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見色起意?” 馮蘭一聽, 當即反駁, 恨不得以自己的神仙之位發誓。 然而譚某人表示不想聽, 當然他對什麽花妖的感情糾葛也不感興趣, 揪著馮蘭就要出府, 卻被牡丹花妖堵住了去路:“我看姑娘是個聰明妖,以命填命之術,牽不牽扯因果兩說, 此術有傷天和,即便你成功了,等待你的隻會是更殘酷的天譴。” 特別是在其中一方還是天庭封正的河伯的時候。 “有苦衷並不是你傷害他人的理由。”譚昭定定地看著麵前的妖,繼續道,“當你拿起屠刀的那一刻,你也就成為了施害者。” 如果是報仇雪恨,那譚昭無話可說,但河伯蠢是蠢了點,傻也傻了點,但小夥子功德成神,若有人命官司,早卡在第一關了。 譚昭拎著河伯出去,庭院裏滿是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豔極盛放著,隻是這般的盛放,也不知能持續多久。 “走吧。” 譚昭剛抬步走,後頭就有一串倉亂的腳步聲傳來,他並沒有回頭,隻能聽到女子有些失控的聲音:“他答應過我相公會救他的!是他不守信用在先,我有何錯之有!” 河伯是好性,但並不意味著好欺負,他立刻反駁:“你相公到底是誰啊!你倒是說啊,我是什麽時候許的諾,又何時欠你一條命了?” “我……” 牡丹花妖回憶的刹那,卻突然抱著頭痛苦地呻吟起來,美人即便痛苦,也是美的,但在場三個大概率都是瞎的。 譚昭皺了眉頭:“除了牡丹馥鬱的花香,我還聞到了一股味道。” 楊戩頷首:“你沒有聞錯。” “所以,當真沒有使人‘心想事成’的書嗎?這已經是我在人間碰上的第二回 了。”這味道,真是該死地令人熟悉啊。 這才過多久,譚昭是絕不會聞錯的。 楊戩定定地看了人一樣,沒點頭,卻也沒搖頭:“這並不歸我管。” ……行叭,這個理由也非常強大了。 隻是這一回他遇上的這股力量要強大許多,至少它能影響一隻妖的認知,甚至這隻妖的法力並不弱,怎麽看都有五百年往上算的法力。 錢謹那點兒力量與之相比,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你不幫她?” 譚昭有些訝異:“我為什麽要幫她?我看著像是這麽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嗎?她即便受人蒙蔽,也是準備要害人的。” “像,剛才你還勸人向善。”真君如是開口。 譚昭失笑,年輕幾百歲的楊兄其實有點兒皮吧:“隻是草木成精不易,勸兩句罷了,動嘴皮子的事情,怎麽可以同動手相提並論呢?” “……你開心就好。” 小透明圍觀大佬談話,默默當著被提著的工具河伯。 “啊——”牡丹花妖痛苦地渾似過去,一股濃鬱的花香夾雜著淺淡的古怪味道,若不仔細去分辨,幾不可聞。 都怪牡丹太香,否則他應該進門就該察覺到的。 “看來,你要管這樁閑事了。”楊戩開口道。 譚昭看了一眼被當成冤大頭的河伯,否認道:“苦主還在這兒呢,牽扯到天庭,如果他寫折子呈上天庭,天庭不管嗎?” 楊戩承認,他現在心情不壞,甚至還不錯:“會管,那該要等上十年八年吧。” “這麽久?” “你忘了嗎?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普通不牽扯大災禍的事情,十天之內處理,已經算是非常高效了,畢竟神仙們的日子悠長,很少有神仙會去在意這些細節。 誒,他居然把這個給忘了,譚昭一拍腦袋,順便還同情地看了一眼河伯:“你能被娶那麽多媳婦,不冤啊。” 河伯隻想當場嚶嚶嚶給人看,果然人間的神仙不值錢啊,他太難了。 “管是可能要管上一管的,我還要靠它加官進爵呢。”譚昭折扇一轉,“隻是這管的方式,就有很多說頭了。” 楊戩的酒,譚昭終究還是沒喝上,但他有些沒想到的是,其中一壇居然是給猴哥帶的。 說好的相愛相殺人設,真的賊穩啊! “放心,我一定會帶到的!” 楊戩站在雲頭:“沒事,你偷喝我也不會怪你的。” “……不,我是那種人嗎?” 楊戩失笑著消失在雲端,有一個凡人朋友,似乎也不賴。 牡丹花妖昏死過去,譚昭隨手擺下個陣法,留了一道語音信,就帶著河伯離開了洛陽。 “你是準備回水晶宮,還是怎麽樣?” 河伯:“我能跟大俠一起呆兩日不?” “想知道你為啥會受無妄之災?” 馮蘭點頭,反正他水晶宮裏的分身一直都在,這也算不上擅離職守的。 “你確定?我不準備回長安的。”死心吧,你是見不到他閨女的。 河伯有些不太確定地點了點頭,跟著大俠應該是……不會錯的吧? 一炷香後,河伯馮蘭為自己的盲目相信付出了代價,大俠交的朋友……簡直一個比一個嚇人啊。 這這這分明就是天上地下最難惹的煞星頭名啊! “小仙、小仙拜見大聖,大聖福如東海,壽、壽比南山!”這一句話,可算是磕巴出來了。 大聖眼睛一瞄,惡劣道:“東海那福氣,給俺老孫塞牙縫都嫌少,那南山俺老孫一拳頭就能打碎了,你這是祝福啊還是取笑俺老孫啊?” 河伯已經快嚇哭了。 哎,這才是見到他齊天大聖正確的打開方式嘛,這姓殷的小子絕對是個異類。 “這酒……”猴哥一聞,當即嫌棄,“拿走拿走!俺老孫不吃嗟來之食!” “真不要?” “不要。” 譚昭有些失望地擺在地上:“既然如此,那就砸了吧。”說著,便要控製著法力去擊破酒壇,就在法力碰上酒壇的前一刻,被人一瞬截住了。 “俺老孫想了想,這酒是無辜的,放著吧。”語氣,可以說是非常驕矜了。 “大聖,小仙沒有這個意思,小仙絕對……” 猴哥見此一樂,他最喜歡逗水族玩了,聞言道:“可知錯?” “小仙知錯。” 譚昭在一旁看的啊,這傻孩子,大聖都擱山底下壓著呢,怕啥呀。 係統:你就不怕? [怕啥!猴哥那是偶像!偶像!] 係統:……你那偶像濾鏡,還剩多少啊,就那麽薄薄一層了,比窗戶紙還薄了吧? [你可閉嘴吧。] 聊天喝酒,猴哥脾氣其中不好,但與之相處,卻能讓人心情平靜,也不知是什麽道理。當然了,河伯並沒有這種想法。 他隻覺得這趟兩界山之行,折壽百年。 “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問,明白嗎?” 河伯狠狠地點了點頭,他是真不敢問,要惹惱了頭號煞星,就算是有一百個他,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想想這位廣為流傳的英勇事跡,譚昭覺得自己能全須全尾地活著,已經是上輩子燒高香、這輩子積大德了。 “這是……去洛陽?” 譚昭勾了勾唇:“當然,今日是牡丹花會,這般盛會,不去瞧瞧,豈非可惜了!” 洛陽作為陪都,雖比不得長安的繁榮,卻另有一番風情,至少文人墨客對它的推崇也是不吝嗇的,特別是這種盛會,參加的除開愛花之人,還有不少從長安趕來的詩人。 光有名有姓的,譚昭就見到了好幾個。 “咦?殷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譚昭循著聲音一看,這不賈明思那小子嘛,怎麽跑洛陽來了?挺能跑啊。 這會兒功夫,賈明思已經跑回來了,他身後還有個燕袂。 “背著你阿耶跑出來的?” “哪能啊!我同雲飛一起來看牡丹花會的,倒是殷大哥,你不是在衙門辦差嗎?還有這位是?” “你一句話要問這麽多問題嗎?”譚昭失笑,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坐定,他才向人介紹了馮蘭的身份,唔,是那份統一的說辭來著。 賈明思立刻就坐不住了,他上前激動地握住馮蘭的手:“大師,您看我怎麽樣?我不貪心的,能學殷大哥三成的功夫,我就心滿意足了,真的。” 燕袂扶額,他這朋友啊。 河伯少與人接觸,有些不大自在地縮回手,隨後他搖了搖頭,三成?這也太貪心了!他要是能有大俠的兩成功力,那做夢都能笑醒了。第247章 一個正經人(二十八) “不成嗎?” 河伯難得硬氣拒絕:“不成。”再說他也教不了啊,超出他能力了, 要知道怎麽能修煉突飛猛進, 他也不會被一隻牡丹花妖折了腰。 想想就令魚心酸。 賈明思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頹唐了下去, 他果然沒什麽仙緣。 “公子別理他就是,小孩子脾氣, 慣得他。”燕袂出聲,將場圓了過去,順手還按下欲炸毛還擊的賈明思, 轉頭對譚昭道, “那日匆忙, 雲飛還未謝過殷大哥的恩情,殷大哥來洛陽, 可是有事?” 聰明人啊, 譚昭卻是搖了搖頭:“什麽恩情不恩情啊, 你那是無妄之災, 不過來此,倒真與你的事情有些瓜葛。” 燕袂眼睛一圓:“什麽?” “聽聞燕家在洛陽也很有勢力, 不知你可聽說過馮家?”自己調查, 哪有聽現成的來得快, 譚昭當然選擇後者。 燕袂一皺眉, 道:“可是那以養牡丹出名的馮家?” 譚昭點頭。 燕袂常年在長安, 也就偶爾聽過一耳朵,具體的事情他還真不了解,但就像譚昭說的, 燕家在洛陽還有幾分薄麵,他吩咐下去,不過一杯茶的功夫,就有人過來敘述馮家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