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軒抿唇笑,眉眼彎彎看起來像是在討饒,就好像心事被戳破了一般。他打開了奏章看起來,原本神情還是很輕鬆,漸漸地就嚴肅起來,“萬歲的意思是?”這份奏折其實是關於這些時日紛紛揚揚的龍江寶船廠的批判。朱棣淡漠地說道:“這事確鑿是麻煩,不過我已然確定一年後若出海,由鄭和負責。”何玉軒微愣,他是知道鄭和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不過經曆了這些事後,朱棣還是堅定出海的事,倒是讓何玉軒有點詫異。在他所知內情中,朱棣雖然是對航海有興趣,然這麽深厚堅持的興趣卻是沒有的,難不成……世人所猜測的是真的?朱棣不笑的時候很是嚴肅,那眉宇刻畫著內斂寂然,“原本讓鄭和出海,理由有二,一則是世人所猜想的那樣,二則是宣揚國威。”他的視線落在何玉軒身上,似是看透了何玉軒的想法,“數月前,又多了其他的想法,若是能互通有無,倒也不是壞事。”這件事是從鳥銃與望遠鏡引申而來的。當初何玉軒做出了簡陋的望遠鏡,雖然隻是個普通的物什,可在朱棣對戰濟南中卻起了扭轉戰局的作用,這讓朱棣對這些新式物件很感興趣,再沒有當初那種排斥的態度。而後在開放了廣州通商口岸後,這約莫一年的時光流進來不少有趣的西洋物件,倒是讓朱棣頗感興趣。一件事也是做,兩件事也是做,那為何不一起做了?何玉軒抿唇,朱棣這麽直截了當地戳破了猜測確實是何玉軒沒想到的,可是後麵這說完後,何玉軒突地想起一事,“那萬歲打算何時對安南出兵?”這安南一日未平,出海的事就不大安穩。朱棣若有所思地看著何玉軒,“子虛這話……安南一直挑釁,我已打算命兵部調兵八十萬鎮壓安南。”八十萬!何玉軒斂眉,萬歲對平複安南確實是勢在必得啊!朱棣玩味兒地說道:“我更好奇子虛是為何知道此事。”他雖然打算出兵,可是這件事並未放到朝廷上討論,唯有幾個大臣知道。何玉軒老實地說道:“當初禮部侍郎在朝會上特地點出此事,臣當時就有所懷疑。”朱棣撫掌而笑,“既如此,那接下來的事,子虛可莫要推脫,我欲金忠升兵部尚書兼詹事府詹事。”何玉軒聽完後,頷首說道:“這對金大人來說是好事。”雖然朱棣在那片訓斥的名單裏麵包括了金忠,可何玉軒清楚朱棣對金忠的信重並未減弱,甚至還會在之後繼續重用,如今這就是明顯的打算。安南是朱棣勢在必得的事,有金忠負責倒也不算過錯。隻是……這句話與“他不要推辭”有什麽關係?何玉軒還沒反應過來這點的差別,就聽到朱棣說道:“因此我打算升任你為工部尚書。”何玉軒:??他驀然驚訝地看著朱棣,帝王看著他的視線很沉靜,絲毫不是在開玩笑,“子虛於實務都略有涉及,不論是農種、煉鋼、造船等都有涉獵,於這工部倒是契合。子虛的能耐若是一直耗費在太醫院,那就真的是浪費了。上醫醫國,還望子虛能如此。”朱棣的話聽起來雖沉重,可到底給何玉軒留了一絲後路。何玉軒清楚若是他真的抗拒的話,朱棣是不會強求的,正如當初何玉軒在北平的推拒,當時的朱棣也是應允了。何玉軒沉默了半晌,歎息著說道:“臣自然聽從,隻是這工部尚書的位置未免過於……”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朱棣給阻止了,他含笑著說道:“若非你當初百般推拒,你隻會是個小小的郎中?”何玉軒:……徐瑋辰是個郎中他也沒說什麽。遠處剛升任戶部侍郎的徐瑋辰打了個哈欠,並打算日後找何玉軒敘敘舊。這件事似乎就這麽定下來了,何玉軒在太醫院的職務成為掛名,基本上徹底脫離了太醫院的日常排班,隻在何玉軒的默許,那夜班的輪值還是留著。翌日,這調動震撼朝野,因著非隻有一處,而是幾乎整個六部與其他各個職責都被重新歸置了一遍。何玉軒授資政大夫,升任工部尚書雖惹人詫異,可金忠任兵部尚書的同時還兼任詹事府詹事,這無異於是帝王授意金忠輔佐太子朱高熾,這讓前端時日以為金忠要落敗的人都知曉,這金忠還是聖寵猶在。紛紛擾擾的事務雖多,可大多的目光都被兵部與戶部奪去了,何玉軒這工部尚書倒也是輕鬆。工部內對何玉軒的任職雖詫異,可比外麵的接受程度要高得多,或許是前段時間一直都是何玉軒在忙活的緣故,待他接手的時候,忙卻不亂,有條不紊地進入了過渡的階段。眨眼間便是半月過去。工部早先錯亂的賬本都被重新翻過,徹查後重置皆井井有條,且在幾位人手補充後,忙活了些時日總算是塵埃落定,一概都翻篇了。偌大個工部都知道,他們這位尚書大人向來是疲懶的,若非要務,實則他給下麵的人放權極大,隻要不超出權限範圍內皆可自行處置。雖是如此,他對下屬很是愛重,態度溫和彬彬有禮,讓習慣了原本王尚書那氣焰的工部眾人有些惶恐。何玉軒確實不是個愛折騰人的性格,尋常來工部,隻需花費半日的功夫處理完事務,不是去寶船廠踩點,就是在工部內四處晃悠。偶爾總是能看到需要尋尚書大人的小吏在四司疾走,撞見了就問一聲,“可曾見過何大人?”“我這不也是在找尚書大人嗎?”好在這工部裏頭左右就幾個地方,幾次下來後就知道了這位年輕的何尚書喜歡在哪兒窩著,這找人就目標明確了許多。“尚書大人,王侍郎大人候著了。”高個小吏欠身說道。自打何玉軒成為工部尚書後,他就負責著尚書辦公那屋的來往茶水接待,這讓他在小吏裏頭很是得臉。何玉軒慢吞吞地從草叢裏冒頭,“我不是讓他自行處置嗎?”小吏無奈道:“沒有您的斧正,王侍郎大人不敢妄為。”何玉軒這放權是好事,卻落到他們下麵那層麵,對他們來說卻是極大的考驗。尚書大人不會時時刻刻考察,可若是隨口提起不能回答就讓人後怕了。不知怎的,這何尚書分明是個低調內斂的性格,一旦帶有薄怒,就有無名的威懾。且何尚書雖然放權,不意味著他不會負責,以他那處理公務的速度,翻檢不過是件小事,被反推回來訓斥更為麻煩。因而往往遇到實在不能確定的,還是會推到何玉軒這裏來。何玉軒慢悠悠起身,就像是個小老頭一般拍打著身上沾染的些許灰塵,那一身朝服稱得何玉軒年紀成熟了些,可誰都知道這位不過二十有餘就任尚書,雖不能說前無古人,也實則是大明朝的一個特例了。王侍郎總算等到何玉軒回來,苦笑著說道:“尚書大人再不回來,臣可要去尋您了。”何玉軒懶散地靠在靠椅上,眉間棲息著困倦,昨日的小黑屋影視同人可真的是把何玉軒給坑慘了,親眼目睹他與朱棣兩人親親親親親……這和看文書壓根就不是同一個感覺!“昨日不都擬定了條例嗎?”何玉軒挑眉看他。王侍郎說道:“是,不過這是昨天剛到的最新情況,與原本所擬定的田地等有所出入,還請您看看。”他從寬大袖口裏取出來兩份奏折遞給何玉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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