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周圍圍著人群,都想知道這鹽是不是和平時買的一樣。莫老三在眾人的催促下,忍不住打開封住罐口的布。裏麵與之前吃的粗鹽一般無二,他狂喜道:“是一樣的!這鹽真的兩文錢買到了一斤!”


    第22章 蛇鼠一窩


    惠民超市的門口排了個長隊,自從有第一個買鹽的人後,大家都被又便宜又多的鹽吸引了。心中雖然多少還帶著害怕,但是便宜鹽戰勝了恐懼,他們要吃鹽!


    超市裏的粗鹽沒多久就賣完了,買到的人各個都笑容滿麵,寶貝一樣的將鹽罐子抱在懷裏。時不時的看上一看,就怕是自己眼睛花,看錯了。


    沒有搶到的人拍著腿懊悔,怎麽動作就不能再快一點,搶個前麵一點的位置啊!


    方文是同興酒樓的夥計,專門負責采買這一塊的。這景陽兩大酒樓,一個是醉仙樓,一個就是他們同興酒樓。醉仙樓的東家是許家,他們同興酒樓也有東家,但是不知道東家是誰,平時隻有掌櫃的管理酒樓。


    那醉仙樓近日得了不得了的細鹽,聽食客說,炒的菜可香了。吃了細鹽炒的菜,再吃粗鹽的,總感覺有些不對味。掌櫃的頭發都愁禿了,可也沒辦法。他們沒細鹽的門路啊。


    今天也是掌櫃的讓他出來晃晃,打聽打聽醉仙樓細鹽的門路。


    路過一個地方的時候,方文被人群吸引了。他記得這裏之前是個雜貨鋪子,賣了改成了啥超市,還是縣令大人開的。今天是開業了嗎?怎麽這麽多人?


    方文朝著惠民超市走去,一路上碰見不少人,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人懷裏都抱著個瓦罐,愁的人手裏沒有瓦罐。他拉住了一個抱著瓦罐癡笑的漢子,問他:“大兄弟,你這裏裝的是啥啊?高興成這模樣?”


    那漢子將瓦罐抱的更緊些,他怕這人和他搶。之前就有人想搶買到鹽的人鹽罐,還是那些穿著黑色短打的護衛將搶鹽的人趕走的,“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想搶我的鹽,得問縣令大人答應不答應。縣令大人可說了,誰再敢搶鹽,就抓去蹲牢子!”


    方文是個能聽懂話,也是個懂眼色的機靈人。他沒有因為漢子戒備的話感到不舒服,而是笑道:“大兄弟這不是誤會了嘛!哪裏能搶你的鹽啊?就是我見著好奇,這鹽是有什麽不一樣嗎?怎如此寶貝?”


    而且他之前還看見了莫老三也抱著一個瓦罐,走的飛快,莫老三家裏多窮他是知道的。他有時候會收購莫老三的菜,不過來酒樓吃飯的大多不喜歡吃菜,他能幫到也不多。


    估摸著這瓦罐的大小,怎麽也要四五十文。周圍手裏有鹽罐子的,也不是他平時見到的富戶。就眼前的漢子,身上穿著的都是縫補著不少補丁的舊衣,這怎麽回事?


    那漢子指了指惠民超市,“那邊有個牌子,自己去看!”說完,便抱著鹽罐子跑了。


    方文小聲的嘀咕,誰稀罕。


    因粗鹽賣完,人群散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能買得起細鹽的,細鹽如今的價格也比之前的粗鹽便宜很多。


    牌子被人擋著,方文沒看見,但是他一眼就看見了超市裏麵那個“細鹽十文一斤”。


    天助我也!


    “掌櫃的,這些細鹽我全要了!”方文一嗓子吼的,周圍全都安靜了下來。隨後爆發出怨聲,“憑什麽?你說都要就都要?”“就是,就你有錢?”


    方文這臉皮早在一次次采購中磨練了出來,這些聲音對他來說,不痛不癢。隻要能買到細鹽,什麽都無所謂。


    趙柯然去了鹽稅司,這會書墨在超市裏盯著,也算是這超市的掌櫃兼職賬房先生。趙柯然臨走時提醒過書墨,萬萬不可讓人壟斷買賣鹽。


    方文的這題,他會。


    書墨清了清嗓子,說:“這位小哥,咱們惠民超市,旨在惠民,利民,便民。縣令大人早有吩咐,超市裏的鹽,不可壟斷式買賣。每人最高限額是五斤,還得做登記。若是查出來有雇人多次購買的人,那縣令大人隻能請這幕後主家和買鹽的都去牢裏坐坐了。”


    方文沒想到會是這樣,但是五斤也比沒有好,便說:“那給我來五斤。”


    書墨又笑:“好的,買鹽請小哥排隊。本店拒絕後來居上,插隊購買。”


    人群中傳來議論,他們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景陽新來的縣令大人和之前的都不一樣。


    “這縣令大人,是個好官啊。”


    “這要是以前,恐怕咱們已經買不了了。”


    “是啊,而且這粗鹽和細鹽都這麽便宜。尤其是細鹽,咱都沒聽過,這麽個寶貝物件賣這麽便宜,當真是惠民的。”


    “那咱現在遇著事,能不能去衙裏報案,討公道了?”


    “這個…這還是再等等吧。之前報案的都被打了半死,萬一這位隻是給咱吃便宜鹽,也不樂意有人報案呢?”


    “說的也是。”


    ……


    方文站在隊伍的最後麵,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心中不由得冷笑,給了一點好處就覺得是好官了,哼,到時候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終於排到方文的時候,細鹽隻剩三斤了。方文便全要了,今天回去也好交差。後來排在方文後麵的人各個苦兮兮的,心裏抱怨著方文買的太多了。


    惠民超市賣低價鹽的事情,那幾個有鹽礦的世族也知道了。


    王懷義為此又找來了範,錢,孫三家,他氣的摔了杯子,怒道:“這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就敢糊弄老子!我說他為什麽要鹽,原來在這等著我們!”


    範家主眯著眼睛,冷聲道:“哼,趙家當真是書香門第的好家教。他趙柯然把鹽價這麽一搞,咱們後麵的鹽價也別想提的太高。”


    錢家主說:“豈止啊。你們別忘了還有許家那個吃裏扒外的.有他家的鹽湖在,這趙縣令今後可不是把鹽價這塊壓的死死的?搞不好,咱們還得跟著降價。”


    王懷義看了一眼喝茶不語的孫家主,問道:“長德,你對此怎麽看?”


    孫長德反問道:“大家在意什麽呢?”他放下了茶杯,繼續說:“王家主,情緒容易影響人的判斷。前些日子送往江南的密函想來也快到張大人手上了。


    張大人是丞相的心腹,咱們鬥不了這小的。丞相大人還鬥不了老的嘛?隻要趙家遭了難,他趙柯然還能怎麽蹦躂?”隨後又嘲諷道:“許家?許家更不成氣候。賺的錢不夠填他家老二的兵窟窿,等張大人那邊來消息,咱們就動手弄了他許家的鹽湖。”


    王懷義聽完,心中的氣憤消散了大半,“聽說,許家鹽湖已經開始用那‘灘曬法’製鹽了。也好,到時候咱們撿現成的便宜。到底是外來的,不明白團結一致的重要性。許家去年在交稅上得罪了張大人,也差點給咱們捅出大簍子。那鹽湖,就算是賠償吧。”


    “也不能做的太絕,他家老二手底下不少的兵呢。”範家主有些怕,“他和已故的霍將軍是至交好友,因此也得了霍老將軍的青睞。逼急了,他要是真對咱動手。霍老將軍看在已故兒子的份上,搞不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孫長德嗤笑,整個人囂張的不行,“怕他做什麽?今年秋收的糧,咱們翻十倍賣。他要是有錢就買,沒錢就帶著那一大幫子手下餓死拉倒。”


    除了王懷義以外,其他兩人都有些被孫長德嚇到。這孫家其實也是外來的世族,來的時間還沒有許家久,但孫家比許家會做人,會巴結。王懷義被孫長德哄的不知東西南北,孫長德借著王懷義一舉打入景陽世族的內部。


    孫長德這人很瘋,但是他們沒想到這麽瘋。


    那可是駐守邊關的大軍啊!


    但他們也更不敢忤逆反駁了,連邊關大軍在他眼裏都不算什麽,他們就更別提了。


    “對了,許家最近好像有動靜。”範家主寬大的袖子下握了握拳,讓自己心神鎮定一些,將手下人報上來的事說一遍,“家裏管家認識一個玉雕的朋友,說姓許的在搜尋景陽玉雕高手,聽說開價不菲。他那朋友也去試了試,不過許家嫌他下手重,沒用他。”


    王懷義摸了摸胡須,不是很在意,“玩物喪誌罷了,翻不出什麽風浪。”


    上門拜訪得帶禮,無關賄賂,隻是禮節。尤其是趙柯然這種沒拜帖就直接上門的。


    倒不是趙柯然不想下拜帖,實在是鹽稅司的把他當空氣。下了那麽多次的拜帖,次次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他最近用在書寫布帛上的銀錢,比什麽都多。


    為了盡早解決許家鹽湖的事情,趙柯然挎著個小竹籃,厚著臉皮就直接上門了。


    “來者何人!鹽稅司重地,閑人勿進!”守門的官兵身著鎧甲,單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隻要趙柯然上前一步,他們便會立即拔刀。


    趙柯然在000開啟的衛星監控裏看到了鹽稅使正從外麵回府,要不了多久兩人便會在門前相遇。趙柯然乖乖的往後退了退,刀劍無眼,他還是小心為好。


    兩位守門官兵見趙柯然後退便也不再相逼,對方想站就站著吧。


    半盞茶的功夫,鹽稅使的馬車便到了正門前,趙柯然掐著時間攔在前麵,喊道:“鹽稅使大人,在下景陽縣令趙柯然。今日貿然登門拜訪,實在是有要事相商,還望大人成全。”


    馬車從內掀開,一位身著青色官袍的俊美青年從車上跳了下來。


    趙柯然在心裏默默點讚,這美人跳馬車也好看,動作也比他流暢不少。


    “景陽鹽稅使封竹,見過縣令。”封竹微微低頭,行了個拱手官禮。


    倒是人如其名,身形挺拔,如青鬆翠竹,文雅至極。


    趙柯然回禮,“封大人有禮。”


    封竹看了一眼矮自己一個頭的趙柯然,心裏告訴自己不要氣。不就是加班嘛,工作的意義不就是加班!這破地方要什麽什麽沒有就算了,這小縣令還三天兩頭的給他下拜帖,總想給他找麻煩。不回複這還給他堵到家門口來了。


    他就不信了,這小矮子今天真能賄賂得了他鐵麵無私封大人!


    第23章 賣貨郎


    鹽稅司不似許家富麗堂皇,但也不似縣衙那般破舊。


    府中青磚瓦房,鳥語花香,讓人看了就開心。


    趙柯然聽著鳥叫,聞著花香。心裏舒坦的不行,計劃著後麵一切安頓好了,就把縣衙修一修。他將竹籃遞給小廝,封竹製止了趙柯然的動作,“縣令大人,無功不受祿,東西還是帶回去吧。你想說什麽,說便是了。”


    “也沒什麽,都是些我做的吃的。”趙柯然將竹籃上的布掀開,裏麵放著一係列豆製品。不過沒有豆漿和豆腐腦,容易撒。


    封竹看了一眼,全都不認識,看樣子也不是什麽金貴物。他轉頭看了眼趙柯然,對方滿眼期待的盯著他。封竹暗罵這小矮子裝可憐,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讓小廝收下了,“既然是吃食,便拿去食堂吧。”


    兩人進了議事廳,負責伺候的人給兩人上了茶後便離開了。


    趙柯然開門見山,“封大人,本官此次前來是為鹽之一事。”


    封竹喝茶的手頓了頓,來了來了,送命題來了。他要堅持住,千萬不能被迷惑了。不然丟官事小,丟命事大啊。


    “哦?本官沒聽說縣衙管鹽事啊?”封竹溫和的笑著。笑的趙柯然覺得如沐春風,就是說話帶刺。


    “是不管鹽事。隻是本官與許家交好,他家中有人在軍中任職。不方便來鹽稅司走動,所以便讓本官來牽個線。”


    世族家中既然有人在軍中任職,那確實是不太方便。大元官場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他們這種管著金錢命脈的府司是不可以與軍中有任何私下的交集。上麵的人,怕又有錢又有兵。尤其還是在邊關,兵比別的地方都多,防備的也就更嚴些。邊關要是想反,那可比別的地方容易多了。


    趙柯然見封竹對他少了些防備,便立即趁熱打鐵,“許家主近日得了個鹽湖,想要來做個登記。”


    “登記?”封竹覺得眼前的小矮子在給自己下套,就等著他往裏鑽,“若是隻登記的話,倒也不必這般避嫌才是。”


    趙柯然點頭,“是啊,登記的話自然不用。隻是因為這鹽湖啊,許家主無意發現了一個更好的‘製鹽’法子。這法子與其他海鹽,湖鹽製法不同。不需薪火,直接靠著日光和風力便能製出鹽來。”


    趙柯然將那灘曬法拿了出來,遞給封竹。封竹本不信這世間有這麽個神仙法子,見趙柯然遞來布帛,也不是很在意的打開了。


    可越看封竹就越心驚。


    這灘曬法環環相扣,除了需要大量鹽工以外,再挑不出任何不好。可在景陽,不,是在大元任何一個地方。需要的人越多,就代表著有更多的人有活幹。


    這是個利國利民的好法子啊!既解決了鹽的問題,還能讓百姓多一條謀生的道路。


    封竹想到自己的大哥,他是江南鹽運司的鹽運使,負責海鹽的產出,運輸,售賣。海鹽雖產出的多,鹽質量也很優質。但是,每年耗費的柴火,木炭也是巨大的。上次見麵,大哥就隱隱向他透露,今年江南怕是要遭山洪。


    因為年年砍伐樹木,栽的不夠砍的。大哥已經做好了丟官的準備,與他透露,也隻是為了讓他放心。至少提前知道了,早做準備,不會因為過多的傷亡,而丟了性命。


    封竹能夠看得出來,這灘曬法,海鹽也可以用。甚至可以不用水車引水,直接利用漲潮便能將海水引入納潮。


    他眼神亮的嚇人,他承認,趙家這小子,成功的賄賂了他。


    “這灘曬法,許家想用什麽來換?”


    既然這製鹽的法子趙柯然拿了出來,就代表著他隻要答應要求,這法子就可以拿去用。


    隻求對方提的要求,不會要了他的命吧。


    趙柯然本來隻是想證明灘曬法真的能製鹽,沒想到封竹想要這法子。他以為還要再說上一會呢,他開心的說:“許家的鹽湖已經開始曬鹽了,隻是希望以後‘許鹽’之名能傳入大元的每一個角落。”


    這要求簡單到不可思議,可封竹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勁。又是送鹽稅,又是送製鹽法子,隻是為了流芳傳名?事出反常必有妖,謹慎起見,封竹多問了一句,“趙大人,這法子真的是許家的?”


    趙柯然一頓,用指尖搓了搓衣服,“對啊。封大人何故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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