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聽起來還不錯。可是我總感覺——”  “著火啦!”  “快點來救火!”  一道尖銳的女聲在廠房外麵響起,透過隔音效果並不算好的鐵皮傳進了廠房。  緊接著是一段紛亂嘈雜的哭喊聲、腳步聲和玻璃器皿摔碎時的脆響,一連串破碎聲交織成一曲別具特色的交響樂,叮叮當當的演奏起來。  到了。  廠房厚重的鐵皮門被人猛地推開,一個帶著墨鏡的黑衣壯漢滿臉髒汙,驚慌失措的站在門口大聲喊道:“朗姆先生,實驗室著火了!”  原本嘴角帶笑,鎮定自若的白發老者聞言,通身氣勢一變,嚴肅地對著兩個看守新海空的下屬說:“看好這家夥,我待會就回來。”  說罷,他舉起手上的鐵質手杖,橫擋在身前,健步如飛的朝著門口走去。  這家夥根本就不需要手杖。  新海空微微側頭,注視著朗姆的背影。從走路的姿態和身體前傾的幅度看,朗姆的真實年齡恐怕還有待考證。明明不需要拐杖,還非要拿一根鐵東西在手上,該不會是什麽新型的防身武器吧。  不過朗姆一走,他暫時也安全了。  黑發青年剛剛鬆懈下來,一個冰涼的東西忽地抵在他的腦袋上。  新海空僵直了身體。  他現在身上抵著兩把槍,左邊那個人一直把槍指著他的後腰,而剛剛抵到他太陽穴上的……  “喂!你在幹嘛啊!”左側的男人震驚的看著身邊的人,“先生隻是讓我們看住他而已,我已經拿槍指著他了,你就不用——”  “他這樣說了,我就一定要聽嗎?”右側的男人獰笑出聲。“新海大警官,你大概已經不記得我了吧。”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響起時,新海空猛地反應過來,是他,東京塔上的綁架犯金田元二,被他親手送進組織實驗室裏的家夥。  !  這家夥怎麽還是跑出來了,他不是被送進去做實驗了嗎?  這下真的慘了。  “拜你所賜,我被送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金田元二拿著槍在新海空的太陽穴上鑽了兩下,“我承受了無數慘無人道的實驗,本來以為這輩子都沒有再逃出來的機會,沒想到竟然被朗姆那家夥看中。新海警官,真沒想到我們的第二次見麵,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原來是朗姆幹得好事,這老頭子怎麽到處撿人,什麽垃圾都往回撿。  “如果你殺了我,就不怕你的朗姆先生生氣嗎?畢竟我可是他想要招攬的人才。”  “那又怎麽樣,這裏隻有我們三個人,隻要我殺了你……又有誰會知道。”  新海空裝作想要和右側的金田元二對話,順著扭頭的動作、整個身體微微傾向右邊,藏在身後的兩隻手慢慢離開金田元二的視線、疊在一起,趁機按下手表裏的警報器。“你先冷靜下來,你被送到那個什麽地方,我是不知情的,你不要報錯仇了!”  “對啊你先冷靜下來,如果你真的殺掉這家夥,朗姆先生一定會殺掉我們兩個的!”左側的那位黑發青年也跟著勸起來,他手上的槍已經慢慢離開新海空的後腰,挪到了他自己的身後。  “你懂什麽!這可是我唯一一次報仇的機會了!如果、如果真的放任這家夥進入組織,我這輩子都會被他壓在下麵!”右側的男人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他舉著槍,單手扣動了保險栓。  保險栓被扣動發出一聲脆響,在極度安靜的廠房裏非常清晰。  琴酒怎麽還沒有來啊!  新海空自覺不妙的閉上眼睛。  他不會真的要死吧,他要是現在因為這種意外死掉了,恐怕沒機會再回到過去,可是不應該啊,按照他原本的預估,未來的自己應該會想到解決的辦法的。  不過……如果真的死在這裏,或許遊戲到最後也能勝利吧。  畢竟是安室透救他不及時,害他堂堂一個警視正慘死在組織的據點。論壇上他的形象一定紅的發紫,遊戲大概率能贏。  可是被爆頭一定很慘吧,三年前挾持他的金田元一被爆頭的時候,整個腦袋都炸開了,鮮紅的血液和灰白的腦漿噴濺了一地,太難看了。  而且子彈從太陽穴射入的時候,該有多疼啊。  他緊緊閉著眼,後腰卻猛地被人踹了一腳,整個人跪倒在冰涼的水泥地麵上,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下巴一路蹭著粗糙的水泥地,被磨的生疼。  “砰——!”  “砰——!”  幾乎在他被人踹倒在地的同一時間,兩聲槍響交替響起。  一槍似乎打在了誰的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另一槍應該是打在了地上,子彈敲擊著硬邦邦的水泥地,反彈到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兩顆空彈殼砸在地上,叮叮當當的滾了好遠。  溫熱的血液濺到了新海空的手臂和後頸上,眼前的水泥地麵上滿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有人中槍了,但不是他。  老大哥終於趕到了嗎?  他雙膝跪地,用右肩撐在地上,轉了個身,側過頭看向後方。他沒看見老大哥熟悉的身影,隻看見原本站在右側拿槍威脅他的金田元二,此時已經仰躺在地麵上,腦袋上糊滿了紅紅白白的東西,和他原本想像的死法一模一樣。  嘶——  直到現在他還有些後怕,差一點點就掛了,這麽大的疏漏他真不應該犯。  但誰又能想到朗姆那家夥竟然會把金田元二從實驗室裏撿回去。  他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大門,廠房的大門並沒有被任何人打開,說明老大哥應該還沒有趕到現場,所以剛剛開槍的是……  ?  他有些詫異的睜大眼睛,抬著頭看向原本站在左側的黑發男人——  一身黑色常服的黑發青年顫抖的舉著手裏的槍,天藍色的眼睛裏滿是後怕。他蒼白的臉上也同樣被濺上鮮血,身上的黑衣服被血液濺得有些濕潤,整個人顯得有些可怖。  這哪位啊?朗姆的部下裏竟然有這樣的人才,會為了不被責罰而動手幹掉自己的同事嗎?也太當機立斷了一點吧。  等等,不對,正常人都下不了這個狠手吧,這位人才會不會就是未來的自己埋進朗姆這邊的呢?  新海空盯著黑發青年的眼睛,總覺得有點眼熟……  下一秒,廠房緊閉的大門被人猛地踹開,一頭黑色卷發的年輕男人持槍出現在了門口。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墨色的瞳孔裏分明透著深深的擔憂。  新海空聞聲看去,愣了一下。  鬆田陣平?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先找上門的會是鬆田陣平,安室透那家夥跑到哪裏去了?到這種時候都不來救人也太不負責任了一點吧。難道來救他的不是公安,而是警視廳的警察?  不對吧。鬆田怎麽可能找到這個地方,而且眼前這家夥的舉止和鬆田完全對不上,倒是有幾分肖似安室透那家夥。  該不會就是那家夥吧!找誰易了容,不敢拿真麵目出現在朗姆的地盤上。  站在門口的“鬆田”舉著槍,下意識環視了廠房一圈,當他看到地上的屍體和新海空身上的血跡時,瞳孔一縮,拿門作遮擋,第一時間把槍口對準還站在那裏、滿身血跡一看就不太正常的黑發青年。  “我勸你放棄抵抗,放掉手裏的人質,警方已經包圍了你們的據點!”  說話的人義正言辭,一身正氣。  聽話的人置若罔聞,一臉懵逼。  偌大的廠房裏,新海空雙手被綁在身後,仰麵坐在地上,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情況——  站在門口的“鬆田陣平”堅定的舉著手裏的槍,墨色的眼睛裏迸射出駭人的威脅,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站在新海空右前方的黑發青年。  後者訝異的轉頭,沾著血跡的臉更顯麵色蒼白,天藍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受傷,原本舉在手上的槍一點點放了下去。  這家夥……好像誤會什麽了啊。第88章 禮物  安室透開著車一路飛馳,終於在短短二十分鍾時間裏趕到了郊外的那個工廠。  他通過對講機,安排偽裝成普通警察的公安潛入附近的實驗室。那裏分布著大量的實驗人才,武力值基本都不太高。相信久經訓練的公安能夠順利製造出驚動朗姆的騷亂。  而他則獨自一人、帶著武器,慢慢靠近朗姆最常出現的那個工廠。  當朗姆聽到聲音和報告,離開工廠去實驗室查看情況時,他就躲在不遠處的樹後麵。在朗姆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之後,他從樹後走出來,舉著槍慢慢逼近工廠,預備從後方偷襲裏麵的組織成員,救出新海空。  但他還沒走幾步路,就被工廠裏的一聲槍響釘在了原地。  朗姆不是已經離開了嗎?哪裏來得槍響!  他來遲了嗎?思緒紛亂的大腦根本無暇思考太多,他顧不上隱匿腳步聲,快速向前麵跑去,一把推開工廠的大門,隻看見——  一地鮮紅的血跡。  血跡之上,一個看不清麵貌的黑發男人仰麵躺在地上,腦袋上紅紅白白混在一起,如同惡心的嘔吐物。  心髒驟停。  他再一抬眼,看見那個死者的身後還有一個人坐在地上,正是他熟悉的後輩。後輩的身上幹幹淨淨,下巴上有一道刺眼的血痕,但好在應該隻是被劃傷的而已。他此時正驚慌的抬著頭,望向左前方。  安室透忍不住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所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順著後輩的視線,看到了一個舉著手槍的組織成員!  那一刻大腦的反應比肌肉要慢上許多,安室透第一時間舉起槍,對準那個組織成員。他的手顫抖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用鬆田的聲音開口勸降。  ·  站在門口的假鬆田、坐在地上的新海空和那個幫了他一把的組織成員,他們三個人尷尬的構成一個靜止的三角形。  沒有人先動彈。  新海空在剛剛就已經連按三次警報器,示意琴酒自己沒有事,可以不用來了。  事實上,他找琴酒等在這裏,一方麵是給自己多留一份保險,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讓老大哥自己去拆這份禮物。  他先是借安室透之手引來公安,緊接著趁著公安和朗姆的人展開對抗、雙方都無暇分身之際,老大哥剛好可以撿漏,把朗姆這邊的最新成果統統運回去。  計劃通!  至於目前的誤會……  新海空抬頭看了一眼還在對視的兩個人,有些無奈的頂了頂上顎。  他其實不太想解釋這個誤會,如果能借著安室透的手把這個出手的人幹掉就好了。  這家夥要麽是他先前埋下的棋子,要麽是死忠於朗姆的人,如果是前者,他不敢保證過去的自己是否真的信任這家夥,如果是後者,那就更加危險了。對於這樣的人,永遠無法說話自然是最保險的結局。  但是按照安室透的性格估計也不會輕易開槍吧。而且說到底,剛剛金田元二差一點殺掉他,是這家夥救下了自己。就算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他也不能放任這家夥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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