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精致小公主吃餅的時候都要切成小塊再咬著吃,坐在李清照懷裏的小姑娘努力伸手想抓桌子上的東西,但是抓不到,可愛蘿莉抱著大餅啃的超萌場景沒有出現。


    洗了把臉回來入席時,就看見向太後麵色微沉,而朱太後這幾個月來的灰敗突然一掃而光。


    劉清菁坐在朱太後身邊,微微的麵色發青。


    小豪豬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專注的看著仨小孩。


    林玄禮:曉得了,又要開始搞事。隨便吧,我躺平享受。


    就安安靜靜的吃油汪汪香香脆脆的烤包子,吃炒的鮮嫩可口的黃豆芽,吃酸菜魚和香煎藕餅,以及光祿寺提供的其他毫無進展的食物。略帶炫耀的說:“朕的手藝還是這麽好。”


    向太後看出他故意炫耀皇帝的身份,在烹飪這件事上。簡直幼稚且浪費時間:“官家還是要以國事為重。”


    “國事都忙完了,這是我一片孝心,娘娘慢用。朱娘娘,看您滿臉喜色,難道有什麽好消息?”


    朱太後深吸一口氣,有點緊張的說起一個絕對瞞不住的消息:“煦兒生前臨幸過的美人,有兩名查出懷有三、四個月身孕。之前沒有顯懷,喪禮時也沒發現,前些天還不確定,到今日終於確定了。”


    林玄禮瞪大眼睛,隨即有些喜色:“這,這……好啊,六哥一番辛苦,沒付之東流。”


    親王和長公主們可笑不出來。


    先帝留有遺腹子這種事不算什麽,但如果生下來是個男孩,情況就比較尷尬了,就像太*祖的兒子們一樣尷尬,很有可能會為了安全起見,到二十多歲時病故或者發瘋自盡。


    學過本朝曆史的人都知道會怎麽樣。


    否則作為先帝的獨子或長子,在繼承權方麵對今上太子能構成名正言順的威脅,也有可能會卷入某些大規模、匪夷所思的陰謀之中。


    林玄禮想的是:[太好了!正好我很害怕現在的醫療術平,萬一親兒子生一個死一個,我直接精神崩潰。萬一小豪豬死於生產的危險呢,這要是大出血什麽的根本救不回來。本來就打算從弟弟們那兒弄個崽,要是我六哥的更合適了。比起親自生的,還是親自教的更可靠。要是沒教好,還能從宗室裏另選一個,誒嘿,不是自己兒子不心疼。]


    [將來要是把皇位傳給六哥的崽,是否過繼都不重要,後人得怎麽說我們倆的關係,嘖,絕了!千古絕唱啊。]


    全場隻有他真心實意的期待這倆女的能生倆男仔出來,以供挑選。


    向太後:……就很麻煩你知不知道。


    朱太後:能平安無事嗎?別暗地裏動什麽手腳,這是煦兒的骨血。他要是能知道這消息該多好。


    弟弟和姐妹們:緊張!


    趙似:“十一哥,新生兒養在宮裏,總是福薄,可以帶出去讓我們撫養。”


    林玄禮:“嗯?說的在理。”


    朱太後試探著問:“這件事,要不要祭告先帝?”如果能公之於眾,就不太可能被暗中下令墮掉。


    先帝的靈柩還停在京城。章楶還在兢兢業業的在宋代帝陵區域內監督修造陵寢,修完之後就可以取代曾布入駐樞密院。


    “理應如此。童貫,你叫知製誥寫,哎算了我來寫吧。今晚上寫出來,明早讓承旨去讀。”


    朱太後心滿意足的吹捧他的廚藝:“多謝官家。可不隻是為了這件事,主要是這些佳肴。我有好些日子沒吃過這樣美味的菜肴了,真叫人胃口大開。”


    林玄禮矜持的點點頭:“別的怎麽樣?”


    “這魚似醋非醋,酸香爽口,軟嫩入味。要不是怕晚上吃太多不能消化,哀家連湯都想喝了。”


    “真會吃。”官家開始愉快的舀魚湯泡飯,還準備明天下抻麵再吃一次。


    向太後就看他吃吃吃,等吃完了:“佶兒,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以前隻是親王,現在成了官家,後宮裏隻有一名皇後可不好。當年高娘娘在世時,育有四子,曹娘娘尚且勸她為官家充實後宮,她不停,後來果有災禍。”


    林玄禮開始考慮明早上是吃羊肉臊子麵還是老壇酸菜羊肉麵:“嗯嗯。”


    向太後:“哀家宮裏有一名宮女,和你也熟識,相師說她是宜男之相,今日把她送給你。”


    林玄禮:“……”


    王繁英略帶驚喜:“呀,娘娘您說的是鄭妙妙麽?好啊,我替官家答應了。”


    林玄禮:我覺得她想找借口碰瓷,不是簡單的捶我一頓,我倆打架不需要找借口。


    愉快但不輕鬆的家宴散了之後。


    “你怎麽想的?也不至於怕向娘娘吧?”


    “鄭妙妙是宮裏打扮最漂亮的宮女,她做了什麽衣裳,宮人都跟著學,首飾發型也是她帶頭變化。你可能沒注意到,即便是守喪期間,她在藍褙子的長短尺寸上一改動,小袖口都比別人俏。”


    林玄禮聽她誇的真情實感:“你喜歡她?”


    王繁英盯著他看了一會:“她可以設計首飾、衣裳、包包,我們壓一批貨,存上幾千件,然後在把貨放出去。”奢飾品、高端、賺的超多。在盜版出來之前,抓住時間差和質量差距,賺他娘的幾萬貫!


    第112章 官家受命於天


    鄭妙妙次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到皇後宮裏。


    皇帝的寢宮無詔不得入內,皇後則是她們的上級。


    劉皇後已經搬走了,去和兩宮太後、先帝嬪妃們過寡婦生活。


    現在的中宮屬於王皇後,正殿裏就掛了三清畫像,青瓷賞瓶旁邊擺了老藤雕的浮塵一把,屋內的清供更是玉淨瓶插了兩隻柳枝,一派清心寡欲的素雅風貌。


    鄭妙妙等到半夜,沒見官家和娘娘回宮,就在偏殿裏勉強和衣而臥。年少時和十一郎有些見麵之情,也曾在一起擼貓逗狗玩鸚鵡,每次他去向娘娘那兒請安,都是自己照顧。或許他現在忘了,聊一聊當年故事,一定能想起來。


    林玄禮滿心都是在籌備的天授院,在考慮是放在翰林院名下合適,還是放在戶部名下,如果直接成立了一個對皇帝直接匯報的衙門,那要搶破頭了。誰都知道權力的大小不在於職位,而是他能對誰直接匯報。


    “英英。你覺得我有可能得到出李泌那樣的天才麽?”


    “隻要百姓沒有流離失所,有成長空間,什麽樣的人才都可能有。”


    “李泌或者諸葛亮有可能穿越來嗎?你的老鄉回不回來?其實我最希望讓原本的北宋三傻都成個普通的民夫,種地,給老子繳稅,運糧。”


    王繁英有點煩惱:“你每次都要在這種時候跟我討論國家和政治嗎?”


    “我很忙啊,隻有這時候才有空,而且這件事要占用很長時間啊!我們要控製好時間。”林玄禮滿臉無辜:“而且你在思考時很性感。”


    “你別幹擾我思考。”


    “那誰忍得住啊。”


    王繁英露出了你再嗶嗶我就要揍你的神情。


    林玄禮覺得這也很性感,默默認慫,低頭找點東西把自己的嘴堵上,不吭聲了。


    睡了兩個時辰,天還蒙蒙亮,就被內侍喚醒:“官家,官家,今日得上朝了,今日三月十五,是大朝會的日子。”


    王繁英睜開眼睛,翻身跳下床:“你去上朝吧,我晨練去了。”


    林玄禮喝茶吃早點,踏著晨露出門,溜達到紫宸殿。


    東方曉日上翔鸞,西轉蒼龍拂露盤。


    朝霞剛出頭,殿內燃起禦香,三省六部九寺以及樞密院的官員都來朝拜官家。


    林玄禮坐在高台上往下瞧,隻能從行列和服色上分辨等級,雖然視力很好,可是大臣們不仰視君王,他斜上方看這些人的臉,看不清楚。


    群臣舞拜畢,就到了提出重要事項探討解決的時候。


    “蔡京獲罪下獄,卿等以為如何?”


    蔡京也引薦提拔了一些官員,同時有人覺得蔡京的才幹很好,並沒得到通知,昨夜徹夜開趴體,沒反應過來。


    朝堂上迅速形成三派,人數最多的一派閉口不談,治罪派曆數蔡京這個人有多討厭,無罪派則開始說蔡京這個人很有政績和能力,他也不可能議論先帝的政治。


    曾布早就討厭蔡京了,他還沒能入駐中樞,蔡京就想入駐中樞?


    當即出列支持:“臣以為這絕非誣告,蔡京此人睚眥必報,氣量狹小,若說他在地方執政是羅織罪名陷害官吏,臣不覺得奇怪。”


    林玄禮微微點頭:“一切還要以證據為主,隻有口供不行。刑部,唔,朕不給你們設時限,隻管慢慢的查訪,務必求真求實。”


    “臣遵旨。”


    官員之中有好幾個胖子,蘇軾不是最胖的,但他的胡子是最好看的。


    剛剛就任水部侍郎,滿麵春風,神采飛揚。雖然覺得章惇不會善罷甘休,但和闊別多年的弟弟見了一麵,又有昔年機敏的書童投奔過來,還有幾個親朋好友登門拜訪,直接喝了一夜酒,寫了一夜的詩。高俅還記得那些醉著寫的一塌糊塗的句子到底是什麽內容。


    沒想到上任第二天就是大朝會,暫時拿不出什麽很有價值的計劃,見解倒是有不少,還需要整合規劃。


    蔡卞默默走上前,免冠謝罪:“蔡京有罪,蔡卞亦不得免。請官家治罪。”


    林玄禮道:“這與你沒什麽關係。先帝臨終前曾說,你與你弟弟不同。你自安心工作,朕不曾疑你。”


    曾布尋思了一下,那其實是我的功勞,先帝也有點想重用蔡京,隻是我說他們哥倆不能把持朝堂,官家這才把他暫時擱置。等蔡卞謝恩回去之後,他又搶上前:“啟稟官家,臣聽說黃河已經破冰,無有桃花汛。”


    老頭突然拔高音量,聲音洪亮的說:“乾寧軍稟報,隻見一夜之間,渾濁的黃河水突然澄清。黃河中一向是泥沙翻滾,官家您曾經親征西夏,親眼見過黃河。誰能想到,這黃河今日竟,竟然清澈見底,河魚曆曆,大小可數。波濤不翻湧,夫黃河清而聖人生。可見官家乃是聖人!”


    章惇佐證道:“同州亦有此奏報。臣還沒來得及說。”


    難道你們還沒發現嗎,官家對僧道鬼神的信奉程度,完全看是否契合他的心意。祥瑞就不要,嘉禾就要種一種看,也不怎麽愛見道士,每天和皇後修煉房中術。


    林玄禮臉上一紅:“是嘛。或許是為六哥送行,才有此一澄。”一邊說,一邊伸手翻看擱在桌子上的旨意,把準備宣布的、先帝有倆遺腹子的事兒再壓一壓。是準備拿來當自己的崽,但不必從現在就開始造勢,萬一他們不行呢。


    又料理了一點事,大朝會散去,移駕垂拱殿去繼續開小會。


    章惇總共就兩件重要的事:“遼主病重,請官家早做準備。”


    林玄禮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滿心惆悵道:“哎,可惜我們還不能收服燕雲十六州。”草木一秋,國家資金回籠的速度非常慢,得等糧食成熟。


    章惇咽了咽口水,對收服燕雲十六州也抱有無限期待,但這是他的十年計劃!“臣的意思是,官家您應該寫信慰問遼太孫,並準備好派遣使者吊喪。有備無患。”


    林玄禮點點頭:“派誰籌備這件事?”


    章惇提供了一封名單。隨即說起另一件重要的事:“臣聽說官家有意重用賈岱玉,時常與其私下見麵。您要提拔他麽?”


    林玄禮沉吟了一會:“我打算成立天授院,網羅一些神童,叫他們不至於失學,以及雖然不是神童但得之天授的人才,這件事你知道吧?”雖然還沒宣布但是你肯定知道,丞相的消息多麽靈通。


    章惇微微皺眉,難道官家對賈岱玉的重用程度,到了連談論如何提拔任命都不願意與我探討的程度?還是說準備讓他負責天授院?這是和翰林院齊平還是和太醫院齊平前者是丞相預備役,後者則是巫醫百工一類的。如果按照現在所知道的天授院將要分的兩個部門,神童確實是丞相預備役,而那些突然學會五行八作的,正是巫醫百工


    “王荊公撰《傷仲永》,有惜才之意。官家比他更惜才。收羅人才本是丞相的職務,臣慚愧。”


    林玄禮:“呃,賈岱玉就是其中之一。他得天授,對於醫藥有一點含糊不清的靈感,或許是天機不可泄露,他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我正讚助他研究呢。”


    章惇腦海中靈光一閃,所有消息都串聯在一起:“……原來如此。官家您也是麽?”


    林玄禮笑而不語。


    章惇發現自己聽到了重要機密,隻好誇他:“官家受命於天,自是與眾不同,他們隻是前來效勞的臣下,不可一概而論。但是,凡是新科進士,官家若要重用,都要從郡縣做起,不了解民情不能身居高官。”他也不能一輩子研究醫藥吧?必須從地方上,從縣令的下屬做起,看到民間疾苦,才能逐步提高。


    林玄禮微微頷首,陷入兩難境地。按理說他應該專心研究青黴素,還有抄襲複刻那些經典的藥劑,但是下放到地方去,見到民間疾苦,可能更能激發靈感和鬥誌。


    然後章惇又有問題了:“官家認為,誰可以主持天授院?”


    林玄禮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思來想去,一個不會和任何朝臣透底,安全可信,能把神童和穿越者分開來安排,這是一個既重要又在短時間內看不到重要程度的工作。“我想讓宗澤來管。他斷案不錯,又文采斐然,可以分辨這些人的真偽。”


    章惇回憶起這個人的資料,想了半天隱約想起來些:“官家慧眼識人,此人將來必定大有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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