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海姆達爾眼中的遲疑,威克多道,“來的多數都是巫師聯合會的內部人員。”    海姆達爾點點頭,明白過來了。    隆梅爾斜眼瞟去,威克多直接裝起了遲鈍。    這時,一名身著黑色巫師袍,胸口繡有代表“國際威森加摩”簡寫金字的巫師疾步走來,在人群的最外層張望了幾眼,一些眼睛尖的巫師已發現了他,紛紛給他讓道,沒有一會兒功夫,黑袍巫師前方的人牆就像摩西開紅海一樣一分為二。    黑袍巫師朝兩旁的巫師們感激地點點頭,十分低調地走到海姆達爾他們這邊,“幾位都是今天要出庭的證人吧。”    大家紛紛稱是。    “請跟我來,我帶幾位去證人準備室。”    根據流程,等證人一就位,裏麵的庭審就開始了。    海姆達爾迅速和幾位男士告別,同男朋友一起跟在大家後麵隨黑袍巫師離開了等待區域。    黑袍巫師把他們領進了一間擺著幾把椅子的小房間,海姆達爾猜測房間內另一扇被漆得亮閃閃的暗紅色大門可能就通往今天的審判庭。    十分鍾以後,那扇大門開了,小胡椒和猴子在他們監護人的陪伴下離開了準備室,大家情不自禁地朝裏麵張望,啥都看不見,連一丁點聲音都沒有。    大門悄無聲息地合攏,    房間內安靜得隻剩下了呼吸聲。    卡羅和裏安不由得緊張起來,就連海姆達爾都沒來由地感到瘮得慌。    威克多把手蓋在他的手上,海姆達爾朝他笑了笑,威克多就摸了摸他的頭發,用口型說:別緊張,沒事。    然後,卡羅進去了。    再然後,裏安也進去了,跟著是安妮塔。    再再然後,輪到威克多。    房間裏就剩下海姆達爾了,呆坐了一會兒,然後從長袍口袋裏摸出一個迷你卡片本,上麵寫滿了魔法史重點,他一頁頁翻動著默默背誦。    一直守在暗紅色大門邊的黑袍巫師斜眼瞄了他一會兒,忽然說:“知道今天最高法庭使用的是哪一個審判廳嗎?”    海姆達爾抬眼茫然地看去,對方還挺有耐心,直到他說了句“不知道”,才接著往下講。    “今天開庭用了最大的巨怪廳。知道巨怪的名字是從何得來的嗎?”    海姆達爾想了一下,而後道,“是不是來源於第一任首席和列支敦士登決裂的巨怪事件?”    黑袍巫師笑了笑。    海姆達爾知道自己答對了。    黑袍巫師又道,“巨怪廳自落成以後前後就用過四次,45年為了‘接待’格林德沃特地做了全麵修繕,結果還是沒有用上,西裏斯·布萊克先生應該感到榮幸。”    暗紅色大門突然哢噠一聲開了。    黑袍巫師朝海姆達爾比了個請的手勢。    海姆達爾推門進去之前猶豫了一下,對這名國際威森加摩的值庭警衛說:“我爸爸是不是和您打了招呼?”要不然好好的為什麽會和他講話?應該是為了照顧他吧?    這名司法警察臉一板,“趕緊吧。”    海姆達爾摸摸鼻子,走進門裏。    難怪他們在準備室裏什麽都沒瞧見,門的後麵是一間狹小的電梯間,等他一站定,電梯自動合攏了身後的鐵門並發出哐當一聲震動,電梯搖晃著動了起來。    瞬息間就停住了,前方鑲有一塊毛玻璃的老舊木門咿呀一聲打開,刺目的光線驟然襲來,海姆達爾不適地閉了閉眼睛。    電梯外麵也有一名值庭警衛,此刻正不帶絲毫情緒地看著他。    海姆達爾知道他在提醒自己抓緊時間。    跨出電梯,巨怪廳豁然出現在眼前。    好大!這是海姆達爾的第一感受。    好安靜!這是第二感受。    人好多!這是第三感受。    巨怪廳是一個仿古羅馬競技場構建的圓形建築,四周全是階梯式向上升高的座位,頭頂是一個跨度很大的玻璃穹頂,自然光透過穹頂照進廳內,給人一種裸露在天空之下的自然敞亮感。    正對電梯方向的百人席就是威森加摩審判員們的工作崗位。    他一走入巨怪廳,一百名審判員陡然聚焦過來,那一瞬間的感受非同一般。    環繞在四周的旁聽區座無虛席,小天狼星的這件案子打從一開始就備受關注。    證人席就在審判席的右手斜對麵,那裏也站著一名司法警察,正用手勢提醒他該做什麽,怎麽做。    巨大的廳堂內鴉雀無聲,被那麽多雙眼睛同時注視著,海姆達爾更不敢東張西望,利用走到證人席的極短的時間內飛快地掃了一下四周圍的人員分布情況,他看見了審判席左邊的坐在一個籠子似的小空間裏的西裏斯·布萊克,還看見了正對審判席的兩個倒圓錐形講台,英國魔法部的特派代表就站在其中一個講台後方,另一個講台後是一名陌生的巫師。    海姆達爾猜測他可能就是今天為西裏斯·布萊克辯護陳詞的律師。    走上證人席後,海姆達爾首先掏出魔杖放在證人席上的一個墊著黑色天鵝絨內襯的小盒子裏,盒子自動蓋上,外麵的金屬扣也自動扣緊。    海姆達爾把右手放在盒子上,口齒清晰地朗聲道,“我,海姆達爾·斯圖魯鬆,今天鄭重宣誓,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與事實相符合的。”    “好的,斯圖魯鬆先生,我們都聽到了您的誓言。”國際威森加摩今日庭審輪值首席對他點點頭,拿起麵前的文件看了看,剛要開口,英國魔法部的代表發出抗議。    “首席先生,各位審判員,我要求他回避!”    海姆達爾聽了就在心裏歎口氣,其實他當初就出庭作證這件事有過猶豫,沒想到還真給他碰上了。    旁聽席上頓時爆發出嘈雜的議論聲,那麽多人一起竊竊私語,在這個封閉的環境裏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耳朵邊上嗡嗡作響。    輪值首席敲了下法槌,說話聲很快平息下來,首席朝英國魔法部代表擺了下手。    該名代表馬上道,“我要求援引證言特免權請斯圖魯鬆先生回避!”    “抗議!”辯護律師馬上喊了起來。“斯圖魯鬆先生和西裏斯·布萊克先生非夫妻關係,不能援引證言特免權,而且斯圖魯鬆先生是自願出庭作證的。”    巫師界的證言特免權的起草起源於中世紀麻瓜教廷焚燒女巫的那場混亂,諸多家庭被破壞,造成大量的孩童失去了母親,其中受到迫害最深的是混血巫師家庭。    當初的巫師們認為夫妻關係應該是最最值得信賴的,法律有權利也應當保護這種關係,再加上教廷的行為大大影響了巫師界的秩序,對巫師們的個人生活和家庭安寧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巫師界的新生兒降生率都有了下滑的趨勢,故而,當時的威森加摩寧可犧牲個案的正義,也要維護住千萬巫師家庭的穩固。如果夫妻相互做作證,他們將被迫破壞這種互信,同時也意味著法律許可他們破壞這種互信,而這些是當時的巫師界不能承受也不能容忍的。    證言特免權的雛形就此產生。    也就是說當配偶一方的證言有可能導致另一方名譽、財產受到損害,甚至受到刑事追究等等不利的情況下,可以援引證言特免權,拒絕出庭作證。    知道這條法律的巫師們啼笑皆非,旁聽區內連連響起竊笑聲。    根本是牛頭不對馬嘴嘛。    隆梅爾的臉色卻一下子沉了下去,證人席上海姆達爾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他們同時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果不其然。    臉色潮紅的英國魔法部代表大聲喝道,“我要求強製執行!”    許多巫師哄堂大笑。    但有不少巫師想明白過來了,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目光複雜地看向證人席的男孩。    盧修斯不由得緊張起來,兩隻手把手杖攥得死死的。    斯諾也沉了臉。    奧薩姆明白部長已經在孤注一擲了。    福吉確實豁出去了,等布萊克的事情一了解,下麵等著他的就是木棉古鎮的案子,他當然不以為自己還能在部長的位置上安安穩穩的坐下去,部裏的反對派們已經決定彈劾他了,換句話說康奈利·福吉很有可能要提早下台了。    英國魔法部的代表又喝道,“斯圖魯鬆先生與布萊克先生有血緣關係,未滿十七歲的家庭成員不可以出庭作證。”    當然,這也包含在證言特免權的近親屬部分中,也是當初製定的法律之一,其目的同樣是為了維護家庭的和諧,保護家庭成員相互之間互信以及安寧的生活。    有人狂笑不止,是西裏斯·布萊克,仿佛聽到了什麽很好笑的笑話,在籠子裏前仰後合。    輪值首席敲了三下法槌,西裏斯才安靜下來,但是肩膀仍抖動不歇。    輪值首席不露痕跡地瞥了眼辯護律師,一點動靜都沒有,就是臉色有點難看,看那樣子是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換句話說就是放棄了。然後又看了下海姆達爾,沒有要發言的意思,而且很平靜。於是心裏就有了數,出言提醒道,“必須是直係血緣。”    英國魔法部的代表一下子來了精神,目光炯炯的大聲道:“您可以問問他,他的親生父親是不是西裏斯·布萊克,母親是不是艾薇·馬爾福!”    旁聽席上有那麽一瞬什麽聲音都消失了,大家不約而同地屏息。    這充滿戲劇性的詭異死寂持續了很久,仿佛誰都不敢率先打破它。    籠子裏的西裏斯終於不抖了,瞠目結舌地呆怔片刻後乍然回神,衝動的蹦起來,又被椅子上的鏈條拖了回去。    他狼狽地跌坐回椅子上,對眼下的不堪毫不在意,他睜大眼睛緊緊盯住遠處證人席上的男孩,怎麽會……怎麽可能……不會的不會的……    這一刻,西裏斯感到十分混亂。    他聽到自己呼哧呼哧地喘氣聲,嘶啞而急促。    過往的記憶排山倒海地席卷而來,美好的,快樂的,憤怒的,失落的,悲傷的……包括痛恨憎惡的。    哈利驚愕了很久,然後驟然反應過來,慌忙轉頭去看盧平,用眼神問“這是真的嗎?”一臉的不敢置信。    盧平遲疑地點點頭,而後笑了笑,笑容不怎麽自然。    “你在找什麽,斯圖魯鬆先生?”最終還是由輪值首席打破了沉默。    就見證人席上的海姆達爾沉默許久後開始左顧右盼,聽到首席的話,他平靜的說:“我未滿十七歲,在證人席上我有權利保持沉默,我拒絕回答接下來可能麵對的任何問題,為了不影響本案的進展,我要求我的監護人代為發言。”    英國魔法部的代表心有不甘地撇了撇嘴,但一想到他口中的監護人……鼻尖開始冒汗了。    辯護律師則對海姆達爾投去一個激賞的眼神。    輪值首席和身旁的審判員們輕輕交談了幾句,又回頭望了幾眼身後的同事們,最後一敲法槌,“本庭批準監護人出庭。”    旁聽席上有人站了起來,是隆梅爾。        第308章 落定        隆梅爾走到證人席的三格台階邊,海姆達爾立刻往旁邊讓了讓,隆梅爾登了上去。    剛一站定,細小的說話聲就鑽到耳朵裏,“我很抱歉,爸爸。”    隆梅爾挑了挑眉毛,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極快地摸了把兒子的頭頂,力道似乎比平時要重一些,海姆達爾訕訕地笑了笑,毫無怨言地承受著父親帶有責罰意味的動作——如果那輕微的幾乎察覺不出的“異樣”確實出於懲罰的話。    海姆達爾知道父親為什麽“懲罰”他,他又見外了。    隆梅爾把魔杖放進自動開啟的小盒中並發了誓。    巨怪廳內仍舊一片寂靜,旁聽區內的巫師們時刻關注著庭內的發展,就連審判員們都不由自主地屏息等待,這時被告席上的西裏斯·布萊克已經低下頭,五官在陰影中曖昧不明,無法猜測出他目前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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