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中得到的兩件秘寶之中,無論哪一件,柏己此刻都擁有著絕對的所有權與使用權。畢竟,煉化?青焰魔岩的條件,他同樣滿足。


    天道對於情意的判斷不似攻略任務一般冰冷而較真,抹去那生硬的數值之後,100%與80%之間朦朧的距離,不過是更濃鬱氤氳開來如緋麗桃雨般溫柔的雲霞。於柏己鐫刻於骨子裏的,與麵上看似的多?情截然不同的無情淡漠而言,床上闔眸沉眠的女人早已稱得上他此生唯一所愛。


    然而,無論是犧牲她?的性?命,還是封鎖與她?相關的回憶,似乎都是死死隔絕他動用這兩件秘寶的深遠隔閡。


    他終究在利己與利她?的取舍之間,選擇了後者。


    第122章 第四隻男主(二十五)


    她似乎忘記了什麽。再自然?不過?地在床上蘇醒, 長睫微顫,溫蘿緩緩張開雙眼。


    入目的是?她與奚景舟遊曆至連倉時,入住客棧精致的木質天花板。


    然?而她卻無法解釋, 頭腦之中那陣仿佛宿醉的昏沉之感,以及心下若有似無悵然?若失的怪異感受,究竟從何而來。似有什麽被一道?不容抗拒的外力硬生生從她身體之中抽離而出, 令她即使沉沉休憩了一夜, 也?依舊身心俱疲。


    這抹近乎直覺的猜想,在溫蘿見到奚景舟之時隱約得?到了幾分?朦朧的證實。


    待她按捺下心頭那陣莫名的情緒洗漱完畢推開門之時,奚景舟已在一樓大堂桌邊飲茶等待。一襲雪白道?袍的少年手提長劍,墨發齊整規矩地以雪白發帶束起, 仙姿玉貌,溫和?疏朗, 自成一派名家畫卷, 引得?無數人不動聲色地回眸打量。


    然?而他眼中卻似乎隻有一人, 見溫蘿現身, 一雙烏潤的瞳眸登時一亮, 下意識迅速地起身。他瞳孔細不可察地在她身側掃視了一圈,見她身後並無旁人,眸底微光更甚, 笑意無端深刻了幾分?:“師姐。”


    因著心下令她狐疑的思緒, 溫蘿本就比起往常更警覺幾分?,自然?並未忽略奚景舟不著痕跡的打量, 和?比起瞬息前更雀躍了幾分?的眼神。


    分?明?往日在青玄宗之中相?處時, 奚景舟每次見她都是?類似的神情, 可這一次她卻莫名感到幾分?詭秘之感。


    他方才下意識的動作……仿佛在找什麽人一般。


    況且,自她望見奚景舟的那一瞬間起, 她竟驟然?驚覺這些日子與奚景舟共同遊曆的記憶似乎模糊了不少。


    先前那些自顧自出現在她心底仿佛金科玉律一般鐵板釘釘的事實,在這一刻這般怪異的朦朧之下,竟仿佛褪去了血肉的骨架一般,僅剩下些她無從懷疑的前因後果,可其中鮮活填補的歡笑經曆卻獨獨剩下了影影倬倬的虛幻,教她如何努力都記不起。


    溫蘿忍無可忍地心下疑惑道?:“我到底怎麽了?”


    她服下靈草失去與柏己有關的攻略任務記憶已是?不爭的事實,按照規定,維序者?助手不得?幹預任務進程。團子歎了口氣,隻得?模棱兩?可道?:“唔……可能是?你昨天沒睡好吧。”


    沒睡好?溫蘿微微蹙眉。


    這種似有什麽脫離掌控一般的感受並不好受,可她卻說不出具體的緣由?,便隻得?強自按捺下這陣燥鬱,緩步行至奚景舟身旁:“走吧。”


    走?奚景舟身型頓了頓,略帶幾分?試探地抬眸瞧她,不語。


    往日裏那個男人總會無孔不入地插足進他和?師姐之間,仿佛在她身上安了一隻眼睛一般,向來能夠準確無誤地跟在她身邊。今日,為何卻始終未見人影?


    而且,師姐似乎也?並未感到什麽不妥,反倒回到了兩?人仍在青玄宗時的狀態,語氣平靜地喚他走。難道?他們昨晚在他不知情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不愉快,就此決定分?道?揚鑣?


    雖說奚景舟並不喜旁人親近溫蘿,可在這實力為尊的修仙界,他心底對柏己的感官實際上十分?複雜。


    一方麵?,他不難看出柏己對於溫蘿的占有欲和?旖旎情意,而他們之間時常一個對視便生起的仿若無人的狀態,也?令他著實恐慌不喜,卻又無可奈何。可另一方麵?,柏己實力深不可測,不止一次間接救下了他性命,且對溫蘿雖說偶爾刻意輕浮調侃,可大體言行皆對她十分?照顧保護,通身驕矜恣狂氣質更是?久繞不散,令人無端信服。


    瞥開旁的不看,奚景舟對於柏己的認可甚至崇敬,是?順理成章,難以避免的。


    思及此,奚景舟心下不禁生出幾分?複雜來。不過?,他倒也?並不打算探究溫蘿與柏己之間的種種,更不願觸碰令她不虞的傷心事,稍默片刻,終究決定將那個神秘卻強大的男人當做過?客短暫的邂逅一場,自然?地隱瞞下接話道?“接下來我們回宗門嗎?”


    溫蘿調出人物麵?板,盯著進展頗為寒酸的兩?個進度條,頗有幾分?惆悵地心下歎氣。


    遊曆了這麽久,劇情值卻半點變動都沒有。女主值倒是?有50%,可根據她的記憶推斷,這應當盡數被劃分?為滿格的武力值。


    雖說她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何這一次武力值漲得?這麽逆天,可不得?其解之後,她也?隻得?歸結為公羽若不同尋常的天賦與體質作祟。


    既然?如此,她總得?及時止損,再另尋其他出路刷好感度。


    心下那陣慣性一般執拗的古怪,終歸隨著兩?人這一陣交談而緩緩不甘不願地褪去。


    溫蘿吐出一口氣。果然?是?沒休息好麽?


    可若是?連離開青玄宗而遊曆都無法與柏己相?遇,以他們如今針鋒相?對的身份,她要如何才能遇見他?


    *


    鬥轉星移,四季更迭,十載歲月瞬息而過?。


    饒是?時光流轉,溫蘿卻始終並未等到那個能夠順理成章與柏己牽上線的機會。


    十年前,甫一回到青玄宗,公羽川見到她體內雄渾的大乘初期靈力,驚得?險些維持不住一派之主的威嚴。


    若公羽若隻是?尋常女修,他幾乎不得?不懷疑她是?否在遊曆的過?程中學了壞,不走正道?地跑去與旁人雙修以迅速提升修為。


    可他比誰都清楚,公羽若身負千載難逢的玄陰之體,即便她當真偷嚐禁.果與旁人雙修,也?絕非是?受益的那一方。


    聽聞這種結果,奚景舟倒是?顯出了幾分?怪異的神色,可靜立半晌後,他卻隻是?打圓場道?他們一同遊曆之時正逢秘境現世,在其中得?了不少機緣,將溫蘿身上令人匪夷所思的變化盡數推在不知名的秘寶之上,將此事輕鬆揭過?。


    聽聞“秘境”二字,公羽川首先便信了幾分?。


    畢竟,他的女兒連萬劍之主都能馴服,再得?些旁人豔羨不得?的天材地寶,在他看來已不算什麽不可思議的新鮮事。


    團子在溫蘿識海之中咂咂嘴。


    奚景舟簡直是?貫穿始終的史?詩級預言家,此番為了替溫蘿遮掩而隨意尋來的借口,竟然?依舊陰差陽錯地說明?了真相?。因服下與青焰魔岩同等級別的珍稀靈草,修為驟然?自化神期一夜拔至大乘期——這不是?秘境之中得?到的機緣又是?什麽?


    靈力自體內運行一周天,重新如滔滔河流一般匯聚在氣海之中,溫蘿在千行崖的石床之上緩緩張開眼。零星日光與眸底微光交相?輝映,在她烏潤的眸底,仿若冰寒黑夜之中點點溫和?的瑩光。


    十年前回到青玄宗之後,溫蘿便將先前攻略支線之中所有與柏己有關的信息仔仔細細,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這一通梳理,竟當真讓她找到了先前被她忽略的突破口。


    攻略南門星時,在封印柏己的蒼冥深淵之中,她分?明?在銀鏡之上看見了兩?幕有柏己身影的畫麵?。


    其一,他與她似乎身處一處並不過?分?明?亮的洞窟之中,他慵懶斜倚著狀若石床的壁麵?,抬手擲給了她一柄玄鐵打造而成的古樸手鐲。


    其二,便是?上古大戰之時,他在她執劍驚愕的目光之下,被銘淵狠狠打落腥風呼嘯的深淵,八宮封印陣同時自天邊毫不留情地碾壓至他身軀之上,將他徹底封印至蒼冥深淵,永世清醒地承受折磨與禁錮,不入輪回。


    後者?已經是?這條攻略支線的結局,暫時不必多看,而前者?,在溫蘿的記憶之中,卻從未出現過?。


    五洲大陸何其之大,洞窟更是?不勝枚舉,這條線索原本應當如大海撈針一般,效用微乎其微,可含有石床的洞窟卻可以極大地縮小範圍。


    畢竟,這至少證明?,畫麵?之中的洞窟是?人工洞府。


    考慮到閑著也?是?閑著,溫蘿幹脆當即便起身將整片青玄宗都逛了一圈,沒想到竟當真尋到了與銀鏡之中畫麵?顯出的一般無二的洞窟。


    借口閉關穩固境界的她,心下竟不合時宜地生起幾分?啼笑皆非之感。萬萬沒想到,她與柏己的相?遇非但不再青玄宗之外,反倒在宗門內萬千弟子來往熙攘的千行崖。


    自那時起,她便不敢離開千行崖太遠,以免柏己何時驟然?現身她卻不在洞府之內,無奈之下被迫日夜在千行崖內閉關修煉,十年之後的如今,已達到大乘巔峰的境界。然?而,她來此閉死關的初衷卻始終未能塵埃落定,十年之間,她從未抓住半分?理應現身的柏己曾出現過?的證據。


    “這次攻略任務的節奏未免太慢了吧?”


    溫蘿無力地順勢仰躺在石床之上,哀歎,“先前三個攻略任務,別說二十年,一年的時間就夠完成的七七八八——這二十年的時間足夠我將前麵?三條支線重刷無數次了。可輪到柏己支線,我竟然?連他一麵?都還沒見到?”


    團子在她識海之中欲哭無淚地沉默。


    主人未免太過?妄自菲薄。實質上,前前後後攏共她也?不過?與柏己相?處了二十天,哪怕是?加上以靈體狀態跟隨在少年柏己身旁的一個月,時間卻依舊緊張有限。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將劇情值和?女主值刷了個八成。


    然?而,這些話它卻不能明?白地告訴她,隻得?硬生生將雪白的身體憋成了緋紅,才勉強擠出一句話:“或許這段時間的努力都是?為了厚積薄發,萬一這次任務大半都是?上古大戰開始的那段時間完成的呢?如今你努力修煉,也?是?為了拿到入場資格呀!若是?實力不濟,想必連前線都上不了,更何談見到男主打出往生鏡之中的結局?”


    溫蘿撫了撫身側的長恨劍,不置可否:“倒也?沒錯,畢竟公羽若在後世之中名聲極好,實力與美貌並存,想要保證不ooc難度的確不小……或許這就是?我需要花費如此多時間練級的原因吧。”


    手中動作微頓,她猛地蹙眉,略帶幾分?茫然?道?:“說起來,這長恨劍是?如何到我手中的,我竟然?一點也?不記得?了。”


    團子靜了靜,半晌才勉強開口,聲音因心虛而細弱蚊呐:“長恨本就是?元淵劍域正中的神劍,是?青玄宗的鎮派之寶。你身為青玄宗宗主之女兼親傳弟子,擁有這把神劍也?不奇怪。”


    這解釋十分?合乎情理,再加上這本就是?主線之外並不重要的劇情,溫蘿便若有所思地頷首,正欲重新盤膝入定,卻聽洞府之外似有人正在喚她的名字。


    如今整個青玄宗無人不知她正在千行崖內閉關,若是?沒有大事定然?不會來此打擾。


    溫蘿心下一動,心知多半是?有什麽重大劇情推進,連忙提劍出了洞府。


    青玄宗格外偏愛冬青,千行崖後山更是?栽滿了蔥鬱的巨樹,如今蔥翠綠葉被日光鍍上一層金白的剪影,生氣盎然?。


    一名白衣少女正俏生生地立著,見她現身,目光之中染上幾分?驚豔熱切,強自按捺著聲線平靜道?:“師姐,宗主請你去正殿議事。”言語間,她目光在溫蘿身上流連,帶著少女懵懂的好奇與崇拜。


    這就是?傳聞中的公羽師姐,果然?如大家所說的那般,清高淡雅,皎皎如月。她身份高貴,天資極佳,卻也?從未荒廢修煉,比宗門之中任何一名弟子都更加沉迷精進修為,常年舍棄奢華舒適的私人洞府來千行崖閉關。


    公羽師姐身份與尋常弟子不同,想要與她見上一麵?,於旁人而言難於登天。為了一睹傳說中公羽師姐的風采,青玄宗弟子之中竟生起了一陣來千行崖閉關的浪潮,都指望著平日裏休憩之時能夠遇上她,哪怕說不上話,遠遠地望上一眼也?好。無形之中,竟將原本青玄宗弟子紛紛避之不及的千行崖,帶得?多了幾分?人氣。


    見她麵?生,年歲看上去也?不大,多半是?入門不久的新弟子,溫蘿便放緩了語氣,垂眸望著她:“師尊可有說明?何事?”


    見溫蘿主動開口問話,姿態更是?清冷之下隱含溫和?的柔情,白衣少女麵?上竟爬上了一抹生動的紅暈,不過?,出口的話語卻極為條理有序:“似乎與天帝親臨下界有關,不得?不打擾師姐閉關。”


    銘淵下界?溫蘿眉頭輕皺。


    難道?上古大戰這麽快就要開始了?可柏己分?明?還未將玄鐵鐲贈予她,這段劇情莫非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被一剪沒了?!


    她垂眸沉吟間,白衣少女卻小心翼翼地抬眸觀察她的神色。


    那一頭如墨色山澗清泉一般的長發柔順曳地,在日光之下閃躍著點點金色瑩光,她身型纖細卻不瘦弱,一雙清冷的鳳眸更是?為她平添了幾分?與平常女子不同的倔強淡然?,更顯風骨從容,氣度生華。就連聲音也?如仙樂奏鳴一般好聽。


    若是?洪荒之時當真有仙子降世,那怕便是?公羽師姐這般吧……


    那雙蝶翅般輕盈纖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似乎下一秒她便要抬眸望過?來,白衣少女連忙挪開視線,恭敬地垂眸注視著溫蘿腰間高懸的長恨劍,心下又是?一陣澎湃憧憬。


    溫蘿不知少女心緒激蕩,心下因劇情的崩壞和?晦暗前路而連聲暗歎。然?而,既然?劇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便也?隻有順應一條路可以走,入局之後再尋其他機會糾正便是?。


    思及此,她理了理衣擺,長恨嗡鳴出鞘懸停於她腳畔。“走吧,師妹。”


    *


    青玄宗占地極廣,山巒綿延,雲仙霧繞,靈氣充盈,飛流湍急,公羽川所在的正殿坐落在主峰之上,向來作為接待貴客和?主持宗門內重大慶典的場所,裝潢自然?華貴非凡,比起劍峰主殿如水波流動的玉髓,有過?之而無不及。


    足尖輕點自長恨劍身上一躍而下,溫蘿遙遙便望見正殿之前正長身而立一白衣俊美青年。


    如今的奚景舟已二十有八,徹底褪去了少年的青澀,身形頎長清瘦,寬肩窄腰,脊背挺拔,周身若有似無地縈繞著獨屬於青年的沉穩與意氣交織而成的明?朗氣質。與她在顧光霽支線之中見到的那名“奚宗主”更多了幾分?相?像。


    這十年間,由?於溫蘿化身半個“望夫石”,整日在千行崖內閉關,奚景舟生怕打擾她的修煉,便鮮少現身與她相?見。


    他多少對於溫蘿一夜之間沉迷進修的緣由?有所了解,心下怔忪之餘,卻也?並未當真插手幹涉,隻默默地等待著她獨自消化。


    雖說那一夜她與木白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始終不得?而知,可不論如何,他都隻會堅定地站在她這一邊。


    前往千行崖通傳的白衣少女不知何時已悄然?退下,溫蘿收劍向奚景舟行去,抬眼間卻他身後突然?顯出兩?名手捧金絲楠木托盤的白衣弟子身型,似是?在與他稟報什麽。


    幾人之間的言談在大乘期修士的神識之下無處遁形,溫蘿抬眸以極為強橫的目力向托盤之內輕掃,依稀辨認出其中似是?放了些不知用途的法器符籙。


    “師兄,藏月門那邊又遣人送這些來了,這次還像先前那樣處理嗎?”


    長而密的睫毛半垂著,仿佛對這個消息提不起興趣來,奚景舟語氣平靜之中透著幾分?若有似無的冷淡:“嗯,以後這類事情不必再問。”


    似乎是?擔心受他責罵,兩?名弟子微一躬身,小聲解釋道?:“我們以為,之前隨意堆在藏寶閣之中是?無奈之舉,公羽師姐此番出關,應當能夠收下這些……”


    奚景舟抬手震出一道?柔和?靈力,輕托著兩?人直起身,唇畔笑意清淺,卻不達眼底,冷哼一聲:“師姐不需要這些東西?,青玄宗弟子也?不必受藏月門門主照拂。”


    “藏月門”這三字接連入耳,溫蘿心下驚道?:“才十年不見,月星洲竟然?當真把藏月門建起來了?”團子一怔:“你還記得?月星洲?”


    這話來得?莫名其妙,溫蘿心下狐疑:“為什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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