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的。”威克多說。    萊納托本想賞給他一記白眼,說得那麽有聲有色,原來都是瞎猜。    “威克多的觀察力很到位,塞達爾先生確實早就萌生退意,如果不是中立派所以被委以重任,他早就離開愛沙尼亞到澳洲與子女們團聚了。”蘭格說。    愛沙尼亞現任魔法部長的一雙子女都已經移民到了澳大利亞,在那裏從事與神奇動物有關的工作,無論以麻瓜還是巫師的角度,澳洲都是地球上當之無愧的動物天堂之一。    萊納托深受打擊,自己明明不笨,為毛在政治敏銳度上愣是差了克魯姆一截?他很快想到父親有時流露出的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小拉卡利尼不是反應遲鈍,他根本不花心思去關心這些,靈敏度再逆天也沒用。    “你怎麽考慮?”威克多追問。    “不急,先看看。”蘭格四平八穩地說。“有些事情需要提前確定。”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蘭格將麵臨的最大敵人正是當年助他競選的左膀右臂。蹲了二十年大牢的蘭格教授有充分的心理準備打這場硬仗,他認為自己無需為發動部長競選而大費周折,有個人比他著急。    “讓娜知道你有意競選部長嗎?”威克多問。    “我已經告訴她了。”蘭格說。    蘭格不再像從前那樣遵循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回到家後對自己的工作閉口不談,他試著與讓娜分享他的想法、心情,這是一個學習過程,蘭格需要適應,不過成效似乎不錯,蘭格曾擔心自己是個無趣的人,分享心事的過程或許不盡如人意,但讓娜的反應總令他驚喜。    每當蘭格與讓娜朝相處融洽更進一步,蘭格腦中偶爾會閃過索伊尼的模樣,他發現前妻的臉開始變得模糊,她帶給自己的隱痛再沒有發作,但總有那麽幾個瞬間,蘭格不由自主地反省,他越來越肯定,他和索伊尼之所以走到今天,他不是完全沒有責任。    “安德魯?”威克多呼喚拉回蘭格的注意力。    “看你支支吾吾的樣子,讓娜是不是向你提要求了?”拉卡裏尼教授幸災樂禍地說。    “似乎很有經驗啊,哈蘭教授是那樣對你的?”蘭格的反擊十分給力。    萊納托咕噥一聲,他終究不敢像對待克魯姆那樣對付蘭格,蘭格身上某種說不上來的特質讓他心生怯意。    “讓娜就問了一句話。”蘭格說。    倆基友洗耳恭聽。    “她擔心地問,她是不是應該投身慈善事業。”    倆基友撲哧一笑。    “恭喜你有一位賢內助,夫人通過搞慈善帶動民心幫助丈夫競選的情節雖然有點爛大街,但絕對錯不了。”萊納托說。    “我記得鄧肯的工作之一就是幫助無家可歸的巫師兒童,與其自己瞎折騰,不如求助親朋好友。”威克多說。    “我讓她先別忙這些。”蘭格說。“我準備競選她就去搞慈善,在有心之人的眼中這可不是值得稱頌的開端,愛沙尼亞的報刊雜誌捏造我的是非就算了,絕不能讓他們有機會攻擊讓娜。”    愛沙尼亞魔法部中的大部分對蘭格都談不上友好,理由大家懂的。    “你的任務相當艱巨。”威克多說。    蘭格沒有說話,氣氛變得有些低落。    “競選的錢呢?”萊納托忽然說。“你準備全部自己出資?太不現實了,要找個靠得住的有錢人資助。你可千萬別清高,現在談這些看似俗不可耐,等到真正需要花錢的時候你就知道好歹了。”    威克多和萊納托四目相對,可惜他倆是外國人,幫不上忙。    “我知道,我當過魔法部長,雖然時間不長。”蘭格笑道。    萊納托訕訕舉起杯子。    “謝謝你。”蘭格主動與他碰杯。    小拉卡利尼微微一笑。    四、    “我告訴你,瓦利有個神秘的資助人。”    蘭格淡淡嗯了一聲。    “我曾試圖追問,都被他帶開了,我想那個神秘的資助人背後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蘭格換了個坐姿。    “安德魯,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安西普前大法官拔高嗓門。    蘭格麵不改色地說:“您把我叫來就是為了對我說這些?”    “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也許會影響到你將來的競選。”安西普篤定地說。    蘭格無言以對,有點後悔為什麽一時腦抽把自己有意角逐下任部長的念頭轉達給安西普。沒想到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安西普比他還積極。安西普前大法官大概是關得時間長憋壞了,一想到什麽就讓人悄悄把他找來。蘭格原本對於現任副部長的陣前倒戈有些意外,也有些竊喜,如今卻覺得副部長的殷勤有些多此一舉了。    起初蘭格謹慎對待安西普的一驚一乍,次數多了就麻木了,而且誰知道安西普的突發奇想是不是確有其事,說不準就是捕風捉影。    “我當年為瓦利的競選花過不少錢。”安西普落寞地說。    蘭格一愣。    安西普轉換話題的方式讓人猝不及防。    “我知道。”蘭格沒有說別的。    安西普又道,“愛沙尼亞的巫師都以為那是某個不願說出姓名的有錢人匿名資助,其實那都是我的錢。”    “我知道。”    “我為他的前程殫精竭慮,他至今都沒有向我透露過那位神秘資助人的身份。”    “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安西普瞪眼。    “……您剛才說您一直沒打聽出對方的身份。”    安西普轉眼道,“你當年競選的時候我也資助過。”    “我知道。”    “你知道?”安西普很驚訝。    “出獄以後知道的,很抱歉之前一直認為您對我不聞不問。”    安西普聽了這話感到的不是欣慰,而是排山倒海般的愧疚。他的偏心連他自己都騙不過自己,安西普“關禁閉”這幾年回想過這個問題,他自問為何偏心得那麽離譜。安德魯樣樣比瓦利優秀,他為什麽對優秀的小徒弟視而不見,反而把大量的心思花在心術不正的大徒弟身上……甚至不惜為了大徒弟鋌而走險,最終晚節不保,賠上一輩子的聲譽。    大徒弟的忘恩負義讓安西普越發心灰意冷,一年比一年悔恨當年的決定。    安西普思來想去,隻有一個結論。    安德魯從不懂得以弱示人,遇到難題就想辦法自己克服,性格中的強硬一麵曾無數次澆熄安西普作為老師的熱情,漸漸的,安西普忘了關懷安德魯,也忘了如何去關懷安德魯。瓦利與他相反,充分利用自身的不足激發他人的同情心,從而讓安西普心生憐憫,對他格外照顧。    所以安西普學聰明了,也看得更明白了,安德魯不是目空一切,他隻是不善於示弱。    蘭格要是知道老師一次次把他叫來就是為了反複刷新關愛小徒弟的新技能,不知會作何感想。        第851章 情報投資毛遂自薦        一、    意大利魔法部送來的調查報告幾乎沒有參考價值可言,除了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巫師做的筆錄還算正常,別的都是男歡女愛、爭風吃醋、情不自禁下狠手等天馬行空的妄想,捧著這份堪比八點檔資料的半吸血鬼教官約翰老師淡定不能——這位教官此前始終對巫師們的“自相殘殺”抱持置身事外的樂觀態度。    這一次顯然不同以往。    海姆達爾從意大利遛彎回來,把在夜鶯套間內的所見所聞,包括對壁爐的猜測一並告知iw下屬的警察部隊。    可惜意大利遞交的報告裏找不到與案情進展有著哪怕一根頭發絲關係的調查,看得出意大利魔法部真的沒把這案子放在心上,也間接烘托了愛沙尼亞魔法部鮮明的上躥下跳。    警察部隊派人前往愛沙尼亞魔法部調取更多資料,當中費了點周折,整個iw都知道愛沙尼亞對意大利的自作主張實則異常惱火,他們不敢和國際威森加摩以及國際警察部隊明晃晃地對著幹——曾經迎難而上過,結果不怎麽美好,但軟刀子還是不時亮出來磋磨。    國際警察部隊的巫師接連二次無功而返,約翰教官在國際巫師聯合會地下一層的電梯前堵了瓦利·伊爾維斯的去路——據目擊者稱伊爾維斯分會主席的臉色比小白臉約翰還要難看。    愛沙尼亞魔法部不願開竅iw確實不能強行幫助他們開發大腦,與此同時iw充分見識到了愛沙尼亞魔法部死皮賴臉的功力,如今看來iw反磋磨回去的最佳方案就是效仿約翰教官,動不了你但可以惡心你!    自那以後國際警察部隊的巫師在愛沙尼亞魔法部的辦事效率高出了至少60個百分點。    讓人欣慰的是愛沙尼亞魔法部的調查結果比意大利魔法部靠譜,根據意大利魔法部巫師壁爐網絡監視部門的核查顯示,索伊尼女士曾於6號和9號這兩天分別使用了一次壁爐,壁爐的連接點指向西班牙。    當國際警察部隊從西班牙的同行們那裏得知壁爐最終連接點居然在海的那一邊時,彼得對還在等消息的海姆達爾說:“家屬來認屍體了。”    海姆達爾詫異道,“意大利魔法部什麽時候發的認屍通知書?”    “早就發了。”    “這都過去多久了,家屬才來?”    “索伊尼女士的家屬不在歐洲,也不在一個地方定居。”彼得聳聳肩。    “聽上去像流浪巫師。”海姆達爾說。    警察部隊定義的“流浪巫師”可不是一個中性詞,一旦被巫師世界的執法部門冠上“流浪”的前綴,代表這人不是走私違禁藥材藥品,就是偷獵兜售禁售神奇動物,還有一係列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從業者也被稱為流浪巫師。    拜伊維·索伊尼女士的父母離世多年,今日從大西洋那頭趕來的家屬是索伊尼女士的叔叔。    “找不到別人了,她可能就剩下這麽一個親人了。”彼得說。    意大利魔法部在案子的調查上止步不前,但通知家屬這環節的工作相對比較到位。意大利魔法部曾試圖從死者前夫之一的瓦利·伊爾維斯那裏得到更多的線索,伊爾維斯分會主席以各種借口拒絕直麵這件事,最後還是安德魯·蘭格教授提供了美洲這條可行之路。    認屍無需iw的人出麵,警察部隊就可辦妥。    海姆達爾提前回到學校,從天文學教授那裏接回兒子,米奧尼爾笑得合不攏嘴。    父子二人回到房間,希娜很快取出米奧尼爾的玩具,對花花綠綠的玩具愛不釋手的米奧尼爾這天破天荒的緊隨小粑粑,好像對玩具提不起絲毫興趣。    海姆達爾在沙發上坐下,剛舉起魔法史筆記本,腦子裏還在就索伊尼女士的不幸遭遇轉圈,低頭瞧見挨著自己默不作聲的奶娃,回過神來後有些納悶。    “寶貝怎麽了?”海姆達爾說。    米奧尼爾搖搖頭。    海姆達爾放下筆記本,把兒子抱起來擱在腿上,與其麵對麵。    “告訴爸爸。”海姆達爾說。    米奧尼爾啥都不說,猛地抱住海姆達爾的脖子,小粑粑被兒子的舉動弄得越發摸不著頭腦。    “寶貝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海姆達爾有些著急了。    埋在他懷裏的米奧尼爾還是搖頭。    海姆達爾撫摸兒子的後背,米奧尼爾略微緊繃的身子逐漸放鬆下來。    大約他倆的動靜鬧得有些大,以豆莢為首的動物夥伴們紛紛圍了上來。豆莢在父子二人腳前來回走了幾趟,然後躍上沙發,又借著海姆達爾的身體跳上沙發靠背,靈活地上下轉了一大圈。    豆莢研究米奧尼爾的小臉兒,又看看滿臉擔憂的海姆達爾。    [他在撒嬌。]豆莢貓非常權威地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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