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的話讓霍克斯格外無語。“不過,”在連續說了一通後,太宰故作神秘地豎起一根手指,停駐在嘴前,“英雄的直覺也不可小覷,某種意義上,相信自己的直覺也未曾不可,霍克斯君。”霍克斯愣住了,半晌,他說:“你這不是什麽都沒有說嗎,太宰。”兩種可能都放在麵前,問他選擇哪一個,也太糟糕了吧,這種做法。……孩子們都吃得差不多了,將幹淨的餐盤乖乖地放在回收處,各回各的房間,眼見著年紀小的孩子們不在了,福利院的院長便從冰箱裏拿出幾瓶啤酒,依次給英雄們送去。長枝捧著酒瓶,跟在他身後,斟酒需要最漂亮的女性,無論是在職場也好其他地方也好,都是永恒不變的真理。”今年也拜托了,騎士先生。”院長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九州的安全,還有福利院的安全都拜托了。”長枝在他身後跟著鞠躬:“拜托您了。”英雄騎士,或者叫他的本名山袋純,他伸手撓撓自己的平頭,麵上不有帶出了一個略有些得色的笑容:“說什麽拜托,孩子是九州未來的希望,當然是要好好對待的。”他說,“今年的捐款夠用吧?”“是,托您的福,今年才換上了新的空調係統。”他停頓下說,“不過,學校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有些孩子並不是很願意去上學……”心野長枝跟在福利院院長身後垂首聽著,忽然,也不知霍克斯是從什麽地方竄出來的,他不大喜歡酒的味道,此時手上卻拿了支玻璃杯:“辛苦了辛苦了,騎士先生。”他說:“我看新聞了,唐津小學的炸彈處理得非常漂亮,才處理完敵人就趕過來,實在是太辛苦了。”“不不、沒什麽辛苦的。”他說,“比起霍克斯先生,我所能做到的也隻有這點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說話間,雙手舉著杯子同霍克斯捧杯。[嗯——]他輕輕抽動鼻子。[果然,我就說缺了點什麽,按理來說騎士是今天上午才處理的爆炸案,雖說唐津小學內沒有傷亡,但根據報道,敵人卻是引爆了多枚炸彈,也傷害到了教員,在充滿了煙火的環境中同敵人搏鬥,縱使最後將敵人放走了,身上也會染上點味道吧。][說是一解決完事件就來了福利院,衣服上也確實有點塵土,與視頻中穿得一致,那中途離開換衣服洗漱就更不可能了。]霍克斯本就縝密,在與太宰人時候,又刻意做過點有關思維、推理的訓練,看騎士幾眼,就給他察覺到不對來。在樹理事件後,他變得更加善於懷疑。“騎士先生平時很經常來福利院嗎?”他問。“我很喜歡與孩子相處。”旁邊的院長倒是不願意聽捐助人謙虛,他挺起胸膛,與有榮焉:“騎士先生可是我們最大的捐助人,沒有之一。”“哎?”“這裏以前是個規模很小很破舊的福利院。”院長說,“相較於其他地方,我們收的孩子身份比較特殊,如果放在其他福利院,一是其他院願不願意接受還難說,二是孩子會受到欺負,現在院裏的大部分孩子,都是從其他地方轉來的。”霍克斯一早就知道,這裏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敵人的子女,就算是再天真的人也不會認為,他們能夠完美地融入集體,被欺負才是常態吧。而日本社會的欺負現象,很可怕。院長抱歉地笑了一下:“雖說轉到我們這裏後,欺負現象會少很多,但一般的捐助人都不太喜歡往我們這裏捐錢,也不會有人領、養孩子,政府的補貼有限,孩子卻越來越多,很多孩子還需要上學,又是一筆新的支出。”“這裏的孩子,過得非常拮據。”“有段時間甚至到了冬天沒有火,吃菜要自己種地的地步。”霍克斯啞口無言,即便有了院長的語言輔助,他也無法描繪出這種景象。人總不願意提起過往的苦難,以三言兩語描繪之後,院長再度將話題引到了騎士先生身上:“但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從騎士先生給我們捐贈的第一年開始,孩子們就沒有受凍挨餓過,現在竟然都能夠挑選學校了,實在是很大的進步。”他回頭對騎士欠身:“真是很感謝您,騎士先生。”“不、不。”成年人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他麵上帶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社會人的笑容,像是上班族酒後吐真言似的,帶著股渾然天成的笨拙的真摯,幾乎可以讓任何人放鬆警惕。[但是,這些都不是我做的啊。]隻有心中的聲音在呐喊,每一次每一次,當誇耀落在他身上時,都會呐喊。[英雄的名頭也好,捐贈也好,除了對這些孩子的喜愛,還有什麽是真正屬於我的?]……一米高前後的孩子抱著球,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兒,穿著印小熊頭的t,半長不長的頭發被梳成羊角辮,乖巧地垂在臉頰兩側。綠穀出久結束了手頭的工作,他剛擦把汗,一低頭就看見了這孩子。他半蹲著,把手掌蓋在膝蓋上:“要一起玩嗎?”小孩子才六七歲的光景,麵上卻帶著不屬於她年紀的深沉表情,她掃視著綠穀,仿佛在估量什麽:“你是雄英高中的學生?”綠穀的表情柔和了一下:“是的。”他見過不少這樣的孩子,憧憬著雄英高中,希望成為英雄。“雄英的學生,以後會成為英雄嗎?”“說全部成為英雄不太可能,但大部分都是吧。”綠穀訴說著事實,“我以後的目標就是成為歐魯邁特那樣的英雄。”皮球猛地向半空中跳動,以孩子來說,這球的力道已經非常不得了了,但綠穀出久到底是經過訓練的英雄後備役,並沒有被球大力砸個正著,反而用手接住了球。“哎?”他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姿勢從單手拿球變成了雙手捧球。小孩子在扔出球之後跑遠了,她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卻不準備悔改,跑到遠處呐喊著:“我討厭英雄!”“討厭!討厭!”綠穀愣住了,他身旁正好有東大附中的學生經過,看他這副模樣不由插嘴說:“你們老師沒告訴你,福利院中都是哪些孩子嗎?”他指了下跑遠的小孩兒,姿態隨意,“都是敵人的孩子,從小就仇恨著英雄,因為在其他福利院中過不下來,才被送過來的。”“簡而言之,都是些不被人喜歡的怪胎,連被領養的機會都沒有。”他說,“這年頭如果是正常的孩子,誰會討厭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