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倬等人都受不得王爺這刻意表恩愛的刺激,抖了抖雞皮疙瘩,學王妃的語氣拉長了嗓:“哦——原來如此——”


    第81章 為了娶一位如花似玉的王……


    大巫回去以後, 具言對高黎王子相告,自己受到了霍西洲恫嚇,他要向王子搶人, 去為他那個瞎眼王妃治眼睛。


    高黎王子思忖之後, 用流暢急速的西夷語言對大巫說道:“這個霍西洲是個難纏的角色,他這兩年在長雲培植出了自己的勢力, 用自己的軍隊打跑了有不敗神話之稱的北胡族騎兵,幾次救周朝的士兵和百姓, 現在他接受周國朝廷的招安, 我看他的心是向著大周的。我西聖國永不為奴!”


    依據高黎王子的意思, 看來是不會將自己賣給大周, 賣給霍西洲為奴三年。但大巫擔憂的是,現在的西聖國沒有這個實力, “王子,您要想一個萬全之策。”


    高黎王子一揮手,用他那抑揚頓挫的語言道:“本王子自有安排。”


    接著, 大巫又說起了一件令他感到十分奇怪的事情,“這個霍西洲, 居然通曉我國的語言, 我試過了, 說了很多生僻的咱們西聖王城的地道方言, 就連本國平民都不可能知道的詞匯, 他卻毫無阻礙, 甚至, 還能回敬我。”


    “那這就的確值得玩味了。”高黎王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查過沒有,這個霍西洲是不是我們西夷人的奸細?”


    大巫回想了一番, 搖頭道:“小人看不像,咱們西夷人比中原人膚白,這個霍西洲,即便在中原人當中都是個不折不扣的黑炭頭。”


    西夷大巫的話驚起了高黎王子對霍西洲的好奇心,“竟是如此?我聽說大周的南蠻子長得黑不溜秋,他難道是南方人?”


    關於霍西洲離奇的出身,何如從天而降驟然現世,猶如電擊雷霆,占據長雲,將大周關於河西走廊的地區一撕而為二,確實令人奇怪。更令西夷和胡族如坐針氈的,是他現在將十萬長淵軍劃在了大周朝廷的麾下,這要是一動,長雲與朝廷軍隊必然兩麵夾攻自己,這掎角之勢很難打破。


    因此胡族近日裏來像西聖國求援。因為西聖國自大周建國以來就是大周的屬國,年年朝覲納稅,但即便這樣,大周也沒有人看得起西聖國,他們將西聖國稱作“西夷”,與西南窩藏於十萬大山名不副實的南蠻七十二郡並論。這幾年西夷有壯大的態勢,暗流湧動,官員和黎庶劃分兩派,一部分讚同繼續向大周朝廷繳納歲貢,而另一部分,則決定脫離大周屬國的身份,用誰家兵強馬壯來說話。


    西聖國麵臨胡族的慫恿很難不動心。這一次,西聖國王子高黎相信,這會是最後一次,西聖國向大周朝廷的朝貢。


    是日,天子在宮廷設宴,邀請西聖國王子高黎共襄盛會。


    除此以外,此間列席的,還有大周的宗室王侯及各家女眷,非四品以上不能列席,以顯禮遇。


    在此前天子已經命人通傳霍西洲,但人始終未至。


    高黎王子起身為天子敬酒,之後,環顧滿朝文武:“請問長淵王霍西洲在否?”


    他這漢話說得鏗鏘有力,雖然部分發音有些許別扭,但中氣十足,吐字連貫,絲毫不影響人聽。


    天子微笑舉盞:“那你倒猜猜,誰是長淵王?”


    高黎王子的目光便在滿朝名臣良將的身上逡巡了一遍又一遍,目光逐一掃過林侯、燕昇以及李萇等人,最後,他轉向天子,肯定地道:“長淵王必定不在其中。”


    聽說西夷人種有差,七皇子的生母雪美人正是來自於西夷,以膚色潔白,晶瑩若雪而得名,因為人種的差異,在西夷人眼中的中原人,其實長相都差不多,中原人看西夷人也多是如此。正如同人看貓貓狗狗的麵相,亦不大能分辨一樣。因此天子感到有幾分困惑,微微挑眉,將掌中的酒盞緩慢地放下了:“哦?”


    高黎王子揚長了大嗓門,似乎一字更比一字沉重:“小王聽聞長淵王以一力而萬夫莫敵,乃真英雄,真豪傑,在座的沒有一個有這樣的氣魄!”


    一句話出,文官泰然自若,反正也不是自己分內之事,倒是武將,一個個全變了臉色!


    尤其眾望所歸,武將之首林侯,老臉唰的一下變得極其黑沉,以儒將而聞名的林侯近乎想要立刻長身而起,指責西夷王子高黎不過是蠻夷小國,居然敢藐視上國武將的虎威,定然是欠揍。


    幸有林墨池將父親拉了回來,安撫他,令他不要衝動。


    這時,從宮宴的最頂端,傳來了天子爽朗豪闊的大笑之聲,這笑聲徹底拖住了林侯的雙腿,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投向禦座之上的天子。天子伸臂平息眾怒,笑道:“高黎王子果然是年少血氣方剛,快言快語。想必這番話讓長淵王聽去了,他也要謝你慧眼識人。”


    “這麽說,長淵王確實不在。”高黎王子行了一個西聖國的禮,橫右臂於胸前,朝前鞠躬。


    天子詫異:“高黎王子,你似乎很想與長淵王一見?”


    高黎王子起身,說道:“實不相瞞,天可汗,大皇帝陛下,我們的人聽說長淵王霍西洲驍勇善戰,能夠打敗常年掠奪我們國家的婦女的胡族人,都對他欽佩之至,盼望著他能來為我們西聖國指點他的方法。而且,這個長淵王想要我們西聖國的一個大巫師,來為他的妻子治病。”


    “哦,”天子聽明白了,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身體微微後仰,“你們的大巫,有本國太醫院院首比不了的大能,能夠醫治永寧郡主的眼睛?”


    高黎王子看向身後的大巫,大巫悄悄在底下擺了擺手,高黎王子便對天子說道:“本國的巫醫都是行腳大夫,醫術粗淺,怎麽能比得了貴國禮儀大邦最擅長醫術的太醫院院首,我們感謝長淵王對我們敝國的信任,但恐怕是很難為他的王妃醫治眼睛,小王希望皇帝陛下,不要將小王身邊的大巫送給長淵王。”


    聽起來,這個霍西洲似乎是想向皇帝要人,討要的是西夷王子高黎身邊的大巫,目的是為了給他心愛的王妃治眼。這長淵王妃當年正是為了霍西洲戰死的消息哭瞎了雙眼。眾百官心裏頭想,隻是人家高黎王子並不想把自己身邊的人拱手送給霍西洲,於是求到陛下麵前來了。雖然這個高黎王子前番無禮,但他說的這句話卻是絲毫無錯的。我們堂堂上國,醫術最精湛的醫者都在太醫院,而太醫院中醫術最精湛的醫者莫過於院首,連院首都拿永寧郡主的眼睛沒有好辦法,憑他一介鄉野粗鄙的下國人,又怎能有那通天的本領?


    既然高黎王子這麽說,那麽陛下自然不應該答應,將他身邊的大巫送給霍西洲。


    天子果然笑說道:“好!那朕就給你做這個主,絕不讓霍西洲奪了你的心腹臣子!”


    高黎王子再鞠躬:“上國天可汗陛下,你們有一句話,君無戲言。”


    天子擺手,乜斜他:“唉,朕金口玉言允諾王子的,怎能反悔!”


    大巫跪地叩謝□□皇帝陛下的恩準,欣喜若狂。


    不說別的,單是看到這高黎王子主仆一唱一和的,便知他們是極其不願地聽從霍西洲的調遣。在場的不論文臣抑或武將,都嫌霍西洲出身奴隸,如今小人得勢官威甚重,天子夜宴也敢推辭阻拒,實在是不識好歹,活該他失了大巫。


    今日正是七月初七,長安城內燈火絢爛徹夜不熄。


    民間的聚會和歡度佳節要比宮宴還熱鬧幾分,霍西洲攜燕攸寧的素手,兩人沒有任何隨從地穿行在人潮如流的朱雀長街,燕攸寧的小手濕漉漉的,被他攥出了一身手汗。夏天還沒過去,暑熱不散,他卻執意要讓她穿上防風的鬥篷,捂得她的現在腦門都開始沁汗了。


    “霍西洲,”燕攸寧看不見,隻能依附於男人身上,扁嘴控訴道,“我說了我都看不見,你還帶我出來!有什麽意義!”


    霍西洲道:“我可以描述給你聽。”


    “嗯?”


    “比如在你側手邊,有一家賣胭脂水粉的鋪子,到現在還沒歇業,而且今天他的店中男客人居多,都是陪伴心儀的女子前來購買水粉的,隊伍排到了大街上,它的門匾上左右兩側,掛有錦鯉戲水和狸奴撲蝶圖樣的彩燈籠,一隻是粉色,一隻是綠色。”


    燕攸寧在喧嘩的人聲中,不得不側過耳朵細細凝神聽著。


    以前她從來不知霍西洲也可以這麽多話,她常常稱他為“悶葫蘆”“臭啞巴”。她邊聽著,幽幽地唉聲歎氣。


    “霍西洲,”她掐住他胳膊,嘟嘴,“怎麽別人的郎君就肯排隊給人家的心上人送胭脂水粉呢,為什麽你好像就沒送我什麽東西。你想想是不是,我還送你劍穗呢!”


    霍西洲頓了頓,心道那條劍穗也不算是送給我的。


    “你怎麽又不說話?”


    霍西洲回過神,拍她腦袋,“王妃想要?”


    燕攸寧看不見,隻能任由他欺淩,腦袋挨了這麽一下,心裏頭別提有多不歡喜,嘟囔道:“不送就算,怎麽還欺負人呢?不睬你了!”


    她說著就要推他臂膀往前走去,霍西洲跟上兩步,擔憂她看不見而跌倒,急忙將她攏入臂彎下,“阿胭。”


    適逢街市上一輛馬車馳驟,呼嘯而過,夾道百姓都驚慌失色,霍西洲帶著她避開了飛快趕往宮門的馬車,耳畔有道疾風擦過,骨膜湧起些微刺麻感。


    不知道是誰在朱雀長街上縱馬,但長安城內的權貴藐視王法、踐踏百姓的權益已經不是一兩日了,霍西洲胸中如有無名之火在燃,這時,身後孫倬突然來報:“王爺,事情有不妙。”


    他扭過頭,並不避諱燕攸寧在場,問道:“怎麽了?”


    孫倬看了眼靜靜地待在王爺懷中的王妃,遲疑了下,低聲地道:“今日的宮宴上,高黎王子向天子請求,不許王爺向高黎王子出借大巫。天子……已經答應。君無戲言,這件事恐怕改不了,王爺,很難再讓那個大巫給王妃治眼睛了。”


    再頓少頃,孫倬已經不敢去看王妃失望的臉色,硬著頭皮道:“王爺,依我看,這西夷定也不缺醫術比肩那個神神叨叨的大巫的,咱們要不然再抓一個來?”


    “不必,”霍西洲的臉色一時變得極冷,“李氏一族真當我霍西洲認下招安,就是馴服之人?”


    嗯,您自然不是。孫倬偷摸瞟了一眼王爺懷中還什麽都不知道的王妃,暗暗地想。隻怕十有八九,是為了娶一位如花似玉的王妃吧。


    第82章 搶人


    宮宴散盡, 高黎王子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滿意足地帶著自己的心腹大巫回館舍,由鴻臚寺卿打點下, 一覺睡到了天明。


    次日長安城熱熱鬧鬧的乞巧節就成了殘燈末廟, 館舍冷清下來。


    一大清早地,大巫與高黎王子由鴻臚寺卿盧偕隱陪同, 步行遊長安西城大報恩寺。


    大報恩寺是前年天子為了賀貴妃有孕時所建,動用了無數人力物力, 三月便已落成, 可惜貴妃的胎兒並沒有保住, 太醫診治, 蓋因氣血不足所致。天子震怒,本意拆除大報恩寺, 群臣極力勸阻,道不可觸怒佛陀,以免惹來天神不滿, 天子清醒過來,事後留下了這間寺廟。因為此故, 大報恩寺的香客一直不多, 唯獨勝在此處依山傍水, 寺外有無數啼血杜鵑、錦簇月紅, 故而遷客騷人, 多會於此。一年四季, 遊人不斷。


    盧偕隱沿途為高黎王子與大巫介紹山光水色, 引經據典,倒也不管這從西夷來的兩人能不能聽懂,反正是將高黎王子唬的一愣一愣的, 忍不住多次豎起大拇指道:“漢人高明!”


    如果西聖國能夠全麵習得漢文化,學習中原的詩文、建築、繪畫、農耕,必然能夠走向富庶。高黎王子歎息著想道。


    “高黎王子,此花名叫牡丹,乃我中原最負盛名的花種,盛開之際花朵碩大如盤,色澤鮮豔明麗,各色如漾。隻可惜時維七月流火,花已盡謝。”


    單是聽鴻臚寺卿這麽說,高黎王子已經開始在心中暢想,在這一路上開滿牡丹會是一種什麽圖景,不禁歎息:“我在你們的畫上見到過你說的牡丹!”


    盧偕隱笑道:“是麽?高黎王子也可以算是見多識廣了。大報恩寺已經近在眼前,不如我們進寺一觀?”


    高黎王子微笑頷首,與盧偕隱、西夷大巫一道沿著台階而上,幾個人笑容滿麵,互相吹捧。


    直至差幾級台階便可以邁入寺中主殿之際,驀然,寒光陡出,一柄軟劍猶如遊龍抖擻,直刺到高黎王子胸前。


    三個人都嚇了一跳,高黎王子更是渾身一震,險些一步上前撞上劍鋒,生生刹住了腳。


    盧偕隱看清台階上所立著的孑然昂藏的偉岸身影,怒斥道:“長淵王你這是何意?”


    誰也不曾料到,在今日遊覽大報恩寺之際,現今長安城最不好惹的新貴突然殺出,擋在了麵前,盧偕隱乃是飽讀詩書的士子,別人害怕得罪長淵王,但他盧偕隱牙尖嘴利可是絲毫不懼,已經麵有不忿之色。


    霍西洲淡淡道:“將大巫交給我。”


    果然還是為了他身邊的大巫前來,高黎王子眯著眸暗暗想道。他用一口流利的西聖國語言道:“長淵王你的王妃眼睛已經瞎了幾年了,我的大巫告訴我,他的醫術遠遠比不了你們中原的太醫,你何不求你們的皇帝陛下將太醫賞給你三年為你的王妃治病?我的大巫是第一次來到中原,他人生地不熟,何況他要用的很多藥材,在中原你是根本找不著的。”


    盧偕隱對於西夷語言一竅不通,因此暫時旁觀高黎王子與霍西洲的對峙。


    但盧偕隱並不確定霍西洲能否聽懂,他觀察霍西洲的臉色,隻見越聽,霍西洲的眉宇卻沉峻,含有不耐的神色,盧偕隱暗中想道,隻怕這個興師問罪的長淵王與高黎王子也是語言不通。


    隻有高黎王子,之所以用西聖國語言與霍西洲說話,也是因為大巫告訴他,這個霍西洲精通漢話和西聖語,他還有幾分不信,這幾句故意用西聖國最生僻的詞匯說出,甚至有幾個,非西聖王族不得知。


    高黎王子確實也在等待著這個長淵王因為聽不懂而惱羞成怒,但長淵王掌中的軟劍卻挺進了幾分,與高黎王子的咽喉隻剩下不到一寸之距,墨眉微聳,哂然道:“你的大巫分明告訴我他能治。高黎王子何須如此吝嗇,我隻需用你大巫三年,如果治好我王妃的眼睛,霍西洲定有重謝,如果治不好,屆時霍西洲自然將他歸還,隻是診金隻怕要少一些。”


    說實話高黎王子對於迫在眼前的死亡威脅確實內心當中有幾分恐懼,但,身為一國公子,豈能被人如此要挾?


    通過霍西洲的這個舉動和談話,高黎王子確信這不是可以用言語商談的主,決心來硬的,但待要喚人,就發現自己所帶來的隨從已經全部被霍西洲的人以刀劍架住了脖子控製住了。


    “……”高黎王子的睫毛肌肉不受控製地急劇顫抖,“長淵王,你這個意思是,小王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盧偕隱已經義正詞嚴破口大罵:“霍西洲,陛下已經允諾,不讓西聖國的大巫給你為奴,你這是要抗命?你賊子出身,野性不滅。”


    盧偕隱的話徹底激怒了霍西洲,手腕一動,長劍一挑,盧偕隱頓時官袍廣袖都讓他刺穿了一幅,裂帛聲過後,已是毀壞難用,盧偕隱怔怔一看,頓時痛心疾首,怒意更甚:“霍逆!擅自毀傷官袍乃是重罪!黃口小兒,膽敢藐視我大周王律?”


    鴻臚寺卿脾氣暴躁,當即急得跳了起來,臉紅脖子粗,言辭激烈地痛罵他不止。


    但奇異地,霍西洲已不再因為他的話而感到有絲毫動怒,反而覺得這個鴻臚寺卿與長安大多見風使舵者之流相比很是新鮮。


    霍西洲已經辱他一次,雖有促狹之心,將他的另一幅衣袖刺破,但到底並沒有如此做。


    “高黎王子,本王敬勸你不要不識好歹,我一諾千金之人,如果你答應將大巫借我三年,我必將他奉為我長淵座上賓,如果王妃的眼睛真能治好,霍西洲可以對你允諾一件事,為君所使,絕無推辭。”


    天下任誰都知道,霍西洲一言九鼎,允諾三日攻城,絕不會貽誤到第四日,答應絕不屠城,入城之後,絕不動用一兵一卒搶劫財物屠殺百姓。


    先前承諾的診金,高黎王子是不屑的,但這倒是令高黎王子極其動心的一點。


    他陷入了沉默,身後的大巫臉色驚惶,自己對霍西洲陽奉陰違,在高黎王子編排了他許多不是,這要是落入了霍西洲手中,待王妃的眼睛治好,姓霍的一定會卸磨殺驢。


    高黎王子已經不再去問大巫意見,抬起頭,道:“長淵王,此事就容小王想一想,三日之內給你答複。你看如何?”


    他說的是西聖國話,盧偕隱聽不懂,何況鴻臚寺卿現在還隻顧對霍西洲破口大罵。


    霍西洲的軟劍振臂收回,落回了他腰間的軟銀色劍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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