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笑道:“你這是自比為天?恕我直言,這臉皮可就有點厚了。”金子勳心中雖然的確早已把蘭陵金氏視為新天,卻也自知失言,麵皮微微一紅,正要揚聲回擊,正在這時,首席上的金光善開口了。他嗬嗬笑道:“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年輕人何必動氣?不過魏公子,我說一句公道話。你在我蘭陵金氏開設私宴的時候闖上來,實在不妥。”…魏無羨頷首道:“金宗主,我本並無意驚擾私宴…這位金公子帶走的幾人如今生死下落不明,遲一步或許就挽救不及。其中一人於我有救命之恩,我絕不能袖手旁觀。不望海涵,日後賠罪。”…金光善道:“急不得,細數起來,我們也有一些事尚未清算,不容再拖。既然你現在來了,那我們就趁此機會把它一並解決了如何?”魏無羨挑眉道:“清算什麽?”金光善道:“魏公子,這件事情我們之前也和你略提過幾次,你不會忘了吧……在射日之征中,你曾經使用過一樣東西。”魏無羨道:“哦,你是提過。陰虎符。怎麽了?”金光善道:“據聞,這件陰虎符是你從屠戮玄武洞底得來的一柄鐵劍的鐵精所熔鑄。當年你在戰場之上使用過一次,威力駭人,導致一些同修也被其餘力波及……”魏無羨打斷道:“請說重點。”金光善道“這就是重點。當初那一場大戰,不光溫氏,我方也頗有些損失。我以為這樣法寶難以駕馭,單單由一人保管,恐怕……”話音未落,魏無羨突然笑了起來。笑了幾聲,他道“金宗主,容我多問一句。你是覺得,岐山溫氏沒了,蘭陵金氏就該理所應當地取而代之嗎?”鬥妍廳內,鴉雀無聲。魏無羨又道:“什麽東西都要交給你,誰都要聽你的?看蘭陵金氏這行事作風,我險些還以為仍是溫王盛世呢。”】金子軒臉有點燒,磕絆著道:“我父親他……問你提起過幾次,陰虎符?!”原以為他那父親‘雄心’勃勃、膽大妄為到暗中招納鬼道修士、組建煉屍廠已是極限,沒想到這覬覦陰虎符之心幾乎已是搬到明麵上來了,這跟伸手強行討要有什麽區別?相比起來,金子勳盲目自比為天都不值一提了。魏無羨點頭,神色淡然,仿佛早已見怪不怪,雖說他當時也被這種無恥行徑氣笑了。“還‘同修波及、我方有損’?使用陰虎符那次大戰之中,我難道沒提前告知嗎?波及了幾個沒腦子的蠢貨,損去了大欖戰功、到閻王殿排隊的名額了是吧!果真是說的比唱得好聽,我算是明白金光善是如何登上宗主之位了,雖然人家修為底下、品德敗壞,但是野心之大、臉皮之後厚一般人是望塵莫及的麽。”講真,他短短二十載人生見識之中,這位金光善金大宗主的厚臉皮能排上前三,就連常被罵成不要臉的自己都隻能甘拜下風。當時也在場的藍曦臣、藍忘機:沒錯,誰準許金宗主不辭辛勞全權代表‘我方’慷慨陳詞了?這臉皮哪是有點厚啊,堪比城牆拐彎了都→_→也是第一次知道此事的江澄冷哼一聲,難怪事後金光善那麽賣力在他麵前抹黑魏無羨了,怕是出了攪宴席、殺督工之外,這出索寶被拒、當眾下不來台也是主因之一了。金子軒見此,更是無地自容。陰虎符乃是夷陵老祖所鑄,由屠戮玄武腹中氤氳數百年怨氣的不知名鐵劍煉化而來,那屠戮玄武,更是魏無羨,最多再加上藍忘機,二人斬殺,於情於理、徹頭徹尾,都是魏無羨的東西,怎麽就要交出來了?說什麽威力巨大,當今仙門百家之中,哪一家有沒有或多或少的幾件上品仙器,比之甚至遠勝陰虎符的也不是沒有,數百上千年來,也沒見誰能自命不凡扯出將這些重器交出代管的道理?到底哪來這麽大臉?魏無羨道:“即便我將陰虎符交出來了,你們這些人就真能用得了了嗎?就如那亂葬崗,在我看來,是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風水寶地,可對別人來說,卻是有去無返的埋骨之地,不,連完好的骨頭都剩不了。”薛洋不信,斜眼道:“亂葬崗上古戰場,數百年方才形成的積怨之地,自然凶險。可陰虎符不過區區法寶,便是沾了陰邪,到底是可控之物,先前還曾讀到幾年後‘我’修複陰虎符後控之所用呢,魏前輩此話太過言過其實!”魏無羨一聽便知,這小流氓仍是賊心不死,暗自警惕一番此後不可對他掉以輕心後,又道:“屠戮玄武在暮溪山至少沉睡了四百多年,誰知道那柄鐵劍是幾時被吞入獸腹的?便隻是浸染四百年的怨氣聚而未毀,你也能以為是一般陰煞之物?”不等薛洋再說什麽,接著道:“不得不承認,在隻剩一半的情況下能修補陰虎符,當擔一句‘天賦過人’,但,完整的陰虎符,和半塊,僅僅是是大小塊頭大小的區別嗎?”“陰虎符不認主沒錯,可更不是什麽人都能駕馭的。連我這個製造者,在用過一次之後都對之生畏,如今在我手中僅僅是萬不得已的保命符,可到了別人手裏,那就隻能是催命符了!”聞言,藍啟仁沉聲道:“如此凶險之物,確有大患之嫌,當設法掌控,或徹底毀去,方為正途。”曉星塵也歎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無羨師侄,這陰虎符已被覬覦至此,如今看來,也算不得什麽保命符了,倒不如毀去來得幹淨。”被人當麵這樣說,魏無羨並無慍色,反而點點頭,據實道:“上次戰後,我便有毀符想法,隻是鑄符不易,毀符更難,且我自身處境艱難,這才一分為二留了下來。待到回返、局勢穩定之後,我便空出時間試驗毀符之法,徹底將其化為灰飛齏粉以絕後患。”眾人訝異,被人趨之若鶩的至寶,居然能說毀就毀!嗯,好像不足為奇。盤算起來,也是毀過一次,在四大家族圍剿亂葬崗前毀去半塊,剩下半塊還沒來得及便身隕……此人不失本心,足以證之了。江厭離、藍忘機等人對此鬆了口氣,若是徹底毀掉,自是不用再擔心會對阿羨/魏嬰有何妨礙了。金光瑤、薛洋:真舍得?宋嵐對這位夷陵老祖甚是刮目相看,聶明玦更是此刻真正將其列為可交之人。魏無羨不知眾人所想,隻是思量著,若不是用盡方法也無法讓陰虎符認主、徹底掌控,就算不用也怨氣深凝、難以化解,而且,此處禁靈力不禁怨氣,方才突感不對勁後,還曾探過一次,符身陰冷之像也隱約不減反增……既然行不通,還是毀去罷了,免得一個不留神流落在外、禍及世間。他也是恃才傲物之人,怎能為自己枉加如此罪業。否則的話,留下來就是嚇嚇那些偽君子也好啊。這句輕飄飄的‘毀符’真是高明!聶懷桑深感佩服,毀了一個陰虎符,換回眾人更多好感不說,隻要還身在鬼道、背靠亂葬崗,日後還能造出更多‘法器’不是?就是比不上,那十個百個呢,質量相差,數量疊加麽,真真的明智之舉啊!第125章 一二五、【聞言,金光善的國字臉上,閃過一絲惱羞成怒的顏色。射日之征後,各大世家對於魏無羨修鬼道一事的微詞逐漸上湧。他在這裏提陰虎符,本意是要威脅一下魏無羨,提醒他你還有把柄呢…誰知這魏無羨說話如此□□裸、血淋淋,他雖早暗暗有接替溫氏地位這份的心思,但從來沒人敢這麽明白亮敞地剝出來,還加以嘲諷。他右首一名客卿喝道:“魏無羨!你怎麽說話的!”魏無羨道:“我說錯了?逼活人為餌,稍有不順從便百般打壓,這和岐山溫氏有區別嗎?”另一名客卿站起身來“自然有區別。溫狗作惡多端,落得如此下場原是他們罪有應得。我們不過以牙還牙,讓他們飽嚐自己種下的惡果,又有何可指摘?”魏無羨道:“誰咬了你你讓誰還,溫寧這一支手上可沒沾過什麽血腥,莫不是你們還想來連坐這一套?”一人道:“魏公子,你說他們手上沒沾血腥就沒沾了?這隻是你的片麵之詞,證據呢?”魏無羨道:“你覺得他們濫殺了,難道不也是你的片麵之詞?難道不是應該你先拿出證據來嗎?怎麽反倒找我要?”那人連連搖頭,一臉“這人不講道理”。另一人冷笑道:“當年溫氏屠殺我們的人時,可比這殘忍千百倍!他們都沒跟我們講道義,我們又為什麽要和他們講道義?”魏無羨笑道:“哦。溫狗作惡多端,所以姓溫的盡皆可殺?不對吧,不少從岐山那邊降服過來的叛族現在可是如魚得水呢。在座的不就有幾位,正是原先溫氏附屬家族的家主嗎?…意思是不是我現在把他們全部殺光都行?”話音未落,他把手一壓,放到了腰間的陳情上。刹那間,整個宴廳的人都被喚醒了某些記憶,仿佛重回到了那暗無天日、屍山血海堆積的戰場。一時之間,四下都有人霍然站起,藍忘機沉聲道:“魏嬰!”】雖然自己當時也是在場,但藍曦臣此刻再以魏無羨視角讀來,竟察覺些許不妥。且先不論言語觀念對錯,這些金家派別之人一句緊接一句,滿是咄咄逼人的架勢,頗有些故意激怒嫌疑隱藏其中。魏無羨的重點卻是隻對錯,“瞧瞧這些串通一氣、趨炎附勢之輩都是怎麽胡言亂語的,仗著人多勢眾便顛三倒四,哼,偏偏藍湛你還出言阻止於我,難不成一頁覺得他們是對的?”“自然不是。”停頓片刻,藍忘機似是在考慮了一番措詞,隻是不等他將那些魏無羨自己也心知肚明的陳述說出口,江澄便先忍不住罵道:“他不阻你,你想怎樣?由著你在金陵台上好好逞上一次夷陵老祖的威風不成?”魏無羨:……我和你說話了麽?聶懷桑其實想說的是,岐山溫氏治下之時,作風實在過於霸道,仙門百家之中少有未受其害者,雖是得勝一方,其中也因此殉去不少人,故而戰後苛待甚至處置溫氏餘孽才會如此得人心。不止蘭陵金氏,清河聶氏、雲夢江氏之中,讚同對溫氏斬草除根的不在少數,姑蘇藍氏倒是可能讚同‘冤債各主’的,大約魏無羨和金家人爭論得太過劍拔弩張,才沒有說得上話吧。當然溫家姐弟也確實挺無辜的,又對魏無羨和江澄恩同再造,難怪魏無羨肯拚著決裂之意也要保他們了。溫情憶起射日之征裏,有幾次蘭陵金氏陣地告急,他們當時怎麽拖延時間來著?明麵上叫囂什麽道義為矩來戰拖延時間,暗地裏陰謀詭計層出不窮,這才等來援兵。如今呢,勝者為王了,又咬著溫狗皆屠、無須道義的說法不放,也不知在他們心中,‘道義’究竟為何了。【金光瑤離魏無羨最近,卻是顏色不變,溫聲道:“魏公子,你可千萬不要亂來啊,一切好商量。”金光善也站了起來,驚怒懼恨交加:“魏無羨!江……江宗主不在這裏,你就如此肆無忌憚!”魏無羨厲聲道:“你以為他在這裏,我就不會肆無忌憚嗎?我若要殺什麽人,誰能阻攔,誰又敢阻攔?!”藍忘機一字一句道:“魏嬰,放下陳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道祖師眾人讀魔道祖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納蘭殺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納蘭殺月並收藏魔道祖師眾人讀魔道祖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