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還有哦,你不要忘了,你始皇爸爸還抽了另外的民夫修造阿房宮,還搞迷信長生,我不相信你看不出秦朝的氣數。  [統統,你突然變得好犀利哦,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係統:……  係統不說話了,譚昭覺得自己真是勞碌命,這眼瞧著他的好日子是到頭了。  果然,沒過兩日,由郎中令趙高組成的問責團,就從鹹陽出發北上了。隨行的,有倒黴蛋一號譚某人和倒黴蛋二號公子酒。  公子酒覺得自己太慘了,好不容易將火炕研究出來,卻沒有享用的命,他實在是太苦了!可是,他不能像王美人那樣任性,他怕死,還想抱緊扶蘇的大腿活下去。  他不能讓公子扶蘇有事,所以即便超怕冷,他這趟也跟定了。  “哈啾!”  上路的第一日,公子酒就感冒了,幸好隨行有個太醫令,但他很快就發現,這個太醫有毒,劇毒,感覺要死在半路上了呢。第157章 世界太瘋狂(十一)  幸好,從鹹陽城到蒙恬屯兵的上郡, 並不是太遠。  隻是大冬天趕路, 路也不太好走, 坐車顛屁股,騎馬不僅吹寒風, 還更顛屁股,畢竟這年頭也沒個馬鞍和馬鐙,危險不說, 還非常受罪。  最重要的是, 公子酒發現自己並不會騎馬。  “鍾太醫, 這藥還要喝多久?”  “不多,再喝兩日, 足矣。”  簡直晴天霹靂, 這病看來是好不了了, 公子酒一臉頹然地趴在厚厚的錦被之上, 一副認命的模樣。  譚昭其實也非常不適應,他是個慣愛享受的, 吃也吃不好, 睡也睡不好, 難得眼下有了點兒青黑, 要不是小祖宗還能陪他解解悶, 他指不定就撂挑子不幹了。  作為官方辦事人員,這一路走來自然順暢無比,他們這一群人地位最高的是公子酒, 但聽的顯然是趙高的號令,而且趙高和公子酒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這離上郡越來越近,譚昭終於看不下去,趁著馬車內隻有他們二人,隨手布下隔音陣法,狀似無意地提起:“趙郎中可曾得罪過公子?”  “並無,你此話何意?”  那你這麽討厭又害怕人家,還搞得這麽明顯,趙高又不是二傻子,難道察覺不到嗎?但話不能說得這麽直白:“下官隻是有些奇怪罷了。”  奇怪什麽?被藥摧殘了許久的腦子終於開始轉動,公子酒也並非完全沒腦子,這都被提醒到這個地步了,他再想不明白就真的是二傻子了。  趙高誰啊,曆史上大名鼎鼎的野心家,可以在始皇爸爸眼皮底下玩手段的人,甚至敢篡秦的人物啊,甚至這是一位真小人,公子酒對其又厭惡又害怕,病了幾日,他的情緒難免流露了幾分。  譚昭見人明白過來,便隨手撤了陣法,隻聽得人開口:“沒什麽,本公子隻是不喜歡他罷了,有甚好奇怪的。”  “公子說得是。”  譚昭側耳聽外頭的馬蹄聲,唇邊微微露出了一個笑意。  一路總算是相安無事,等到達上郡,公子酒的病已經大好,隻是這裏更冷,朔方的夜,寒得連血管都要凍住了。  但這個天,修築長城的工事卻並沒有停止。  刮風下雨,嚴寒徹骨,民夫們卻被趕著上山采石搬運,一個個臉上全是麻木和腐朽。  “怎麽……”會這樣?  公子酒完全愣住了,這簡直不像是……人間。  而在譚昭眼中,這一幕更具有衝擊性,這裏比戰爭死的人要多得多,衝天的怨氣,加上生者的悲憤,即便靈魂已經往生,生前的不甘卻都留在此地。  長城作為一項偉大的軍事工程,不可否認它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但為了修造它,就當下而言,孽債大過功績。  作為修道之人,譚昭不可避免地被這裏的氣氛影響到了。  說起來,坍塌的長城位於曾經的齊國邊界,並不在上郡此處,他們往上郡來,是因為始皇帝讓趙高帶了旨意過來。  隻是令人沒想到的是,公子扶蘇擅離上郡,已經往坍塌的城牆去了。  趙高眼裏顯然透著興奮,公子扶蘇非常得人心,能抓到的錯處實在不多,如今居然敢違抗聖命,他自然高興。  不過他是個非常謹慎且克製的人,聽罷消息隻是臉色不虞地催人趕路,公子酒其實很想將人留下來,但講律法,他完全玩不過趙高。  怎麽辦?  絕對不能讓趙高逮到兄長扶蘇的錯處,這以後要是胡亥上位,他小命絕對不保。可是他環顧四周,居然連一個可信的人都沒有。  他真的好沒用,公子酒頹唐地落下了肩膀。  “就這麽放棄了?”  有人上了馬車,公子酒抬頭,落入了鍾煥明亮的眸子裏。同樣是人,為什麽這人的眼睛生得這麽好看?!  “什麽放棄,本公子怎麽聽不懂!”  譚昭已經借著身份去外頭查探過一圈了,說實話,情況不太妙,這入夜在長城邊趕路,還帶著始皇血脈,這空氣裏的怨念都快能滴出水來了。  “暫且不必擔憂大公子,我們……”  馬車一個劇烈地顛簸,公子酒差點從車窗甩出去,要不是譚昭將人一把拉回來,外頭的東西準得將人吞沒了。  “入陣了。”  公子酒表示一點兒也不明白:“什麽入陣?!”  “籲——”外頭一陣叫停聲,還有各種慌亂的馬蹄聲,怨氣難消,又是最盛的夜間,又仇人路過,怎麽可能不出動!  公子酒身上的龍氣少之又少,被消磨掉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公子可以自己掀開簾子瞧瞧。”  譚昭話音剛落,外頭的聲音忽然一下就消失了,聲音空寂得厲害,公子酒一掀開簾子,下一刻就丟了回去,嚇得抱緊了瘦弱的自己:“臥槽,這些都是什麽鬼東西!”  “他們是修築長城死去亡靈的怨念。”  譚昭的聲音落下,左手起訣,靈力的幽光在無邊的黑暗中格外明亮,他並指為劍,在馬車上落下一個圓形的陣法,幽幽的光庇佑著馬車,讓外頭的東西無法衝進來。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鍾煥特麽不是太醫嗎?這年頭的太醫要不要這麽多才多藝?!  哦對,鍾煥先開始是個方士啊!  不對,原來方士真的會陣法啊!媽呀,他的三觀崩盤了!  還有,大佬救命啊!  “他們不會衝進來吧?”公子酒咽了口水,終於能說出完整話來了。  譚昭低低地應了一聲。  “那那那那趙郎中他們呢?”  “大概會走一夜的鬼打牆吧。”  ……難怪這人說讓他暫時不用考慮扶蘇的問題了,先擔憂的是他的小命啊!  公子酒隻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隨即他想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這世上,不會真的有長生不死藥吧?”  譚昭能聽到對方急促的呼吸聲,隨即他就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誰知道呐。”  大佬,求給個準話啊!  “畢竟公子你都能從異界而來,其他事情也說不準,不是嗎?”  公子酒的心髒,有那麽一刹那是有跳停的,他甚至都忘記了害怕,一雙眼睛瞪得賊大,倚在馬車邊緣,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你你——”  譚昭笑得像個大反派:“沒錯哦,我知道你的身份哦,趙曉酒。”  係統:可憐的孩子,感覺要被你嚇死了,這是你送走人的特殊方式嗎?先灌藥再進行言語恐嚇?  [我是個好人,怎麽會做這種事情:)。]  ……這年頭的宿主,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你你你你你你——”  譚昭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伴著車窗外的鬼哭狼嚎,施施然地開口:“放心,我不會同人說的,畢竟別人也不會相信我。”  也是哦,借屍還魂這種事情……不對,這世上都有鬼魂了,還有什麽事情不可能!  “我憑什麽相信你!”  外頭的聲響更大了,也終於喚回了公子酒的理智,他好像還要靠人活命哎,啊啊啊啊,為什麽他的命這麽慘!  “你不用相信我。”  ……大寫的慘啊他。  譚昭又開始說話大喘氣:“因為我也是穿越的。”  這話伴隨著外麵的鬼哭狼嚎,公子酒嚇得腿一軟,完全跌坐在軟墊上了:“啥?那你怎麽不知道天王蓋地虎?”  現代的記憶實在是太過久遠了,杳渺得像上輩子一樣,況且他是個浪蕩富二代,患者家族遺傳病,日子有一天是一天,天南地北地跑,哪記得這些細枝末節:“我常年旅居國外,很少回國。”  “……”連國門都沒出過的公子酒。  公子酒愈發覺得自己經曆的是一場假穿越,除了身份,你看看人王美人,愛得轟轟烈烈,青史留名,再看看人鍾煥,超能力者哎,人又生得風流倜儻,能力出眾,再看看他……哇地一聲哭出來。  “你……”  譚昭指了指地上的陣法:“你說這個啊,我是修士哦。”  公子酒終於情不自禁地望向人肩頭的青色小獸,這小獸平日裏除了吃果子就睡在人肩頭,不會是什麽……  “它是我家小祖宗,可凶了。”  神獸沒跑了,嗚嗚嗚嗚,他好羨慕,為什麽他沒有!  譚昭又往陣法裏注入了一層靈力,靈光愈亮,外頭的聲響也小了一些,遂道:“那我們來聊聊正事吧。”  公子酒仍然心有戒備,道:“什麽正事?”  “你想不想回家?我指的是回現代的家。”  “怎麽回去?可我現代的身體已經死了,火化入土了,我是被人送過來的,隻要幫助公子扶蘇登上皇位,他就許我一個願望。”  公子酒說完,心裏難免有些後悔,可是他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  聽罷,譚昭忍不住皺眉:“什麽人?”  “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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