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人人都欠你,但是杜螢沒有,她留學七年卻一直記著你,滿心歡喜的回國,卻沒想到你和別人在一起糾纏不清,你說說,究竟是誰欠了誰呢?”


    宗和已經奄奄一息,但依然強撐著回道:“我……我那是一時鬼迷心竅,我也說了……會娶你的。”


    池螢哂笑了聲,“然後呢,留她在家裏當一個花瓶,再繼續和你的百合小姐雙宿雙飛?宗和,你以為能當你的夫人是一個多麽了不起的恩德嗎?”


    “宗和,你記住了,杜螢放棄你,是因為你是個見色起意的渣滓,方百合離開你,是因為你是個自以為是的廢物,而今天我在這兒了結了你的性命,是因為你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叛國賊。


    “你以為你射殺了史經理就能讓你名垂千古?不,沒有人會記得你的名字,你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國民政府甚至都不會承認你的存在,你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都不會成為人上人,你不配。”


    池螢站起身來,麵對著他目眥欲裂的猙獰神情,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好了,我說完了,恭喜你,你可以死不瞑目了。”


    第108章 竹馬的白月光 完   他日相見,定是山河……


    和宗和一道而來的另一名特務,原本見池螢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正準備悄無聲息地溜走,卻沒料到她身邊的宴之一直關注著他的動作,他剛剛轉身,冰冷的槍口便對準了自己的腦後,隨即便隻聽得耳邊涼颼颼地來了句:


    “這位朋友,這麽晚了還準備去哪兒啊?”


    那特務腳步一滯,輕咳了聲,忙賠笑道:“這位朋友,我和你們也沒什麽恩怨,你們這不是已經救到人質了麽,就……當沒看見我唄?”


    “然後放你再去禍害別人麽?”池螢冷笑了聲,也沒繼續同他廢話,子彈上膛後對著他的後胸便開出一槍。


    那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滿目震驚似是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可半晌後終究還是伏地倒下,再也動彈不得。


    宴之略略挑眉,和她一起將史經理攙起,也沒再多分半點目光給地上的兩人,打趣道:“女俠英武,我原本還怕你下不了手。”


    “我其實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池螢衝他眨了眨眼,“但是對這種人心軟就是對同胞的殘忍,我可沒那麽聖母。”


    “嗯,杜小姐說得對!”史經理仍有些心有餘悸,麵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咳咳,沒想到杜小姐才是真正的巾幗不讓須眉,倒是讓我自慚形穢啊。”


    池螢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搖頭道:“史經理您就別打趣我了,您才是真正的英雄,隻是今天這事絕非偶然,他們知道沒能得手,怕是也不會善罷甘休,不如……您還是就此隱退吧。”


    他們將史經理扶回車後座上坐下,史經理捂著額上的傷口歎了口氣,搖頭道:“我知道,但是我也不能就此退縮,這件事總要有人去做,就算我隱姓埋名而去,他們也會對別人下手的。”


    池螢垂下眼眸,嘴唇翕合了片刻,終究還是點點頭:“是,您說得對。”


    有些事不能單單憑她的意願改變,正如有些人生來就是要燃燒自己照亮前路的。


    待到三人回到滬市,已經快到晚上十點了,史經理的家人也被路人所搭救,比他們到的還早些。


    史經理在家門前同她道謝,言辭懇切又飽含擔憂:“杜小姐,今天的事真的要謝謝你,但是你也要更加小心,你殺了他們的特務,怕是比我更遭他們記恨了。”


    “嗯,史經理,所以我可能要暫時辭去申報館的工作了,”池螢笑著點點頭,“家中還有些生意沒有交代完成,我總還要幫著爸爸做點事。”


    史經理點頭表示理解,複又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杜小姐家應當是做布匹生意的吧?”


    “正是。”


    史經理將池螢拉進了些,看了看周圍低聲道:“杜小姐,不知你家中還有沒有紗布,最普通的那種便好,我知曉這些日子紗布可能要漲價,但是……最需要這些物資的人,可能確實出不了高價購置,不知你能否以現在的市價賣給他們,就當我欠你個人情,日後一定加倍奉還。”


    池螢了然一笑,“史經理,您不用說我也知曉,但是這些紗布我不賣。”


    史經理眉頭一皺,“杜小姐,你不若再考慮一下..……”


    “史經理您誤會了,我不賣,我捐,一文錢不收,這是我們家的一點心意,”池螢將一把鑰匙交到他手上,還附上了一張寫著倉庫地址的信箋,“家父家母年事已高,我也不忍心讓他們在這兒擔驚受怕,但是我們家能做的也絕對不會推辭,不僅如此,若是日後還有什麽需要,您隻要知會我一聲,我也一定會盡力去籌集。”


    “杜小姐,”史經理手中握著黃銅鑰匙,微微有些顫抖,“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將這些物資交到最需要它的人手上。”


    池螢後退了兩步,站到車旁對他揮了揮手,“史經理,我要走了,您還是要多注意些自己的安全,畢竟,您也還有自己的家人。”


    史經理看著眼前單薄的身影愣了愣,總覺得她句看似普通的告別,莫名聽出了幾分訣別的意味。半晌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字字鏗鏘道:“好,杜小姐,今日一別非永訣,他日相見,定是山河重聚時。”


    池螢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她吸了吸鼻子,低聲重複了一遍,“嗯,定是山河重聚時。”


    *


    返回的路上,池螢和宴之沒有乘車,而是相攜漫步在燈火稀疏的街道上。


    宴之拿出懷表假模假式地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吧。”


    “嗯,是該走了,”池螢挽著他的胳膊點了點頭,複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哎?不過我帶的那個新手怎麽辦,也不知道算不算引導成功了。”


    宴之不太情願地撇了撇嘴,“心意到了就行,你又不是給他當媽,難道還要看著他結婚生子才算完嗎?”


    “說什麽呢!”池螢輕拍了他一把,輕嘖了聲道,“我這是認真負責好嗎,不過他已經逃離了家裏那個大火坑,隻要不腦抽往回跳,應該也沒什麽大問題了。”


    “別說他了,說說我們,”宴之攏著她的肩,將他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怎麽樣,我這算是通過考察期了嗎?”


    “考察期?”池螢微怔,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宴之腳步一頓,有些沉不住氣道:“上次是你說的,給我一個世界的考察期,別……別不承認啊,我可是當真了的。”


    “哦——”池螢恍然大悟,隨即擺擺手道,“這個嘛,這個世界不是還沒完麽,下回再說吧。”


    “……”宴之萬不情願地點了點頭,“那下回啊,一定啊,說好了不能再改了啊。”


    回到杜家宅院後,池螢將兩張票放在了自己房間的床頭桌上,一張是北上的車票,一張是南下的船票。


    往後的生活畢竟還要杜螢自己來過,她也沒有那個權力大包大攬的替杜螢決定好未來的走向,不若就留下兩個選擇,讓她自己斟酌決定便好。


    自從上個所謂的“源世界”後,她便擁有了可以自行決定離去時刻的一點兒微弱的決定權,池螢躺在柔軟的床上,再度進入了那種仿若溺水墜落的玄妙狀態。


    *


    “嘩啦啦…….……”


    耳邊傳來了淙淙流水聲,池螢的意識還有些混沌,半夢半醒間,她撐著胳膊想要坐起,指尖卻觸到了尚帶著寒意的一汪水,這觸感過於冷冽,倒是激得她瞬間清醒了不少。


    水?


    為什麽會有水?


    池螢將沉沉的眼皮緩緩抬起,觸目所見卻是一片黑暗,遠處有一兩處時明時滅的燭火,發出的卻並非是暖黃的火光,而是不帶絲毫溫度幽幽藍光,看上去倒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睛,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令人背心不由得生出一股涼意。


    這都是些什麽鬼玩意兒?


    池螢暗罵了聲,卻發現每當自己想要起身時,身下的“床”卻似乎隨時要翻倒一般,搖搖晃晃左右擺動,令她不敢再有其他的動作。


    她穩了穩心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躺在一條船上?


    池螢隻得暫時歇了起身的心思,躺著向黑暗中問道:“有人嗎?我說,這究竟是個別出心裁的墓啊,還是個別的什麽玩意兒?”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聲音似乎比想象中要中氣十足許多,不僅傳得響徹整個洞穴,還讓遠處的幽藍燭火熄了熄,幾乎被那音波所吹滅。


    池螢被自己的聲音驚得略怔然,片刻後卻又聽得幾道聲音,似是在遠處低語,又似在耳邊呢喃。


    “怎麽回事,聖女的靈壇怎麽會突然震動?”


    “不知道啊,而且我聽見靈壇裏似乎有人在說話呢,好像是……秋螢聖女的聲音?”


    “胡說!秋螢聖女已經仙遊三年了,你怎麽背的教義,莫要拿聖女開玩笑。”


    “我……我哪敢開聖女的玩笑,我是真的聽見了啊。”


    聖女這兩個字似是觸動了池螢記憶中的某個開關,隨即一段記憶便如春水破冰般傾泄而出,將她的意識與外界暫時隔絕,在這段破碎又迷離的回憶中徜徉。


    秋螢是離火教的聖女。離火教源自南疆,教中以女子為尊,每一代聖女皆由上一代聖女經特殊的扶乩儀式選中。


    聖女作為這一代教中的最高領袖,是離火教中的精神指引,亦掌管教中的生殺大權。


    然而離火教因其行事作風乖戾,又避男子而不及,甚至還屢次斬殺江湖中的采花大盜,故而被中原武林稱為邪教。


    秋螢作為離火教的第十七代聖女,在一次外出中意外發現了一名奄奄一息的男子,聖教的教義原本將男子視為仇敵,但秋螢卻懷著惻隱之心,終究還是將這名男子救下,甚至還偷偷帶回離火教中救治。


    她平日裏在教中事務眾多,卻有從小一同長大的妹妹秋蟬深得她的信任,故而她便讓秋蟬代為照顧這名男子。


    待男子醒來後,秋蟬才知曉他竟然是名劍山莊的少主莫庚。


    莫庚以為秋蟬便是他的救命恩人,便執意要帶她離開這個邪教,秋蟬原本想解釋清楚,但此時又恰巧被教中旁人發現,她不願給自己的姐姐添麻煩,這便應下了是自己鬼迷心竅救下的莫庚,和秋螢徹底撇開了關係。


    秋螢見二人似是情投意合,亦狠了狠心,將自己的妹妹和莫庚一同放走。


    總之是經曆了一陣看似美好的二人時光,莫庚這才突然發現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並不是身邊的秋蟬,而是魔教聖女秋螢。他覺得自己受到了秋蟬的蒙騙,又經曆了一番激烈的心理鬥爭後,終於下定決心向聖女秋螢表明心跡。


    但此時正逢離火教和青冥派交戰之際,秋螢原本在練功突破的關鍵時刻,卻隻得暫時中斷修煉應戰,但不幸身負重傷不治而亡,最終也沒能和莫庚相認。


    秋螢死後,秋蟬隻得回到聖教接任聖女之位,而莫庚在兩人間無數次反複橫跳之後,終於發現自己喜歡的還是活生生的秋蟬。二人互通心意後,原本應當是一對神仙眷侶的開端,秋螢卻在這個時候通過白月光協會的幫助複活了。


    然而此時莫庚已經完全將心放在了秋蟬身上,他告訴秋螢,救命之恩不能等同與男女之情,他喜歡的一直都是秋蟬,希望秋螢可以祝福他們二人,不要再奢求不屬於她的感情。


    而秋蟬此時也戀愛腦上頭,甚至還主動出手解散了離火教,希望教內的姐妹不再仇恨男子,從此回歸“正常生活”。


    秋螢和莫庚秋蟬就此成為了仇敵,但名劍山莊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勢力,她卻隻是一個魔教惡名遠揚的魔女,沒有了教眾的庇護,功力也大不如前,她在江湖上人人喊打喊殺,沒多久便被仇人斬殺與刀下。


    從此江湖隻知名劍山莊有一對攜手江湖的伉儷,卻幾乎忘記了曾經炙手可熱的離火教的存在。


    整理完這段記憶,池螢皺著眉,揉了揉太陽穴輕歎了聲,嘖,真是頭疼啊,這是什麽糟心的妹妹,搶男人也就罷了,還毀了自家十幾代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基業,真是敗家她媽給敗家開門,敗家到家了。


    她用掌心輕拍了下身下的扁舟,輕而易舉便站立於舟上,並未驚起一絲水波,隨即足尖在水麵輕點,飛身如一隻羽燕,直直向燈火明滅處躍去。


    嘁,男人你要拿便拿,本聖女的聖教你可得給我還回來。


    第109章 少主的白月光01   那就給錢吧


    離火教靈壇。


    一個看守靈壇的少女,正靠著立柱昏昏欲睡,突然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寒風鑽入她的脖頸,令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將朦朧的雙眼睜開,恍惚間卻見靈壇內的水不知為何竟打著旋兒的逆流著,她頓時精神一振,拍了拍身邊的人:“哎,姑姑你看,靈壇裏的水怎麽突然開始倒流了?”


    她身邊一個年紀稍長些的姑姑輕嘖了聲,扯著她的耳朵頗有些不耐道:“又胡說什麽呢!靈壇水怎麽會倒流,除非..……”


    少女忙捂著耳朵,但依舊不肯鬆口,指著靈壇中的某處驚呼道:“真的真的!姑姑你看,水都倒灌進那扇門裏了!”


    那位姑姑順著他她的指尖望去,見著靈壇中央的石門緩緩打開了一道狹縫,也不由得愣住,揪著少女耳朵的手一鬆,竟就這般直直跪下了下去。


    “除非…….死門洞開,聖女歸來。”


    *


    池螢在洞穴邊緣摸索了半天,終於摸到了一處異常的石塊凸起,她將內力凝集於掌心,隨即試著轉動那凸起的石塊。


    石塊比想象中要更滯澀些,約莫轉了半圈,眼前的一塊石板終於緩緩向側邊移開,石縫中透露出一道白光,亦有流水從石縫邊緣流下。


    外界的光線有些刺眼,池螢隻得用衣袖遮住雙眸,眯著眼繼續轉動那凸起的石塊,待轉了三五圈後,石板終於開了一尺有餘,顯現出一條可容她側身通過的通道。


    池螢讓自己緩了緩,片刻後雙眸終於適應了外界的光亮,她略側身通過那塊石板間的通道,隨即足尖在水麵上輕點了幾下,一個鷂子翻身便穩穩落在了靈壇外緣的石階上。


    今日的靈壇倒是比記憶中蕭條不少,隻有三五個教眾看守,大多數還都有些心不在焉。其中卻有一個名稍年長些的女子,正跪在靈壇前,呆愣愣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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