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熟人的時候想的是他活著會給更多知道真相的人絕望,所以一定要私刑。“你就是偽君子,真小人!你其實就是怕我回到警局裏麵,沒有人真的能夠製裁我,所以才要做這種事情,你想要道德綁架我,讓我乖乖赴死。然後換取更大的名聲,你大概會在我墳頭落上幾滴鱷魚的眼淚,說我不該自甘墮落。所有人都會體諒你的行徑。你也許未來還會踩著我的屍體當上大家口裏麵的英雄!”“我看透你的真麵目了!”我要大聲笑他。然而我還沒有在槍聲裏麵抬起任何譏諷的話語時,我看到諸伏景光抬起手槍對準了自己的頭,堅定地看著我“我會和你一塊走…這樣你什麽都會懂的。”他扣動了扳機,並先我一步倒了下來。……我醒來之後,滿腦子和最後我跟著諸伏景光倒下來的想法是一樣的,我滿腦子都是「我不理解」。我覺得,事情像是諸伏景光可能會做的,因為他就是這樣的大好人。像是各種故事裏麵的以身飼鷹,以血做藥,舍己為人,舍身忘我,這些都是他會做的事情。但是,我覺得就是遇到這樣的人,我才會困惑這種人的目的啊!真的有人會因此而感化嗎?我倒是俗氣點。我希望他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做這些的。他做這些事情全都是因為偏心,都是因為偏向我。但是這想想也不太可能。我昨天問了原研二這麽一個問題,我說如果我說我其實喜歡他,雖然對他發了很多脾氣,但是其實一直不討厭他,他會因為這件事感到開心嗎?他說,會的。真的嗎?真的真的嗎?真的真的真的嗎?我這麽一遍遍問,我覺得他要是一遍遍回答,我就會很想他要是女孩子,我就娶回家了。我不需要一個理解我的人,我需要一個喜歡我的人,同時也喜歡「喜歡我」的人。可是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我又覺得有好多壓力。我怕我做什麽事情都對不起對方,都在辜負對方,我不想讓對方難過痛苦。因為我知道這有多難受。我現在才開始慢慢地想到一件事,我原來還是很希望別人喜歡我的。我可以改我的臭脾氣,壞毛病,還有小心眼。可我也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有這樣的人出現。我恍恍惚惚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我早就從沙發上掉到地板上的毛毯,抱枕被我當做被子夾在手臂間。我抬眼第一眼是村弘樹的小肚子,然後是他垂下來的眼睛他正在給我扯被子蓋,俯身從我的臉上蓋過。我覺得,他大可以從側麵幫我蓋被子。要知道,他要是一個不小心腳滑,我擔心他一個膝技敲在我頭頂上。為了我自身安全,我妥善地等他幹完了,我才開口。“你在做什麽?”村弘樹搖頭說道:“我沒做什麽。”我盯著他給我蓋的被子,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超級乖?”“沒有啊。”村弘樹繼續搖頭,說道,“我怕你冷到了,所以才幫你蓋的。”“你這不就是超乖的嗎!”這個小騙子。村弘樹蹲在旁邊,歪著頭看我,似乎在費力地理解我到底在講什麽。這個時候,赤井秀一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不要總是欺負小孩子。”我還沒有應,村弘樹就抬起聲音反駁,“他沒有欺負我。”“……”第135章 不, 我不是我負責去送村弘樹回家見父母。赤井秀一開的車,我和小孩一塊坐後座,下車的時候, 他也跟著我們一塊下車, 站在我左後方, 沒跟小孩一塊。理論上是他負責送我去送村弘樹回家。然而,在所有其他人看來, 我好像才是那個附帶的。赤井秀一有一種強大的氣場能讓他做什麽事情都不讓別人過問。明明一堆人看著他就想問“孩子是怎麽救過來的”, “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不告訴他們一聲”等等, 但是赤井秀一才開口問村弘樹的父母的去向,他們沒有一個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就是默默接受了現實。我個人認為,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原因:一是因為他們其實知道問了沒有用, 赤井秀一不會回答;二是因為他們怕被赤井秀一說他們笨。我在想著要是他們問我,我肯定不回答,要吊他們胃口,結果他們沒有一個人來問我, 就像是我是個局外人一樣。我明明才是當事人。雖然心理活動糾結看起來像是花了有好幾個小時, 但其實就是一兩分鍾的事因為村弘樹父母不在,我們撲了個空,第一個反應就是離開現場, 不做無用功,所以以上都是在我心裏麵的吐槽。村父親正在華盛頓大學研究所工作。雖然理論上這個時候,身為人父已經該擔心得不能工作了, 但現實是責任感沒法讓自己完全脫離工作超過一個多星期, 或者外界壓力讓他不得不回去工作。我倒是能理解, 但是妻子不太理解。大程度上是溝通不佳,效果不如意,妻子也氣勢洶洶地跟著他過去了。聽說兩個人在研究所裏麵打架。這裏的打架是誇張說法,兩人就是在吵而已。我們到的時候,他們的吵架已經停了。聽說是一個勇士研究所的小女孩打斷了他們的吵架,冷冰冰地說道:“如果我是你們孩子,現在就想掉頭就走。”於是,妻子在掩麵哭泣,丈夫也無法重新回到工作狀態。我不知道其他人看到這一幕有沒有鼓掌。要是我在現場的話,我會掌聲鼓勵,讓她再接再厲。我到的時候,村弘樹很快就鬆開了我的手,但是他沒有立刻就朝著他媽媽跑過去,而是站在原地,等他爸媽發現他。我推了他一下,村弘樹抬頭看了我一眼,才走到他媽媽那裏。我的角度看不清兩個人的表情。隻知道,村弘樹到的時候,我看到他媽媽在掰他的手臂,也不給他機會說話,一直重複地說同一句話“看著媽媽,你有沒有受傷?”我能覺得母親方是控製欲比較強的。相對應的父親這邊很冷靜,隻是摸了孩子的頭,然後專心地跟赤井秀一對話,問他怎麽找到孩子的,孩子經曆了什麽等等。我看了一下爸爸方,又看到了一下媽媽方,我直覺他們以後說不定會分開。也許可能是一些小事,也可能是因為村弘樹的種種問題引起來的分居或離婚。而村弘樹應該會和控製欲比較強的母親生活。說是控製欲強,但這不代表母親這邊不開明。我隻是單純地覺得,母親太想把自己滲透進孩子的世界裏麵。我看著母親和村弘樹互動,忍不住發起呆。話說,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有母親這一回事。我記事開始,就是和我爸這個單身老漢一塊。我好像很理所當然地接受我沒有母親這件事。此外,周圍人不覺得奇怪,我更不會覺得很奇怪。大家不會問我怎麽沒有媽媽?好像一開始大家都會避開這個話題。我對女性的看法很模糊,可能從小到大都是和男生在一塊,接觸的女性都是大人,都要自覺保持距離和尊敬的。所以我很少會和女性打交道,也不會主動去和她們打交道。我有一瞬間在想,要是我送完小提琴沒事情做的話,要不學少年馬可羅西去尋母。可能是因為沒有經曆過吧,我感覺我也不是特別需要母愛這種東西。不懂得裏麵的好,所以就沒有想法,就像是沒吃過好吃的蛋糕,所以對蛋糕也沒有興趣一個道理……?旁邊的赤井秀一聲音響了起來,“我們剛找到孩子不久,就帶著孩子過來看你們,之後會有筆錄。到時候你想知道的事情,應該也可以有所了解。”他一說話,我就開始思路跑偏,對著他吐槽起來個人認為,他一定是發現爸爸好說話,媽媽那邊不好說話,所以才把重心對上爸爸這一邊。那邊他爸爸也走了過去,一家子團聚。赤井秀一冷不丁地用平淡的語氣跟我說道:“你在羨慕村弘樹嗎?”我的臉上寫滿了“想要”嗎?“我在羨慕這兩個父母,有對他們不離不棄的孩子。”我說到這裏,突然轉到赤井秀一臉上,說道,“你說我要個孩子怎麽樣?”“……”“怎麽樣?怎麽樣?”我突然覺得這個主意超級棒。想想看,孩子是無法背棄自己父母的,大部分情況下哈,就是孩子都沒有辦法背棄父母。因為他們眼裏麵隻有父母可以依靠,所以他們會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傾注在父母身上。這剛好就是我要的東西。“………你結婚了嗎?”“沒。”“那你結婚了就可以有了。”赤井秀一的想法怎麽那麽狹隘?我說道:“領養一個不就成了,我又不會照顧小寶寶。沒有自理能力的都不考慮在內,最好年紀在五六歲上下,性格要乖。不然我們會天天吵架。而且要我養十年就差不多累了,他剛好自己差不多快獨立,這個年紀剛剛好。”“你不要禍害人家小孩子。他們何罪之有?”我據理力爭,說道:“拜托,我既然選定對方了,當然是把我一切好東西給我孩子了。生活沒辦法照顧的話,我可以花錢請保姆給他做飯洗衣服啊?我對孩子可好了,哪像你看起來就是不會對自己小寶寶好的人。你一定天天對著他冷著臉,然後搞得小孩子都怕你了,跑到我這裏哭,說不要你這個爸爸,想當我孩子。”我一臉驕傲地說道:“我一定會成為別人口中的好爸爸。”“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都告訴你我想什麽,你還不知道我想什麽,你是不是笨蛋?”我覺得赤井秀一朝天翻了一個白眼。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是我覺得他翻了。赤井秀一還說我傻。他肯定翻了。我找個時間給自己找個富婆,然後再給自己搞個五歲六歲的小崽子,這樣我既有穩定的收入來源,還有健康的家庭關係。我覺得我的人生計劃太美妙了。但前提是村弘樹不會在筆錄上告破他曾經在弄出火災的時候,從綁匪那裏聽到我的聲音。我直覺他聽到了。他頭腦清晰,雖然是個日本出身的孩子,但是他英語聽力可以。再來,這不是判斷英語的句子,而是判斷聲音。這就把複雜的情況簡單化。除非他沒辦法認出我的聲音,可這也無從解釋他為什麽要對我這麽聽話依賴。隻是因為我在火場中救了他嗎?他能自己冷靜地放火求救,又能夠事後同樣平靜地和赤井秀一複述這件事,這說明村弘樹的心理素質是很強的,遠比很多大人還要強。同樣說明他有很強的心智,這樣的孩子會因為區區一件救人的小事就把人記在心裏麵嗎?要我就不會。我覺得救人這件事是很複雜的。對於警察來說,救人是責任,也是義務。因此他們抱著同情心和同理心去救人於水火更比不上他們的職業道德意識。他們的工作性質要求他們要衝在第一線。服從正統權威和上級機製的強烈傾向是來自於不同演練重複,並投入實踐,刻在人們的潛意識裏麵。米爾格倫實驗就講述了這麽一個淺顯易懂的例子。所以,我不像那些人一樣會輕易地對自己好的人投射並投入感情。我太清楚人的行為機製和潛意識了。如果我是村弘樹,我一定會在想,對方救我,一定是有所圖。那我是否真的有所圖?他不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他。家庭小溫馨的場景劇結束之後,村弘樹就和父母一起上警車去錄筆錄了。筆錄內容包括他失蹤時發生的細節,失蹤期間遇到的人與事情等。我在他們出發前,單獨和村弘樹一對一進行對話。在與孩子錄口供過程,因為不信任孩子對於真相的全部信任,很多警官會無意識地對著孩子進行誘導,問“對方是不是有這些特征的人”等用自己的推測是捏造孩子的記憶。有些孩子會被帶著帶著,真的會認為自己遇到過這樣的人和事情。父母在旁邊其實也是一項幹擾項,一般除了要穩定情緒之外,就是維持司法程序的需要而已。我單獨抽他出來,借口說讓他提前熟悉筆錄的形式和內容,這樣他不會緊張。因為赤井秀一認為村弘樹跟我很好,也信得過我,所以給了我兩分鍾單獨和村弘樹聊一趟。我自然不會相信他在我麵前還能說全部的實話,所以我單刀直入。“你父母是你最重要的人,對吧?”“對。”村弘樹點點頭,再次肯定地說道,“是的。”“你知道他們若是因為你說錯話會出事嗎?”“我會說錯什麽話?”村弘樹歪頭。“比如說犯人,比如說一些可疑對象。”“這個比如說的是誰?”我兩手撐在身後,悠哉地說道:“比如說我。”村弘樹微微地睜大眼睛,視線從我的臉上又移到心口處,挪了挪,在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抱著我的腰。因為我們是坐在花壇邊上,他這麽一抱,我差點從花壇裏麵翻下去。“本哥哥,你真的好像一隻毛絨絨,暖烘烘又很可愛的大大的熊娃娃。我一直都想抱一下。”“……”上車之後,我查了一路的五歲小孩戀物癖的相關論文。第136章 不知道抱起來會怎麽樣村弘樹很早就知道一個道理, 愛自己的人不一定是會理解自己的人,自己愛的人不一定是愛自己的人,也不一定是理解自己的人。很多事情是不會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如意, 但是理想和生活現實在日常生活的不斷調試磨合, 也慢慢地取得了心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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