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爸爸:……mmp!mmp聽到沒有!  虞韶:明白明白,我都懂,雲夢山澤大大滴壞。  於是天上的雲層就更低垂了,幾乎都要與雲夢山澤的山體連在一處了。  譚昭已經看不清任何的東西,周圍黑壓壓的全是黑煞,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濃稠惡意的煞氣,即便是當年蘭若寺的槐樹姥姥,也沒這麽大陣仗的。  “吼吼吼——”  就像是野獸的嘶吼聲一樣,整座山都在咆哮,譚昭發現懷中的風狸又開始紅眼模式了。不過這次並沒有跳,而是一直紅著眼,仿若滴血一般。  譚昭伸手將小獸抱起來,直視對方的眼睛:“你是不是跟雲夢山澤有關係?”  出乎意料的是,風狸開口說話了,說的還是人話:“吾乃雲夢山山神。”  “……”從沒聽說過風狸也能當山神的。  隨後,譚昭聽了一個並不算冗長的故事,簡單來說,就是雲夢山的山神天真無邪,非常好騙,下山就著了騙子的道,又被騙身又被騙心,字麵意義上的,最後一縷神魂回山附在風狸獸之上,還被發現,不僅風狸杖被奪,還被塞了菖蒲,要不是最後一點兒神魂力量開辟了一方小天地苟著,要不是剛好碰上倒黴的譚昭摔進去,說不定哪天就“煙消雲散”了。  難怪紅眼的小獸和不紅眼的看上去差那麽多。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譚昭警惕道。  “吾名——”  譚昭沒想到,對方居然將名直接告訴了他,不是任何一個字眼,更像是什麽古老的發音,帶著某種法則的力量。  “殺了吾。”  譚昭:……你不早說,你早點說,他們還用跑這趟,分分鍾在家裏就把這小狀告了,磕著瓜子坐看天道爸爸教做人啊。第137章 玄不改非(三十四)  “這個先不忙,殺了你, 就能改變這一切嗎?”譚昭指著滿目瘡痍的雲夢山澤, 語氣可以稱得上非常平靜, “這裏,以前一定非常美麗吧?”  青色小獸望著陷入黑色沼澤的山體, 赤紅色的眼睛裏滿是悲傷與沉痛,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錯信凡人, 雲夢山澤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他山神身體已經被奪走了, 此時此刻的他隻不過是一縷神魂而已, 靠著山中神獸風狸獸的蘊養在得意苟延殘喘,風狸原本無人可拘, 也是因他遭受了那麽一番非人的折磨。  而這一切到如今, 總算是有個了斷了。  “殺了你, 風狸也會受到牽連的, 事情還沒到魚死網破的地步,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但你總該相信這方天道, 是不是?”  青色小獸紅色的瞳孔裏閃現不解。  “你實在沒必要警惕我, 我隻問你一句話, 想不想奪回自己的身體?”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跟你廢話, 說句不中聽的,你現在不過是一縷神魂,以我的能力, 分分鍾就能將你製服,你已走到末路,除了相信我,你別無他法。”  青色小獸終於妥協了,隻是眼中的紅意仍然未退,顯然心裏頭還存著不信任。  不過譚昭也並不需要這位糊塗山神的信任,他隻需要對方的一個態度就行了,順便他也蠻好奇一個凡人,究竟是如何奪取山神神格的。  然後他就發現,這世上的山神沒有最傻白甜,隻是更傻白甜。  虞韶這樣的缺心眼已經萬中無一,誰曾料想強中自有強中手啊,這位雲夢山神的行事風格顯然更加出挑。  同虞韶一樣,這位化名雲夢的山神下了山,就被人間的繁華給震懾住了。  但人間不同山上,有美好更有惡意,貴族生活奢靡,百姓卻困頓疾苦,正如虞韶所說,山神是守護天下蒼生的吉物,生來不凡,他見窮人生活貧苦,便出手相助。  一來二去,就入了“壞人”的眼。  隻是剛下山的山神哪裏玩得過老油條子,不過是共同救助了幾天貧民,雲夢便覺此凡人非同凡響,隱隱已是交付信任。  後來一係列陰差陽錯的“騷操作”,雲夢就入了套。  “這麽說,你五年前就下了山?”  “嗯。”  “那個凡人,是不是杜子恭?”  聞言,青色小獸的紅瞳又濃重了兩分,雖沒有回應,但譚昭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吾與他赤誠相待,以命相護,見他瀕死,不惜許下同生共死的契約,他卻如此算計於我,那根本不是同生共死的契約——”  譚昭下意識地伸手向摸一摸,抬了手才發現並不是可以摸的小祖宗,手又訕訕地放了下來:“說實話,我覺得你栽得不冤。”  紅眼小獸想咬人。  “即便那是同生共死的契約,你一個山神,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雲夢山神一楞,回顧過往,總覺得自己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  “到了。”  譚昭終於從穀底怕了上來,當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手掌心全是紅紅紫紫的小傷口,他拍了拍掌心的泥土,有了指路獸,找起人來可以少走不少彎路。  這雲夢山澤如今大敵當前,這假山神估摸著一時半會兒抽不出空來對付他。  譚昭悠悠哉哉地聽完雲夢山神的經曆,終於站在了最為中心的山腹之地,當然這裏的煞氣也非常之濃厚,幾乎都能滴成墨水了。  他朗聲喊了一嘴:“道友如此躲躲藏藏,可是覺得天道的準頭一般?說實話,道友實在沒必要如此,天道雷霆之下,無有逃脫的。”  係統:這都怪誰?還不是因為你→_→!  這話說的,就算是聖人都得氣出個好歹來,更何況這杜子恭可不是什麽聖人。  隱沒在黑暗煞氣裏的假山神,終於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麵目。  杜子恭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可眼前出現的,卻是個臉上盤著莫名刺青的妖冶年輕人,他滿頭烏發墜在身後,眼眸泛著微微的紅光,臉上不帶懼意,反而有種從容不迫的閑適感,就像被黑雲壓城的,不是他一般。  甚至在見到譚昭肩頭的小獸時,唇邊帶著十足的調侃,像是在看什麽玩物一樣。  而譚某人的注意力,則完全被人臉上的詭異圖騰攝住了:惹不起惹不起,是個社會人啊。  “那是契約的力量。”  趴在他耳邊的小獸悄聲在他耳邊道。  兩人都沒有說話,這種時候,說廢話顯然沒必要,都是千年的狐狸,天道雷罰當前,再玩那套假惺惺就沒什麽意思了。  “你是來殺老夫的。”  譚昭搖了搖頭,糾正道:“我與你不同,弑殺山神是犯法的,我是遵紀守法的好青年。”  妖冶的杜子恭報以輕蔑一笑。  “你以為你能殺得了老夫?”  譚昭舔了舔牙根,總覺得最近牙根有些癢癢的:“這事兒,總歸是試過才知道的。”  “不自量力!”  是男人,就拿真本事硬杠,譚昭沒想到這位傳說中修身養性的老道士不僅一點兒也不  “佛”,甚至還是個暴脾氣。  臨到這種時候,居然還端端地等著他來“送死”,這可真是真正意義上的千裏送啊。  譚昭立刻拔劍格擋,隻是他現在不是在跟一個人戰鬥,還是在跟整座雲夢山澤戰鬥。  他一個凡人,怎麽可能比得上究極進化體的糟老頭子!  太欺負人了。  譚昭混了這麽多世界,難得又有了一種迫切提升武力值的認知,  沒過一會兒,譚昭就有些傷痕累累了,這可真是太狼狽了,譚昭拄著劍,看著周圍躍躍欲試的黑霧,再看對麵有如閑庭漫步的杜子恭,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傻。  係統:可喜可賀,你可終於發現了,撒花~  “你想奪舍我。”疑問句,卻用了肯定句的語氣。  杜子恭終於露出了獠牙,天道壓境,就像對方這小子說的那樣,無有逃脫:“你該感到榮幸。”  一讚三歎,像是詠歎調一樣。  對於杜子恭而言,這小子就像是天賜的福祉一樣,衝天的氣運,無雙的天賦,隻要奪舍成功,一切皆能從頭來過。  至於這破山神,他已經當得有些膩歪了,還回去也無妨。  “榮幸你個屁!”  泥人還有三分血性呢,更何況他也不是什麽泥人。  這天道爸爸也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虞韶都這般求了,就是光打雷不下雨,這是逼著他亮身份呢,氣煞人也。  不過這種緊要時刻,也有個順序優先級,譚昭再次摘掉了混沌珠,金光附體,有和氏璧的氣息護體,周圍的黑煞果然一退再退。  他猛然抬頭,就對上杜子恭熱切的眼眸,隨即露出了一個同款的諷刺笑容:“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因為得天獨厚才掩藏氣息的吧?”  “轟隆——”  就在譚昭話音落下的刹那,一直蓄勢待發的雷霆之怒終於落了下來。  一共兩道,公平合理,一道衝著杜子恭而去,另一道……直衝譚昭天靈蓋啊。  他就知道!  譚昭暗啐了一聲,偷渡客真是沒人權,不僅要偷偷摸摸搞事情,被發現了還要被雷劈,他怎麽都算是做好人好事,哎,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啊。  相對於譚某人應對天雷追蹤的得心應手,杜子恭這個新手就比較吃力了,輔一對上,就被劈了個正著。  但同時譚昭也發現,這道劫雷下來,旁邊的黑色小獸也同樣承受著傷害。  “我說雲夢山神,你當初腦子是發了什麽大水,居然還許下了這種代傷契約?”  紅眼模式都快支撐不住的青色小獸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這特麽還是靈魂綁定!  譚昭都忍不住想要罵娘,但很快他就發現,這特麽根本不是代傷契約,而是——  “你一個山神的神魂居然被一個凡人的靈魂壓製了?!”  根本不是什麽代為接受傷害,天道劈得非常精準,就是山神的神魂本體!杜子恭居然這麽膽大心細,住在別人家的身體裏不算,還將主人家綁在家裏。  這還怎麽玩?就算天道把山神劈得稀巴爛,杜子恭的靈魂照樣半分不損。  “出息啊,你大小也是個山神啊,就不能反攻嗎?你的怒火呢?你的驕傲呢?別告訴我你幹不過一個糟老頭子啊!”  譚昭躲著雷劈,心累得一比,這屆山神真的一個比一個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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