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


    溫蘿眼前?一亮:“是?元和旁那片屬於你的私人秘境麽?”


    “不然呢?”柏己似笑?非笑?地睨過來,“你還同他一起去過多少秘境?”


    溫蘿喉頭梗了下,連忙搖頭,順帶暗戳戳將困擾了她無數條支線任務的困惑傾吐而?出:“沒有,我隻是?很驚訝而?已——為何你會將秘境設在元和境內?”


    再隨意不過的話語,卻似是?觸動?了心底最?深處什麽難以言說的心事?。


    柏己放鬆身體?向後倚了倚,長睫微顫,似是?掙紮遲疑了片刻,才妥協般歎息:“因為,那本便是?我們之間?空白的十年間?,我日日為你準備好,想要日後親自贈予你的禮物?。”說到這裏,他輕輕哂了下,低沉聲線無端蘊上幾分苦澀的笑?意,“隻不過,世事?無常,因緣際會間?,冥冥自有定數。”


    溫蘿麵上掠過一閃即逝的空白。


    她並非從未猜測過柏己將秘境設於元和境內的用意,隻不過,在顧光霽和南門星支線之中,她還並不知曉柏己與?公羽若之間?種種令人牽腸掛肚的糾葛,自然從未向這個方向聯想過。


    甚至,有著?他“血洗青玄宗”的凶名在外,她早已先?入為主地認定他絕無可能對青玄宗甚至元和產生什麽善意的印象。


    然而?,在柏己支線之中,得知與?元和秘境相關的訊息之時,她卻早已在他親手喂她服下的焚月靈草的作用下,失去了一切與?他相關的記憶。自然並未領會到,他吩咐屬下年複一年月複一月自蒼梧趕往元和,究竟擁有什麽情深綿長的用意。


    而?在她徹底恢複記憶之後,他卻早已為她在那血汙泥濘蜿蜒流淌的雪原之上,以一種極為壯麗的姿態隕落,哪怕她心下存有狐疑,卻也早已無從求證。


    直到這一刻,心頭縈繞許久的困惑才真正得到它並不難預料的答案。


    “……你當年究竟為什麽會愛上我?”沉靜卻無聲地流淌著?濃稠得幾乎化不開的旖旎曖昧的氛圍之中,這句話的脫口而?出便顯得順理成章,“我時常會想,我是?不是?能夠擔得起你這份愛意——似乎我從未真正為你做過什麽。”


    “我愛你,卻並非是?愛你為我的付出。”柏己放鬆地向後輕倚,不置可否地反問道,“難道你愛的,隻是?我給予你的一切麽?”


    溫蘿:“……自然不是?。”


    她如今依舊背著?公羽若當年為他可負盡天下人的深情,在這種語境下,她自然愛著?的並非柏己賦予她的長恨劍亦或是?驟拔三個大境界的修為。


    柏己無聲地垂眸,一手慵懶支撐於扶手之上,修長指尖輕點?下頜,專注地凝視著?她。分明是?極為隨意甚至潦草的姿勢,可在他那雙糅進千言萬語的瀲灩眸光掩映下,卻無端顯出比起任何時刻都要認真的神色。


    “我愛你,隻因為是?你。”


    兩人靜默對視半晌,他才輕輕開口,語氣淡得似是?春日蕩漾開來消融的初雪,一如既往的凜冽之中,卻帶著?深掩的濃重深情。


    “所以,你我相處間?那些令我難以忘卻的好、亦或者是?偶爾令人愛恨難明的壞,我全都可以照單全收。甚至,就連那些我們心照不宣的謊言,我也可以包容。”


    他抬手摩挲她發間?在燭火映襯下泛著?瑩潤色澤的玄鐵發鏈,“我說過,我不願意聽謊話。那麽現在,你願意與?我說實話了麽?”


    溫蘿猛然抬眸,一時間?竟捉摸不清柏己此言的意思。


    她有什麽哄騙他的地方麽?


    若說先?前?她在他勉強強自裝作與?顧光霽和南門星皆無曖昧關聯,那的確是?他們之間?如今心照不宣的任性辯解。


    可既然此事?如今已經翻篇,他們四位前?任攻略對象更是?已經自發為她尋來了合情合理的一人分飾數角的理由,此刻再談論“實情謊言”這個話題,便無端顯出幾分怪異和敏感。


    溫蘿定了定心神,麵上佯裝不知般茫然道:“你想知道什麽?”


    “魔族中人並無渡劫之說,但若要強行框定修為境界,那麽早在千年前?,我便已經曆過你此刻的狀態。”


    定定地注視著?她如羊脂玉般瑩白麵容之上的困惑之色,柏己慢條斯理地開口,“你是?如何精準地感受到,引來雷劫的日子?就在這幾日的?”


    溫蘿:!!!


    淦!


    是?她瀕臨任務完成的尾聲,太?過大意。


    原本她隻想著?,既然四位前?任男主、如今的現任男配並未經曆過渡劫,那麽關於雷劫的一切訊息,她都可以做到半真半假地與?任務主線糅雜在一處,有選擇性地透露。


    雖說身為公羽若度雷劫之時,她的確也並未提前?感受到征兆,但既然如今她身邊並無曾渡過雷劫的修士,她便將這一點?暫時性拋在了腦後。


    卻沒成想,柏己竟然並不受此處設定的製約。


    如今想來,這種結果倒也並非在意料之外、


    畢竟柏己是?五洲大陸公認的戰力?天花板,遠在千年前?便已擁有傳聞中超越神級的實力?,與?同為大乘期的公羽川之間?更是?有著?肉眼可見的實力?差距。


    更何況,他也是?與?銘淵平起平坐的一方之主,更是?《封神:洪荒之主》的官方男主,若說自始至終並無渡劫飛升後的實力?,倒反而?顯出幾分不能自洽的邏輯漏洞。


    心如電轉,瞬息間?溫蘿便想好了應對的說辭。


    這鍋還是?典夏來背吧。


    隻不過,這再簡單不過的言語卻在脫口而?出的瞬間?梗在了原處。


    溫蘿抿了抿唇。


    方才柏己再一次開口告訴她,他不愛聽謊話。


    先?前?的她在接二連三、猝不及防的掉馬事?件之中疲於奔命的應付,不得不強忍著?心虛與?愧疚,在他麵前?麵不改色地撒一個又一個謊。


    可如今任務已經接近尾聲,擺在她麵前?的康莊大道卻再無什麽能夠阻礙她前?進的障礙。


    這個謊,她沒有必要再說。


    回想起方才南門星口中繾綣吐出的言語,溫蘿心頭微微一動?。


    如今的她與?柏己,與?方才的南門星與?她,是?何其相像。


    若是?她換位在柏己的角度,恐怕哪怕是?聽見“不想欺騙”這類答案,都好過日後並無把握永遠掩藏得絕佳的謊言。


    思及此,溫蘿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既然你不願聽假話,那麽……或許日後我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


    屆時,等她的任務告一段落,在脫離世界之前?,或許她還來得及將掩去“小說”“虛空邊境”的真相盡數告知於他。


    聞言,柏己麵上果然並未顯出什麽不虞之色,反倒堪稱無奈縱容地揚了揚唇。


    “這次又想讓我等多久?”溫蘿輕輕搖了搖頭,下意識失笑?道:“不會再讓你等上一千年。”


    然而?心下卻不似她表麵那般平靜,反倒似是?狂潮席卷般呼嘯拍打在心頭,驚起陣陣漣漪蕩漾開來。


    無論是?柏己方才擲地有聲的答案,亦或是?麵對她不加掩飾的隱瞞之時不似作偽的反應,都也無聲地證明著?一點?。


    ——他早已知曉,公羽若身上體?現出的一切性情,並不是?真正完整的她。


    甚至,在明知這一點?之後,他卻依舊並未後悔當年的決定和選擇,甚至義無反顧地甘願陪著?她一同胡鬧下去,直到她鬧得累了倦了,心甘情願地向他如實坦誠的那一日。


    如此一來,他便與?南門星一般無二,同樣愛上了那個蘊著?溫蘿靈魂的、熟悉卻又含著?幾分不易察覺的不同之處的女人。


    那麽,他們便同時滿足她真心青睞的條件。


    團子?:“主人,你這招會不會根本行不通啊?先?後試探了兩個人,費了半天勁,險些把自己搭進去不說,還沒能收獲半點?進展——簡直是?試探了個寂寞。”


    溫蘿沉吟片刻:“暫時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先?試試能不能淘汰一兩個可疑對象再說。”


    接下來還未給予她答案之人,便隻剩下了墨修然和顧光霽。


    明日她大可在商議太?虛昆侖相關事?宜之時尋些由頭,將這兩人喚出來與?她單獨交談。


    不過,目前?最?要緊的事?,便是?找個合乎情理的理由讓柏己回房。


    ——她總不能當真留他在房中過一夜。


    正欲借口說困倦想要休息,柏己隱約闔攏的雙眸卻在下一瞬似有所感地緩緩張開。“有人來了。”他不鹹不淡地半側過臉,意味不明地睨向她,“你今晚倒是?挺繁忙。”


    溫蘿:“?”


    有人來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緊閉的門扉之上便再一次傳來一陣極其富有節奏性的叩門聲。


    溫蘿:“……”


    就連她也不得不心下順著?柏己方才陰陽怪氣的感慨說下去。


    她今晚業務是?真夠繁忙。


    讓她來猜一猜,這一次敲門的是?哪一位男嘉賓?


    聯想到南門星臨走前?擲在她心頭的言語,溫蘿若有所思地抬眸望向門扉上搖曳晃動?的剪影。


    來人多半是?與?南門星和柏己一同宿在偏房的墨修然。


    不過,如今她房中正坐著?未著?外衫的柏己,以及衣衫不整的她,柏己也並無南門星那種抬手便可無聲無息撕裂空間?的能力?,她要如何才能夠替墨修然開門迎他進來?


    正在原地遲疑間?,門外卻陡然傳來一道浸冰碎玉般冷冽悅耳的男聲,其中霜雪清寒與?困惑不虞幾乎不加掩飾地糾纏著?在空氣中四散輻射開來,直穿過細微的縫隙毫無滯澀地鑽入房中。


    “這種時辰,”顧光霽淡淡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不消片刻,墨修然清朗磁性的聲音便不甘示弱地落地:“那敢問前?輩,此刻出現在此莫非是?為了習劍麽?”


    溫蘿:“……”


    僵硬地轉了轉頭,卻正對上柏己似笑?非笑?注視著?她的視線。


    這是?要怎樣?


    幹脆一起進來,他們四個人湊一桌麻將?!


    第189章 掉馬進行時(六十一)


    一片如死的寂靜之中, 僅餘火星迸射飛濺間或劈啪作響的聲響,以?及溫蘿愈發清晰狂跳起來的心?跳聲。


    這畫麵實在太過詭異,一時間溫蘿隻想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躺回床上裹好小被子, 假裝這令她直可以?摳出一幢別墅的尷尬場麵從未發生過。


    外麵的世界太危險。


    身側白衣墨發的男人?姿態慵懶地斜倚在椅中,一條長腿漫不經心?地交疊在另一條向前隨意?伸直的腳踝間,一手撐著扶手輕抵額角, 微微偏著頭看她。分明是極為閑適散漫的姿態, 可那雙遙遙望過來的暗紅眸底,卻顯而?易見?地漾著令人?辨不清情緒的瀲灩眸光,在搖曳燭火的掩映下,更顯出幾分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和戲謔調侃。


    迎著他的目光, 溫蘿略有幾分僵硬地起身,側過臉強自平靜鎮定地衝門外道:“這麽晚了, 你們出現在此是有什?麽要緊事麽?若非緊急, 還是明日再議吧, 我想休息了。”


    一門之隔的兩人?無聲地對視一眼。


    顧光霽不鹹不淡地抬了抬眸。


    紫衣玉冠的男人?麵容俊逸, 齊眉抹額之上流淌著月輝般清潤的動人?色澤, 萬千光華盡數隨著夜風糅進那雙星光閃熠般璀璨的桃花眼,哪怕是身為同性?之人?,也不得不心?服口服地讚一聲天命風流。


    墨修然不動聲色地揚了揚唇。


    白衣墨發的男人?氣質清寒, 淡漠負手而?立於身側, 脊背卻似出鞘的利刃般挺拔不可彎折,一身不染道袍似與身後?朦朧星芒糾纏在一處, 水銀般流淌的月色在青絲翩躚間間或流露的縫隙之中無聲地穿行, 淩然仙姿耀目得令人?挪不開視線。


    兩人?不約而?同地移開目光, 兩道同樣悅耳的聲音在下一瞬重疊。


    ——“可否耽誤師姐一炷香的功夫?”——“確是要事相商。”


    溫蘿:“……”


    事已至此,她也隻得如趕鴨子上架一般, 認命地上前兩步,腦中卻飛速地思索著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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