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布滿了濕滑的墨綠色青苔,牆壁上爬滿了綴著不知名果實的灰褐色藤蔓,粗大的枝幹從石頭地麵上拔地而起,像一根頂天立地的擎天柱,天花板被或淺或深的綠葉包裹住,像一條厚厚的綠色氈毯懸掛在頭頂。    斑斕的蝴蝶在鬥大的扇形葉片間翩翩起舞。    藤蔓和枝椏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玻璃燈,燈火忽明忽暗,仔細觀察就能發現玻璃燈中點的不是蠟燭,更不是麻瓜使用的通電的燈泡,而是類似螢火蟲的某種昆蟲,即便在白天它們也會發出光芒。    身為英國威森加摩駐國際威森加摩的官員,盧修斯是幾人中反應最激烈的,都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了。    merlin!國際威森加摩居然能請動馬人來給他們的看守所看大門?!    巫師對待馬人的態度從英國魔法部神奇動物管理控製司中專門“流放”職員的馬人辦公室就可見一斑,魔法部門廳中央的魔法兄弟噴泉真實鮮明地反襯出了巫師的虛偽和一廂情願。    巫師們對待馬人並不友好,把他們視為沒腦子的野獸,認為他們是凶狠的畜生。    位於魔法兄弟噴泉中的馬人雕像卻是無比虔誠地仰望著立於噴泉最高端的巫師雕像,而現實中的馬人是不可能如此崇拜人類的。    這可以說是英國魔法部營造的最大的諷刺,對所謂的理想世界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嚴格說來馬人是高智慧生物,他們會講人類的語言,不該籠統地歸在動物一類中,但是他們自己要求魔法界把他們劃到動物之列,或許隻為了同另一種智慧生物——比如巫師,劃清界限。    故而現實中的馬人同樣不待見巫師,甚至於整個人類。    盧修斯會吃驚並不奇怪,隆梅爾和奧薩姆也是驚異得不得了。    事實上馬人看守的存在即是這間看守所從古至今都異常神秘的組成要素之一。    馬人為什麽會來?馬人看守屬於哪個國家的哪支馬人族群?當初聯合會成立之初的第一屆首席魔法師是怎麽找到他們,又是怎麽和他們談妥的,答應了什麽樣的條件令馬人幾個世紀以來始終履行著他們的承諾?    等等許多問題直至今日都未能得到答案,包括鄧布利多在內的往屆首席都想弄清楚,但沒有一人成功。    “這是入口守衛埃阿尼爾。”鄧布利多為三位男士做了介紹。    埃阿尼爾是一個高大挺拔的馬人,神態間帶著一絲清高和不近人情,即使在麵對鄧布利多這位名義上的最高領導人都是一副嚴厲肅穆樣子。埃阿尼爾有一頭黑的發亮的頭發,腰部和青灰色的馬身連接在一起,後麵拖著一條長長的石青色尾巴。    埃阿尼爾掃了他們一眼,“半個小時。”聲音低沉而緩慢。    “我明白。”鄧布利多保證道,並從他手中接過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木牌,木牌正麵刻著紅色的阿拉伯數字“16”,反麵寫著西裏斯·布萊克的名字。    期間一丁點寒暄的廢話都沒有。    對麵牆壁上的藤蔓忽然劇烈收縮,直到露出裏麵黑黢黢的門洞。    門洞裏麵是一個由下至上逐漸收攏的三角形空間,而且出乎意料的敞亮高聳,四麵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黑色的金屬牢門,一直排列到最上端目光的極限處。一隻太陽般灼眼的火球懸掛在高高的頂端,把整個空間照得藏無可藏、纖毫畢現,然而走進來以後的第一感覺卻是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    此情此景讓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剛才看見的那句話。    在穿過門洞前,三位男士不由自主地仰頭打量雕刻在門洞上部的裝飾用山牆上的一行斑駁的文字,上麵寫著——    通往地獄的門不計其數。        第306章 誰動了我的金加隆        這裏的條件當然比阿茲卡班監獄強了數倍不止,馬人確實對巫師不友好,但是他們從來不會殘害巫師。在馬人們的認知裏,殘害手無寸鐵的生命會受到大自然的懲罰,所以也更不可能效仿某種黑魔法生物——比如攝魂怪。    在其職謀其位的道理比人類自身理解得還要透徹。    西裏斯進來以後就一直表現得挺老實的,鄧布利多就怕他急脾氣上來不管不顧,在裏麵大吵大鬧,這會給最高法庭的審判員留下不好的印象。    雖然翻案本身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但是事情好不容易進行到這一步,還是謹慎為上。    鄧布利多帶著三位男士上到石頭搭建的階梯上,貼在牆壁上的一段段樓梯狹窄崎嶇,剛好能並排走過兩個人,而且外麵還沒有扶手。    上階梯之前鄧布利多提醒他們注意腳下。    當盧修斯踩到一塊下陷的石頭踉蹌了一下,差點翻掉下去,然後在奧薩姆的幫助下好不容易站穩之時,走在最前方的鄧布利多頭也不回的說:“千萬小心,這些樓梯大多年久失修,原來還發生過有人想利用提審的間隙逃跑結果不慎掉下去摔死的事情。”    該死的老瘋子!故意的是吧!盧修斯在心裏狂嘯,臉色陰沉得都能滴出水來。    當他們在16號門前站停時,鄧布利多把小木牌插進鐵門的插口裏,封閉的鐵門轟隆一聲從中間裂開一條縫,一左一右縮進兩邊厚厚的石壁內,露出裏麵布滿尖刺的黑色柵欄門。    西裏斯·布萊克就靜靜的坐在柵欄後的牢房內。    不同於彼得的“高端”待遇,西裏斯手腳上的鐐銬已經去除,這是他被收押進來的第二天,鄧布利多向最高法庭請願後為他竭力爭取到的待遇改善。    牢房內的西裏斯不知道在想什麽,低著頭不出一聲,仿佛陷入了某種沉思,就連被外麵四人“觀賞”了半晌都毫不知情。    鄧布利多輕輕咳嗽了一下,西裏斯渾身一震,迅速朝外望去,目光充滿了驚詫。    “阿不思!”    西裏斯驚喜的站起來走到鐵柵欄前,當他看見盧修斯·馬爾福時,喜悅從眉眼間驟然褪去,臉色也變得不怎麽好看了。    盧修斯都懶得朝他扯一個假笑,隻是冰冷的不帶感情的回視,依據他從前的經驗,這樣的挑釁對西裏斯·布萊克來說剛剛好。    果不其然,西裏斯的反應仍然沒有令他失望。    “該死的!馬爾福?!你來這裏幹什麽!來看我的笑話?”    “沒錯,就是來看笑話的,而且見到的結果非常令人滿意。”故意釋放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十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麽令人惡心!”西裏斯充滿敵意地咆哮。    “彼此彼此!”盧修斯輕易屈服於他的本能反應——回以更加輕蔑的譏諷。    “先生們!”鄧布利多嚴厲地喊了一聲。    盧修斯冷哼著拔開目光,西裏斯狠狠瞪了一眼後也不吱聲了。    “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告訴你,最高法庭已經決定於後天開庭,屆時你需要一名辯護人幫你維護和爭取合法權益。關於辯護人,你有什麽想法嗎?”鄧布利多和藹地望著他。    鄧布利多的言下之意很明確,西裏斯是布萊克家的人,布萊克家族當年的社會地位眾所周知,大手大腳的奢侈揮霍與他們的社會地位一樣出名,換句話說就是問問他布萊克家族在這方麵是不是有什麽慣例,認不認識值得信賴且能力突出的律師或者律師機構。    “我不能為自己辯護嗎?”他上一次被審判時可沒聽說什麽辯護人的說法,那時候叫得再響亮還是被英國威森加摩一錘定音,關進了阿茲卡班。    “流程就是這樣的,翻案時必須由辯護人為你說話。”    “我……不想請英國的律師。”西裏斯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局促,猶豫半晌後還是決定遵照意願抬眼看向鄧布利多。“隻要不是英國的律師就行。”停頓片刻後又道,“經過了這麽多事情以後我不想再把我的身家性命和希望交托給英國的巫師,在此之前,他們還在不遺餘力地對我口誅筆伐、惡言相向……”    “不能向最高法庭申請指定辯護人嗎?”有人發出這樣的疑問。    這個聲音很陌生,西裏斯透過鐵柵欄好奇的看過去,發現是一名穿著體麵的陌生男子,有一頭濃密的薑黃色頭發,一張英俊帥氣的臉,言談舉止滲透著不怒而威的氣勢,鬢角的白發軟化了些許鋒芒,眼神很淩厲。    “可以,但是我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當然,如果你不在乎節外生枝的話。”鄧布利多說著看向西裏斯。    “您拿主意吧。”西裏斯不以為然。    “我本來想自己幫你辯護的,但這是翻案,有很多限製。”鄧布利多無奈的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一會兒,他又皺著眉頭說,“西裏斯你有錢嗎?”    西裏斯傻住了,下意識點頭,“我當然有……”    “我是指你現在能夠動用的。”鄧布利多迅速打斷他。    “古靈閣裏……”    又一次被打斷,“很遺憾的告訴你,你在英國古靈閣中的賬戶已經全部被凍結了。”    西裏斯目瞪口呆,“……怎麽會?!”    “不知道英國魔法部從哪裏找到了一本英國古靈閣創立之初與英國魔法部共同修訂的巫師銀行管理條例手冊,裏麵羅列了大量已經被忽略但還沒有被取消的條文,其中有一條就是巫師——主要指罪犯——逃出境外以後,魔法部有權利凍結其在英國古靈閣內的所有資產,凍結資產超過一百年以上,全部充公。”    “什麽!”西裏斯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也就是說我的錢不能用了!”    鄧布利多遞給他一個非常遺憾的眼神。    西裏斯在牢房內煩躁地轉圈,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幾位男士修養不錯,都當做沒有聽到。    “等等,我想起來了,還有一筆錢一直沒有動過。”西裏斯興奮地衝回來。“我的叔叔阿爾法德,他以他的名義存放在古靈閣裏的。”    “這筆錢現在由你繼承?”鄧布利多問。    “對!”    “那還是不行,既然這筆錢是以你叔叔的名義存的,那麽領取時必須由你本人親自去領。”    “您不能寫個信讓那些妖精通融一下嗎?”在西裏斯的概念裏,鄧布利多是無所不能的。    “原來可能行,最近就比較困難了。”鄧布利多沒有說明為什麽困難。    西裏斯也不在乎這些細微末節,眼下他滿腦子都是“英國魔法部凍了他的金加隆”。    鄧布利多當然可以為他出這筆錢,不過盧修斯·馬爾福明顯有話要講,似乎就是為了請辯護人這件事,而且他本人也承認這是他這次堅決要跟來的主要原因。    至於他要說的話是什麽,鄧布利多並不知道。    “布萊克家願意出錢為你請律師。”腔調十足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譏誚。    西裏斯勃然大怒,“馬爾福你什麽意思!”    鄧布利多挺吃驚的,沒想到盧修斯說的是“布萊克”,而不是他先前猜測的“馬爾福”。    盧修斯不為所動,勾起嘴角,慢條斯理的說:“這是我妻子納西斯·布萊克·馬爾福的意思,她嫁給我的時候布萊克家送了她一筆個人花銷,這筆錢是從布萊克家的公眾資產裏拿出來的,這麽多年來我夫人未曾動用過,如今存在古靈閣銀行裏的抬頭仍然是布萊克,我夫人說她願意拿出這筆錢替她的堂弟打官司。”    娘家私下贈予的“脂粉錢”納西莎的姐姐貝拉特裏克斯出嫁的時候也有,但是小天狼星的另一位堂姐安多米達就沒能拿到。    “我不需要!”    馬爾福先生對西裏斯的怒吼置若罔聞,西裏斯越氣憤,他似乎就越開心。    盧修斯想到臨行前妻子對他說的話:“我要用布萊克家的錢請歐洲最好的律師為他翻案,結果一定要精彩漂亮,我要讓他記住他往後所過的每一天自由生活都離不開布萊克家的慷慨解囊,離不開被他憎恨的瘋狂癡迷純正血統的布萊克家族。”    西裏斯的憤怒有目共睹,而納西莎·布萊克·馬爾福夫人的想法不會對西裏斯造成傷害,反之,她願意拿錢出來替堂弟解決燃眉之急,在這樣的情況下鄧布利多這個外人反而不好說什麽了,畢竟這是布萊克家的內部問題。    西裏斯的臉上帶著深刻的懊惱、悲憤和不甘。    “我會還的,等我出去以後……”很久以後,他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話來,眼底充盈著化不開的憎惡。    鄧布利多老懷寬慰,不管怎麽樣,這是一個進步,十二年後的西裏斯·布萊克懂得妥協了。    盧修斯勾起一個嘲弄的微笑,顯然,小天狼星的落魄現狀愉悅了他。    “該死的馬爾福你在笑什麽!我說了我會還的!!”更加顯然的是西裏斯·布萊克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質疑盧修斯的一切言行舉止。    馬爾福先生輕蔑地撇了下嘴唇,不發一言。    “那麽這件事就算定下來了?”一直作壁上觀的奧薩姆忽然開口。    不待鄧布利多說什麽,西裏斯刷地看過去,臉色不善的說:“你是什麽東西?”有點遷怒的意思。    “西裏斯!”鄧布利多看了他一眼。    西裏斯冷哼一聲,忿忿地轉開頭。    誰知奧薩姆心情不錯地做了自我介紹,“奧薩姆·道爾頓,很榮幸見到您,布萊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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