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呲他,“我跟你娘可都聽到了,等你娶媳婦我們都不幫忙,就站一邊看著”。


    誰知滿月站起來給他爹腿拍一巴掌,瞪著眼睛說:“你幫你大侄你都不幫我,偏心眼子”。


    “嘿,小兔崽子,敢瞪老子,是不是你說隻要你弟幫你忙的?”


    “那,那你不幫忙也別帶上我娘”,看他爹仰起巴掌,滿月拉著傻樂的燭光嗖的一下跑了,隻剩小久伸著小手顫抖著腿望著跑沒影的哥哥。


    鐵牛把小久摟過來,對秋菊說:“你大兒子有點不講理了啊,像個找事婆”。


    秋菊瞅都沒瞅他,“這不講理的時候就成我大兒子了,懂事的時候就是你兒子,我看他不講理就是隨你”。


    “我都沒有不講理的時候,你別冤枉我”。


    “……冤枉你?我不僅冤枉你我還打你呢”。


    “放手放手,你又掐我,啊…有本事你多掐點肉”。


    等秋菊走了,鐵牛把臉捂他小黑妞身上哼唧,“小久,你娘打我,來,給爹吹吹”。


    鐵牛看小久鼓個腮幫子,就把臉也伸過去,結果等來的是一腿的尿,鐵牛瞪著小久,“這麽大的娃了,都一歲了,尿尿還不說,是不是傻?故意折騰你爹呢?還嫌你爹給你洗的褯子不夠多?還笑還笑,是不是欠打?”


    鐵牛穿著濕褲子抱著他閨女去灶屋裏打熱水,給他傻妞洗了屁股換了褲子和鞋,扔到炕上了才開始收拾自己。


    婚禮過後就是燒炭,燒炭的時候滿月和燭光也跑的飛快去占位置,從他們阿爺說了他們老張家是燒炭起家的之後,每年燒炭、開窖他倆比他阿爺跑的還快。鐵牛往家裏挑炭的時候他倆也跟在後麵瞎忙活,幫著撿炭塊兒,等人家把炭都挑走了他倆還跟著小夥伴們在窖裏撿不要的碎炭,手上衣服上都糊的烏漆麻黑的。


    他倆玩的高興,秋菊也不攔著他們,小孩的樂趣大人不懂,反正這髒衣服也是他爹給他們收拾,秋冬天的衣服太厚,沾了水她也擰不動,不用自己操心洗衣服,這髒孩子也不那麽紮眼睛。


    第85章 八十五   打情罵俏


    今年的雪是半夜下起來的, 早上起來之後門前的樹枝椏上積滿了白雪,秋菊進屋換上靴子, 踩在咯吱咯吱的雪上往灶屋走,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除了最初的幾個雪腳印上有髒泥巴印,越靠近灶屋,腳印越白淨,雪上印的是木鞋底上刻出來的印子。


    秋菊剛把水燒熱,鐵牛也起來了, 在雪地裏伸個懶腰,提一籃子引火柴彎腰進了低窄的小通道,不多一會兒,煙囪裏就冒出煙來, 煙囪上飄落的雪漸漸融化。


    無事可做的冬天, 無非就是吃吃喝喝度日, 炭盆裏永遠少不了鬆果、板栗和烘焦皮的橘子, 燭光最愛吃甜食,每到冬天都要吃焦糖裹核桃仁, 困在山洞裏他就忙活著錘核桃,但看著他爹和他哥打鬧他又忍不住想去插手,往往錘一會兒核桃人就跑了,隻留他娘一個在桌子上錘核桃撿核桃仁。


    從山洞裏瘋到山洞外, 在小腿深的雪地裏打轉, 鐵牛一手夾著他姑娘, 一手捏雪球揍他那兩個犯上的兒子和幫倒忙的狗子。


    門前麵的雪被禍禍的像是山下被牛犁的地,歪歪扭扭的一趟又一趟雪埂,鐵牛停住腳, 扯著羊皮襖扇動兩下子,太熱了,都出汗了。他把腿上扒的狗腿子給踢走,“滾蛋,你個傻狗,我又不是在打架還要你護著,淨在兩腿之間打轉,扒的腿都邁不動”。


    滿月把雪球扔肥肥身上,看它撒嬌的嗚了一聲,笑嘻嘻的聲音從纏著的布巾子裏傳出來,“肥肥是在幫我們,才不是護著你”。


    鐵牛不承認,“你見過還有狗幫主人忙跟著對家打轉的?這狗是看不慣你們倆欺負我一個,想幫我擋雪球,就是狗腦袋瓜子長歪了,好心幫倒忙”。


    鐵牛這樣想是有原因的,肥肥這狗愛打獵,如果在山裏碰到鐵牛,它就拋棄兄弟姐妹跟著鐵牛跑,遇到鐵牛跟他幾個兄長打鬧的時候它就會以為他們在打架,一聲不吭的衝上去扯他們衣服、靴子去幫著拉偏架,或者蹲鐵牛前麵衝著男人們嗚著示威。


    次數多了就被傳開了,從那以後有肥肥在,除了鐵牛一家子敢跟他瘋鬧外,外人都跟鐵牛保持著距離走路,也不敢勾肩搭背,這狗太護主了。


    鐵牛實在是喜歡肥肥,愛打獵又護主,還不像小毛驢偏心眼子,小心思也少,就是有點憨傻,像是他和滿月燭光瘋著玩,它就沒立場,看哪邊落了下風它幫哪邊,有時候也搞不清它是敵人還是同夥。


    鐵牛往山洞裏瞅瞅,看秋菊沒注意到他扇衣服的動作,招呼那倆掀了布巾嗬白氣的臭小子,“進山洞砸核桃去,不許脫衣服”。


    看肥肥也撲棱著腿想跟進去,他俯身把它狗毛上的雪打掉,“各找各娘,回自己的狗屋裏去,小毛驢都把被窩捂暖和了”,看它還不死心,鐵牛又半摟著它給提溜到狗屋門前,把它給塞進去了才夾著想扯狗毛的小久跑回山洞。


    進去了把門一關,順著門縫看那傻狗出來左右望望又進了狗屋才真正走進山洞。


    人都進來砸核桃來了,秋菊就不幹了,拍拍手接過小久,坐凳子上看他們爺仨錘的錘剝的剝撿的撿,看誰偷吃了就捏著小久的腿去踹他們屁股,“敢在地主老爺麵前偷吃,膽兒肥了”。


    小久一遇這事就激動,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們,誰的手往嘴邊放她就嘰哇亂叫的伸起腿讓她娘捏著去踹。


    她大哥故意逗她,等她指著他亂叫的時候再怕怕的把核桃仁放到盤子裏,然後秋菊裝沒看見,問她:“怎麽了?是誰偷吃了?小久告訴娘”。


    小姑娘就猶豫的啊啊亂叫幾聲,縮回胳膊,把手指伸進嘴裏嗦,還眯眼笑了笑。一家人都被她可愛到,她二哥還把臉伸過來,小久熟練的湊過去親一口,還響亮的麽了一聲,剛麽完滿月往她二哥嘴裏塞把核桃,她立馬變臉,撲棱著小腿要去踹她二哥。


    “哈哈哈,這傻妞”。


    時間久了,每天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躥,大人小孩都膩了,而且秋菊怕冷,又不想把羊皮外翻著穿出去到雪地裏玩,她天天要不在山洞裏一圈又一圈的溜達,要不就站在門裏邊看著人和狗在外邊玩,人不活動身上的骨頭都發僵,她尋思著在山洞裏能有什麽活能讓一家子都能幹,還能活動開身子發點汗。


    想到發汗她就想到晚上的炕上,跟鐵牛那個大火爐子在炕上摔跤之後能累出一身汗,就是天天得憋著聲音來,發出點聲音睡在炕裏麵的小久就會被吵醒,她一被吵醒嚎的全家都不用睡覺了。


    對了,要挖山洞,家裏隻有兩個可以睡覺的山洞,小久再大一點就不能跟爹娘或哥哥們睡了,她還沒有屬於她的山洞。


    吃過晚飯,秋菊對其他三個男人說:“從明天開始我們挖山洞怎麽樣?過兩年可就沒我家小黑妞睡覺的炕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懷小久的時候我還想著挖個新山洞來招女兒,打個岔就忘了,好在小久爭氣,不是個臭小子”。


    這次再說滿月是臭小子他也不撅嘴反駁了,長大了出汗也多,靴子一脫,那腳臭味就是從他爹腳上奪下來的,臭的沒有兩個味 ,現在輪到他弟嫌棄他腳臭了。


    晚上睡在炕上,兩人閑聊,聊到挖山洞這個事,秋菊支起身子趴在鐵牛胸膛上,“按說有兒有女還要雜物間,你們最少也該挖三個山洞準備用來睡覺,我看大多數人家都是兩個睡覺的山洞,爹娘家是,大哥二哥家都是,就連三哥家也還是兩個山洞”。


    鐵牛捏捏她有些肉肉的肚子,手感可真好,軟綿綿的,捏了捏又下意識的拍拍,感覺胸脯子肉一疼才回過神想懷裏女人剛剛說的話,“噢,那是他們住的太密了,都牆挨著牆,擠一起了哪敢繼續給挖空了,萬一山塌了呢,我們這兒沒那問題,住的最近的都離了十來尺,可以往裏麵挖也可以往高了挖”。


    “那我們明天就開始挖,挖累了就歇歇,冬天過了就不挖了,挖成什麽樣就擱那兒,來年冬天再接著挖,就當帶著我玩了,我在山洞裏壓根都活動不開,感覺身子骨邦邦硬,忒難受”。


    “該,兩個兒子都拉你出去還不肯,給你抱出去了又跑進來,來,哥哥給你鬆鬆皮肉,發發汗就輕鬆了”,說著鐵牛的手就從肚子往上移,剛揉了一把就被扯出來了。


    “ 呸,老不要臉的,旁邊山洞那三個笑的聲音都傳過來了你還敢亂來”,秋菊把男人的糙手給壓在身子底下,一亂動就掐他腰肉。


    鐵牛手不能動,就腦袋抵在他媳婦脖子裏蹭,“娃娃們什麽都好,就是沒個眼色,不曉得天黑就閉眼睡覺,淨鬧事,還沒狗懂事”。


    秋菊錘他,罵他是個沒羞恥心的,這種事還張得開嘴提,想當初才養小毛驢的時候,它也住在山洞裏,鐵牛和秋菊一辦事,不論是誰,叫出聲了它就跑進來對著炕上的人嗚,但那個時候狗小聲兒也小,鄰居住的又遠,隻要自己不嫌煩就不擔心吵到別人。


    鐵牛是無所謂,他個狗賊覺得狗懂個屁,看也是瞎看,還能告訴人了?有狗在炕下嗚他還覺得刺激,來勁兒。但秋菊沒他不要臉,狗進來攆了兩次就長記性了,人不喊它就窩狗窩裏不動,那個時候鐵牛還嫌狗太靈性,現在又閉眼吹狗懂事。


    眼看著這匪頭子的嘴又開始不老實了,掐他腰肉都不管用,秋菊也要上嘴咬了,簾子外有腳步聲,還有孩子的烏拉聲,秋菊啪的一下子把鐵牛的狗頭給按回炕上,把衣服剛攏好,滿月就抱著他小妹進來了。


    “娘,妹妹還你,她在我們炕上不老實,我和燭光一躺下她就想坐我們身上,這還不算完,不理她就想扣我們嘴”。


    秋菊把小姑娘給提溜到懷裏,拍拍她的小屁股,“不聽話就打,有哥哥陪著玩還煩人,小磨人精”。


    挨打了還樂嗬嗬的笑,看她大哥要走還梗著身子要跟著,嚇得滿月一溜煙就沒影了。


    秋菊把小黑妞衣服脫了放兩人中間,沒了厚衣服,整個娃娃軟乎乎的在被窩裏揮手踹腳的,溜在被窩裏爬開爬去。


    “現在也就這傻妞不嫌你臭了,還敢往臭呼呼的被窩裏鑽”。


    鐵牛把他姑娘撈出來,卷起袖子在她肥胳膊上親的噴響,“閨女哪會嫌爹臭,不像那倆臭小子瞎講究,烏鴉還嫌豬黑,我就指望著我老了我姑娘給我洗腳呢”。


    秋菊笑,摸摸小久炸窩的頭發,“指定給你洗,要不你先讓你兒子學著給你洗腳,現在小你還能給鎮壓下來,先享受享受,免得那麽多屎褯子你白洗了”。


    狗男人白了她一眼,“我說著玩的,我可不讓我姑娘給我洗臭腳,我老了又不是癱了,自己會洗,再說我洗不了不是還有你嘛”。


    “滾,老娘給你洗屁”,秋菊一把掀被子,側身臉朝外,徹底不搭理這狗賊。


    “你想洗屁股也行,我不嫌棄”。


    “……”


    “嘿,你生氣了?”


    “……”


    把小瘋丫頭給哄睡了,秋菊也沒個動靜,鐵牛撐起身子勾著脖子去看秋菊,“睡著了?白天還沒睡好?”


    秋菊忽的睜眼跟鐵牛來個臉對臉,他給嚇了一跳,“謔,沒睡你不說話,還猛睜眼來嚇我”。


    秋菊沒搭理他,又把眼睛閉上,隨他叨叨,狗男人,就他兒子女兒重要,怕熏著他骨肉了,就這還想指望她給他洗臭腳,哼,分家,老了就跟他分家過,讓他去串門找吃的去。


    “真生氣了?你之前不是說不嫌我臭?還說這就是男人味”。


    秋菊閉著眼睛在心裏碎碎念,捏著鼻子瞎說的,也是個憨包,別人敢說他就敢信,那臭腳丫子味比死老鼠還糟心,不隔段時間用草藥泡泡,那味都掉不了,這能是男人味?鼻子瞎了?


    鐵牛晃她,“說,你是不是嫌棄我臭?”


    看她沒反應,把她硬抱起來,頭按在他胸膛上,“使勁聞,看男人味兒香不香濃”。


    秋菊被他搞的沒脾氣了,拍他一巴掌,“煩死人了”。


    “吼,還是男人味管用”。


    聲音大了把小久吵的直哼哼,在她的小被窩裏亂彈著小肥腿,兩人不敢亂動,就著半摟抱的姿勢,秋菊伸著手輕輕給她拍拍,直到她睡沉了兩個大人才鬆口氣。


    防著再把人驚醒,秋菊和鐵牛鑽進被窩裏說小話,秋菊把被子猛地往上扯,把鐵牛的臭腳漏被子外麵,嘀嘀咕咕的說“你怕熏著你姑娘了就不怕惡心到我?”


    “我知道你不嫌我腳臭,老人們說曾經有個男人有狐臭,他媳婦喜愛他,愣是聞不到味,我覺得我們也是這情況,你看你跟我鑽被窩都不嫌我臭”。


    秋菊一手給自己順氣,一手摸著他硬梆梆的胳膊肉,不行,想說實話。


    算了算了,胡話都說十來年了,誰讓自己年輕不懂事想給男人留麵子,他一裝可憐自己就暈頭巴腦的說瞎話了,都捏著鼻子吹那麽多遍了,不差這一回。


    “不能我不嫌你臭,你就打算全賴給我,想你老了我給你洗腳剪指甲你得先給我洗”。


    “就這?沒問題,這個冬天你這白嫩的腳丫就交給我了。”


    太容易了,沒得成就感,反而像是話沒說完給噎嗓子裏了。


    憋氣。


    “又要被你占便宜了”,秋菊悶悶的說了句就鑽出被窩,炕好熱,悶出一頭汗。


    吸了兩口冷氣,剛舒服點就感覺衣服被解開了,她鑽進去踢他一腳,“你不熱?天晚了給我出來睡覺”。


    鐵牛鑽到空子就一頭紮進去,秋菊剛剛躥出去了這個高低剛剛好,他含糊的說了聲“這才是占便宜”。


    秋菊有些難受的把腿在床單上磨了磨,直起腰把頭露出去,“悶死你這個老色鬼”。


    剛把被子合緊,還不到兩息,又不放心的把被子揭開。


    結束後,兩人出了一身的汗,還不敢掀被子,隻能捂到汗幹了又穿起衣服偷偷摸摸的出去燒水洗個澡。


    灶屋裏透著油燭亮,鐵牛在說她“就是瞎講究,就出了身汗還非要洗個澡,我看你就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瞎折騰”。


    “誰折騰的?我自己躺被窩裏能熱出一身汗?”


    男人往鍋洞裏添跟粗樹幹,賤兮兮的壞笑,“哼,還是把你伺候舒服的時候嘴巴最乖”。


    黑夜裏隻有兩個人在,秋菊也不惱他胡說八道,娃都生三個了,還想憑這三兩句話把自己逗臉紅?


    哼,沒長進。


    第86章 八十六   誰的孩子誰心疼,狗也是……


    新挖的山洞在一個夫妻倆睡的山洞左邊, 靠在同一個山牆上,可以共用一個炕道, 跟滿月燭光睡的山洞偏對門。


    開始挖山洞時由鐵牛動手,秋菊和她倆兒子就負責往外倒土,第一天都幹勁十足,逮著男人去喝水的空兒他們娘仨個也拿著刨子去刨土,結果第二天一早,手掌一動就疼,都是掂筐子磨的。


    鐵牛不讓他們幹了, 娘仨個從頭到腳都白嫩嫩的,沒幹過重活,再掂一天筐子手心能磨出血泡來,就倒土而已, 自己拎出去倒了再進來就片刻的功夫, 免得他們出門換靴子, 進門再換兔毛草鞋, 看著就麻煩。


    還沒說到兩句他就被捂嘴了,他兩個兒子首先就不幹, 小孩就喜歡學著大人做事,跟著爹幹活的機會可不多,又都習慣了進山下河,哪會像娘一樣嬌聲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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