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先是瞪了嬴政好一陣子,現在速度慢下來,心裏也沒那麽怕。卻又見到嬴政如此意氣風發的一麵,難免心裏又有些羨慕。秦始皇的風采果然不一般。經過這麽一折騰,總算是到了獵區。已經有不少的武將聚集在場,血腥味也是迎麵撲來。好大一群人看見嬴政之後,都高呼儲君萬歲,然後拜下,跪伏一地。嬴政抱著秦蘇高高坐在馬上,朗聲道:“平身!今日田獵,你們可要盡力!勝者可任本君殿前侍衛!賜金二十!”“謝儲君!”武將們都很激動。這些人相對比較年輕,出身也都是平民。一下可以升到殿前侍衛,已經是非常可觀了。至於賜金二十,這足夠一家人豐足的過上十輩子了。不過,這二十金聽在秦蘇耳裏,也隻能算是一般般,甚至要說嬴政吝嗇。畢竟他可是大秦的儲君啊!不過秦蘇也完全理解嬴政現在的情況。大秦的軍方雖然是站在了嬴政這一邊,但是呂不韋和太後朱姬卻對財政有很大的控製權。可以說,現在的嬴政缺錢。每年他在給速援師發軍餉的時候,秦蘇就能看出這一點來。所幸的是呂不韋和朱姬因為嫪毐的事,再加上嬴政神不知鬼不覺的挑撥之下,兩者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直到目前為止,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所以在財政的問題上,他們之間的分歧也是很大,才讓嬴政撿了現成的便宜。否則嬴政別說是二十金,連二金都未必拿的出來。不過嬴政因為越來越接近登基掌權,他又年年都有田獵這樣的大型活動,提拔不少的平民將領,倒是讓嬴政在民間贏得了很大的支持。原本呂不韋等人隻是以為嬴政是因為年輕好玩,所以才喜歡弄這些事,但是直到他們發現嬴政的最終目的後,卻已經後悔莫及了。在秦蘇看來,這恐怕也是呂不韋、嫪毐之流不敢明目張膽的起事原因。大秦國眾對於嬴氏一族還是非常忠誠的。在一陣歡呼聲中,武將們都瞬間又走遠了。倒是像秦蘇想的,現場留下了一地的野雞野鴨野兔之類的小動物。那些大型動物,估計早就被嚇跑了。秦蘇不由得就扯了扯嘴角。嬴政淡淡笑著,對著秦蘇道:“蘇兒,要不要去看看他們是怎麽打獵的?”秦蘇對殘殺小動物實在沒興趣,就搖頭,拉著嬴政也不說話。那意思是“走吧,走吧。”嬴政見秦蘇小臉上還是有點發白,估計是剛才受了驚嚇還沒恢複,心裏也是一軟,就道:“好吧,先回王帳。”嬴政就帶著秦蘇回到了獵區的王帳。秦蘇下了馬才鬆了口氣,有些腳步不穩的跟在嬴政身後進了王帳。才想坐下來喝口水,就有大臣們通報要覲見儲君。嬴政拿過趙高遞上的熱巾擦了擦臉後,才道:“讓他們進來。”頓時,王帳裏又湧入了一大群人。嬴政眯眼留意了一下,這群人裏混合著幾大勢力,文武將也是參半。偏巧不巧的是,呂不韋恰恰沒在,嫪毐倒是站到了第一位,他現在位居長信侯,自然地位不一樣。嬴政就道:“諸位怎麽沒去參加田獵?找本君有何事?”這些人都是沉默了半晌,你望我眼我望你眼不吭聲。嬴政就笑了,道:“你們這是……?”別說嬴政奇怪,一旁的秦蘇也是有點好奇,他們究竟想說什麽。所以蹭啊蹭的就來到了嬴政的身邊。嬴政也不阻止,就讓秦蘇坐在了身邊。嫪毐這時候幹咳了一聲,說道:“儲君殿下,這……臣得到一些消息……卻不知當講不當講……”“哦?”嬴政揚了揚眉,笑道:“竟有連長信侯都不知該不該說的事麽?本君倒是有些好奇了。”嫪毐幹笑幾聲,帶著些猶豫道:“儲君殿下,這……若非事情緊迫,臣也不會在這時說……”嬴政眼中閃過一抹深意,笑容不減,道:“長信侯不妨直言?”嫪毐的猶猶豫豫讓一旁的秦蘇很是好奇。嫪毐這兩年官升的快,野心也逐漸膨脹。在朱姬的支持下,整個人都顯得很氣勢,不再似當年還是呂不韋舍人又進宮當了內侍時的小心翼翼。甚至在朝野內外還學著呂不韋自稱起了“假父”。但是嫪毐始終不過是一名靠著女人才發家走到今天地位的人。與呂不韋的聲勢可謂是天壤之別。從他在嬴政麵前的表現,就可以看出。至少他可不敢讓嬴政當麵稱他為“假父”。而且,嬴政的氣勢雍容淡定中透著股犀利,嫪毐往往都不太敢和嬴政對視。秦蘇就在心裏想,這嫪毐到底想趁著時候說什麽?不過最後出聲的,卻不是嫪毐。而是在嫪毐眼色連閃之下,伏地撲出一個文臣,在那大聲道:“啟稟儲君,近日鹹陽城流言四起,卻是關於儲君的。”嬴政側頭,一手攬著秦蘇,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一邊語帶驚訝的問:“哦?是何流言?”那文臣看了看嫪毐,又看了看嬴政,才咬牙道:“流言說……說……儲君不是莊襄王的骨肉……是……是呂不韋的……”第22章這廂話音才落,秦蘇就已經知道壞事了。嫪毐的目的很明顯,那是為了挑起嬴政和呂不韋之間的直接衝突。可是他偏偏忘記了嬴政那是什麽人?嫪毐一吃軟飯的家夥能和始皇帝對上麽?這不是自找死路麽?果然,嬴政的笑意不再,全身上下透出足以凍死人的冷冽氣息,語氣冰冷道:“荒唐!你們到本君麵前說這流言的事,莫非是信了?”嬴政的怒意顯而易見,一眾人被嬴政的眼光掃的全身都有些發顫,全數拜伏在地,口中稱:“臣等不敢。”嬴政冷哼一聲,拍案而起:“不敢?本君還以為你們膽大包天了!這種市井流言本就荒唐可笑,卻要拿到朝堂上說辭,你們敢至先王於何地?至太後於何地?至呂相於何地?更至本君於何地?”嬴政幾乎越說越怒意高漲,殺機淩然。跪在地上的一眾人等明顯的感覺到嬴政的殺氣,戰戰兢兢的都不敢說話。至於那個稟報這消息的人更是全身都嚇軟了,癱坐在地。嬴政絲毫沒有猶豫,揚聲道:“來人!將這散布謠言蠱惑人心之人拖出去,車裂!今後若還有誰說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殺無赦!”話音才落,眾臣子們就都是倒抽一口冷氣。那文臣幾乎是話都說不全,結結巴巴的喊著:“儲……君……饒……饒命……侯……侯爺……”嫪毐臉色極是難看,聽著那文臣叫他的名字,根本連看都不願看一眼。這種時候,誰敢違背嬴政的意思?嫪毐也怕嬴政會乘機牽連到他。隻是這樣的結果顯然是嫪毐沒有料到的。在他的預計裏,嬴政聽到這消息之後,第一個要找麻煩的恐怕是呂不韋。秦蘇滿眼憐憫的就這麽看著那個文臣在慘嚎中被拖了出去。秦國是個講究律法的國家,各種酷刑當然是舉不勝舉。車裂絕對算的上是各種酷刑中最殘忍之一。這也怪不得嬴政心狠手辣,這種特殊時期,他若是不下狠手殺雞儆猴,恐怕後果會更嚴重。至少現在這些在場的人,是鐵定不敢再提那件事了。嬴政冰冷的聲音再起:“長信侯還有其他事麽?”嫪毐哪裏還敢再說什麽,倉惶帶著一眾人告退,被嬴政的氣勢逼的腿都發軟。秦蘇眼見著那些人走出王帳之後,嬴政滿身的殺機頓消,眯著眼睛很是悠閑的看回了秦蘇。秦蘇嚇了一跳,趕緊端正的坐好。這位皇帝喜怒難測,自己可別又犯到他手上。不過這世道就是我不犯人,人來犯我。嬴政湊過身伸手就夾著秦蘇嫩嫩的小下巴,抬了起來,左右看了兩眼後,才聽不出語氣的說道:“蘇兒,你說那些人剛才說的話,你信不信?”秦蘇打了個冷顫,急忙搖頭。嬴政見狀笑了起來,放開了秦蘇,拿起一旁的茶盅喝了一口,淡淡道:“說不定你還真是呂不韋的子孫。”秦蘇愣住,不明白嬴政說這話的意思。不由得小心翼翼的看著嬴政的側臉。而這時候,嬴政的眼神注視著遠處,人也似有些出神,隔了好半晌才喃喃低語似的說:“先王待太後極好,可偏偏太後居然……在趙國為求生存,太後也著實不易。呂不韋對本君也是有恩,這些本君都知道……可是,他們卻不該……”嬴政說到這裏便停住,轉過頭看向秦蘇,眼神極為複雜,好一會後才道:“蘇兒,爹爹知道你聰明,你雖然不說,但卻明白很多事。也知道你怕爹爹……”嬴政說著手輕輕的撫摸著秦蘇的臉頰。秦蘇對嬴政突然而來的父子溫情弄的有些發愣,他不明白嬴政究竟想說什麽。嬴政看著秦蘇漂亮柔嫩的小臉,繼續道:“有些事本還不該讓你卷進來,你畢竟還太小。但是本君卻想不到真的有人連你都不肯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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