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江懷瑾左臂粗略上藥包紮,大汗淋漓,不是失血冷的,熱的。


    那藥猛烈,他能忍到上車才發出聲音,已是極限。


    他似被拋進火海中,受著無窮無盡的烈焰煎熬。


    非同尋常的癢意,比烈焰還要折磨。


    他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都被那癢意滲透著,非得狠狠抓撓,才能緩解。


    自從上車,蘇孚就將他安置在座墊上,不再抱著他。可此刻,他卻緊咬牙關,自己貼過來。


    他發絲汗津津的,將臉輕輕,在女子冰涼的頸窩磨蹭。


    蘇孚呼吸略快,將他按坐回去:“江府馬上就到了。”


    他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幫我。”


    蘇孚呼吸一顫:“不行,不行,公子,你我還未成親。”


    江懷瑾靠近,有一滴汗水,亦或是眼淚,從他纖長濃密的睫毛,落在蘇孚的衣襟。


    蘇孚隨即驚呼:“你......”


    紅衣似浪,白襯堆雪。


    臉頰泛著病態的嫣紅,為穠麗的五官,橫添一抹豔色。


    他咽嗚、眼角含淚,細腰輕顫。


    車外景色變幻,已至江府後院。


    昭拂關切地問:“公子如何了?可下車?”


    蘇孚輕輕咳了下:“待會。”


    江懷瑾泡進溫泉,眼中有對失態的懊惱,以及沒做到底的迷茫。


    少有女子,能忍至此。


    掬起一捧水,澆在熱度頗高的麵上,水珠嘩嘩流下,洗去他眼底未消的春|潮。


    蘇孚等在外間,與江蓉、昭拂二人將情況講明。


    江蓉悲喜交加,流淚道謝。


    二皇女府風雨雷霆。


    君蘭息狠狠踹上那守東門的護院:“蠢貨!”


    江懷瑾中了藥,居然還能讓他跑出去!


    那護院被踹醒,卻道並非江公子攻擊她,是蘇翰林,趁她不備,將她擊暈。


    護院小心的瞥著二皇女的臉色。竟從那秀美的麵龐中,看出幾分猙獰。心下一跳,以頭搶地,磕得頭破血流。


    許久,君蘭息眼中閃過一道厲光:“來人,備車!”


    “殿下,去哪兒?”


    君蘭息:“江家老宅!”


    江懷瑾那賤夫不識好歹,蘇孚那賊女愛鑽空子,那她便成全他們!


    無媒苟合,蘇孚政途將再無進益,江懷瑾會被浸豬籠,相信,覬覦江家家產的江氏族人,很願意幫助她!


    君蘭息與江族長一拍即合,跟著江氏族人撞響江府大門,鬧著要見江懷瑾。


    ——根據君蘭息提供的信息,此刻江懷瑾定正與蘇孚顛龍倒鳳。


    君蘭息站在角落,起先並未引起注意。但因上回鬧事,由江蓉牽頭,江府奴仆齊心協力,竟沒讓進門!江氏族人不中用,連江懷瑾麵都見不到,君蘭息不得不站出來:“江族長所言,並非全無道理。本殿府中下人來報,親眼見到江公子與蘇翰林”


    聲音頓一下,才似痛心疾首般說:“無媒苟合!”


    江府奴仆,見端方君子如此說,頓時嘩然。


    江蓉知情,捂住胸口,腦袋一嗡,險些氣暈過去。


    江家二姨見此,愈發肯定,二皇女所言不假!接過話頭,嚷道:“快叫江懷瑾出來!不出來,是不是心虛,還是他在蘇孚榻上,脫不了身!我江氏不能出這麽傷風敗俗的東西!”


    江族長佯裝白臉:“是啊,江蓉,你先叫懷瑾出來,解釋一下,不然……無媒苟合,該當何罪,你也知道!”


    爭吵間,卻見燈籠開道,兩人並肩從內院嫋嫋而來,這二人都生得頂好,以花為貌,以玉為骨,靜時明月照影,動似秋水生姿,相互輝映,恍然間,似明珠溢輝,令暗夜生光,正是江懷瑾與蘇孚。


    蘇孚笑著說:“這是怎麽了?二殿下,您不應當在府中過生辰嗎?”


    江氏族人見江懷瑾好端端,衣容整潔,舉止有度,愣了一愣,心生退意。


    君蘭息卻注意到,江懷瑾、蘇孚均換了身衣裳!


    她恨恨盯著蘇孚:“本殿還未問翰林,為何早走?”


    蘇孚落落大方,承認自己經濟拮據,沒錢買馬車,雇車婦:“江公子不勝酒力,臣蹭車回府。”


    “既是蹭車,翰林為何還在江府?”


    蘇孚苦笑:“路上顛簸,被吐了一身,剛清洗完。”


    江家二姨立刻抓住把柄:“去未嫁男子家中清洗衣衫?”


    蘇孚:“江二姨可是忘記,未中狀元時,在下借住江府,是有客院的。”


    針尖對麥芒,蘇孚答話滴水不漏,事情就要被她糊弄過去,江二姨怎麽肯!她肖想江家產業太久!


    心思一轉,想到雲英未嫁男兒家,大腿內側都有一顆守宮砂,若破身,那守宮砂會自然消退。


    喝道:“蘇翰林是搞編撰的,咱們說不過您!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有人舉報您和江懷瑾野|合!若想證明清白,須得讓咱們驗江懷瑾的守宮砂是否還在!若是不在,按國法家規,要將江懷瑾浸豬籠!”


    其餘江氏族人你一言,我一語,附和:“對,要驗守宮砂!”


    “江|氏|家|族不能留這麽敗壞家風的人!必須浸豬籠!”


    “浸豬籠!”


    “浸豬籠!”


    ……


    江懷瑾聞言,臉色一沉。


    驗守宮砂,是對當朝男兒的莫大羞辱。


    若誰家男兒未嫁前,被驗過守宮砂,即便還在,名聲也會徹底毀掉,再無人上門提親!


    江懷瑾冷聲道:“我朝一直奉行,誰主張,誰舉證,不要那舉報人拿出證據,卻來壞我名聲,是什麽道理?”


    君蘭息出言:“江公子,本殿信府中奴仆。”


    江族長道:“懷瑾,要不,你就驗一驗?”


    皇權孝道,如兩座大山,沉沉壓下。


    驗守宮砂已勢在必行,蘇孚突然出言道:“若守宮砂還在呢?”


    江二姨不屑:“那就算清白!”


    蘇孚嘲諷道:“那可算那奴仆,以及江氏族人誣告在下?按律,誣告朝廷命官,是要吃牢飯的!”


    她掃視一周,像是要將江氏族人的麵龐,一個一個,都記清楚。


    有人被唬住,腳步遲疑,有人拉著江二姨袖子,被她一把拍開。


    她相信君蘭息,不會說謊:“吃牢飯又如何?”


    蘇孚眼深如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跟來的三個江氏男子,去和江懷瑾驗守宮砂。


    眾人等在外麵,心思各異。


    這時,隻聽一陣駿馬嘶鳴,江府門前,三匹高頭大馬踢踏著馬蹄。


    黑暗中看不清麵龐,走得近,有門口燈籠光線,才見到,是太女、盛太傅、昭拂依次進來!


    太女和盛太傅應在二皇女府邸宴飲,怎麽會來此!


    蘇孚迎跑上去,將方才情景,七分委屈地講述:“太女,您要給臣做主啊!”


    君蘭息心底暗罵不要臉,堂堂大女子,做此副情態。


    然而沒想到太女吃這一套,居然拍了拍蘇孚手臂,以示安撫:“孤等結果。”


    眾人見過禮,心下更加緊張。


    不一會,那三個江氏男子和江懷瑾出來,還不知道江家族人即將麵臨什麽,也不認得太女,隻是麵色不太好看。


    待太女表露身份,淡淡一問,跪著說實話:“守宮砂還在。”


    江二姨肥碩的身軀一晃,差不點將江族長帶倒。


    江族長沒空管她,馬上跪下,向太女請罪。


    其餘江氏族人也烏泱泱跪下求饒。


    太女淡淡問蘇孚的意見,蘇孚看向江懷瑾。


    因為驗守宮砂,將這麽多族人下獄,不合禮法。


    江懷瑾亦下跪,悲戚道:“殿下容稟,自草民母親去世,草民接管江家,待族中長輩,一如親母,禮數孝敬,未曾有缺!可因其圖謀江家家產,屢次三番,陷害草民,草民實在傷心絕望,不敢有違孝道,欲將家中長輩下獄,隻求殿下憐憫,許草民脫離江家族譜,從此自立門戶,不再受擾!”


    江族長瞪過來,他怎麽敢,說出這大逆不道的話!


    怎麽敢,自請剔除族譜!


    若剔除族譜,江家每月供給族裏的好處怎麽辦?


    可太女不會替江氏族人考慮,覺得有理,頷首道:“可。”


    主持完公道,便和盛太傅一同,拉著君蘭息離去。


    ——盛太傅是憋不住的性子,時間已晚,不好打擾女皇,就將君蘭息所作所為,盡數告訴了太女。


    太女將君蘭息劈頭蓋臉訓斥一頓,言明會在明日,將事情告知女皇。


    次日,君蘭息被罰,禁足三月。


    君蘭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顏麵大失,名望大跌,在府中打砸了整個竹苑,又不吃不喝,鬧脾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前男友緊急攻略(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故裏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故裏安並收藏前男友緊急攻略(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