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借口!”伊爾維斯一詞一頓。“你在敷衍我!”    副部長不動聲色地說:“我說得是事實,我知道您對您前妻的驟然離世十分悲痛,但請您稍安勿躁,現在不是追擊的最佳時機。”    “你現在懂得跟我打馬虎眼了,雅克。”伊爾維斯冷笑。    副部長依然紋絲不動。    伊爾維斯快步走上去啪的用力一拍桌麵,並傾身向前逼近副部長的臉,副部長沒有閃躲,二人四目相對。    “假如不是我,憑你那寒酸的出身,簡陋的履曆,以及那口糟糕到讓人發笑的芬蘭腔,今時今日還能坐在這張辦公桌後對我端架子?別忘了當初是誰像條狗一樣在我身後亦步亦趨、唯命是從,需要我一一舉例幫你回憶起來嗎?”伊爾維斯的眼神帶著高高在上的輕蔑。    副部長的麵上已看不見笑容。    二人互不相讓地對視。    伊爾維斯輕輕一笑,副部長的臉色取悅了他。在他心裏,色厲內荏的副部長隨時都能被他打回原形。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該怎麽做你心裏清楚。”伊爾維斯直起身子。    房間內一時氣氛緊張。    “你就那麽篤定?”副部長的問題止住了伊爾維斯離去的步伐。    “什麽?”伊爾維斯漫不經心地轉身。    “你就那麽篤定咱們的前大法官仍在一心一意為你著想?為你謀劃?對你深信不疑?”    伊爾維斯眯了下眼睛。    副部長又道,“我知道你的打算,”說到這裏意味深長地頓了下,“你準備再度發起部長選舉,可惜當中必須有至少一年的緩衝期,隻要捱過這一年,你就可以隨便找個理由鼓動部裏那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加入到聲討現任部長不合格的大軍中,為你的複出製造爭端和打開局麵的契機。至於我們現在的部長,他已經太老了,墨守成規、思維遲鈍,根本無法帶領愛沙尼亞巫師開創未來,退下來頤養天年才是他今後應該過的生活。”    伊爾維斯冷硬麵容下的不自在讓副部長心花怒放。    “你到底想說什麽?”伊爾維斯眼底的輕視不減反增。    “安西普大法官知道你曾暗示監視人員往他的食物裏加‘料’嗎?”    伊爾維斯那瞬間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三、    蘭格沒想到為他繳納了巨額保釋費的律師把他送來了法國,當他看見讓娜沿著籬笆小徑欣喜若狂地向他跑來時,之前遭受的所有委屈和不甘悉數不翼而飛。    不等蘭格阻止讓娜的瘋狂,一道女中音在讓娜後方響起。    “慢點,慢點!”是讓娜的母親。    蘭格抱住伴侶,等待隨之而來的局促臣服在他的自製力之下,可惜這回沒能如願。    “您好。”蘭格盡量以平常心問候讓娜的母親。    “嗯,”對方麵不改色。“回來就好,”隨即轉向讓娜,眉頭一豎,“準備抱到什麽時候?!快點帶安德魯進來!真不像樣!”    讓娜訕訕鬆開蘭格,挽著孩子父親的胳膊進屋。    讓蘭格意外的是早該離家上班的嶽父也在,奧維爾先生上下打量蘭格,確定萬無一失後欣慰地連連點頭。    這個無妄之災牽連親友們跟著寢食難安。    “媽媽也在。”讓娜小聲說。    媽媽?    蘭格回過味來,“我母親也在這裏?”    “我把她接來了,希望你不介意。”讓娜不安地嘟囔。    懷孕改變了性格颯爽的讓娜,令她不時感到七上八下。    “謝謝你,親愛的。”蘭格溫柔的說。    讓娜滿足地吸口氣,安德魯總能輕而易舉地消除她的不安。    安德魯的母親躺在後院陰涼的花架下打瞌睡,他們靜靜看了一會兒,沒有打擾。    他們在後院出入口的椅子上坐下。    “不是我的主意,是裏格,”讓娜拾起話題,在蘭格的注視下微微紅了臉。“你被帶走以後我不知道怎麽辦好,等我回過神來裏格已經與我麵對麵了,是他建議我說服我父母把你的母親接來一起住。那些討厭的媒體企圖從凱特這裏挖到聳人聽聞的消息,裏格說我們應該保護凱特,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讓娜握住蘭格的手,“現在想來,我好像忘了跟他道謝了。”    “裏格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而且對他來說你的道謝不值一提。”蘭格開玩笑的說。    讓娜羞惱地拍他的胳膊。    蘭格接住讓娜的手掌,“下次見到他,我們一起道謝,還有威克多和萊納托。”    “他們做了什麽?對了,我都忘了問了,你是怎麽回來的?我應該去接你……”    “噓,慢點,一個個來。”蘭格打斷了讓娜的滔滔不絕。    “好吧。”讓娜從善如流。    “萊納托和威克多合夥出錢為我請了一位據說非常有名的律師。”    讓娜懊惱地說:“爸爸原本都請好律師了。”要不是威克多讓鄧肯跟他們打招呼,讓娜的父親不會輕易妥協。    蘭格摸摸她的臉,有些歉疚,“我們往後的日子可能要過得緊巴點了。”    “怎麽了?”讓娜連忙問。    “那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以我目前的收入,一下全部還上後挺困難。”    蘭格雖然還有火神隊隊醫的兼職,但世界杯期間各國魁地奇俱樂部一般都選擇歇業調整,隊醫暫時無用武之地,不開工自然不會白發錢。    讓娜鬆了口氣,“沒關係,隻要不是三餐不繼,緊巴點沒事。”    讓娜盤算著生完孩子以後立刻上崗分擔一家之主的壓力,她早已決定將來的工作方向。    “威克多和萊納托反複告訴我不急著還錢,但我們不能因為關係不錯故意拖欠。”實際上他的倆基友根本沒提還錢,言下之意幫朋友擺脫眼下的困境是應該的,如果蘭格真的假裝忘記,倆基友也不會放在心上。    讓娜點頭。    “我會再找份兼職。”蘭格說。    讓娜聽他說了一會話,對他隻字不提那件凶殺案感到不解,“案子怎麽樣了?你被保釋出來了,愛沙尼亞的警察部隊是不是決定撤銷對你的指控?”    蘭格一怔,愛沙尼亞魔法部副部長那雙始終帶笑的眼眸在眼前浮現,他離開時,對方說了一句話——    【蘭格先生,您沒想過再次競選魔法部長嗎?】    四、    史米格裏·利茲大法官找到海姆達爾的時候,後者正壓在不起眼的角落默背小紙條。利茲站在海姆達爾背後聽他嘰裏咕嚕半天魔藥公式,見他專心致誌,對環境變化一無所覺,利茲意識到希望對方主動感覺自己的存在很不現實,於是果斷出聲。    “斯圖魯鬆。”    海姆達爾一驚,大腦空白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所處何地又所為何事,他趕忙收好紙條,強作鎮定地轉身。    “到!”    海姆達爾這一聲突如其來、中氣十足,把不遠處路過此地的某位同事嚇了一跳。    利茲淡定地看他一眼,說:“準備好了就走。”    海姆達爾感覺沒啥好準備的,點頭道,“好的。”    利茲瞪著他。    海姆達爾坦然回視。    “快換衣服去!”利茲實在深沉不下去了。    海姆達爾低頭一瞧,還穿著校服呢,幹笑著一溜煙奔向更衣室。    半小時後,二人坐進起始車站設在布魯日,終點站設在俄羅斯聖彼得堡的便民馬車——此行第五站就是愛沙尼亞的納爾瓦。    他們雖然穿著國際威森加摩的巫師袍,但依然謹慎地在巫師袍外加了一件鬥篷。他們特意忽略了國際威森加摩的製式鬥篷,選用了自己的衣服。    二人假裝普通遊客,利茲裝模作樣地翻看愛沙尼亞和俄羅斯的活動旅遊地圖,海姆達爾在車站附近的小販手裏買了一枚巧克力變形章,並把它佩戴在胸口。    海姆達爾事前並不了解利茲大法官的用意,他以為大法官打算直接前往愛沙尼亞魔法部一探究竟,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今天清晨,意大利魔法部的分會主席利用出席高布石歐洲杯競選會議之便,向國際威森加摩遞交了關於愛沙尼亞前部長夫人在索倫托被謀害案件的工作報告,言明意大利警察部隊與愛沙尼亞無法就案件的判定達成一致,大家各持己見,交鋒數次,皆以討論無果告終。意大利魔法部思量再三,決定把該案件的調查與審判權交予國際威森加摩處理。    意大利魔法部的這一舉措出其不意,可惜愛沙尼亞這次既沒競選魁地奇歐洲杯主辦權,對高布石同樣提不起絲毫幹勁,國際巫師聯合會內一幹無聊人士對無法第一時間見到愛沙尼亞分會主席得知此事後的表情感到萬分遺憾。    斯圖魯鬆審判員就是其中之一。    “您今天的目的是非公開調查?”海姆達爾問。    “視情況而定。”利茲說。    什麽叫視情況而定?    海姆達爾有點不解,但沒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興致,他麵對的人不是霍林沃斯法官,有些忌諱自己問東問西。    下午三點左右,他們抵達納爾瓦,下車之前海姆達爾效仿旅遊者用俄語詢問同車的一位年輕女士,這位女士熱情地向他介紹可以到哪裏坐車前往首都塔林。下車後,二人根據那位女士提供的訊息,找到收費低廉的定點班車。這趟車發車時間比預期晚了將近二十分鍾,據周圍乘客淡定的反應分析此乃常態,不用大驚小怪。    三個小時以後,海姆達爾的腳踩在了意大利索倫托的土地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巫師,腦子拐不過彎來。他解讀不了利茲的用意,既然最終目的地是索倫托,為何從愛沙尼亞繞道?    難道最近的死讀書腐蝕了他的大腦?!斯圖魯鬆審判員不禁抱頭。    大約是海姆達爾的表情太鮮明,利茲破天荒地解釋用意,“我想看看愛沙尼亞到意大利的巫師交通是否像他們反饋的那樣一切如常,還有其他方麵也是。”    海姆達爾眨巴眼睛消化這句話,“……您的意思是您想搞清楚他們有沒有糊弄您?”    “我想搞清楚他們有沒有糊弄國際威森加摩,國際威森加摩代表的是巫師世界最高法院,它不是個人代表,也不是某個國家的代表,作為國際威森加摩的法官必須做到秉公處理、不偏不倚。與此同時,我們也不能被利用。”    國際威森加摩的職責是審判,是就事論事,意大利和愛沙尼亞的嫌隙不在iw的工作範圍內,兩國即便鬧到短兵相接的地步,國際威森加摩也沒有立場出麵幹涉。另外國際威森加摩拒絕當冤大頭,拒絕被利用的同時,也要毅然拒絕傾向哪一方。    海姆達爾摸摸鼻子,意大利和愛沙尼亞擱一塊,他肯定偏向前者。毫無疑問,這話是對他說的,是利茲對他可能有的各種小動作的警告。國際威森加摩內的巫師都知道,他曾和愛沙尼亞魔法部有點小摩擦。    那時的矛盾源頭歸根結底是為了安德魯·蘭格,這次貌似又跟蘭格教授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因而霍林沃斯法官為了避嫌裝聾作啞,案子落到了史米格裏·利茲手裏。    “我明白您的意思,”海姆達爾說。“說實話我之前確實做了點什麽,但——”    “我不想聽這些。”利茲法官不客氣地打斷。    海姆達爾有些尷尬地閉上嘴巴。    利茲法官邁步徑直向前,海姆達爾老老實實地跟著,他們路過一排排可愛的小店,店裏的擺設特別吸引人,如果不是前麵那座大山給他的壓迫感太過劇烈,海姆達爾會多停留片刻。    然後,他們一路走到了海邊。    優美的海岸線,蔚藍的大海,繽紛的海邊建築,遊人如織,熙熙攘攘。    一切的一切都讓人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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