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落下天雷,海水裏的鮫人經受著天罰,譚昭自然不會阻止,待到最後一道天雷落下,他才繼續道:“爸爸,走好!”  天道終於惡從單邊生,分出一道細絲閃電,免費給人做了一個洗剪吹爆炸頭燙。  譚昭摸了摸自己巨大的腦袋:……  係統:哈哈哈哈哈哈哈,讓你皮,你再皮啊!哈哈哈哈我要幫你拍照留存下來!我有預感,這張照片會成為我今後一直的快樂源泉!  [……友盡吧。]  係統依然快樂地當著隻會哈哈哈哈的機器。  小小出了口惡氣,天道恢複心情,對鮫人族施行了天罰,譚昭看到海裏的每一個鮫人都在一刹那定住了身形,隨後兩個呼吸的時間,又瞬間被解除狀態,隻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不想相信,有人露出笑容,不過這些都與譚昭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手裏捏著徐福曾經威脅過他的玉闕,是塊好玉,入手溫潤,上麵似乎被賦予了鮫人族特殊的能力,譚昭看不透,但大概能猜到什麽作用。  “謝謝您,您的頭發……”殷嬌已經從鮫人國裏出來了,天道的威壓已經散去,在對這個種族降下天罰之後,天空中黑沉的雲就已經漸漸消散。  碧空如洗,映照著海麵,一片寧和安靜。  “不用,我隻是遵守諾言而已。”譚昭落在一出突出海麵的暗礁上,忽而轉頭,“而且,你覺得我這麽做,是真的為你們鮫人族好嗎?”  殷嬌帶著徐福,露出一個堪稱虛弱的微笑,她也不知道,隻是能活著,已是感恩了。  她再次道謝:“謝謝您。”並且盡量讓自己不去看鍾煥的爆炸頭。  一層鮫人族的祝福,落在譚昭的身上。  譚昭摸了摸順遂下來的頭發,心情立刻好了一些:“徐福怎麽了?”怎麽看上去這麽痛苦?  聞言,殷嬌露出徐福掩藏在水下的身體。  “他怎麽……”譚昭驚訝道。  殷嬌苦笑著搖了搖頭:“天罰已下,鮫人除非在成年時選擇變成人族,否則鮫人再也無法長出雙腿,任何幻術都無法掩飾,不能離開水,不能現於人前,這是天道對鮫人族的懲罰。”  “那他……”  “徐先生在長出魚尾。”  譚昭終於聽到了答案,這他的嘴怕不是開了光的吧,這人還真成鮫人了?  遠處,鮫人國因為天雷的衝擊,正在一點點崩塌,曾經死去鮫人的身軀在漸漸消失,隻是逝者已矣,沒有靈魂,不入輪回,一具軀殼留著或者湮滅,其實都一樣。  “那就這樣吧。”  殷嬌輕輕應了一聲,遠處的陽光太刺眼,她撫摸著自己的魚尾,恐怕這一別,就是永別了。  “替我向公子酒說一聲抱歉。”  譚昭並沒有答應,殷嬌也不強求,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也不知將來是好是壞。  “喏,這個物歸原主,走了。”  殷嬌被一枚玉闕砸了頭,譚昭卻已經輕身躍起,隻是他並沒有選擇回到寶船之上,反而是在係統商城裏租了一艘潛艇入了海。  遠處的紅霞紅得像火一樣,刺得殷嬌的眼角生疼,鮫人少女終於流下了魚生中第一次淚珠,拇指粗細的珍珠從臉頰滑落,很快又墜入海中,除了天地,誰也沒有看到。  鮫人族,這個深海的種族,終於再次回歸了深海。  殷嬌深吸一口氣,帶著徐福往海底深處而去,從前種種,都是過往,而留下的遺憾,也再也無法彌補。  就像鍾煥說的那樣,就這樣吧。  大海上,忽然響起了從海底深處傳來的歌聲,依舊空靈飄渺,安撫著旅人的心,譚昭坐著潛艇,看著寶船起錨,然而……駛向更遠的遠方。  徐福和鍾煥雙雙“殉職”,寶船上群龍無首,如此回去,必定受始皇苛責,小命不保。  譚昭將寶船護送到一個島嶼上,看著這些人安頓下來,這才掉頭返回。  而此時,已經過去三月之久了。  譚昭原本以為一個人呆在海上會很無趣,但大海對男人來說,或許真的有種別樣的吸引力,事實證明,開著潛艇在海底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哎。  係統:所以,這就是你把公子酒一個人忘在風狸空間的原因嗎?  [哪有!我不早就將人送回去了嗎!]  係統:不是你,是風狸。  [……我出功德,風狸出力,四舍五入就是我了。]  係統:朋友,要點臉吧。  譚昭假裝什麽都沒有聽見的亞子,反正他現在已經是查無此人的狀態,當初始皇的g太強了,果然他沒能回去辭官啊。  想想還有點小遺憾呢。  係統:按你的尿性,你就真的不管中原的事情了?  [自然,那可是在天道麵前立下的誓言,隨便說說要挨雷劈的。]  ……怎麽就聽著這麽假呢。  這回譚昭還真沒說謊,始皇帝又不是一般的皇帝,謀略遠見一點兒不缺,知道長生無用,必定會迅速改變施政方針,還有公子扶蘇,他能做的,其實已經都做了。  係統:我就知道,跟天道玩文字遊戲,狗膽包天啊!  [誰讓我一來,它就算計我來著,這叫禮尚往來,父子情誼濃厚,你不懂。]  係統終於沒聲了。  當然它也挺高興的,難得自家宿主又這麽一回搞事情還苟了下來,雖然付出了一些代價,但某人心裏不抵多高興呢。況且隻要公子酒還在這個世界活著,天道就不敢追著自家宿主玩雷劈。  譚昭卻並沒有那麽樂觀,公子酒對現世多有留戀,恐怕他身上長城怨氣消散的那一刻,天道就會自己想法子將人送走的。  不過嘛,他還有雙倍時間,賺了賺了。  **  公子酒隻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夢裏是轟隆轟隆震耳欲聾的雷聲,雷電入水,電得人整個人發麻發燙,他就是這個時候醒過來的。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一隻毛爪子。  “小祖宗大爺?”  風狸立刻拍了拍爪子,從腹下取出一封書帛:“唧唧!”  公子酒看到信,猛然記起自己被挾持的場景,立刻緊張道:“大佬呢?這是大佬給我的?”  “唧唧!”  公子酒抓了抓頭,表示自己對神獸語不精通,隻能抓起書帛看了起來,錦帛上用的現代簡體,他一目十行地看完,背後已出了一層厚厚的汗水。  他這才發現,此時已經入夏了。  “那大佬他……”還會回來嗎?  公子酒剛一抬頭,哪裏還有風狸的影子,若不是手中的錦帛尚在,他都要懷疑這是一場夢了。  沒想到他的一場穿越,全是鮫人族的陰謀啊。  公子酒的心情說不上來,反正不大痛快就是了,隻是他能力有限,又知道鮫人族得到了應有的報應,罵了兩句就算是過去了。  而且,他摸著胸口,這裏他仍能感受到他人的怨念與不平,既是答應了大佬要替城旦鑄碑寫傳,他就一定會做下去的。  “小酒,你可終於醒了。”  公子酒立刻將書帛塞好,對上扶蘇關切的眸子:“兄長,弟弟沒事。”  扶蘇的眉間,卻有些愁緒與傷感:“小酒,鍾先生,歿了。”  公子酒忽然一楞,又迅速垂下頭,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莫傷心,鍾先生想必也不想看到你如此。”公子扶蘇安慰道。  公子酒微微搖了搖頭,他真不傷心啊,大佬又沒真死,信裏還說在琅琊郡的行宮裏給他留了好酒,並且還附贈一個大驚喜,他已經迫不及待了呀~第185章 追星番外  徐福生來就是異類,他眼中的世界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  但有時候, 天賦異稟或許並不是上天的饋贈, 而是一個烙印在靈魂裏的詛咒。他厭惡自己的能力, 卻也因此數次躲過死劫。  從他記事開始,他就沒有感受過人間一丁點兒的溫暖, 有的隻有無盡的冷漠與厭惡。  直到後來,阿姐找到了他。  這是他為數不多能得到的關懷,即便它摻雜著算計與沉重, 徐福依然對此非常眷戀。  阿姐將他從黑色的泥淖裏拉出來, 教會他行走世間, 又告訴他身世來曆,他以為他可以配阿姐到死, 卻沒想到阿姐……走在了他的前麵。  鮫人族的貪得無厭啊, 徐福打從心裏就看不上, 但這是阿姐熱愛的族群, 所以他也讓自己喜歡。  隻是可惜,這個光鮮亮麗的族群早已從芯子裏開始腐朽, 人心不足, 在徐福看來, 這些鮫人和外頭的人, 並沒有任何的分別。  隻是阿姐在乎, 甚至為了鮫人族的未來,用自己全部的壽數窺測未來,隻為抓住鮫人族最後一點生路。  他舍不得讓阿姐去得不安心, 於是毫不猶豫答應了阿姐的懇求。  從此以後三十年,他每一天都在為之努力。  鍾煥啊,成也鍾煥,敗了鍾煥,徐福這輩子從未佩服過人,但鍾煥算是例外。人太過聰明,看透太多,對人心也就沒有期待。  隻要有足夠的利益,那麽即便是鬼神,也能為他所用。  更何況,鍾煥是個好人,他以為他算到了,實際上呢,並沒有。  所以,他也佩服此人,光明磊落,敢與天鬥,這樣的人,可真是讓人嫉妒啊。  阿姐,鮫人族存留下來了,你開心嗎?  徐福無聲提問,他撫摸著自己布滿黑色魚鱗的魚尾,臉上露出了一個極端諷刺的笑容。  “徐先生。”  殷嬌喊了一聲,曾經的甜美少女已經不再,她眉間染上了愁緒,顯然回歸海底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的平靜。  已經習慣了外麵廣闊天地的鮫人,如何再甘心回到深海,人間的繁華讓人迷了眼,殷嬌最不想看到的場景還是發生了。  爭搶地盤,勢力勾結,明明可以相安無事地活著,卻偏偏要分個高下,在這片天道圈禁的海域之下,掩藏的是一個種族靜默地衰老。  不知過了多久,曾經身強體壯的鮫人早已在爭鬥中死去,留存下來的,都是性格溫和,能力一般的鮫人。  漸漸的,鮫人族誕下的鮫人體質越來越弱,生育率也越來越低,成年的鮫人也越來越安於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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