,不緊張不可能,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海姆達爾本著人道主義關懷表示慰問。 克魯姆舉起棒棒糖,“給我剝開糖紙。” 海姆達爾不搭理他,對方執著地舉著糖。 比賽解說斷斷續續傳來,帳篷內有望緩解的氣氛陡然緊張到令人窒息,勇士們拒絕聽那些把他們渾身上下攪動得異常難受的聲音,但越拒絕它們就越清晰。哈利把棒棒糖轉來轉去,試圖用那些鮮豔的圓圈分散注意力。 塞德裏克成功過關的消息傳來,克魯姆終於放下了手。 芙蓉步履艱難地上場了,海姆達爾看得出,隻要給她一個合適的借口,她會毫不猶豫丟開什麽噴火龍、什麽三強爭霸賽回家去,對於勇士中唯一的姑娘來說,她的韌性和勇氣在這一時刻得到了證明。 大家的注意力被塞德裏克的成功和芙蓉的上場拉走了。 “你有沒有覺得……”海姆達爾欲言又止。 “什麽?”克魯姆問出口了才發現對方說的是德語,流利的德語。 “帳篷裏有一位不速之客。”海姆達爾繼續用德語小聲說。 “哪兒?”年輕的克魯姆先生迅速停止東張西望,在海姆達爾的引導下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 海姆達爾向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拿出竹蜻蜓轉動,竹蜻蜓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這個聲音讓哈利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萬分不解地看過來,竹蜻蜓在三人的注視中飛向帳篷入口。海姆達爾突然拿出魔杖,對準克魯姆剛才坐的椅子丟下一個魔法,哈利和克魯姆被他的動作弄得一頭霧水。 芙蓉獲勝的消息傳進帳篷內,哈利的注意力不再糾纏椅子和海姆達爾的費解行為。 克魯姆深吸口氣,用德語對海姆達爾說:“如果我失敗了——” “我將致以真摯的同情,話說回來,我是霍格沃茨的老師,德姆斯特朗的輸贏與我有何關係?我巴不得你輸了。”海姆達爾聳肩。 克魯姆垂頭喪氣走了出去。 “他真可憐,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哈利覺得克魯姆的背影看起來消沉極了,尤其前方等待的是可怕的火龍,他的鬱鬱寡歡就顯得格外令人動容。此前他給人的感覺一直是堅定的,堅強的,攻無不克的。 海姆達爾用他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喃喃,“幸好我認識他,不然栽下去隻是早晚……” 三、 直到確認哈利成功拿到金蛋,海姆達爾才離開帳篷,他不想看見哈利與匈牙利樹蜂龍搏鬥,光想象就起雞皮疙瘩。他在前往看台的途中努力回憶當年陪伴威克多來霍格沃茨參加三強爭霸賽的點點滴滴,他不像擔心哈利這樣為威克多憂慮,不,應該說擔心的方式不一樣…… 然後他調侃自己,與其說擔心比賽成績,不如說更擔心威克多被英國或法國的小妖精勾搭跑了? 他笑了起來。 路過激動的微微顫抖的麥格教授和興奮到滿臉通紅的海格時,他聽見海格對麥格教授說,有學生看見麗塔.斯基特追著一隻竹蜻蜓在校園裏亂串,鄧布利多應該阻止她以後再進霍格沃茨。 “竹蜻蜓?”麥格教授莫名其妙,那個斯基特怎麽和一個玩具聯係上了? “別管那些了!”海格也覺得現在不是說那個掃興女巫的時候。 二人的欣喜溢於言表。 威克多形單影隻地站在看台下,與台上的熱火朝天格格不入。 海姆達爾握住他伸出的手。 “是克魯姆。”威克多語氣篤定。 “是克魯姆。”海姆達爾不打算隱瞞。 威克多低吟一聲,“我想把手套丟在他的臉上。” “別跟自己過不去。” “你同情他。”威克多悶悶不樂。 海姆達爾捂住他的臉頰,迫使他直視自己的眼睛,“你有我,他沒有,難道不值得同情?” 威克多迅速打消鑽牛角尖的念頭。 “肯尼教授,魯米利亞教授!”諾特和柏莎從看台上跑下來。 “太精彩了!棒極了!”柏莎連連尖叫。“我為什麽沒有選一個符合報名年齡的外——”盡管她及時注意到諾特機警地閉上嘴,諾特還是因為她的情不自禁露出費解的表情。 帶著秘密和諾特打交道需要時刻保持十二萬分的警惕。 柏莎盡量自然地舒展軀體,情緒也達到了無縫連接,“我羨慕芙蓉可以報名,該死的她還被選上了,天哪,我竟然羨慕芙蓉……”為了讓諾特忘記剛才的紕漏,她的表演比平時更加賣力,流利的法語從嘴裏往外冒的頻率和一個真正的法國人沒有區別。 希望她不會因為過分賣力適得其反,諾特現在的神情恰好說明了這一點。 不過諾特體貼地假裝被她糊弄過去了,誰沒有點秘密,因為家庭因素,諾特自己也不能做到百分百坦然。盡管他其實非常介意! “我們應該給波特開一個歡慶會!”柏莎積極籌劃。“他麵對的是噴火龍,活生生的噴火龍,還從抱窩的龍手裏搶到金蛋,他才四年級,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我以為他的前途一片灰暗,火焰地獄令人不寒而栗,誰知道他會經曆什麽,什麽在等待他……” 海姆達爾和威克多對視一眼,雙雙忍住笑。 柏莎是心上人這點不假,可諾特還是忍不住說:“你剛才的口氣和我們教占卜學的特裏勞妮教授一模一樣。” 柏莎沉默片刻,“我知道那不是讚美,別問我為什麽知道。” 馬爾福小姐當然知道特裏勞妮教授,她也被特裏勞妮教授總是詛咒別人倒黴的神神叨叨折磨過。如此說來,特裏勞妮教授曾對她的未來做過一些非常神棍的預知,可惜那時候的她沒有放在心上。 四、 親眼見證了三強爭霸賽的勇士要麵對什麽後,哈利又被醒悟過來的同學們拱回格蘭芬多的英雄、戰無不勝的救世主的高台上,哈利回到久違的集體懷抱享受青春,被同齡人的歡呼雀躍包圍。 到第二年的2月底前,勇士們擁有相當長的思考時間與金蛋相伴,解開金蛋中的謎題,拿到下一個項目的關鍵線索。 這段稍顯漫長的整裝待發休息時間裏,魯米利亞魁地奇隊全員再度集合訓練,這一次魯米利亞教授不再用沉默包容一切僥幸,包括埃迪.卡米切爾在內的候選在一次嚴厲的選拔後無一例外被掃地出門。剔除出去的前候選切身體會到了魯米利亞教授的“苦口婆心”,慘敗以後的口徑出奇的一致:都是自己不好,與別人無關。 魯米利亞教授的神奇在學生中間傳開,多數學生不以為然,每當塞德裏克.迪戈裏聽見類似的傳言,便會生出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 這晚海姆達爾閱讀信件,在那之前他又一次主動向斯內普教授釋放友善,又一次交談結果不盡如人意,這位教授比另一個時空的西弗勒斯難纏多了。從這個世界的聖徒們收集反饋回來的消息來看,那個謹慎躲藏起來蓄勢待發的逃犯似乎終於要有所行動了。他寫完回信,放下羽毛筆起身,收拾書桌時他叮囑自己與斯內普教授密談應該更開門見山,下到一樓後看見威克多正在給一雙老舊的賽用護膝做保養。 “這不是你在霍格莫德村淘換回來的古董嗎?上個世紀的著名擊球手使用的物品。”海姆達爾在他身邊坐下,看他通過嫻熟的操作讓護膝一點點煥然一新。 “我曾經找過它們,被一個收藏家捷足先登了,想不到在這個世界被我提前發現。”威克多的愉悅有些微妙。 他努努嘴,海姆達爾拿起他的酒杯讓他就著自己的手喝了一口,“為什麽突然拿出來做保養?” 老爺一瞬間的沉默讓人浮想聯翩。 “以防萬一。”威克多避重就輕。 降溫突如其來,沒有課的海姆達爾第二天窩在燈罩小屋裏對著壁爐,翻著讓他昏昏欲睡的魁地奇用具演變史,喝著甜絲絲的薄荷酒,威克多帶著一身涼意推門而入,海姆達爾立即跳起來迎上去。威克多推開他,脫掉鬥篷後再拉他回來。 海姆達爾把威克多的手捂在自己衣服裏,經過德姆斯特朗氣候摧殘數年的二人培養出來的相互取暖的情趣,不因時間空間的變化而變淡。 “要不要把厚鬥篷拿出來?”海姆達爾給他倒了一小杯薄荷酒。 威克多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說:“現在不用,真正冬天了再說。” 海姆達爾拿起厚重的書本,在密密麻麻的字上尋找剛才看到哪兒了,為什麽一會兒不見所有內容看起來又變陌生了…… 當他犯愁要從頭再來的時候,威克多看著壁爐內跳動的火苗說:“我今天接到挑戰書了。” “斯萊特林?我想他們也不會忘記,上一輪的結果讓他們飄飄然了。”這個時候的海姆達爾毫無半點肯尼教授的淡定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