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門外本便燃起莫名□□味的兩人?同時入內,顯然並非上策。畢竟,她此刻還披著身側那人?的外衫。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不請兩人?入內轉而?主動出門現身。


    反正門前兩人?皆是正派仙門弟子出身,不似南門星那般執拗沉鬱,也不似柏己這般乖張恣意?,多?半還是會顧及幾分她身為女修的聲名。


    思及此,溫蘿試探著道:“既然如此,你們先稍待片刻,我整理好衣冠便出門與你們相談。”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門外似是因她這句挑不出毛病的提議而?詭異地陷入了幾秒鍾的沉默。半晌,才聽兩人?一先一後?應了聲。


    同意?就好!至少這樣,她便不用麵對想象中的究極“1v3修羅場”的尷尬場麵了。


    腳步無端輕快了幾分,溫蘿轉身正欲向衣架旁挪幾步,足畔卻驟然劃過一陣若有似無的冰冷觸感。


    溫蘿下意?識抬手攏了攏肩頭垂感極佳、不自覺隨著她動作向下滑落的玄袍。柏己身為魔族中人?,身量比起尋常人?族男修還要更高大幾分,他常年穿在身上極為合身熨帖的龍鱗玄衣,於她而?言過分鬆垮寬大、甚至隱約曳地。


    略有幾分心?虛地將外衫輕巧褪下理在掌心?,溫蘿手臂平舉,直送至柏己身前:“……既然要外出,這件外衣我便不用再穿了。”


    燭火閃躍,在他英挺的眉鼻之上拖拽出一片深淺明昧的刻痕,使得那張本便銳利深邃的容顏更染上幾分令人?心?悸的魅力。


    掀起眼皮靜靜望了她片刻,柏己慢條斯理地揚唇,指尖輕點溫蘿掌心?的外衫,登時那似是與尋常衣料一般無二的玄裳便乍然似水波般蕩漾流動,墨色的溪流在火光映襯下泛著朦朧瑩潤的色澤,順著他冷白的皮膚一寸寸向那有力勁瘦的身體上攀爬蔓延,不多?時便輕鬆包裹覆蓋每一寸雪白的內衫與隱約露出的清晰鎖骨,重新化?作她無數次見?過的龍鱗玄袍模樣。


    溫蘿:!!!


    好神奇!


    原來柏己穿脫衣服這麽方便(?)!


    不過,她卻也並未想到?,柏己此番收回外衫竟如此幹脆瀟灑,半點怨言不悅也未曾表露。這反應倒是令她接下來打好的腹稿略有幾分難以?啟齒。


    見?她釘在原地不動作,姣好動人?的麵上掠過一閃即逝的掙紮糾結之色,柏己若有所思地抬了抬眉梢,慢悠悠道:“怎麽,還有話想說?”


    話畢,他緩緩起身,衣袂如墨色山泉般自座椅上無聲地下墜,極為高大的身體遮蔽了燭火,在一襲煙粉羅裙的女人?身上拓下一塊沉鬱的陰翳,更襯得她身材纖細小巧,無端顯出幾分惹人?憐惜之感。


    線條淩厲的薄唇微揚,“還想讓我怎麽配合你?”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溫蘿幹脆硬著頭皮得寸進尺道:“待會我出門之後?,卻也不能保證他們一定不會進屋。可否麻煩你……像先前在千行崖避景舟視線之時那般,化?形後?在我床榻上委屈一會兒?不僅如此,我可能……還得用被子把你嚴嚴實實地遮起來——你這樣會呼吸不了麽?”


    正忐忑著抬眸對上柏己視線,門外卻再次傳來了動靜。


    “師姐,出了什?麽事麽?我怎麽聽不見?房中的聲音了?”


    溫蘿:???


    思緒下意?識飛躍回柏己支線之中,他曾在樂夜洞府之中瞬息間布下的結界。若有所思地仰起臉,溫蘿小聲道:“是你?”


    在她的角度,隻能望見?柏己在明昧交織的光影下更顯出幾分分明清晰的下頜。


    他略略抬了抬眸,向門扉之上印出的兩道清瘦印痕掃一眼:“我不願在他們麵前與你偷偷摸摸地以?神識對話,但又不想你難做,所以?隻能出此下策。”


    頓了頓,柏己重新垂眸,不置可否道,“行了,我答應你。不過,至於他們為何探查不到?房中狀況,你便自行向他們解釋吧。”


    *


    “方才你們來時,我正在房中回憶在劍塚之中獲得的傳承,或許是無意?間以?劍意?凝成?了什?麽我並不知情的結界,才一時間隔絕了房中的聲響。”


    溫蘿理了理方才因在化?作小黑龍的柏己光明正大的注視之下,不得不匆忙係好的裙帶,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敷衍解釋後?極為自然地轉移話題,“究竟是什?麽要事,竟讓你們兩人?都?急著今晚與我細說?”


    墨修然微微一梗,略有些不自然地挪開視線。


    他哪裏有什?麽要緊事?


    不過是回房之後?,腦海之中卻依舊翻來覆去地琢磨白天抽簽之事,一時間竟是分不清懊惱自己手氣不佳,還是嫉妒顧光霽能夠幾日來都?宿在師姐隔壁更多?。


    不僅如此,雖說先前柏己回房的姿態極為幹脆瀟灑,可他回房之後?卻愈發感到?幾分怪異。


    ——能夠將本命神火贈予師姐、甚至被迫與她陰陽相隔千年之人?,如何能夠舍得哪怕一分一秒的相處,又如何能夠容忍這實際上根本稱不上離別的分離?


    故而?,他便在回房之後?小心?地在柏己房前下了禁製,且以?機關鳥隱於林海之間防備觀察,但凡房中之人?生出異動亦或是離去,他便會立即收到?訊息。


    果不其?然,不到?一炷□□夫之前,柏己便自房中緩步而?出,徑自向師姐臥房的方向行去。


    起初,他心?下猶豫了片刻。畢竟,他與師姐如今的關係,並不足以?支撐他以?何種親密的姿態前來隔絕她與旁人?的接觸。


    甚至,師姐與柏己之間的牽連糾葛,甚至比起他還要看起來更為親近深刻。


    然而?如狂潮般洶湧的感性?卻終究衝垮了零星掙紮的別扭與理智,不過短短時候,他便還是決定立即趕往師姐身側阻斷兩人?此刻的獨處。


    無論如何,他也不願師姐與旁的男人?親近。


    不過這些實情,顯然不能夠盡數一一向師姐訴說傾吐,否則定要在她心?下留下小氣計較的印象,更別提當著身邊這個向來不喜爭搶的男人?。


    思及此,墨修然心?如電轉,麵上卻不露聲色地彎眸一笑,睜著眼睛說瞎話道:“師姐,我隻是突然想起,既然你並未當真隕落,這消息是否應當向掌門透露一二?當年你在合黎山出事之後?,他心?情也低落了不短的時間。”


    溫蘿微微一怔。


    月綸?


    雖說她並未理解此事究竟有什?麽值得緊迫到?連夜與她相談的地步,不過墨修然這話倒是提醒了她。既然如今她的身份已經在四位男配麵前暴露了個徹底,她倒不如順水推舟,順帶著把她並未離世身死的消息透露給其?餘曾與她交好之人?耳中。


    她倒也的確不忍心?看曾經的摯友為她的隕落而?糾結痛苦,更不願他們因此而?與幾位前任攻略對象起了爭執衝突。


    尤其?是秦靈容玗與顧光霽之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裂痕齟齬。


    說白了,以?身祭劍是她當年為了完成?任務而?不得不逼迫顧光霽出手,於他而?言,他倒反倒算得上半個受害者,不應替她的決絕任性?買單。


    隻不過,月綸此人?比起秦靈和容玗要更為複雜。


    畢竟,無論是在墨修然支線還是顧光霽支線之中,她皆與他有過交往接觸。還是關係存在著天壤之別的那種交往。


    若是想要向他透露她並未離世的消息,她倒一時間拿不準應當認下哪一個身份。


    思及此,溫蘿沉吟片刻,頷首道:“此事還容我再考慮一段時日……不過,他不過幾日便可來奚辭水榭與我們會和,不如到?時我便尋個機會與他坦白?”


    話音微頓,視線轉向另一側並未開口言語的顧光霽,溫蘿狐疑道,“莫非,你也是來向我詢問此事的?”


    顧光霽淡淡抿了下唇角,雙眉如劍,清俊的麵容上掠過片刻的遲疑。


    實際上,他在房中先後?依稀聽聞了兩次旁人?前來叩門的動靜。


    這本並非什?麽要事,況且,哪怕他心?下不虞,卻也依舊改變不了她曾與旁人?擁有過親近曖昧關聯的事實,故而?,起初他並未決定出門打斷。


    然而?,時光流逝,燭火燃焚,他卻自始至終並未察覺有人?自她房中離開的動靜。


    如今夜幕懸垂,星月輝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不是什?麽令人?放心?得下的場麵,更何況,若是從未有人?離去,那麽甚至她房中都?未必僅有一個男人?。


    猶疑隻是一瞬間,待他回過神來之時,早已提劍起身行至房門外數步。卻正望見?另一人?正負手立於她房前,抬手輕扣。


    這已經是第三個了。


    那麽先前進入她房中的那兩人?此刻又身在何處?


    自然而?然的 ,顧光霽心?下明了墨修然這番說辭不過是掩飾心?底真正意?圖的借口。——他多?半也是察覺了柏己和南門星的異動,才自偏房趕至此處。


    隻不過,既然墨修然開口並未陳述實情,他此刻卻也不好過多?糾纏逼問她先前那兩人?的去向、以?及方才他們究竟做了何事。


    更何況,月綸對她的心?思……雖說她多?半並未察覺知曉,可他卻不願她在月綸麵前表露出半點馨兒的模樣。


    思及此,顧光霽輕輕頷首,卻若有似無地將話題自月綸身上拉扯開來:“的確,秦靈與容玗對你極為關心?愛護,若是因月綸而?心?生繁雜,倒不如先向這兩人?報一聲平安。”


    頓了頓,他若有所思地側了側臉,清淡眸光在虛掩的門扉之上一掃而?過,“你方才在回想典夏留下的劍意??”


    “……是啊。”溫蘿不著痕跡地轉了轉身,回眸睨向略有幾分淩亂的床榻和已被她歸攏至原位的紅木座椅,“隻是臨睡前隨性?而?為罷了,既然‘要事’也商議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們這便各自回房休息?”


    “等等。”“且慢。”


    她話音剛落,一左一右兩個男人?便再一次不約而?同地同時開口,眸光在空氣之中無聲地碰撞。


    眉峰微斂,烏木般黑寂的瞳孔微轉,在門扉縫隙之中間或傾落而?出的火光映襯下,更是如墨玉瑪瑙般流光溢彩。墨修然微微頓了下,便極為自然地勾唇:“師姐,如今情勢緊張,不知銘淵何時會再次派兵下界,安全起見?,我還是在你房中布置些防禦陣法?,以?免整日擔憂。”


    布置防禦陣法??那豈不是要進門?


    溫蘿幹笑了下,下意?識轉過臉望向另一側負手不語的白衣劍仙。


    說句話吧!白天不是明爭暗鬥得厲害麽?這種時候,快點替她想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把墨修然攔在外麵!


    卻沒?成?想,顧光霽隻是平靜地掃了身側眉眼含笑的男人?一眼,便極為冷靜地開口:“他所言有理。”


    話畢,兩個男人?無聲地對視一眼,片刻後?皆是若有所思地挪開了視線。


    溫蘿:???劇情不應該是這樣發展的吧?


    然而?墨修然這理由實在是太過冠冕堂皇,此時若是再百般拒絕,反倒怪異得惹人?生疑。


    反正柏己如今化?作小龍縮在她床榻雲被之間,且以?他隱匿氣息的能力,即便是墨修然和顧光霽一同入內查探,多?半也未必能夠察覺到?他的存在。


    思及此,溫蘿極為自然地展顏一笑,似是極為受用驚喜一般:“你真是有心?了,那便快些進來吧。”頓了頓,她微微偏過頭對上顧光霽沉凝的眸光,“一起進來吧。”


    團子目光驚奇道:“主人?,你在幹什?麽!放墨修然一個進去已經很危險了,你竟然還主動邀請顧光霽一同入內?!萬一被他們發現柏己的氣息,你就真的可以?直接通宵擺麻將桌了!”


    溫蘿麵上笑意?不變,毫無滯澀地轉身抬手將門推開,領著兩人?踏入房中,心?下幽幽道:“沒?用的。很顯然,墨修然和顧光霽在這種時辰來我房前,壓根不是為了和我商量是否要在旁人?麵前暴露身份的事情。


    ——他們恐怕都?已經察覺了先前南門星和柏己的動靜。此番不過是借口入內查看狀況罷了,來一個也是來,來兩個也是來,這樣大方的態度反倒能夠打消幾分他們心?底的懷疑。”


    果不其?然,見?她態度如此自然,顧光霽麵色稍霽,右臂微抬替她撐住門框,輕聲道:“你先進去。”


    聞言,墨修然麵上笑意?微微一僵,不動聲色地咬了咬牙。


    分明是他借故令師姐開口引他們二人?入內,顧光霽倒好,不僅沾著他“布置陣法?”的由頭一同進了房,還有意?留心?替師姐扶門、噓寒問暖,實在是狡猾至極。


    心?下腹誹,唇角卻下意?識在一瞬間的僵硬之後?更向上揚了幾分,墨修然不動聲色地放慢腳步,不偏不倚地攔在溫蘿和顧光霽正中,垂首偏向她身側:“師姐,此處畢竟是你的臥房,可否替我在前領路?”


    說罷,他輕笑著側了側身,意?有所指道:“勞煩前輩將房門關好。”


    顧光霽抬了抬眸,輕扣門沿的指尖無意?識地緊了緊。墨修然眸光微動,自然垂落身側的指節不自覺撚了撚。


    溫蘿難耐地扶額。


    飛快地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被褥之上一掃而?過,她略有幾分安心?地鬆了口氣,強作自然地向床畔行了兩步,以?身體將那團雲被隱約掩在身後?,話裏有話地道:“這房中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若有需要,大可隨意?布置安排。”


    指尖自絳紫色繁複衣擺之中探出,在空氣中虛劃而?過,燦金色符光在指尖湮滅逸散,墨修然沉了沉眉,狐疑視線在房中寸寸角落掠過。


    竟然並未查探到?柏己的氣息。


    可若是柏己出門並未前來此處,他又會去何處?


    心?下狐疑間,手上動作卻並未停頓,指尖飛快地掐訣,穠麗袖擺在虛空之中化?作雲霞般瑰麗的殘影,虹光登時自他足畔如水銀般緩緩蕩漾開來的古樸陣法?紋案之中擴散彌漫至整個空間。


    燦金色的光點自地麵之上如螢火般升騰而?起,裹挾著微弱的氣流卷集著他足畔翻飛的衣擺,在空氣之中沉浮爆裂開來,化?作朦朧的光暈乍然籠罩至每一寸角落。


    “這樣便好了?”金光漸次在搖曳的火光之中消弭無蹤,溫蘿試探著下逐客令,“那你們……也早些休息?”


    墨修然卻並未立即回應,反而?瞳孔微轉,瞥向身側不遠處麵上無瀾的顧光霽,意?有所指道:“前輩,你覺得如何?”


    半遮著的琥珀色瞳眸此刻正微微闔攏,似是在凝神感受著什?麽,良久,顧光霽眉頭微皺,緩緩張開雙眼,如高山冷雪般清潤清寒的眸底閃過一瞬的狐疑。的確並未查探到?旁人?的氣息。不論是柏己,亦或是南門星。


    可反倒是這樣,此事才顯得格外惹人?生疑。——他分明先後?兩次察覺到?了旁人?叩門後?入內的動靜,可如今房中卻並無這兩人?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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