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異能力嗎?]千鈞一發中他曾經受訓的經曆起作用了,飛鳥一秒都沒有耽擱,拔槍,射擊,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惡鬼被擊退了,他們受到了傷害卻沒有死亡,在短暫地修整過後上前,咆哮著再度撲向人類,飛鳥也安定下來,他不得不直視眼前的畫麵,承認自己還在人間,惡鬼也不是自己的錯覺。[異能力。]一道修長的人影忽然擋在他與惡鬼之間。[人間失格。]鬼的身軀像是浮世繪畫卷的一部分,忽地消散了。[剛剛那是……]飛鳥還來不及多思考,緊張感攥住了他,他意識到無論剛才的惡鬼是不是異能力,還是世界上本來存在的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一部分,在襲擊普通人類時,被襲擊者都是絕對不會有防範的,這一想法讓他害怕,就無法把時間花在深究津島修治上,三步並作兩步衝進淩亂的飯廳。太宰治沒有上前,他佇立在門口與津島修治對視,小孩子再也不用古板而沒有表情的喪臉麵對他了。“這樣微笑的話,是會讓人討厭的。”太宰治說。“哎,是嗎?”津島修治回應,“但我很高興。”“我是因為高興所以才微笑的。”他揚起臉,似乎是為了讓太宰治看得更清楚,房間內忽然爆發出一陣極度慘烈的吼聲,像哀慟的咆哮的野獸。在悲憤聲中,津島修治的笑容更詭異了。“你跟我一樣,對吧。”年幼的孩子善用他敏銳的洞察力,“你跟我一樣,不會為了他人的悲傷而悲傷,不會為了他人的快樂而快樂。”他歪歪頭說,“我聽過一種說法,所謂的天生殺人狂家族,並不是因後天環境而產生的,而是先天基因缺陷,他們擁有更強的記憶力、更好的學習能力,在數字、空間、邏輯或者其他領域超人一等,簡單來說可稱為是自閉症的某種變形,但這種變形是可遺傳的,甚至是作為顯性基因而在家族裏傳遞。”“父親覺得我們一模一樣,其實我不想承認,但如果從遺傳學的角度來看,我們一模一樣的話,你是不是也與我會產生相同的愉快感?”津島修治舉起一隻手,那手纖細而白皙,是孩童的手,也是貴公子的手,總之不是勞作的手,不是用來奪取人性命的手。他凝視手掌心中的紋路,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未來,就像是破解了生命的密碼,洞悉他人的命運。“我在佐佐木出門前就猜到了。”他說,“猜到了會發生的一切,這可以說是推理能力,但如果將推理做到了極致,又由過分幼小的孩童洞悉,不就成了預知未來一樣的技能了嗎?而擁有此能力的往往不會是人,簡單來說,即使是讓普通人判斷也快要跨入神明,或者說是非人的領域了吧?”他並不是在自得,而是非常冷靜地敘述著現狀。太宰治看他,無喜無悲。[冷酷得像是神明。]他想:[啊,我終於放出了怪物。]……“信任嗎?”飛鳥想了很多,想到了太宰治的飆車技術,想到了他的推理能力,想到了佐佐木與今歲止的屍體,想到了他擋在自己與惡鬼間的身影。“我想,是的。”他說。“即使我對太宰先生的信任是盲目的,是出於對他的恐懼以及非人智慧的崇拜,但歸根究底,我是信任他的。”飛鳥講:“他是個讓我信任的人。”……太宰治坐在書桌前。他正在閱讀自己剛寫的信。/可愛的o先生:有人告訴我,得把心裏的毒排出去。既然是人的話,就擁有極限,無論是身體上也好精神上也好,沒有極限便意味著不死,但隻要是存在於世上的有形之物就有消逝的一天,而人的生命則更加短暫,從這一角度來說,死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以上這些知識無用的廢話,我隻是想從這一角度進行論證,自己還會生長,生長的極限是死亡,因為擁有死亡,所以我是人類。論證方式十分古怪,請你就當笑談聽聽。我們來說排毒的事,如果人一直憋著不排毒就會成為卡夫卡筆下的毒蟲,哎呀,就算是我也不想成為那麽遭人厭的生物,皮囊是很重要的,我以自己擁有秀美的皮囊而歡欣鼓舞,多少姑娘都因此而迷戀我(不是假話)。但怎麽說呢,就算是我也有煩惱的事,解決方法其實是有的,卻不存在最優解,每個都又長又繁瑣,讓我十分頭疼。還記得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孩子嗎,我想更正一下,他現在不算個好孩子了,並且以肉眼可見的不省心,我曾對他的未來有些最糟糕的估計——無論以何種方式養育,隻要還在我的羽翼下都必然會導致這一結局,唯一不同的隻是時間長短,但若是落於其他人手中,我又不太確定,說到底這世界上溫暖強大能夠融化堅冰的英雄太少,而凡是個不那麽正直的笨蛋,都會被他領著走向另外一條路。我其實一直都知道,卻不願意說出來,回想起來這是否又是欺騙自己的逃避新方式?若如此,那我也豈不淪為芸芸眾生中的蠅營狗苟之輩了?這叫“被庸俗化”,不是個好名詞。現在擔憂都成真了,怪獸被放出來了,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災禍降生了,我以雙眼預見他會釀造出的禍端,又有無數人會因此而死亡,至於能否把盒子再關上,那實在是說不清,我擅長謀劃算計,卻因此缺少了真誠與打動人的能力,在過往長久的日子裏我在學習他們,那些擁有打動人心力量的人們。老師告訴我隻要是人就有顆真誠的心,這不是能學會的,而是與生具來的。但很可惜,我在這方麵實在不是個高明的學生,於是用盡全力,拿我所擁有的全部方式來試圖愛這個孩子,卻還沒有什麽進展。我現在不得不承認這個荒誕的,能讓我敵人笑出聲的事實,我失敗了。在信中承認自己的失敗是很簡單的事,未出口的語言化成文字,就能輕而易舉在紙上留下痕跡。那麽現在你能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做嗎?我空有顆想要幫助他的心,卻沒有與之相配的材料,說到底我這樣的,本不就適合拯救其他人,哪怕是做了,也不應該是親手為知,而是同國手一般高高在上地坐在棋盤手,操弄棋子等待盛大的謝幕。或許就因此,我才不能製止她。親愛的o先生你說我應該如何。你迷惘的d/太宰咬了會兒鋼筆的筆蓋。他對自己說:“如果是o先生的話,會怎麽回信?”他換了一隻手,模仿他人的字跡寫下兩行字。/不試試怎麽知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英雄失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浮雲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浮雲素並收藏英雄失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