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國強從鬼門關上揀回了小命,嚇得再也不敢四處亂跑了,一個人神情恍惚地坐在那裏,還沒有從驚嚇狀態中回過神來。


    「師傅,前麵沒路了,你看怎麽辦?」劉大少問張恩溥。


    張恩溥回頭看了看幾人所走過的石階,又看了看前麵混沌的黑暗,喃喃道:「不可能!這裏不可能沒有路的!一定是哪個環節弄錯了,哪裏弄錯了呢?」


    「喂,大少,把電筒關掉,節約一些電源吧。這水銀童屍的頭上不是有蠟燭麽?我們把蠟燭點燃不就成了?」白二癩子在一邊說道。


    「對!蠟燭!」張恩溥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問題就出在蠟燭上麵!快!快把蠟燭點燃!」


    幾人看見張恩溥激動的樣子,知道事情又有了轉機,趕緊摸出火撚子將那水銀童屍頭上的蠟燭給點燃。本來還以為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那半截蠟燭可能燃燒不起來,沒想到,隻輕輕一點,那蠟燭倏地就亮了起來,但令眾人吃驚的是,蠟燭散發出來的燭光竟然是幽藍色的。而更讓他們疑惑不已的是,這裏的風那麽大,但那詭異的燭火卻絲毫沒有半點搖曳,這讓劉大少想起了念書時老師教得一首唐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現在是:「古墓燭火直」!


    「快看呀,前麵有路了!」坐在地上的田國強突然驚訝地叫了起來。


    眾人回頭一看,隻見平台下麵延伸出了一條長長的石階,一直向下蜿蜒盤旋。看著這鬼魅般出現的石階,大家驚訝得合不上嘴巴,這裏剛剛明明就是什麽都沒有的,田國強還差點從這裏掉下去了,怎麽現在蠟燭一燃,這裏就多出老長一段石階來了?難道真有鬼魂作祟麽?一念至此,劉大少的脊背上都冒出了白毛汗,這石階出現的太不可思議了,想想就他娘的心中生寒。


    「強子,你去走走,看看這石階是不是實的?」劉大少說。


    「呸,你想得倒美呢,你怎麽不親自去實踐實踐?」田國強可謂是吃一塹長一智,現在的他可不上劉大少的當了。


    大家誰也不敢輕易嚐試那石階到底是實在的還是虛幻的,要萬一是虛幻的,一腳踏空,那可就嗝屁了。為了證明那石階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劉大少把鳥槍掉過頭來,敲了敲前麵的石階,槍托與石階撞擊發出哐哐聲響,大家心裏都鬆了一口氣,「看來這石階是真實存在的!」但對於為什麽剛才石階不存在,而此時又突然出現這個問題,就連張恩溥都無法解釋,幾人也就隻得作罷,隨它去吧。


    也許這是一種光學原理,也許這是古人設計的巧妙機關,誰知道呢。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我們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不過做人不能太較真,活得太明白了,這人生就沒有絲毫的意義了,所以我們常說難得糊塗就是這個道理。


    劉大少剛踏出第一步,田國強冷不防地叫道:「慢著!」


    這一嗓子嚇得劉大少一哆嗦,趕緊收回腳道:「怎麽了?」


    田國強道:「你隻試了這前麵的石階是實在的,那萬一走到中間的時候,這石階又消失了,那我們豈不是全都完蛋了?」


    看來這廝剛剛是被嚇懵了,竟然能想到這步田地,不過他說得也算是有些道理。


    張恩溥解釋說:「依現在所看,那蠟燭很可能就是機關,點燃蠟燭石階就會出現,隻要蠟燭不滅,石階應該就不會消失了。」


    田國強爭辨道:「那萬一要是蠟燭突然滅了呢?」


    大家被這小子問得啞口無言,最後隻好決定,由劉大少和白二癩子在前麵探路,剩下的人留在上麵保護好蠟燭不被吹滅。劉大少回頭看了看那幽藍色的燭火,半點也沒有會被吹滅的樣子,要吹滅早就吹滅了,還用等大夥兒下去了再滅嗎?不過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很難說。


    劉大少問白二癩子準備好沒有,準備好了就上路了。白二癩子深吸一口氣說準備好了,然後他回頭向田國強交待,「我知道你爹你秀水村的頭頭,要是我這一去就回不來了,請你照顧好我收養的那兩個娃娃,也算是對胡家嫂子有個交代。」


    田國強說:「你放心吧,那兩個孩子我會盡量幫忙的。」


    白二癩子拍了拍田國強的肩膀,「好兄弟,真夠義氣!」


    田國強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安心上路吧!」


    白二癩子鄭重地點了點頭,轉身踏上了這條長長的鬼石階。


    劉大少和白二癩子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去,每走幾步,就用槍托在前麵敲一敲,看看是不是實的,確定是實的,他倆才敢邁出第二步。這樣一來,二人的行進速度便變得十分緩慢,就跟兩隻蝸牛似的。


    走了老半天,回頭一看,才發現隻走了十多層階梯,田國強那死丫挺的還在上麵嘮叨:「大少,癩子,你們走快些啊,放心吧,這燭火經過我的試驗,它是絕對不會被吹滅的!」說著,田國強撅起嘴唇,模樣甚是可愛地對著那燭火呼呼地吹氣,邊吹還邊說:「你們看,我說過不會滅吧!」


    劉大少和白二癩子嚇得魂飛魄散,這個笨蛋要是真把蠟燭給吹滅了,大家可就玩完了。二人再也不敢過多停留,當下加快速度向前走去。不過在心裏卻把田國強罵了個狗血淋頭,、白二癩子琢磨著,要是現在返回去,非得好好揍他一頓不可。劉大少點頭:「豈止!我連滅了他的心都有了!」


    走了差不多十分鍾,兩人回頭望去,田國強和張恩溥的影子隻剩下模糊的黑點了。於是劉大少舉起手電筒揮了揮,示意他們可以放心跟上。


    又走到一個拐角處,劉大少和白二癩子同時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們發現在拐角處的平台上,又出現了一具水銀童屍。隻不過這具童屍是個小女孩,兩條羊角辮還微微向上翹著。她和剛才的那個小男孩的姿勢一模一樣,同樣是雙膝跪地,兩手舉在頭上,掌心裏捧著圓盤,圓盤上有半截蠟燭,一根極細的蠟線從圓盤下麵的孔眼裏穿出來,隱沒在了小女孩的腦袋裏麵,整個小女孩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大蠟燭。


    「唉!」劉大少嘆了口氣道:「這些小孩子真是可憐!也不知道古代的封建統治者是怎麽想的,居然喜歡人體蠟燭,真是變態!」


    這個時候,田國強和張恩溥他們走了下來,然後他們也看見了這具水銀童屍。


    劉大少探頭看了看平台前麵,果然是一片漆黑,猶如斷崖一般,根本就沒有半點石階。於是劉大少將這小女孩頭上的天門燭給點上,說來也奇怪,就在蠟燭剛剛亮起來的時候,平台下麵的石階又憑空顯現出來,用槍托敲了敲,哐哐直響。現在他們終於能夠肯定,這天門燭一定就是控製這石階的機關。


    幽藍色的燭火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白二癩子忽然神色緊張的說道:「你們看後麵!」


    三人回頭看去,上麵的那盞天門燭倏地熄滅了,而大家剛剛走過的那段石階也跟著消失不見了,隻有大團大團黑色的風在凝結。


    現在他們除了繼續向前走,已經別無選擇。在這鬼魅般的石階上麵,幾人差不多走了一個時辰,途中經過了六個拐角,每個拐角處都有一具水銀童屍,而且是男女交替的,單數是三具小男孩的屍體,雙數是三具小女孩的屍體,每具屍體的腦袋上都有天門燭。劉大少暗自心驚:「這墓穴的主人也不知道是誰,竟然布下了如此精妙的機關,如若不是親眼所見,根本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懸乎的事情。」


    他算了算大夥兒現在的位置,每段石階大概落差有十餘米,他們走了六段石階,就是接近一百米的縱深,再加上水壩的那十多米落差,縱深達到了一百米以上。照這個落差算來,他們現在差不多是從大河上走到河底下了。


    走著走著,大夥兒的前麵出現了一個拱形石門,拱門寬約兩米,高約三米,沒有實門,正中央的石牆上掛著一麵八角形的銅鏡,銅鏡上用鮮血畫著一些圖案,大概是某種鎮壓妖魔鬼怪的符咒。劉大少見過長方形的鏡子,正方形的鏡子,圓形的鏡子,就是沒有見過這八角形的鏡子。鏡子上隱隱有波光流轉,也不知道在這地底深處,這光是從哪裏來的。


    於是便問張恩溥道:「師傅,這裏掛著一麵鏡子是什麽意思呢?」


    張恩溥道:「這麵鏡子的名字應該叫做回魂鏡,掛在這裏是鎮壓邪靈的,看樣子,這拱門的後麵就是主墓室了!」


    一聽來到了主墓室,幾人的心裏都有些惴惴不安,張恩溥說沒什麽好怕的,頂多遇上個老粽子,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田國強問張恩溥什麽是老粽子,白二癩子更狠,居然問張恩溥老粽子好不好吃,裏麵有沒有臘肉?


    張恩溥連連擺手說:「老粽子不是我們平常吃的那種粽子,而是一種行話,所謂的老粽子,就是殭屍!」第九十四章 俑人為了節約電池,劉大少把手電筒的光打到了最小那一檔。這樣一來,手電光能照亮的地方就變得很小,但是還是足夠讓大家看出這是個墓室。


    墓室輪廓呈圓形,對麵對稱擺放著一對高大的石望柱,兩個石望柱中間又是一道墓門,不知道通往何方。


    墓室裏擺放著許多俑群。


    那些陶俑有男有女,都是真人大小。服飾華貴整齊。從他們的衣著來看似乎是墓主的家內僕從。


    陶俑隊伍中間擺放著一輛框架金製的馬車,馬車由四個陶馬拉著。


    整個隊伍麵朝對麵的墓門,背對著所有人。


    墓室角落裏還整齊地堆放著許多瓷器、銅器、玉器。


    劉大少打量著四周。


    突然一道手電光閃過一個地方,他心裏突然『咯噔』一下,連忙喊道:「師傅,你看!」


    就在整齊的陶傭隊伍裏,有一個陶俑跟其它陶俑方向相反,表情詭異地笑著看向劉大少等人的方向,那笑容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強硬從他們的身後用手將他們的嘴角向上拉一樣不自然。


    劉大少一眼看到那陶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有些結巴地問:「這……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一個傢夥這麽標新立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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