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真有鮫人,他現在收回對海鮮過敏這句話,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啊? 係統:哈哈哈,你說呢? 譚昭摸了摸鼻子,估摸著是來不及了,不過他本身對長生不老沒有什麽執念,再說了,鮫人肉能不能令人長生不老,都還是未知數。 傳聞鮫人善織,所織的龍綃入水不濕,且泣淚成珠,一句話,渾身都是寶啊。 少女被人護著,仍然動情地歌唱著,譚昭沒再隱藏身形,張戌和另一位貴公子立刻發現了他。 張戌更是一口喝破了譚昭的身份:“鍾煥!” 貴公子聞言,顯然也驚訝於此人的身份,換句話說,他知道鍾煥是誰。 譚昭摸了摸下巴,他也沒來多久,就這麽有名氣了嗎?罪過罪過。 係統:要點臉,對大家都好:)。 這有來有往,譚昭也狀似驚訝道:“張戌?你居然逃役了!” 張戌從前在鹹陽宮,是個非常低調的老好人,本事不大,也不會說什麽討好人的話,甚至都不會搶風頭,當然也因為這個原因,張戌跟許多人都能說得上話。 如果有什麽活動缺人了,不管主持的人是誰,都會喊上張戌。 可現在的張戌,卻和鍾煥記憶裏的人相去甚遠,隻聽得人非常警惕道:“逃?你鍾煥忘了曾經的故土,我張戌卻不是那等人!” 就是諷刺,就是看不起你,秦國走狗。 譚昭不禁有些莞爾,張戌你說話眼角還瞅人貴公子幹啥,生怕他不知道你倆的關係嗎? “時間差不多了。” 也就譚昭話音剛落沒多久,鮫人少女力竭,歌聲戛然而止。 不久,外頭就又傳來了釘釘釘敲擊山體的聲音,一如譚昭進來時的模樣。不過比之方才,空氣裏的怨念不甘自然少了一些。 “殷姑娘,來,喝水。” 張戌有些焦急地遞去水囊,少女立刻咕咚咕咚喝了起來,她身上的氣場,幾乎是肉眼可見地被水分修補起來。 那位貴公子護著少女後退,由張戌對著譚昭,顯然剛才的話,讓兩人都非常警惕。 “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 張戌話音剛落,少女已經慢慢緩了過來,她眼睛居然是帶著澄澈的湛藍,幽深得像是深海一般,而當她看到來人肩頭的小獸時,驚訝得都沒顧上現場的氣氛:“風狸!” 小祖宗一向憊懶,一天之中有十個時辰都在睡覺,醒著的時候也喜歡懶懶地耷拉在人肩頭,眯著眼睛假寐。 不過結界裏氣息複雜,它倒是站在肩上,手裏拿著風狸杖警戒著。 “不要過去!風狸杖揮動,人獸蟲魚隨指而斃,小心。”少女立刻又提醒道,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此處狹小,倘若對方真要他們的命,她一人自可脫身,再加上兩個凡人,這可就不行了。 她話音剛落,另外兩人立刻更加警戒。 譚昭立刻舉起雙手,自己明明非常友善來著:“不用這麽緊張,我家小祖宗不會殺人的。真的,姑娘該是知道的,對不對?” 說著,還衝人眨了眨眼睛,張戌見之,表情更凶了。 少女卻是驚醒般又望向風狸,這隻風狸獸眼睛清明,且身上功德隱隱而現,分明還是隻瑞獸,她湛藍的眼眸中閃過不解。 少女的表情顯然證明譚昭的話是真的,但這並沒有削減張戌兩人的警惕。 “還有我剛才那話,姑娘方才大顯神通,隻是後力不足,外頭亡靈數以萬計,倘若要依憑歌聲來感化,恐怕沒有個幾年是搞不定的。”譚昭如是道。 張戌也不是完全的沒頭腦,他能在鹹陽宮偽裝,那麽鍾煥也能,他看了一眼自家公子,開口道:“那你有法子不成?” “沒法子,誰造的孽誰來償還,我如何能有這般能耐,張兄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譚昭非常光棍地開口道。 聞言,張戌神情激動道:“既然你知道暴君無道,為何還要助紂為虐!你可知這天下每日有多少人因他的一念之差而死!若非暴秦,又如何有那麽多人妻離子散,背井離鄉!” 靜默片刻,伴隨著外頭的敲打聲,譚昭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第一,我並沒有助紂為虐,第二,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是秦國也有他國,況且秦朝氣數未斷,不是我一人便能扳倒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張兄究竟是站在什麽樣的立場說這番話的,是為了天下蒼生還是……想要光複舊國?” 張戌居然被問得沒了話,不過輸人不輸陣,他剛要吼回去,卻被自家公子攔下了,他低低喊了一聲公子,貴公子搖了搖頭,示意人後退,自己則往前站了一步,將鮫人少女護在身後:“鍾先生果然好口才,隻是外麵如此慘景,先生都未曾動容嗎?” “一句氣數未盡,吾等便能心安理得安穩度日嗎?” 不能,譚昭明白自己這點兒臭脾氣,有些事情見到了就想多管閑事,他心裏歎了一聲,道:“吾名鍾煥,先生幸會了。” 突然就開始自我介紹起來,張戌心想誰不知道你秦王走狗的身份啊,卻聽到自家公子居然也正兒八經地介紹了起來。 譚昭:臥槽?統統,他說他叫什麽來著? 係統:年紀大了果然腦子不中用了,人說叫張良,張子房,聽清楚了沒有啊? [不用加大音量,謝謝。] 張良啊,難怪這人滿身的文氣,真是走錯路都是名人。 如果是張子房,他就不太奇怪了,畢竟這位能人曾經還搞過刺殺,要不是始皇爸爸疑心病重,又警惕萬分,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是秦二世了。 “吾不像先生,立誌做大事,並且矢誌不渝,像我這樣的人,散漫沒有大誌,先生恐怕是看錯人了。” 譚昭說完,就要走,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你……” 張戌這才說了一個字,外頭的亡靈突然暴動起來,眼前景色瞬間變幻,鑿山的聲音已經完全消失,空氣裏甚至還有一絲血腥味。 “不好!” 譚昭轉頭就跑,一路用上了輕功,快得人肉眼瞧不見。 “此處再不能久留,我們走。” 兩人護著鮫人少女往外走,顯然他們三人並不是不能走,而是因淨化此地亡靈留下來的,如今突發情況,為了個人安全,隻得離開。 譚昭的動作極快,他一路留下了靈力印記,到出口隻花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但就這幾個呼吸的功夫,公子酒就已身受重傷。 譚昭手中寶劍顯現,一劍橫過怨氣,將所有亡靈都擋在外頭。 “你怎麽樣?” 公子酒的胸口被人插了一個木簪,上頭盤桓著怨氣,已經侵入了身體。 木簪刺的傷其實不重,而且還刺偏了,但因為血脈吸引而來的怨氣深入,這傷注定是好不了了。 譚昭隻能暫時用靈力穩住對方的身體,公子酒這才有餘力說話:“嗚嗚嗚,大佬,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死不了!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譚昭皺著眉應對著撲上來的亡靈們。 “g的聲音太強!我也不想出來的,但一群人欺負一個弱女子,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說重點!” 公子酒立刻道:“農夫與蛇,我救了她,她卻刺了我,把我推了進來!” 套路,都是套路,古代的套路一點沒比現代少,人間不值得,嚶~ 而就在此時,不遠處居然又傳來了動聽的歌聲,擴散的範圍並不大,但足矣解譚昭的燃眉之急,至少能讓他有餘力先將公子酒身上的血氣封起來。第160章 世界太瘋狂(十四) 而能將血氣封存起來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傷口迅速好起來。 “忍著點!” 公子酒不太明白:“什……啊——”好疼! 譚昭趁人不注意, 直接將人胸口的木簪拔了下來, 隨後撒上一層鹿活草的藥粉, 傷口瞬間愈合,他又將流出來的血液全部用術法凝結成團, 取出一個小瓶子裝起來,隨手和木簪一起丟進了係統空間。 沒有了趙氏血脈的吸引,亡靈的糾纏果然薄弱了許多, 隻是方才那麽一刺激, 鮫人少女的歌聲安撫全都前功盡棄, 空氣裏的粘膩與焦灼比譚昭進來時更甚。 公子酒摸著傷口,一臉的玄幻, 他是完全被人從結界裏丟出來的, 這落地剛睜開眼睛, 就看到了刺他的女人一臉愕然地看著他, 身後還有一群衣衫襤褸的人。 “慌什麽!” 譚昭跨出結界,周身仍舊帶著方才的淩厲, 一把就將公子酒按在了原地:“就是她?” 公子酒就像是找到了港灣, 立刻抱大腿:“大佬, 就是她!” 這話音剛落, 女子就做了個手勢, 並不算難懂,那是撤退的手勢,隻是她很快發現, 已經有另外三人堵在了他們一行人的退路上。 譚昭一瞧,可不就是張良他們! “你們是逃了勞役的逃犯。”譚昭看到其中有些人的黥麵,心中就了然了。 對方還沒驚訝呢,公子酒倒是先低呼起來了:“逃犯?那他們為啥刺殺我啊?” 譚昭看了一眼對方腰間掛著的秦朝皇室象征,這是一道送分題。 “呸!去你他娘的逃犯,老子而今變成這樣,都拜你們所賜!老子不殺你殺誰!”這顯然是個暴脾氣,“英娘,你靠後,看我不——” 原來女子叫英娘,而且威望不小,一把就將暴脾氣按下了,隨後才道:“這一遭,是我們技不如人。” 譚昭沒應聲,公子酒自然也不敢。 倒是另一頭的張良三人已經走了過來,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張戌顯然對任何反秦的人士都很友好,雖然未有言語,但肢體語言展露無遺。 “你們,是自幽州而來的,是與不是?” 幽州北麵,就是修鑿長城的地方,也是此次長城垮塌所在。 “是又如何?” 張良卻是未再開口,而是眼神示意張戌,張戌立刻明白,遂道:“告訴我那邊的消息,我便放你們走。” 英娘麵帶猶豫,又與身後的數人商議一番,猶猶豫豫著答應了:“可說好了,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張戌立刻回應。 公子酒看他們談妥了,心裏有點兒氣憤,小聲抱怨道:“大佬,他們是看不見咱們倆嗎?” “看不見就看不見吧,你想殺過去嗎?”譚昭把玩著剛才刺傷公子酒的發簪,神色帶著點兒微妙的震驚,後又將視線放在了英娘身上。 平心而論,這位英娘生得確實不似普通農家女子,她一身灰撲撲的粗布衣服,頭發束在頭頂,還用布包了一圈,而她本人的氣質也非常奇特。 譚昭將手中的木簪轉了一個圈,看著末端凸起的陰刻紋路,這不奇特才怪呢。 就這會兒功夫,那邊廂的信息交易已經完成了。 公子酒忽然聽得身邊的人高聲道:“諸位,你們可以走,但還請這位姑娘留步。” “你什麽意思?”居然是張戌率先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