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西裏斯變幻莫測的神情,海姆達爾不發一言,這份沉默也沒有持續多久,眼角餘光掃到從走廊那頭疾步奔來而後又驟然止步的黑發男孩,海姆達爾就朝那頭看了過去。    哈利因剛才的奔跑而喘著粗氣,那雙漂亮的祖母綠眼睛中閃爍著欣喜若狂的光芒,那是一種毫不掩飾的渴望和迫切,隻是這份赤裸裸的熱望在看見海姆達爾的那一瞬稍有凝固。    海姆達爾心裏一下子就敞亮起來了,他朝西裏斯揮了揮手,西裏斯抬眼不解地朝他看來,他就朝哈利站立的地方指了指。    西裏斯扭頭看去,哈利的臉就亮了起來。    “哈利!”興奮和喜悅同時在西裏斯臉上和眼底爆發。    “小天狼星!”哈利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    西裏斯也很快有了行動。    看著那對緊緊摟抱在一起,而後又絮絮叨叨說著話的“父子”,海姆達爾心裏感慨萬千。    這應該是happy ending吧!    有人撫摸他的頭發,海姆達爾笑了笑。    當西裏斯·布萊克從巨大的喜悅和激動中緩過神來,再抬眼時,剛才的金發男孩已經不知去向。        第309章 考前麵試        海姆達爾不擅長整理,也許他收拾東西頗有效率,但不精細也不到位。    從前住在翻倒巷的時候有斯諾的家養小精靈芝士負責收拾,一旦到了芝士的假期,家裏就會迅速淩亂起來。倒不是那種滿眼狼藉的混亂,所有東西還會在原來的地方,也都能找到,就是某些東西不知怎麽的會越堆越高,好比衣物,從晾衣杆上收下來以後,海姆達爾也會規規矩矩的疊好,可偏偏原本能再放進去三件衣服的抽屜就隻能硬塞下一件了……    還有那一堆堆最後幹脆充作臨時凳子的雜誌,海姆達爾會把它們全部堆放到客廳的沙發旁,冬天的時候就挪到壁爐前——就是得注意一下距離,爐子裏偶爾會爆出一兩個火星。    他覺得他不擅長此道可能是由於佛祖、上帝、耶穌……梅林——不管是祂們中的哪位吧——也就是天生注定的。    約爾夫不食人間煙火——以他現在的眼光來看就是如此,那個時候也輪不到約爾夫自己動手,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那裏。值得慶幸的是約爾夫盡管不諳柴米油鹽醬醋茶,但也不是太離譜,還是知道牛肉長在牛身上,不是天生就是牛排或肉幹。    上輩子的海姆達爾因為生活貧苦再加上沒有依靠,做家務啥的也就早早學會了,不過也就是學會了而已,能燒個飯煮個菜,洗衣服收拾屋子當然也能做,那時候的他不自己幹就得餓死,更沒有條件奢侈請鍾點工。    反正他就是這麽過日子的,一直到他再睜眼變成海姆達爾。    如今不會再有無緣無故以約爾夫為馬首是瞻的另有所圖的族人,也不會再有因為頻頻拖欠房錢總給他臉色看的房東。    海姆達爾覺得他始終還是他,貌似一直沒咋變過。    “沒錯,某些方麵真的是一成不變。”男朋友威克多十分肯定的點頭。    威克多也沒變,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包括他的那些在海姆達爾看來永遠沒辦法獲得共鳴的愛好,比如聽了就讓人昏昏欲睡的ssical music;即使弄懂了書名也沒法看懂裏麵意思的天書——據說是課外讀物;充滿血腥或者宗教色彩濃厚的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油畫等等。    威克多還很會收拾屋子,比他收拾得好,至少,能放進六件衣服的抽屜不會隻放四件。    就連海姆達爾的實驗研究室在他的建議下也變換了陳列擺設,雖說東西還是原來的那些,卻有了舊貌換新顏的感覺。    既然實驗研究室現在由海姆達爾管理,房間的裝飾風格自然就該變成適宜海姆達爾的,最重要的就是能讓他用起來比較順手。    在威克多大刀闊斧的調整下,前幾代室長遺留下來的痕跡漸漸淡去,格林德沃的亦然。海姆達爾覺得神奇,威克多總能輕而易舉地把房間弄得整整齊齊,或者親自動手或者幾個魔法,經由威克多改建的室內陳設帶著濃鬱的威克多氣息,就是無論他在或不在你都感到他依舊還坐你邊上的那種感覺。    現在,海姆達爾就位於這間一改往日陰沉雜亂,變得井井有條且舒適宜人的實驗研究室,坐在壁爐前的邊角包裹暗紅色銅邊的橡木大書桌前埋頭苦讀。    書桌上癱滿了羊皮紙和普通的白紙,還有大本大本的魔法史教材。    此間主人眉頭糾結地逐行掃描,橙紅色的火光照在臉上,為緊繃的麵容帶出了幾分柔和,卻將眼底的沉鬱反襯得更加明顯了。    他手邊放著一封拆開的信,信封是白色的,三角形的封口上滾著一條紫紅色的窄邊,土黃色的火漆印中間是一個背襯天秤的“w”凹形字母。    這是今天剛收到的國際威森加摩管理辦公室的回信,信上通知他今年初級見習員的認證考試時間有所調整,原本在明年四月舉行的考試提前到今年的十一月,信上說如果他仍然有報考的意願,請把他入學以來的每個學年的年末考試成績在規定時間內寄給他們,另外還要附加一份報考意向,也就是說明一下他為什麽想進國際威森加摩。    海姆達爾感到頭疼。    一是為了悲摧的魔藥學、魔法史以及天文學成績即將被送出去丟人現眼;二是由於這突然冒出來也是第一回聽說的神馬報考意向。    前兩年的魔法史成績木已成舟,除非他能說動曼科教授替他作弊——這當然是在異想天開。    最讓海姆達爾糾結的是報考意向。怎麽寫?直抒胸臆還是高談闊論?一點頭緒都沒有。    原來沒有過的,新出台的嗎?如果是的話也就沒有資料可以參照了。    實驗室的另一端,兩名助手麵對一大堆魔杖一籌莫展,手裏舉著海姆達爾書寫的關於如何辨別魔杖外形的說明,艱難地往一根根魔杖上套用,進展極其緩慢。    就在三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悲劇模樣之時,希娜又給海姆達爾送了一封信。    信封是罕見的鬆花色,精細的亞麻紙張上密布著絲質的條紋,隨角度閃著星星點點的白光。海姆達爾心煩意亂地瞥了一眼,很漂亮的字,但很陌生,信封上沒有留下寄信人的任何線索,猶豫了一下,他側過身,背光拆開了信的封口——封口上也沒有火漆。    他取出絲質信紙,習慣性先瞄了眼落款,然後詫異地揚了揚眉毛。    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親愛的的裏格,    我一直滿懷熱情地關注著庭審的進展——如果十天以後的現在你仍然記得那場庭審的話,你要知道,庭審本身並不吸引我,就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來看,我寧願去看一場雞飛狗跳的超爛魁地奇比賽也不願意坐在混雜著各種劣質香水的空間裏屏息靜氣地看別人在法律許可的地點洋相百出的對罵。]    海姆達爾忍俊不禁,這老頭還是一如既往的難伺候。    [你在庭審中表現得很冷靜,希望你能保持住這份難得的心性,現在的年輕人大多心浮氣躁——你知道,尤其是我們家的那些,稍有些風吹草動就張牙舞爪、窮凶極惡……喔,我不願意去多想,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海姆達爾看到這裏就撇了撇嘴,請您千萬要保重。    [裏格,我親愛的裏格,你叫海姆達爾,你姓斯圖魯鬆。你是一個冰島人,請你記住,一個冰島巫師,不是法國,不是德國,不是西班牙,也不是英國。]    落款是朗格·韋斯特納·斯圖魯鬆    [又及,我寄給你了一樣東西,可能隨後就到,記得查收。還有,我很想知道你現在正用什麽樣的表情看著這封信。]    海姆達爾啼笑皆非地把信放到桌麵上。    朗格大長老在信裏提及的“一樣東西”確實馬上就到了,當那樣東西大咧咧地擺在他的實驗研究室裏時,不僅海姆達爾瞪眼皺起了眉頭,二位助手也放下手裏的活計跑過來好奇地圍著看了又看。    是那幅擺在祖宅裏的由四幅屏扇組成的彩繪雪景屏風。    那天隻是匆忙地掃了幾眼,沒有細看,今天倏然重現眼前就感覺視覺衝擊很強,整組屏風高大精致,畫麵中的一截枯樹幹都顯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每一個屏扇最上方都蹲著一個貓頭鷹抱鍾迷你銅像,屏扇下方支撐的腳上也雕刻著貓頭鷹圖案,除了屏扇上唱主角的畫麵,其他部位全部被塗刷了啞光銀漆,既能與白茫茫的雪景相呼應,又不會喧賓奪主。    海姆達爾繞著屏風兜了一圈,在屏風後方的左下角看見一行似乎是很隨意地用刀刻上去的字跡,海姆達爾蹲下去拿手摸了摸它們,字跡有些斑駁,又背對壁爐,顯得下方光線有些不足,他抽出魔杖弄了個熒光閃爍往那行字跡上照了照。    索爾榮·斯圖魯鬆    嗯,不要白不要,這玩意兒值好多金加隆吧。    然後,斯圖魯鬆室長就犯了愁,這大家夥要放哪兒啊?    ***    海姆達爾把成績單和報考意向封在信封裏寄了出去,奧拉爾在空中迅速化為一小黑點消失在厚厚的雲層間。    封信的時候心裏還直打鼓,等看它飛出去以後又有種鬆了口氣的解脫感,不管怎麽樣吧,該準備的他都準備了,該寫的也都寫了,如果這次他連門徑都沒能窺見,大不了明年再想辦法繼續窺唄。    海姆達爾很阿q的給自己打氣,伸手關上了窗戶,一轉身淡定啥的全忘腦後頭了,又開始貌似有點忐忑……    雪景大屏風在威克多的建議下被放在了簽名牆的前方,那堵牆上原本掛著的暗紅色帷幔被換成了清新的橄欖色——春天的顏色,為實驗研究室充滿厚重曆史感的硬裝潢帶出了幾絲春風拂麵般的舒爽和安寧。    威克多還把原本置於一角幾乎棄之不用的雙人沙發也挪到了屏風前,扯掉繡著金線的紋飾華貴的沙發套,蓋上一層亞麻色的羊毛毯,放上幾個蔥綠和青碧色的抱枕,還在沙發邊擺了幾盆觀賞植物,他時常坐在這張沙發上閱讀書籍,近距離地感受他自己的傑作。    當坐在大書桌後方的海姆達爾又一次不經意地抬頭朝那扇窗戶看去時,威克多頭也不抬地道,“如果報考意向就能決定一切,後麵的考試也不用舉行了。”    心思一下子就被看穿了,海姆達爾不禁大囧,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再一次舉起書本,強迫自己把頁麵上的字看進腦子裏,等他終於能夠對焦準確以後才發現書倒了——一直是倒的。海姆達爾都沒敢往威克多那裏瞅,故作鎮定地把書輕輕的輕輕的放下,然後在書桌上飛快地把它轉個圈兒,再麵不改色地重新舉起來。    眼睛直視書本,沒敢亂瞄,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嗯,很好,一點動靜都沒有,海姆達爾迅速放下心來。    很有種掩耳盜鈴的意思。    同樣直視書本的威克多的嘴角就朝上翹了起來。    第二天回信來了,海姆達爾拆信的時候手一打滑,就聽刺啦一聲,封口撕得過大,裏麵的信直接掉出來了。    威克多噗哧一聲笑起來,安慰般地摸摸他的頭發。    海姆達爾強調,“我不緊張!”    威克多點點頭,眼底充盈著濃濃的笑意。    海姆達爾生怕他不相信似又強調一遍,“我真的不緊張!這信肯定能來,凡是申請了並達到應考標準的總歸能參加考試。”    威克多還是點頭。    海姆達爾就悲摧地閉上嘴巴,低頭看信。    “怎麽樣?”過了一會兒,威克多問。    海姆達爾沒搭腔,又把信看了一遍才抬眼道,“他們讓我去麵試。”    “麵試?”威克多表示驚訝。    “對。”海姆達爾把信遞給他。“說這叫考前麵試。”    威克多接過信快速掃了一遍,然後還給他。    “原來可沒有什麽考前麵試。”    海姆達爾點頭,別說考前麵試了,這報考意向都是新鮮出爐的。    照此看來,他要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了?    “國際威森加摩比原來謹慎了。”半晌後威克多發出感慨。    ***    原本威克多要陪他去的,但不巧的是這兩天正好碰上一年一次的專為七年級學生準備的就職谘詢會,按照德校的規定,在就職意向調查期間七年級學生除非碰上萬不得已的事情,不然不可以離開德姆斯特朗山區。    威克多隻好放棄,海姆達爾覺得這就職調查很重要,本想安慰他幾句,後又改了主意,趾高氣揚的說:“你上次說要參加那勞什子進修就什麽都沒告訴我,我覺得你今天不去更公平。”伸手拍拍威克多的臉頰,一副紈絝子弟偷香竊玉得逞後的暗爽架勢。“老老實實待在學校裏等本少爺的二手消息吧,克魯姆先生。”    言罷,轉身利落又瀟灑地揚長而去……反正海姆達爾自己覺得挺瀟灑的。    得知他要出校的理由,卡卡洛夫校長十分慷慨地把他的校長專用馬車借給他乘坐,海姆達爾立馬表示受寵若驚,同時也明白校長的用意,今日的出行同樣也代表了德姆斯特朗專科學校。    該有的麵子工程一定要做足了。    德姆斯特朗的每一任校長在就任以後都能繼承到專屬座駕,一輛小巧但氣派的馬車,拉車的是一匹健壯的撒哈拉血鬃天馬。不同於北歐天馬的靈動溫順,赤道種的天馬脾氣都不怎麽好,當有人靠近它們時就喜歡焦躁地跺蹄子,這麽做也許是為了引起關注,也可能想顯示它們壯碩的體格,雖然它們的體格其實並不如它們自己以為的那麽偉岸。    赤道天馬普遍個頭不大,從背脊高度來衡量,比北歐天馬的平均身高要矮十一到二十公分不等。    外貌特征上也有很大的差異。    為卡卡洛夫服務的這匹撒哈拉血鬃非常漂亮,身上的毛色呈深栗色,被打理得油亮光滑,四肢接近蹄子的地方有暗紅色的斑點,翅膀的顏色比毛色稍淡,翅尖上豐滿的羽毛也帶著一團團暗紅色的斑點,血紅色的馬鬃沿頸背直肩胛亂蓬蓬地朝外舒張,當它暴躁地對所有路過的學生挑釁甩頭嘶鳴時,飛舞得鬃毛就像一團火焰在肩頸處熊熊燃燒。    海姆達爾暗想這哪裏是血鬃啊,根本就是火種嘛。    血鬃朝海姆達爾噴了噴鼻息,發出貌似不屑的嘶嘶呼吸聲。    海姆達爾忍耐地拉開車門,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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