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霜回到天下會已是數日後的事了,他和著雪暗天先行,於途中遇到一位清秀的青年男子,嬉皮言笑,百般逗弄於他,秦霜本自不理會,孤自喝著茶水。隻是斜眼去瞧,隻覺那人言談甚是熟悉,尤其是那雙譎光隱隱的眸子。 後又遭遇一群黑衣人攔截,那些人身法個個不凡,靈活古怪,並看不出是甚麽門派,問話也不答。他們出手極輕,儼然隻是想製止秦霜,並不取他性命,可見秦霜並不好對付,隨後數人夾擊,一掌擊落在他左肩。 幸得“死囚雙奴”出現,這才脫險,趕回天下會。 雄霸幫主聞此消息,勃然大怒,即刻命暗部七大高手速速去查。 片刻不待,便甩袖去了“天雲閣”。 此時,秦霜肩上敷了藥,躺在床上,並無大礙,文醜醜,孔慈站在床邊,也是一臉著急。 秦霜見師父麵色難看,也是安撫一笑,卻被狠狠瞪了數秒,便不敢再多有表情。 隻是回望四周,卻不見步驚雲人。 雄霸幫主給他號脈,後也是心下一鬆,知無大礙,隻悠悠對著一邊吩咐道:“霜少爺體虛濕寒,血脈不暢,需及時驅寒散濕,你們自下去取了‘雪荷花’給煎上。” 孔慈聞言下去,文醜醜讓幫主一看,也自訕訕的去了。 待裏麵隻剩他們兩人,師父這才聲音軟和一些,隻問:“霜兒可知是何人所為?” 秦霜聞言一皺眉,搖搖頭,他此一路便在想著這個,把那些人的套路一一回想,卻始終不知。這麽些年,常常隻身留在書閣內,這時下武學藥典書籍,他也是懂得甚多的,若是真的名震,他豈能不知? 雄霸見他搖頭,也自給拉過被子蓋好身子。隻道:“無妨。霜兒,你且放心,師父自會查明,後也須得叫世人知道,有些人,卻是他們動不得的!” “師父…”秦霜聞言身子前傾,這些年,他殺的人也是不少,想有人來尋仇,也是要得。就是被人取了性命,也無話可說。 他待要說什麽,就叫人按住肩膀,壓了回去。 纖長的指尖溫潤已極,觸在他冰涼的肌膚上驚得毛發豎起,那人手指由著無顏色的唇劃到蒼白的臉蛋上,眼中多了層惻隱,後念及什麽,神采頓顯,雙目精光閃爍。 就聽雄霸言誓般道:“霜兒,你自該心中有數,你是為師的人,這世間除卻我,再不得容人碰你絲毫,可是明白?”那人眉目清晰,麵容貼的極近,輕輕挑起劍眉,滿臉的不容置疑。 秦霜微微皺眉,側過頭去,卻被狠狠揪著下巴,那人神色微有不悅,“嗯?我要你親說我聽。” 秦霜臉被正過,迫的與人直視,那雙銳光詭譎的讓他心下一擰。 神色蒼茫的點頭,“霜兒明白!” 雄霸聞言喜色,一彎眉眼,輕笑出聲,隻朗聲道:“終有一天,你卻是要從心的深處開始明白的。” 說著,秦霜也是一頓,身子輕微發顫。 他向來隻當自己了解雄霸,卻不知那人更加的了解自己。他在迫著自己習慣,而這些年,自己習慣的已經太多了,他似乎知道那些要求,自己俱都會順從的。 望著那人向來肅殺的麵容,僅僅因為自己嘴上一句明白便喜形於色,他心底也是一酸。 也許,自己本就和他一樣,除了彼此,並沒有什麽可以倚靠的。 這個世界裏,也隻有這個梟雄願意把他當成必不可少的東西。 孤自想著,外麵孔慈姑娘走進來,麵色有些尷尬。 後麵,黑衣的少年也是麵無表情的走進來,步驚雲掃了一眼床上的人,後麵色一沉,停留在綢緞絨被上。 冷冷的道:“驚雲聽聞少爺受傷,特來探望!” “難得你費心,以後,自叫他霜師兄。” “是,師父。” 這些年,他一直叫他少爺,雖然心知秦霜不樂意他這麽叫,他卻偏要叫。似乎瞧見秦霜愁容,他便頓時心裏舒了口氣。 秦霜望了步驚雲一眼,也並未言語。 下巴被師父捏住,蒼白的臉蛋上頓時泛紅,動動身子,扭過頭就要掙紮開。 雄霸一笑,鬆開了他,後攔腰抱住他入懷,輕聲道:“過來喝藥!”聲音輕柔,眼裏帶笑的光芒卻不容置疑。 孔慈端了藥來,雄霸接過去,整個兒把秦霜圈在懷裏,一口口的喂著。 秦霜心中暗暗叫苦,隻能別扭的喝著。 鑰匙伸過來,他便順從的張口。 “這藥不苦?” 見秦霜一口口的喝下,雄霸擰眉問道,秦霜聞言一頓,吧唧一下嘴,確實不苦。 他一時也沒對味出來,就聽孔慈笑嘻嘻來說:“啊,回幫主,還是雲少爺心細,他知道霜少爺怕苦,所以,添了糖塊進去。”孔慈隻道這話能說,也便說了。 誰知雄霸幫主頓了半響,掃了步驚雲,把藥遞過來,隻說:“良藥苦口,我卻隻要霜兒吃這般苦藥,要他知道不愛惜身子,就要吃苦。” 隨後命人再去重新煎了苦藥來,“雲兒,沒什麽事,你就去罷!” 步驚雲一如從前,麵上甚少有表情,轉身便出去了。隻是拳頭捏的死緊。 秦霜望著師父對步驚雲的態度,甚是不滿。 “師父,你應該對他好些。” “哦?” 雄霸輕悠悠的含笑:“如何好法?” 秦霜隻道:“步驚雲心氣傲,師父隻須放他在心就成。難馴服之人必定較之常人更易忠心不二。”雄霸聽了也是點頭。 過了不久,步驚雲得傳排雲掌,九次出征為天下會掃除異己,九次告捷。雄霸也確實對他好過從前,溫言褒獎,還特把用劍高手“死囚雙奴”賞他,護其左右。 他們師徒自是麵上相互的也是極好。 加上有秦霜在旁,師徒關係甚好。隻是心下卻不得而知。 這幾日,秦霜正在後山忙著秘製一種藥物,就差一樣東西。卻是一種叫沙棠的紅色果子,聽說要在玉山才能得。書上說,這沙棠樹,形狀同棠樹相似,黃色花朵,紅色果實,果實的味道像李子,沒有核,可以用來防禦水災,如果人們吃了它就不會淹死。 加上,秦霜也想南下去玉山一帶,據說,那裏的奇珍異物比的天山更多。 隨後,也就去和師父說,按約定,他卻還有二個月的自由時間支配。 所以,雄霸雖然不願意,卻也隻得答應。 隻是暗中派人跟著,怕是不會出什麽事。 步驚雲剛從雄霸堂出來,想是往天雲閣去。 路徑下麵廳堂,遠遠地看到侍婢總管喝斥侍婢孔慈,過去細聽方知孔慈在下麵出了錯,侍婢總管早就看他不順眼,隻說要把她帶回去剝皮。 步驚雲看著孔慈清秀的模樣,心裏一頓。 這個孔慈雖然是伺候秦霜的,但是,實際上,並不算秦霜正式的侍女,因為秦霜從來未去討過她。 步驚雲隻上前發聲道:“以後你跟著我吧。”侍婢總管慌忙退下。 孔慈吃了一驚,明眸一閃,麵上一紅,低首不語。 “你不願意?” 步驚雲並不看她,心裏不知想著什麽。 “不是啊,雲少爺。” 孔慈趕忙擺手,被步驚雲冷冷的一看,隨即點點頭,又吞吐說:“隻是霜少爺。” 步驚雲一掃她,皺眉不悅的道:“我去和他說。” 天雲閣內,秦霜正在收拾東西,準備明日便走。 就見步驚雲進來,麵對著他站著,半響才說:“我要討了孔慈。” 秦霜一聽,本自不說什麽,後一想,這些年,他也深知孔慈的意思,要是孔慈真能對步驚雲好,倒也是好事一樁。 所以,他也隻道:“要是孔慈願意,就不用和我來說,我自然沒意見。” 步驚雲聞言不語,似乎若有所思。 “我這次出去,雲師弟你可要我給你帶些什麽?”秦霜拉著步驚雲坐下,自倒了茶水。 “不用,我什麽都不缺。”後看著他道:“你隻管好好照顧自己,我讓‘死囚雙奴’跟著你前去。” 翌日,秦霜便一直向著南去。 虎,全形似貓,身長約五,六尺,毛色黃褐,夾黑條紋,寒熱之地均有,性凶惡,嗜食人畜,故屬猛獸類。 誰個不畏猛虎?但卻有一個瘋子不懼。 無人煙北地之上,凜凜的北風仍在呼呼怒號,蒼涼,肅殺。 喪家刀的老大袁京當場慘被分屍,操刀者僅是直接了當的一刀,便已把他從頭至腳左右劈開,旁邊的老二袁氣未絕,胸腹被刀深深破開。 心想,他們不應該去找那個瘋子尋仇。 狂風吹過,黃沙滿地,四下裏飛揚。 沙石飛走的天穹,一個個小小的人兒冉冉出現。 一頭柔若蠶絲的長發在風中飄蕩,他有一張小而靈秀的臉,和一顆慢慢成長的童心。 他半蹲下身子,沉吟道:“我又來遲了……果然是傲寒六訣,他怎麽越來越瘋了?” 後麵色淒楚心酸,見那人開口,他微微正色,點頭道:“不錯,我正是他的兒子——聶風。”小臉見憐,卻不荏弱。 那孩子說話聲音柔和,但是麵上卻已然布滿蒼茫。他早已不是那個躲在娘親懷裏撒嬌的孩子了。 轉眼間,爹爹已經瘋魔了整整一年,而自己一直這樣顛沛流離過了這許久。 順著血跡,他再次起身尋去。 第21章 天山可稱雪山,有些地方冬夏雪覆,峰頂至高處,積雪終年不化,有冰凍整個世界的錯感。 現時值初春,草長鶯飛,雪山初倪青峰,風光旖旎。 一行人從天山下去,俱都徐步跟著前麵的人,就是“死囚雙奴”覺得前麵少主的步子太過悠閑了,有些不適應,往日跟著雲少爺,到哪兒都是疾風一陣刮過,雷厲風行,哪得這般悠閑?後麵那位穿著花紅的年青男子不免眯著眼,步子輕飄飄起來,不時嬉笑著搗鼓旁邊肅穆冰冷的男子,每鬧一次,那人就輕巧的讓一次,往複幾次,後被對方箍緊下巴,靜靜的一掃,花紅衣裳的男子便努努嘴,霎時安靜了許多。 後麵阿離斜眼看他們倆,“噗嗤”笑出聲來,嘀咕一句,“賤骨頭!”,花衣男子耳朵尖,聞言嘿嘿一笑,“你還賤不起來呢!”,他氣急,後礙著秦霜就在身前,也不敢多說,便環胸抱劍,頭仰著看天,很是不屑的派頭。 幾個輕聲說著話,秦霜一路低頭信步而走,卻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