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謝謝。”我大聲說


    走出浴室,下到一樓的小客廳時,卻發現路雲一臉的歉意。


    “你的情況真的有點嚴重,我不知道你到達這裏要那麽久,否則``````”


    “怎麽你不用那麽久嗎?那你是怎麽過來的,有其他的捷徑嗎?”我奇怪了。


    “我到了加德滿都之後,有直升機接,等我知道原來你是從陸地上過來的時候,你已經入山了。惟一的補救方法隻能是四處藉手機再給你打個電話,現在看你的情況,這幾天你過得還真是危險。”


    “現在不是平安到達了嗎?”我笑著道,“這裏的主人是何方神聖啊,看排場著不是普通人物,你在這裏到底開的什麽會啊?”


    “你還真是好奇心十足啊,這種情況下居然先問的不是自己的病情。老實說那個叫d爵士的人是什麽底細我也不太清楚,卻竟然可以把請柬發到我的手上。”


    路雲把一封請柬扔到我手裏,這封厚牛皮紙製成的請柬製作得相當樸實,封皮上是糙書所寫的“請柬”二字,裏麵是漂亮的楷書,都是手寫


    “尊敬的東方古典秘術傳承者,三年一度的亞洲非人聚會即將開始,現特向您發出誠摯邀請,時間為二零零四年六月二十一日至二零零四年六月三十日,地點尼泊爾。如果前來,請發電函至[emailprotected]</a>”


    落款就是d爵士。


    “非人?”


    “就是非常人的意思吧,我也是才聽說這樣的稱呼。我到了之後這個d爵士隻出現了幾次,是個有點意思的傢夥。他提供這麽一個場所,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是非常有好處的,不過他自己卻似乎沒表現出什麽其他的企圖。據我所知,這樣的聚會已經持續了至少半個世紀。”


    路雲所謂的“好處”我能揣摩一二:像她這種古老傳承,自古以來都是單脈相傳,從另一方麵來說,也極為保守自閉,本身已屬神秘傳說,就算有其他類似的傳說流派,也不會有什麽交流。有傳承的尚且如此,因為自己本身的基因突變而具備特異功能的人,當然更找不到交流的對象。這樣的聚會中,如能找到願意坦然暢言的,就算不把己身秘法相告,也能獲得非常大的收益。


    至少在變形人事件中我向路雲尋求幫助時,她就還未能像剛才這樣,輕易對一個心誌堅定的人產生影響。


    而那位d爵士更是不凡,通過這種方式和整個亞洲的非人們保持良好的關係,若到真有需要幫助時,又有幾個人會拒絕呢?從他知道路雲的存在並發出邀請看,他的潛在勢力已經很驚人了。


    “剛才你在浴室我聽見你那麽久沒動靜就覺得有問題。”


    “是啊,幸虧你吼了一嗓子呢。不過這幾天類似的情況層出不窮,搞得我現在都有些麻木了。”


    “什麽吼了一嗓子,”路雲啐了我一口,正容道,“要是你真麻木了,就離死不遠了。”


    我嗬嗬笑了幾聲,既然已經到了這裏,我就已經放下心來,即便路雲也搞不定我的毛病,這裏不是什麽非人聚會嗎?總有人搞得定吧。


    “還是非人待遇高啊,你們有直升機接,我隻好靠腳走啊。”心情好起來,我順口和路雲開了個玩笑。


    “哪裏,你以為這裏那麽好來的嗎?最初我向d爵士提出要帶個朋友來,雖然說了原因,還是給婉拒了。”


    “那倒也是,我能想得通,可後來怎麽又同意了呢?”我問。


    路雲笑了:“因為他後來知道我這個朋友叫那多。”


    “哦?”我眉毛一揚,心裏倒也有些許自得,這兩年的經歷,居然讓我小小地有了名氣。雖然這名聲並不傳於大眾之間,可從衛先到d爵士這些接觸到世界另一麵的人,卻都知道我的名字。我把那一麵的世界稱之為暗世界,一般人看不見,認為不存在暗世界。可我知道,那才更接近真實。


    “他本和我打招呼,想與你見一麵的,但五天前卻忽然有事乘直升機離開,結果你就隻好從陸地上過來了。”


    “那倒真是可惜,這樣的人物,我還是很好奇的。”我嘆息著說。


    “好奇?我看你這毛病就是好奇害的吧,總有一天你會被好奇害死。算了,說也白說,你先告訴我怎麽回事,上次你說的太簡單了,問清楚我好對症下藥。”


    我本想從進入那墓道說起,路雲立刻就問那是什麽墓道,又問是如何發現的,還問衛先是誰,連番追問下,我隻得把這件事從源頭說起。看著路雲聽得無比投入,真不知道她是聽故事來的,還是替我治病來的。


    “三隻眼的人?開了天眼的倒聽說過,但天生就有第三隻眼的,還著是第一次聽說。”路雲喃喃道,忽覺這與我的病情似乎聯繫不大,改口道,“歐明德的猜測是正確的,你看到的那些符號,應該是一些非常強力的暗示符,而且這些符號不僅僅對我起作用,在那樣的環境中,密集的符號或許自身就形成了一個場。越往墓門去,這個場的力量就越大。所以就算有人完全不看那些符號,恐怕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我把那半麵旗帶來了。”我說著取出旗遞給路雲。


    路雲接過,展開,旗把她的臉遮住,我看不見她的神情,但她看了一會兒,就咦了一聲。


    “你等等,我去去就來。”路雲站起身,拿著旗快步走了出去。


    路雲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是個年紀看上去比路雲大不了多少的年輕女子,t恤馬褲短靴,垂耳短髮,沒有路雲這般的炫目美貌,但顯得英氣勃勃,給人的感覺卻又十分親近。


    “我介紹一下,這是夏侯嬰,我新認識的朋友;這是那多,老朋友了。”


    我連忙站起來打招呼,能參加這個聚會的怎麽會是尋常人物,可輕忽不得。


    “最後給你打電話的那次,就是借她的手機呢。這裏用的是自備電網,要充電得等回到城市裏才行的。”


    我再次向夏侯嬰道謝。


    夏侯嬰粲然一笑道:“些須小事而已。倒是這麵旗,老實說和我有些淵源,不介意的話,能否告訴我您是怎麽得到的呢?”


    於是我又把剛才對路雲說的故事講了一遍,對孫氏兄弟和那本日記中的內容重點詳述。


    夏侯嬰的神情逐漸嚴肅起來,等我說完,點頭道:“這是對我來說相當重要的消息,非常感謝您告訴我這些。關於您所受的暗示,我想由我來處理會比路雲更方便一些。”這樣說的時候,夏侯嬰向路雲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路雲點頭表示同意。


    我心裏一動,以我對路雲的了解,要說這位夏侯嬰的能力淩駕於路雲之上,可能性不高;她這樣說,也就是表示她對暗示有所研究,先前所說的“淵源”,恐怕就是指這個了。


    “那我們這就開始吧,請看著我的手,精神放鬆。”夏侯嬰伸出右手食指,在我的眼前開始緩緩畫動。


    白生生的手指在空中畫出奇異的軌跡,周而復始,每次卻又不同,我注視著這些軌跡,當意識到這實際上是一個個符號時,人已經漸漸放鬆下來,濃濃的睡意襲來,即便是通過手機聽路雲的吟唱時,也未有過這樣強烈的睡意。


    當我從深沉的睡眠中醒過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浸透了輕鬆,沒有人告訴我,但我切實地知道,我的暗示已經解除了。


    咕咕的聲音從我的肚子裏傳出來,迅即而來的飢餓感讓我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我到底睡了睡了多久,怎麽會這麽餓啊。


    我從沙發上坐起來,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記得睡前是下午,我看了看表,兩點。


    “路雲!”我叫了一聲,沒人應我,現在這別墅裏就我一個人。


    茶幾上已經放好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看來我真的睡了一天。


    洗漱完畢回到客廳,路雲已經在等我了。


    “夏侯嬰的時間還算得真準。”她說,這時我的肚子又大叫一聲,連她都聽見了,“別急,很快就有人送飯來。”


    “哎呀,怎麽睡了這麽久,今天是非人聚會的最後一天了吧,還有機會見見那些非人們嗎?”


    “就你昨天的狀態,是沒法出去見那些傢夥的,稀奇古怪的人多得很,你的精神這麽不穩定碰沙上哪個給你開個小玩笑,就麻煩了。至於現在嘛``````”路雲拖了個長音,吊足我的胃口,說,“d爵士倒還是沒回來,上午直升機已經來啦,來回接了好幾批了,現在沒走的除了你我,倒還有一個。”


    我有些失望,不過這些奇人能多見一個也是好的:“那你可要為我引見引見,保不住以後哪天就要找他救命的。”


    路雲笑道:“人家昨天已經救過你一命啦,你還打算要她救你幾次?”


    原來留下的就剩夏侯嬰了,倒還真對我這個病人負責到底啊。


    說話間,已經有人送飯菜來。三菜一湯:宮爆雞丁、炒豬肝、牛肉湯和一盆野菌。燒得不錯,特別是原料與國內不可同日而語。我把一大碗飯全掃空了,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門鈴聲響起,路雲打開門,是夏侯嬰。


    “直升機來了。”她說。


    我收拾背包出門的時候,卻發現路雲沒有跟來。


    “怎麽,你不走嗎?”


    “反正我也沒事,尼泊爾風光這麽好,我打算坐纜車步行,走你來時路回去。”


    倒真是很好的風景,可惜我來的時候沒心情領略。


    “那你自己小心些。”


    “切,我對山裏可比你熟得多。”


    這話讓我心裏一寒,我記起百多年前蕭秀雲就是在深山中學習秘術的,那我麵前的這個,究竟是蕭秀雲,還是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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