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的老大——詭案組組長梁政就打電話來,用他那媲美獅子吼的大嗓門叫我起床:「現在還沒起床?你到底想睡到什麽時間啊!」


    「我想睡到實現共產主義的時候才起床……」我還處於睡眠狀態,隨便敷衍他兩句就想繼續睡覺。


    「我把你埋了,你就能睡到共產主義了。」老大說著又運起獅子吼:「馬上給我起床幹活,有個市民在家裏死了!」


    「那天不會死人啊,老大!有人死了該找殯儀館啊,找我去幹嘛?」昨晚工作到三更半夜,才睡了一會兒就想拉我去幹活,沒門!


    「他要是正常死亡還用不著你去調查嗎?他可是在家無緣無故地死去,而且麵部表情扭曲,像是被可怕的東西嚇死……」老大之後說什麽我沒聽見,因為我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讓他繼續說,而我則繼續跟周公下棋。


    然而睡了沒多久,我就好像聽見開門聲,聲音不大,應該是大門被人打開了。我是一個人住的,而且住在警察宿舍,除了小娜之外好像沒有誰有我家的鑰匙。不過,小娜早就跟我分手了,鑰匙也已經還我,那會是誰進來呢?應該不會是小偷吧,這裏好歹也是警察宿舍嘛!既然不會是小偷,那就不用管他了,還是跟周公下棋要緊。


    片刻之後,我又聽見開門聲了,這次聽得很清楚,顯然是房門被打開了。我突然感到一股殺氣,似乎來者不善,不由緊張起來。我想爬起床看看來者是何方神聖,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就連眼皮也睜不開。我想大概是鬼壓床。


    鬼壓床我倒不害怕,因為我知道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之前聽流年那猥瑣法醫說過,鬼壓床並非真的被鬼壓在床上,在醫學上叫做「夢魘」,能算是一種輕微的夢遊症狀。其實質隻不過是大腦的一部分中樞神經醒來了,但支配肌肉的中樞神經還在跟周公「拗手瓜」,所以就會出現不能控製身體,仿佛被某些物體壓住的狀況。


    (粵語中的「拗手瓜」即國語中「扳手腕」,因為扳手腕時手臂肌肉凸起的樣子很像一個瓜,所以才有這種說法。另外,「拗手瓜」還有比拚、較量的意思。)


    雖然我不害怕鬼壓床,但有人鬼鬼祟祟地摸進我房間,而我卻不可以彈動,能不害怕嗎?正擔憂對方是否來尋仇之際,一股女性體香鑽進鼻孔,以此判斷來者肯定是名女性。而且應該是名比較年輕的女生,因為我沒聞到香水氣味,對方應該沒有化妝。是女生還好,最起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有了受死的準備後就不怎麽覺得害怕了。


    雙眼沒能睜開,失去了視覺反而使聽覺更加敏銳,對方每一下腳步聲,我都能聽得很清楚。她的腳步很穩健,應該是個有武學根底的人,或許她能一下子就把我的脖子擰斷。然而,她走到床前並沒有像我想像中那樣擰我的脖子了,而是在我臉上捏了一把。她捏得挺狠的,不過還沒讓我從夢魘中醒過來,我還是沒能控製自己的身體。


    她似乎認為我還處於熟睡狀態,被捏了一把之後就我能清楚地聞到她的體香,我知道她正把臉湊過來。臉頰傳來柔軟而濕潤的觸感,我感覺到她親了我一口。我突然想到她是誰了,她是我的搭檔——蓁蓁。


    一想到是她,我就醒過來了,並立刻睜開雙眼。然而,當我看清楚眼前景象時,卻發現蓁蓁正站在床邊,對我怒目而視,兇巴巴地說:「你想睡到什麽時候!」


    奇怪了,她剛剛不是彎下腰親我的嗎?怎麽一睜眼她就已經伸直腰板了。難道我剛才隻是在做夢?不過,現在並不是思考剛才是否在做夢的時候,看她的樣子似乎想把我生吞活剝,還是快點起床為妙。


    我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早啊!」


    「還說早,都快九點了,真是條大懶蟲!」她杏目圓睜地瞪著,似乎想動手挨我。


    要是以前她肯定會先動手後動口,但是自從那次我跟她接吻之後,她就很少對我使用暴力了。不過,「很少」是相對以前而已,她要的生氣了還是會打我的,不想挨揍就得盡快轉移話題:「你怎麽進來我家的?」


    她拿著一條鑰匙在我麵前晃了一下:「我自己開門進來的。」


    「你怎麽會有我家鑰匙?」我又問。


    「老大給我的。」


    「哎呀,我怎麽忘了老大有我家鑰匙。」我搔了下腦袋,就向她伸手:「還給我吧!」


    「不給,不然以後要叫你起床就得像上次那樣,要門敲上半天。」她立刻就把鑰匙收進口袋。


    「你上次那是敲門啊,那叫拆門才對。」上次她真的差點把門給拆了。


    「誰叫你睡得像豬一樣,怎麽也叫不醒。快點起床,有宗案子要我們去調查。」她狠狠地瞪著我。


    我坐在床上用被子裹著身體,暫時沒有起床意思,隻是默默地看著她,直到她不耐煩才說:「你不把鑰匙還我,我心裏不踏實。」


    「為什麽,我又不會偷你東西。」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我是不怕你人偷我東西,我是怕你趁我睡著的時候侵犯我,就像剛才我好像覺得有人偷親了我一口。」我佯裝擔憂狀。


    「去死吧你!」這回她真的挨我了。一抬腳就往我胸口踹,幸好我還抱著被子,不然也不知道會不會被踹得吐血。她踹完我就兇巴巴地說:「立刻給我起床,跟我去調查案子!」


    「呃,其實我也想起床,不過你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我佯作害羞。


    「切,你的臉皮那麽厚,還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她又白了我一眼。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那我也沒所謂……」我頓頓又道:「我習慣裸睡,現在沒穿衣服。」


    「死變態!」她的臉色馬上就紅了,立刻轉身走出房間,並關上房門。


    其實我並沒有祼睡的習慣,隻不過故意調戲她而已。


    簡單梳洗了一下,我就跟蓁蓁出門,駕車到案發現場。她在途中告訴我,昨晚有個叫高衛雄的男人在自己家裏死了,死因非常可疑,所以交由我們詭案組處理,而流年已經先我們一步過去檢驗屍體了。


    命案發生在一棟住宅大廈十三樓其中一個單位,我們到達時已經有不少民警在處理現場。在客廳裏,我看見有幾個家屬正在安慰一名泣不成聲的年輕女人,看樣子應該是死者的妻子。


    民警的頭兒跟我說法醫正在房間裏驗屍,並告訴我們這案子的奇怪之處:「據死者妻子的描述,死者昨晚很晚才回來,當時他還生龍活虎的,可是隻睡了一會兒就死翹翹了。因為他親友都說他的身體一直都很有,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死掉,不能排除有他殺的可能。可是我們並沒有發現任何他殺的痕跡,或許說我們連他是怎麽死的也沒能弄清楚。不過他的麵部表情很可怕,有可能是死前曾受到極大的痛苦。」


    隨後,他又讓死者的老闆,一位叫趙鬆的肥胖房產商接受我們的問話,因為他昨晚曾經跟死者一起在外麵喝酒。趙老闆不知道是受到驚嚇還是別的原因,臉色似乎不太好,說話也略有顫抖,不過他好歹也是個見過大場麵的商人,還是能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昨晚我跟小高,還有其它夥計一起去喝酒,大概玩到淩晨兩點多才各自回家。他當時雖然喝了不少,不過他酒量一向都很好,跟我去談生意時,白酒都大杯大杯地喝,喝啤酒更是從來不用杯子,一口就能把整瓶灌進肚子裏。昨晚那點兒酒對他來說隻是小兒科,我們跟他分手時他還挺好的,還能自己開車離開。可是,今天一早小紅就打電話告訴我他出事了。


    「我們趕到時警察還沒來,他就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似的,但身體已經涼了。而且他的樣子很可怕,像是被可怕的東西嚇死的。可是,大門沒有被撬的痕跡,窗戶雖然打開了,但這裏是十三樓,不可能有人能從窗戶爬進來。」他說到這裏時,流年就從房間走出來了,於是我就給這猥瑣男拋了根煙,先向他了解死者的情況。


    他吐著煙說:「沒發現任何表麵傷痕,也不像中毒,心肌梗塞致死的可能性很大,不過還得解剖後才能確認。」


    「那就是說,他是被嚇死的?」我問。


    「嗯,應該不會有錯。聽他的家人說,他的身體一向都很好,沒有什麽大毛病。而且屍身沒有外傷,也不像中毒,雖然我現在不能百分百地肯定他是死於心肌梗塞,不過也不有九成九把握,解剖隻是做最後確認而已。」他把煙抽完後,就帶我們到房間裏調查。


    一進房間就能看見死者躺在房間中央床上,隻穿著內衣褲,被子落在地上。走近觀察時,差點嚇得我叫出來,因為死者的麵部表情很可怕,仿佛在死前受到極大的痛苦。


    「他真的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嗎?」我對流年的判斷有所保留。


    流年對我的質疑沒有表示出不悅的神色,但稍顯無奈:「我本來也以為他是中毒死的,不過仔細檢驗後發現並不像是中毒。至於外傷,我看遍他前前後後也沒找到。」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房間內的情況,並沒發現什麽異常之處,床單被鋪也沒有血跡,死者似乎並非因外力致死。於是我便問:「他會不會因為毒品或者酒精等原因致死?」


    「不會,我能證明小高從來沒試過吸毒。」趙鬆從門探頭進來插話,他似乎一直都在偷聽我們說話。


    「如果是過量吸食毒品,死前會嘔吐,但我在他的口腔裏並沒發現嘔吐物。」流年證實了他的說法。


    我跟流年討論了一會,死者除了受到到過度驚嚇致死之外,似乎再沒有其它致死原因。作為成年男性膽子應該不會這麽小,隨便一點風吹糙動就會被嚇死。而且大門沒有被撬,這房子又在十三樓,能嚇唬他的就隻有他的妻子,很難想像一個小女人能把一個大男人活活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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