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威克多簡直要對他五體投地了,“遭遇不幸的那位女士好歹是安德魯的前妻,安德魯關心一下案情進展不可以嗎?”    “你都說是前妻了,還管那女人是死是活?”拉卡利尼教授的話擲地有聲。    “我開始同情哈蘭教授了。”威克多說。    “什麽意思?!”拉卡利尼教授瞪眼。    威克多笑而不答。    “他什麽意思?”拉卡利尼轉向蘭格。    後者聳聳肩,轉頭喝了一口白蘭地。    “好吧好吧,我不想知道了。”拉卡利尼決定放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找朋友試著了解過了,這個案子主要由愛沙尼亞魔法部負責,他們似乎不想讓意大利插手,我朋友說他們懶得和愛沙尼亞爭論,況且死者也不是意大利巫師。”    “愛沙尼亞認為是謀財害命。”蘭格說。    “沒錯,意大利的警探傾向於感情糾葛導致被洗劫一空,現在說什麽的都有,索倫托的巫師如今三句話不離那位女士到底被卷走多少金加隆,聽說金額越傳越離譜,那位女士的身世在人們的口中也變得撲朔迷離。”    “聽說旅館房間也被翻得亂七八糟?”威克多問。    拉卡利尼說:“旅館老板快氣瘋了,鍍金的水龍頭都被擰走了。”    “除了錢和房間的擺設,還有別的東西失竊嗎?”    “鑲了假鑽的墨水瓶和羽毛筆,還有書桌上的信紙、便簽,有字沒字的羊皮紙都被一並卷走了,除了床鋪還留下完整的一套……不,衣服還在。”    蘭格問,“她帶的衣服?”    “還有旅館提供的晨褸睡衣,衣櫃幾乎沒怎麽動。”    “這個小偷八成喜歡閃亮的東西。”威克多說。    “你在暗示作案的人是噴火龍?”拉卡利尼挑起一邊眉毛。    “對不起,失陪一下。”蘭格推開酒杯,站起來朝洗手間走去。    威克多和拉卡利尼拉同時拉回視線。    “人生有利必有弊。”拉卡利尼突發感慨。    “不明白你的意思。”威克多說。    “你看安德魯,讓娜有了孩子,他快要做父親了,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令人羨慕,結果卻發生前妻被殺的事情。”拉卡利尼煞有介事地搖頭歎氣。    “得了吧!”威克多嗤笑。“眼紅明說,別這麽陰陽怪氣,他前妻就算掉進海裏失蹤了和蘭格也沒有半點關係。”    蘭格離開盥洗室往回走的途中被一名年輕的巫師拉住,巫師低三下四地詢問他喝的什麽飲料,得到答案後精神一振,把一個硬皮本子遞過來,請他留下隻言片語。    巫師說:“我們希望了解顧客喝了我們公司生產的白桃白蘭地後的感受。”    蘭格好脾氣地接過本子和羽毛筆,年輕巫師殷勤地翻頁,他在空白處寫下了幾條感想。    年輕巫師感激涕零,謝了又謝,抬眼卻發現蘭格瞪著他。    “您有什麽事?”小巫師膽戰心驚。    蘭格回神,露出微笑,小巫師如釋重負,很快告辭了。    蘭格撫了撫額頭,他剛剛想起一件事,在前妻第一次找上門討要屬於她的那部分遺產時,蘭格動身去了一趟古靈閣銀行,整理父親留下的所有東西,包括當初指明留給前妻的那一堆。    他從中挑出了父親的書信、隨筆、藥劑師工作記錄等手跡,怕前妻察覺少了東西再找理由糾纏,他特意囑咐家養小精靈在原有基礎上多添了一筆金加隆,對真正數額心知肚明的前妻拿到以後果然沒有出聲。    “嘿,想什麽呢?要走過了!”拉卡利尼的聲音傳來。    蘭格轉眼一瞧,不知不覺走回來了。        第846章 不明覺厲        一、    三天後,德姆斯特朗專科學校。    海姆達爾放下手中的記事本,環視一圈,每個學生會成員的表情被盡收眼底。他剛剛當眾宣布了他將推選的下一任學生會主席人選——恩裏克·拉卡利尼。    成員中善於觀察的學生流露出的神態清清楚楚寫著“不出所料”,海姆達爾平時的表現提前展示了他的決定。恩裏克作為學生會的宣傳幹事,老被主席安排超出職責範圍的工作,單這一點就非比尋常。    恩裏克的吃驚溢於言表,他不是故作姿態,當局者沒有旁觀者視野清晰,他一直以為斯圖魯鬆師兄不過是找個跟班,自己任勞任怨又手腳麻利,所以一再被調來使喚。    當然不是所有學生都心平氣和,其中不乏眼界期望超出預計的孩子。    海姆達爾心知肚明,繼續不動聲色地說:“我的推選理由已經傳達給校長了,下個學年開始前學生們將獲知下任學生會主席人選。對這一決定不服或者對自己擁有更高期望的同學,你們可以在9月底之前向校長遞交競爭學生會主席的申請,但與此同時,不論競選結果如何,競選期間請繼續做好你們的本職工作,千萬不要本末倒置。”    在現任學生會主席的逼視下,幾個躍躍欲試的學生陸續低下頭,或不自然地轉開視線。    海姆達爾依然選擇視而不見,“恩裏克,你現在還是宣傳幹事,9月以後隨你怎麽翹尾巴,現在絕對不行!”    我怎麽敢在您麵前翹尾巴,您會直接拔了我的尾巴!恩裏克到底沒敢回嘴,幹笑著摸摸頭,把一個被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砸中的手足無措少年的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就好!海姆達爾心想在德姆斯特朗當學生會主席還必須有點演戲天賦才行,除非像博納瑟拉那樣奔放……海姆達爾回過味來,難怪他對馬羅尼有種詭異的熟悉感,那家夥不就是另一個埃達·博納瑟拉嘛。    以為逃過一劫的恩裏克又遭到主席先生新一輪目光洗禮,那個忐忑,那個憂慮,他連忙審視自身。難道他表現得還不夠坦然?不夠真誠?不夠卑躬屈膝?恩裏克的小心髒無助地砰砰亂跳。    等等!    恩裏克突然想到前兩天海姆達爾和卡羅決定用申請書吊馬羅尼的胃口,他們口中接爛攤子的下屆學生會班子指的不就是自己嗎?!恩裏克失意體前屈。    學生會內諸人痛並快樂著。    接下來,大家把注意力轉向被邀請圍觀此次會議的各研究室室長身上。這一環節的主要負責人卡羅出來接替海姆達爾主持會議。    卡羅說:“下一周是研究室的學年末審核周,請各位室長最遲本周六之前把本學年的各項活動總結交上來,總結需要包含以下幾點:一、本學年總共使用和申請的經費,以及剩餘經費;二、本學年曾代表學校參加的比賽和出賽成績;三、本學年自認為還不錯的作品;四、通過學生會外聯部獲得的參加校際外比賽、活動的次數與最終成績。另外還有你們心目中理想的下任室長候選人名單。”    上述內容年年相差無幾,胸有成竹的室長們聽到最後一條時愣住了。    坐在群眾中的實驗研究室室長舉手道,“下任室長不是內定嗎?”    各室長不禁恍惚,這家夥什麽時候混到室長隊伍裏來的?對了,他們差不多快忘了學生會主席還兼任實驗研究室室長。斯圖魯鬆主席這一學年大多為學生會奔波勞碌,在實驗研究室室長的位置上有些不務正業,其實他早已放手,室員因特拉根·楚格開學之初就接手了實驗研究室的日常運作。    疑似楚格女友的小胡椒在魁地奇訓練之餘,還熱情洋溢地投身到實驗研究室的各項活動中,這倆人不但活力充沛、相處默契,對未來的成績同樣信心十足。    隻有在遇見關乎實驗研究室存亡等重大問題時,海姆達爾才會重新亮出一室之長的帽子。再過幾個月就能領到畢業證書的斯圖魯鬆室長免不了老氣橫秋地唏噓自己的時代即將過去。    言歸正傳。    “下任室長的確是內定,”卡羅說。“但不妨礙你們提交內定名單。”    “既然保持內定的傳統,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    “為了便於管理,向校長提前報備。”    “下——”    卡羅皮笑肉不笑地打斷他,“斯圖魯鬆室長,你這是在幹什麽,對學生會的工作有意見?別忘了這是我們一起討論的結果。”我們這詞咬得重重的。    剛才還是戰友,轉眼跑對立麵挑撥離間了,這麽精分你老公孩子知道嗎?    “我是站在室長的角度看待問題,為求推陳出新、精益求精,讓學生會的工作效率更上一層樓。”斯圖魯鬆室長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眾室長心裏無比舒坦,還有什麽比咄咄逼人的學生會鬧窩裏鬥更讓人拍手稱快的?    “你還有什麽問題?”卡羅決定快刀斬亂麻。    海姆達爾拿出懷表瞅了眼,然後回答,“沒了。”老老實實地坐回去。    室長們瞠目結舌,這就完了?你的進取心呢?你的推陳出新、精益求精呢?不是還沒問到關鍵點嗎?真正的原因還沒出現呢!眾室長齊齊鄙視某人的半途而廢。    卡羅暗暗好笑,海姆達爾接下來還要去校圖書館——進入加密圖書館的申請今早被告知通過了,估計發現時間不等人,開始裝聾作啞以期加快會議進程。    會議持續到下午四點三十分,卡羅一宣布散會,第一個跑出會議室的就是學生會主席。    眾人詫異地看去,腳底抹油的主席先生就像有惡犬在後麵追。    二、    在蘭格的邀請下,威克多隨他走進學生們用來實踐練習的魔藥操作室。    “我向學校申請了專門的使用權,這個房間除非經我同意,家養小精靈都不能擅自進出。”蘭格順手把架子上幾隻浸泡了動物器官的玻璃瓶整齊地碼放好。    “你讓我來幫你收拾屋子?”威克多問。    這個活計難不倒老爺,曾經有一度他替海姆達爾的衣櫃把關,那個階段沒有出現找不到衣服的窘境,倒是主席先生這個家務盲經常越收拾櫃子空間越擁擠。    “我的整理魔法用得還不錯。”蘭格委婉地否定了威克多的猜測。    二人落座於靠窗的兩把扶手椅上,蘭格轉手把一個木質長圓筒遞出去。    “這是什麽?”威克多接過。    “我父親生前的藥劑師工作記錄。”    威克多困惑地說:“給我?”    “我花了三天時間整理了這份記錄,把你可能感興趣的部分挑出來放在裏麵,”蘭格說。“別的我保留下來了,這份記錄原本是父親留給我前妻的遺產之一,我不想把父親的手跡交到她手裏,我用一筆數額還過得去的金加隆代替了這一部分,我的前妻直至遇害前都沒有就這個差異提出抗議。”    “你父親為什麽把記錄留給你前妻?”威克多首先想到的是這個問題,通常不是應該留給兒子嗎?    蘭格沉默不語,威克多以為自己無意戳中了對方的心事,正打算再編個話題岔開,蘭格開口道,“我父親生前希望我子承父業,後來魔法部的工作日趨緊張,藥劑師這一行慢慢從我的視野中消失。與此同時我的前妻一直表現得對藥劑師這個行當充滿了敬畏……”說到這裏蘭格的嘴角浮出一絲苦笑,“老實說我不是個稱職的兒子,我的前妻身上有很多毛病,唯獨作為兒媳這一點幾乎無可挑剔。我父母都很喜歡她,父親對她不時流露出的崇敬信以為真,經常帶她出入愛沙尼亞的藥劑師協會。我想父親把工作記錄留給她,也是出於這一點。”    “顯然你父親看走眼了。”威克多輕聲說。    蘭格說:“這是我決定容忍她,把錢給她的原因之一,為了感謝她在我父母麵前肯花這點心思。”    蘭格看了看不起眼的長圓筒,“你拿回去吧。”    “給我一份複製品就行,這個你自己保存好。”威克多意識到手中物品的珍貴程度。    “你以為我打算送給你?以後還給我。”蘭格搖頭。    威克多顛了顛手裏的東西,很輕,他不急著打開。    “讓娜不準備搬回來?”威克多問。    蘭格的前妻在異國他鄉身亡的消息已經不是秘密,讓娜當初為了避開糾纏不休的前部長夫人選擇提前回國。    “她想待在熟悉的地方,讓娜的母親也是這麽認為的,勸她留在法國,最好在法國待產。”蘭格這時像個普通的準爸爸一樣煩惱又浮躁。    “讓娜的體質看上去不錯,你別擔心。”威克多安慰蘭格,這才剛剛開始呢,現在就六神無主了,剩下的大半年怎麽過?    “哦,對了,萊納托今早向我炫耀了。”蘭格滿臉笑意。(ps:萊納托是小拉卡利尼的名字。)    “他哪天不炫耀?這回是哈蘭教授親了他的臉頰?還是他們共同分享了一隻冰淇淋?又或者度過了甜蜜浪漫的晚餐時間?”拉卡利尼教授大約被拖家帶口的倆教授刺激狠了,整天興師動眾的叫喚,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不是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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