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廣認真想了想,這才說道:“這何尚書當是神奇,如今這朝中偏偏隻有他沒有派係,卻深得萬歲恩寵。”黃淮捋著他的美髯須,搖頭說道:“可不盡然,他與太子殿下的關係可說是不錯。”此前何玉軒在朝廷中並未有聲名,在救駕之事後方才漸漸嶄露頭角,工部清洗中唯有他獨善其身,並且在之後平步青雲,一躍成為工部尚書。明麵上沒人說些什麽,實則暗地裏都在討論是否就是他掀起了工部的變革。解縉默然起身,胡廣與黃淮皆知道他不喜歡這些背後探討的事,任由他離開後,反而歎息了聲,“其實解縉所言不錯。”太子居東宮,漢王出宮辟府。可漢王留京,確實不是好事。一提及此事,兩人的臉色便低沉了下來。……“滾!”朱高煦一腳踢翻了桌椅,讓伺候的侍女驚恐地退了出去,趙王朱高燧坐在他的對麵,一張小臉滿是無奈,“二哥你做什麽發脾氣?”他就坐在朱高煦的對麵,那一腳踢翻了桌椅雖然不是朝著他來的,但是那上麵的湯湯水水可是把他弄得可慘。朱高煦眼眸滿是狠意,“你剛才說的話可是真的?”朱高燧聳肩,靠著背後的軟枕說道:“我為何要騙你,大哥身邊的人就那幾個,難不成我還會認錯?”“好啊,這一個兩個都會在父皇麵前給我說小話,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漢王俊俏的臉上充斥著猙獰的厲色,瞥了一眼朱高燧說道:“為何父皇偏要我就藩,怎麽不讓你去?”朱高燧沒好氣地說道:“可別了,你以為我不用,今日剛被父皇尋去,約莫是在北京。”自從北平被定為陪都,就改名為北京。他們這三人中,唯有朱高煦能得些父皇青眼,漢王敢違抗不去,朱高燧可不敢,過些時日就要去北平就藩了。漢王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北京是父皇龍起之地,你有什麽不滿意的?不然你替我去雲南?”趙王嬉笑了幾聲,連稱不敢。朱高燧原本與朱高熾、朱高煦的關係都不錯,自從太子封位後,這無形間的隔閡就漸漸產生了,趙王與漢王的關係反倒比從前更好。朱高煦收斂了氣勢,沉默了半晌後說道:“父皇有文淵閣那些人在眼前礙眼,就算我一直留在京城也無用,總得想辦法把他們拉下馬。”趙王悠哉地吃了顆果子,“何玉軒、金忠這兩人暫且是動不得的,解縉與黃淮如何?”朱高煦看了他一眼,眼裏帶著些笑意,“三弟懂我。”永樂元年,八月,正是秋收的好時節。何玉軒收到了自北平而來的一份書信,他與北平的聯係唯有那短短的兩年,會給他寫信的人少之又少,何玉軒還未拆開就預料到是誰。劉生在書信中細細地描述了這一年多的經曆,並隨著而來許多保存良好的種子。許是當初與何玉軒一通發力,讓劉生對不熟悉的作物有著強大的好奇心,舶來品都會栽種一二,反倒是弄出了不少稀奇的東西。何玉軒看著劉生書信裏的內容很是感慨,如今在工部的推行下,山東等地正在小麵積種植番薯等物,等今年秋收的成果如何,一旦可行便能徹底推廣了。何玉軒把那些珍惜種子收起來,派小吏送去屯田部的人使用。下午他還有個廷議要參與,何玉軒一想到這事就有點煩躁,然他如今是工部尚書,這樣的事務是逃脫不掉的。廷議大多是由皇帝住持,與午朝不同,常是在重大事項決定前才召開,不定時的會議參與人士大多是內閣與六部等。何玉軒到文淵閣的時候,還未看到帝王,反倒是金忠老神在在,身邊正有侍郎在說些什麽。他一眼瞥過去,這閣內的人約莫就清晰了些。兵部、工部、戶部等三部尚書與侍郎,並三科給事中,議事的地點在文淵閣,怕是這七位大學士也會參與。金忠注意到何玉軒,樂嗬嗬地笑道:“子虛也來了。”何玉軒同戶部尚書鬱新各自點頭致意後,視線擦過友人徐瑋辰後就踱步走向金忠,身後跟著的王侍郎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工部與兵部這兩部少有摩擦,且兩位尚書大人的關係不錯,彼此下屬的關係也還尚可。“金大人。”何玉軒拱手。金忠擺了擺手,看著何玉軒說道:“看來子虛這些時日的夥食不錯。”何玉軒無奈,金忠明擺著是知道這兩三個月宮廷內外的傳聞。帝王多次傳召工部尚書陪膳,如此行徑已經持續了數月。過不多時,帝王並文淵閣幾位出現,這廷議才算是開始。兵部與戶部的事為要,何玉軒就是個旁聽的,時不時點個頭便是。在議論聲中,他好似感覺到有人的注視,不經意地抬頭,正好對上解縉的視線。何玉軒與解縉不大熟悉,可對他仗義執言頗有好感,留意到他的注視後便點頭示意。解縉微愣,繼而也是一笑。兵部數月前便在準備安南事務,可當時金忠諫言此時出兵不妥,安南的騷亂暫時平定,在此時出兵不合時宜。金忠的勸諫被朱棣聽進去,而後便暫停了安南的事宜。今日招兵部與工部一同而來,其實是為了軍屯田的事。有官員上奏削弱軍屯田的比例,雖被當庭駁回,然其中涉及到的其他問題一並被擺上台麵來探討。何玉軒自然不願削弱軍屯田,雖然如今明朝的軍隊數量極大,確實拖累了些許朝廷支出。可與此同時,軍屯田的糧食繳納份額卻幾乎占據了全國的三分之二。這非是民間屯田數目少於軍屯田,而是由於大量的民間屯田都被權貴藩王所占據。而他們幾乎都是不用繳納賦稅的。工部此來廷議,何玉軒就充當了個提供數據的佐證,而後便一直安靜地聽著兵部與戶部的爭吵。不多時,禮部尚書李至剛攜要務求見,便參與了廷議。李至剛是個頗能體察上意的人,何玉軒與他不太熟悉,雖同為六部尚書,可他也隻與金忠親近些。李至剛的為人,戶部侍郎徐瑋辰私下曾與何玉軒吐露過,雖李至剛是有些才能,可他的性情不如何,偏是個奉承諂媚之人,曾多次上奏鋪張浪費之舉,好似皆站在帝王的角度為其思考。朱棣大多都駁回不允,才讓李至剛安分了些。好不容易商定結束,廷議各人散去,徐瑋辰與何玉軒打了個招呼示意今晚聚一聚,而後就匆忙跟著鬱新走了。禮部尚書踱步而來,含笑說道:“何尚書,不如一同回去?”雖是六部,可各有不同的職責,這散會後可不定是回同一個地方。何玉軒平靜地欠身:“抱歉李尚書,這龍江有要務要查,須得過去一趟。”李至剛神色不變,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何尚書便去吧。”他目送著何玉軒離開後,這神色才稍稍變化,身後便被輕輕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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