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生?出這?種想法時?心頭隱秘而微弱的堪稱柔軟溫暖的想法死死掐滅在心底,他心下冷笑,隻覺得勝券在握,便放鬆身體?迎接了驟然而至的猛烈衝擊。


    周身骨骼仿佛碎裂成片,他強忍胸口處沸騰著令他直欲張口嘔血的麻意?,心中卻快意?地笑了起來,意?識放心地陷入了短暫的黑暗之中。


    卻沒想到,他幽幽轉醒之際,入目的竟然不是她?含淚的臉,反倒是見?過無數次的冰冷繁複的天花板。


    她?則在距離他十步遠處背對?著他,盯著封印柏己的高台不知?在想些什麽。回到他身邊之後,卻又是一臉動?人心魄的憂慮關切。


    南門?星幽黑的眸底暗芒微閃。


    他就不該顧及著她?那弱得過分的身體?而如此仁慈。


    想到了什麽,嗜血之意?劃過心頭,他蒼白如雪卻陰柔昳麗得攝人奪目的麵上卻露出一抹堪稱乖巧的笑容,聲音清潤道?:“我沒事,隻要你沒有傷到,我即使摔死在這?裏也甘願。”


    溫蘿:?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酸呢。


    她?連忙抬手捂住他的唇,蹙眉道?:“不要亂說。你冒死現身救我,我已經十分感激,若是你為我而死,那我……我怕是也不能活了。”


    聞言,南門?星心下哂笑一聲,感受到唇邊的溫熱,他微微垂眸,抬手捏住她?纖細到似乎他微微一個用力?便能折斷的手腕,稍稍移開些,抬眼笑道?:“阿芊,你是在看那邊高台上的東西?”


    見?他一臉無害的笑意?,溫蘿就知?道?他又要搞事,但也隻能將計就計道?:“是啊。這?裏竟然是一座廢棄已久的地宮,而且上麵也沒有任何可以穿行的縫隙……可我們?分明剛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啊。這?實在是有些古怪,我就隨意?在四周察看了一番。”


    “那不如,我們?一起去看一看?”南門?星強忍著渾身如刀割般的痛意?,麵上不露分毫地站起身,語氣天真道?:“這?殿中除了一麵高台別無他物,或許其中有著回到我們?先前所在之處的秘密。”


    作為如今蒼冥深淵存在的唯一意?義?,這?高台絕壁是上不去的,也多虧了她?先前足夠謹慎,並未碰觸四周的法器法陣,才免去了皮肉之苦甚至血光之災。


    南門?星這?番邀請,可以說是其心可誅。但想來他提出這?種建議,多半是手中擁有能夠掌控局麵的秘寶。


    思及此,溫蘿彎眸一笑,全然信賴不作懷疑道?:“好啊。”見?他身型單薄,搖搖欲墜,十分可憐的樣?子,還伸出手來扶住他,迎著他詫異的目光羞澀道?:“你是為了我受傷的,我當?然要多照顧你。”


    兩人勾肩搭背地慢吞吞挪到高台旁,見?溫蘿動?作似有幾分遲疑,南門?星紅豔的唇一勾:“阿芊,我們?還是小心為上,你退後一點。”


    他話音剛落,濃鬱的黑色霧氣便在溫蘿身後凝聚,逐漸撕裂一個破口,與此同時?,兩人之前封印陣內赫然出現一團劈啪作響的黑霧,如一張深淵巨口一般張大,磅礴礙人視線的層層黑煙之中,隱約是一抹纖細的琉璃色背影。


    是南門?星的空間瞬移術!


    他故意?開口引她?後退,正?是存心要讓她?穿過他為她?準備好的陷阱之中,讓她?被動?成為那個疑似意?欲破陣之人,觸發整個蒼冥深淵之中的護陣機關。


    而那抹看上去就危險異常的黑霧,他也可以完全推卸在這?令人感到陌生?恐怖的地宮之上,隻要裝作不知?,以她?對?他的“印象”,定然不會起疑。


    望著她?瞬間蒼白一片的麵容,南門?星心中湧上一陣暢快的狂喜。


    遇此險情,她?總歸要求助於這?殿中唯一在她?身邊的他了吧。三番五次救她?性命,以命相搏,他不信她?不會動?心。


    他卻忘記了,在他來到她?身邊之前,並非以這?虛無縹緲的期望為目的,反倒隻是寄希望於獲取她?全身心的信賴,好自願替他解除火毒。


    心底隱秘的渴求如雜草般瘋長,直掩蓋過他自以為是的理智。


    電光火石之間,她?果然抬手朝著他的方向伸了過來。


    南門?星一手按劍,正?欲出手假意?與他有意?散發的黑色魔氣纏鬥一會,便將她?帶回安全之處。卻沒想到,下一秒,他便心頭猛震,腦中一片空白。


    那隻穿越騰騰黑色霧氣顯得更瑩白如玉的手並未求助般的拽住他的衣襟,反而柔和地觸到了他胸前,接著輕輕用力?,將他堅定地推離了原地。


    “危險!”她?說。


    下一秒,她?便隨著後退的慣性被黑色徹底包裹住,眨眼間便要失去重心墜落在法陣中心。


    唇角抿起,南門?星怔怔立在原地。


    為何會這?樣??


    她?難道?不知?道?,如果沒有他出手,就憑她?周身滯澀的靈力?和近乎枯竭的身體?,絕對?抵擋不住護陣機關的一擊麽?她?會死。


    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蠢笨之人,她?不會是在自以為是地救他吧?像他的母親一樣?,一樣?的可笑,一樣?的多餘,一樣?的……


    善良。


    這?兩個字仿佛兩顆璀璨耀眼的流星劃過他心頭晦暗無光的天幕,爆炸,如煙火一般墜落的火星幾乎要點亮他心下每一寸角落,令那些如好不了的傷疤一般腐朽的陰霾無處遁形。


    下意?識冷嘲地嗤了一聲,他從不相信這?世上存在什麽所謂的善良。可他的身體?卻不可自抑地動?了起來,顧不得身為守陣之人,但凡跨過封印陣法的邊界便會引發火毒,南門?星足尖輕點,化作一道?淡黃色的流光般衝向了陣法正?中自上空墜落的身影。


    “叮——恭喜維序者溫蘿,獲得女主值10%,當?前女主值51%。”


    身體?幾乎被瞬間大盛的光芒淹沒,自高台正?上方下墜,溫蘿卻幾不可察地揚起了唇角。


    想玩愛情遊戲?那就讓他們?看一看,最後究竟是誰更無情。


    誰也沒有發現,冰棺之中沉睡的男人身周流動?澄澈的液體?,在兩人一番動?作之下,微微泛起了淺淺的赤色,隨即似是被水流之中自帶的靈力?吸收洗淨,再一次恢複了剔透澄瑩的色澤。


    第78章 第三隻男主(十一)


    在南門星腳尖掠過?封印陣邊緣的暗紅色紋路之時, 赤色光芒大盛,幾乎晃得?人無法視物。


    溫蘿隻聽一聲壓抑難耐的痛哼之聲輕輕在耳旁擦過?,左臂便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扣住, 一陣力道自那端傳來?,瞬間止住了她?下墜的身體,向上用力一拉, 她?便落回到了他懷中。


    原本空曠無物的大殿氣息驟然一變, 危險森寒的氣息陡然而生,兩人正上方驟然顯出上萬道流光,如點點繁星一般泛著晶亮澄瑩的色澤,卻攜著破空之力直向兩人俯衝而來?。


    這要是不躲, 得?瞬間被紮成篩子!


    攻勢速度太快,如若按照起初計劃好的那樣, 此刻他應當立於陣外, 而他懷中之人則在陣中自顧不暇, 自然不會留意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相救。可現?在兩人近在咫尺, 而她?不僅並未驚慌, 反而在他懷中安然無恙地抬眼望著他。


    如此一來?,他的任何細微動?作都很難逃過?她?的眼睛。


    火毒帶來?的噬心?之痛令他不自禁地顫抖,南門星垂眸, 幽暗瞳孔映出一張清麗驚訝的臉。


    他不該如此衝動?的……


    以?此刻的狀況, 即使是他也無法在護陣機關之中全身而退,再加上毒發的痛楚令他的戰力些微打了折扣, 這一步簡直為他平添了諸多煩惱。


    心?如電轉, 南門星勉力壓抑住因痛楚而情不自禁顫抖的尾音, 聲線輕緩:“阿芊,閉上眼。”


    話音剛落, 懷中姿容秀美的女人便絲毫並未再開口詢問緣由,聽話地闔上了那雙盈著柔波的雙目。是全心?全意的依戀與信賴。


    劈啪作響的黑霧早已察覺到主人周身的異常,前所未有的洶湧幾乎令他克製不住,直到這一刻才終於放心?地解開了塵封的枷鎖。


    乖順溫良的表情一變,南門星微一抬手,兩人身前赫然撕裂一道巨大的黑霧縫隙,呼嘯而來?的道道流光就這樣如星辰遇見幽深暗湧的黑洞一般直被吸了進去。


    不遠處地宮的角落之中隨即顯出一道看起來?一般無二的狹長的黑霧撕開的空間裂縫,先前盡數消失在二人身前的流光自其中激射而出,道道撞擊在厚重的大殿牆壁之上。


    轟——


    地宮不知究竟是以?什麽?材料打造而成,受了這密集強橫的一擊,卻也隻是微微顫了顫,四壁依舊光滑了無痕跡。


    一口氣將蘊含如此劇烈能量的攻勢轉移至他處極度消耗修為,失去了這一部分靈力的壓製,體內火毒仿佛撒了歡的鬣狗,在他體內奇經八脈四肢百骸上躥下跳,無時無刻不如針紮刀劈一半疼痛,南門星強行壓抑住胸口沸騰的血腥氣,足尖一點,便環著溫蘿飛退回了十步之外。


    站定?之後,他身型微微晃了晃,額上冷汗涔涔,啞聲道:“好了,可以?睜開了。”


    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腳下已踩在了實地上,想必南門星已經收拾了他自己作出來?的爛攤子,溫蘿重新張開眼,麵?前昳麗的少年臉色慘白,眉頭緊皺似乎在忍受著什麽?莫大的痛苦,向來?鮮豔紅潤的唇色此刻如雪一般蒼白,僅剩一雙狹長上揚的眸中還?閃爍著生機的光亮,此刻正意味不明地垂眸注視著她?。


    看起來?狀態著實不太好呢。


    溫蘿眉頭緊皺,本就盈著水光的雙眸此刻更是瀲灩一片,驚呼道:“阿星!你?怎麽?了?!”


    周身如被萬蟻啃噬,生啖血肉,他本連開口都懶,半晌卻依舊接了她?的話,還?是最?沒用的廢話:“我沒事。”


    他唇邊還?掛著熟悉的純良弧度,可語調卻輕微發顫,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南門星此人,性情十分古怪,受到無關痛癢的輕傷時極其喜歡誇大其詞,借此博取她?的同情之心?,可真遇見現?在這種真正痛楚難耐的時刻,卻反倒一聲不吭,仿佛不願讓她?發現?自己真正的脆弱難堪,隻願蜷縮在陰暗角落之中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


    一旦有人靠近,必定?會亮出駭人的爪牙,可實際上卻並無半分殺傷力,隻是虛晃一招恐嚇來?人而已。


    溫蘿心?下好笑,麵?上關切道:“你?究竟出了什麽?事,是受傷了嗎?我精於醫術,讓我看看。”說著,她?就要抬手去搭他腕間的脈搏。


    南門星卻微微一頓,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她?的手。


    不知為何,他並不希望她?此刻發現?他身上所中的火毒。


    雖說解毒本是他刻意化作其他身份接近她?身邊的本意,可望著她?關心?憂慮不似作偽的表情,他心?頭卻陡然生出了幾分難言的退縮。


    看來?她?是真的關心?這個名叫“錢星”的不入流散修。


    心?下卻陡然隨之生起了一抹隱秘難言的期待。——那她?為何不能關心?關心?他呢?


    如果以?他原本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她?還?會如此待他嗎?


    一陣難以?抑製的希冀和恐懼在腦中交織糾纏,直將他本就抽痛不止的太陽穴激得?跳動?不止。


    心?頭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洪水一般勢如破竹,幾乎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努力地想要擺脫那如幽魂一般縈繞在心?間的點子,心?知此刻以?“錢星”的身份就此讓她?首肯替他解毒是最?優解,可微隱在身後的手卻半分都無法受控地向她?麵?前遞。


    明明應當已經到了遊戲的盡頭,他卻並不想就這樣簡單地停下來?。


    “錢星”可以?擁有的,他南門星一樣可以?擁有。


    因渾身難以?忽視的痛苦而輕喘了一聲,南門星微向後退了兩步,低頭求證道:“剛才,為什麽?要推開我?”


    “方才如此危險,你?又已是為了護住我而身受重傷,我怎麽?能連累你??”


    女人眸光清淺,其中如水般的柔情仿佛能將他就此溺畢其中,向來?氣色衰微帶著病弱之氣的白皙臉上雖有髒汙,可她?周身那如有實質的果敢堅強仿佛濃雲之中穿透的刺目日光,直教他張不開眼。


    饒是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可此刻聽她?如此清淡地將那生死?一刻時作出的無私抉擇一筆帶過?,他心?中還?是不可避免地震動?。語氣不由得?重了幾分,帶著深深的探究和他自己都並未留意的後怕:“如果不是我方才出手,你?現?在可能已經……”


    最?後兩個字戛然而止,隱在了他唇間。


    麵?前的女人卻似乎並未察覺他真正的心?意,反倒是像是剛想起什麽?一般微微一震,楚楚動?人地看了過?來?,語氣帶著感激和蕩漾的情意:“多謝你?,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被你?救下一命了。”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直教人渾身燥鬱沉悶。


    南門星瞥開眼去不再看她?,右手指尖卻突然覆上一陣溫熱柔軟,自指端遞來?恰好的柔和溫度,順著皮膚肌理如電流一般蔓延,瞬息間便傳到了他心?間。


    他不自覺垂眸,視線落在他身側兩人交疊的手上。


    指尖觸感倏地變得?極為靈敏,恍惚間他甚至以?為自己可以?觸到她?柔軟指腹上細微的紋路,下意識微微攏了攏兩人相接的手指。


    記事以?來?的五百年間,除了他的母親以?外,似乎從未有人給?予過?他這樣的溫柔和暖意。


    “叮——恭喜維序者?溫蘿,獲得?女主值9%,當前女主值60%。”


    哦豁,看不出來?,南門星還?是個強迫症,給?她?恰到好處地湊了個整。


    方才呼嘯而來?的流光仿佛從未出現?過?,空曠寂寥的大殿再一次回歸了一片死?寂,可相對而立的兩人之間卻似乎生出了幾分更深層次的纏綿和糾葛,空氣粘稠濃鬱,氤氳起淡淡的曖昧與惡意纏繞的攝人心?魄的情緒。


    輕微用力掙脫了她?的手,驟然冷卻下來?的溫度似乎訴說著幾分難以?言明的眷戀,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南門星道:“阿芊,我傷勢不重,現?在我們還?是先集中精神找到出去的路吧。”


    說是找出路,實際上不過?是在等待他體內修為恢複,重新撕裂空間將他們帶回原處而已。


    溫蘿道:“想必隻要不再去觸碰高台封印之物,我們在這裏並不會遇到什麽?危險,還?是先將你?的傷勢處理之後再作打算吧。”


    火毒噬心?,分秒不止,此刻他理應暴躁異常戾氣橫生,可現?實卻恰恰相反,在溫蘿坦然的目光下,他甚至感到了幾分無力和默然,稍默片刻,道:“你?身上是否帶有瑤芹草?”


    瑤芹草是他這三?百年每月飽受火毒之苦時經過?無數次嚐試之後,發現?的唯一可以?稍微緩解苦楚的靈草。


    可說是緩解,但它真正的效用不過?是飲鴆止渴,能夠讓他的渾身暫時麻痹感受不到強烈的痛楚,卻並非能夠解毒。不僅如此,瑤藎草屬性也屬火,服下之後與體內火毒屬性相合,順著經脈運行一周之後,經過?一番藥力的滲透,失效之時火毒之痛比起尋常還?會更加嚴重上幾倍,可以?說是得?不償失。


    他僅僅試過?一次,便再也沒有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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