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猜的。”“你也是個可怕的人啊,織田。”“啊。”“那你為什麽願意給他回信,換個人的話,早就不幹義務勞動了吧。”“我想幫助他啊。”織田用平淡的語氣說,“能讓垂死的人多活幾天怎麽看都是好事吧,隻要能幫到他的忙,我就會無限地寫下去。”“說不定有一天,他能從小孔中看見太陽,我是這麽想的。”老板聽到這,煙也不抽了,更有可能是他把這根也抽完了,自稱是熱血九州男人的人幾乎被少年平淡的話感動得熱淚盈眶,用他厚實的手掌在織田背後大力拍打好幾下。“真是個好人啊,你!”他又說了一遍。[我是好人嗎?]少年很不解。[老板的力氣也太大了吧。]……津島修治被太宰治打發到圖書館了。書店的書不全麵,時下流行的書沒有幾本是好的,總之津島修治不屑於看,太宰治問他想要看什麽,得到答案後給了他兩個選擇:“你可以去博物院或圖書館。”他說,“年卡給你。”他早就準備好了。“除了這兩地方外,還有什麽是值得去的嗎?”太宰看似思索了一會兒說:“東大?”是他的母校。“哎,學校?”津島修治興致缺缺,他現在的表情要生動多了,說是生動得過分也行,光是笑容就能笑出幾十種,每種含義不同,受眾也不一樣。太宰治的表情要簡單多了,單一近乎壞死,就是笑啊,哪有那麽多彎彎繞。[笑容是麵具,是表達喜悅的形式。]“學校就太無聊了。”津島修治說,“那些老師講得內容都千篇一律,很多是我不需要知道的,而需要知道的我已經知道了。”他不覺得自己明白天體運轉的規律有什麽意義,至於新型號水稻的培育又是農業科的人應該知曉的,每個人做好自己的既定工作,社會才能運轉。“文學課呢。”太宰治又問,“想去聽聽嗎?”“聽其他人的解讀方式嗎?”津島修治說,“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又有什麽必要去管其他人的。”他拖長聲音撒嬌,“而且,我跟你學還不夠嗎?”[我又想到寂小姐了。]太宰治苦惱地想,[真麻煩啊,這孩子究竟是像我還是像她?應該說兩者都像吧。]“跟我學是肯定不夠的。”他最後隻說了這句話,就把兩張卡給津島修治了。津島修治沒有拒絕博物館與圖書館,就算是他也不可能認為自己的知識儲備超越了成百上千年中哲人思想的總和,他對知識還抱有最低等級的敬畏之心。太宰很放心他一個人出去,大門落上,屋簷內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他回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裏抽出兩封信,一封是種田山頭火寄來的,還有一封是o先生寄來的,他當然選擇先看o先生。[咦?]他眼睛睜圓了。[我像是發生什麽事的模樣嗎?]他想想自己所發信件的內容,提示是沒有的,文筆也承襲一貫的色彩,用理性來分析,那是一封無懈可擊的信件,或許隻有賴直覺以生存的生物才能意識到不對。[他是那樣的嗎?直覺笨蛋?]太宰的心情變得有些複雜,他曾經遇見的直覺係都不是好相與的,他好像也不太善於應付他們,故而他的朋友大多擁有這一特質。於是他忽然想見o先生了,這一衝動卻在下一秒被自己打破。[o先生是幻想朋友啊。]太宰治心想,[那是不能存在於現實的。]孩子小時候都會幻想出一個朋友,陪自己玩耍,陪自己學習,從另一角度來看,幻想朋友的出現多是由於孤獨,在太宰治童年時,早熟讓他不屑於“朋友”存在,那時候的他跟津島修治一樣,無畏無懼,把自己從人類籍開除了,但長大之後才知道這隻是另類傲慢與愚蠢的體現而已。[不過o先生的建議是值得推敲的。]太宰治把腦海中的一些畫麵串聯起來。[在橫濱時,遇見了一個特殊的小孩子。]……5月10日正午“我給你們幹淨的水,保質期內的食物、大量的藥品還有少量的槍械,你把最後一把鑰匙給我怎麽樣?”他懷著真誠與善意同貧民窟的孩子們交易,眼角的餘光也在打量這群人,都是未成年,最大不過十二三歲的光景,但這裏的孩子缺乏正常的營養攝入,會長得矮點,他的實際年齡大概有十五六歲。更多都是十歲出頭的蘿卜頭,手上端槍的人不少。吸引太宰治注意力的是他們的穿著,舊衣服是舊衣服,卻都漿洗幹淨了,而不是破爛的布條,這與常見的貧民窟兒童組織不同,人隻有在擁有餘裕時才會在乎穿著打扮,顯然這群孩子活得不錯。[總要有原因的吧。]他又看被推出來站最前方的孩子,其他人以扇形簇擁在他身後,擠啊擠的,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被擋住。“我們才不相信大人的交易。”有個孩子率先說。“你怎麽會知道我們有鑰匙。”“應該脅迫他們,把物資交出來。”“他一看就是個大人物。”[竟然旁若無人地討論起來了。]太宰治的眼珠子轉動,他無視了其他的孩子,隻盯著最前麵的一個,那人一直是沉默的,什麽話都沒有講,可能在傾聽,也可能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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