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rley楊正在給她的照相機裝新膠捲,頭都沒抬,說道:「我自然也去。」她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她完全沒想過是否要進入精絕女王的古墓,而隻是第一個還是第二個進去的問題。 我一看既然如此,我是不能不進去了,他們兩個若有個閃失,我於心何安,便讓胖子留下來照顧三個學生。 胖子一聽不願意了:「這託兒所阿姨的活怎麽都歸我了?你們仨進去,我不放心,要去我跟你們一起去,要不咱誰都別進去。你們放心,那裏麵有什麽金銀財寶,我一概不拿就是。」 楚健薩帝鵬等人一聽不帶他們進去,急忙懇求,無論如何也想進去看看,這機會太難得了,千裏迢迢穿過黑沙漠,吃了多少苦才來到精絕古城,怎麽能不看看這最重要的女王陵墓呢?而且萬一有什麽事,也可以給大夥幫幫忙。 這一來人人都要去,那剩下個身體虛弱、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的葉亦心怎麽辦?葉亦心補充了一些冷鹽水,此刻已經有了些力氣,對眾人說:「你們千萬別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裏,我身體沒問題,我和大家一起進去。」 我一看這可麻煩了,我和胖子本事再大,也照顧不過來五個人啊,何況還盡是些老弱婦孺,也就大個子楚健還能幫我們點忙。 我對眾人說:「要不這麽著吧,我先一個人進去看看,如果裏麵沒什麽危險,咱們再一起進去。要是我進去超過四五個小時還不出來,你們就別等我了,千萬不要再進這古墓,趕快離開這裏。」 胖子說:「不成,要去咱倆一塊去,也好有個照應。」 我拍拍胖子的肩膀:「我一個人就行了,我命大沒問題,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你還得把大夥安全地帶出去呢。」 shirley楊說:「行了,別說得這麽悲壯了,我跟你一起去。」 我以為我聽錯了:「你和我一起去?別開玩笑了,要是有什麽危險,我自己一個人容易脫身,你跟著去,我怕照顧不了你。」 shirley楊說:「還說不準誰照顧誰呢,反正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進女王的古墓冒險。」說著她把楚健手中的運動步槍拿了過來,嘩啦一聲拉開槍栓,看到子彈是裝滿的,就一推槍栓把子彈頂上了膛,她這兩下子看得我暗地裏吐了吐舌頭,敢情也是位使槍的行家,以前還真沒看出來。 我們倆各自忙著收拾應用的裝備,胖子悄悄對我說:「哎,老胡,我覺得她最近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兒啊,是不是對你有點意思?這才哪到哪就開始粘上了?」 我笑罵:「我看你他娘的才是眼神不好,我都沒看出來,你就看出來了?我對她不感興趣,太強勢的女人咱可不敢要。再說了,我們家老爺子要看我領回去一美國妞兒,還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了。」 胖子說:「你有這覺悟就好,我真怕你找個這樣的媳婦兒,她這種人仗著有倆臭錢就牛皮烘烘地誰也瞧不起,他媽的,以前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小皮鞋咯咯響,資產階級臭思想。你可千萬要頂住糖衣炮彈的攻勢啊。」 我把在山穀中撿盜墓賊洋落撿來的突擊步槍裝滿子彈,把炸藥和工兵鏟都背在身上,又給電筒更換了新的備用電池,把穿山甲爪子做的摸金符放在手中握了一會兒:「懇請祖師爺保佑吧。」 這時shirley楊也收拾完了,她問我能否瞧出這墓的內部結構來,我說:「這種城下墓我聞所未聞,如果讓我從外部看一個墓穴裏麵的結構,我必須通過尋地脈、察形勢、覓星峰、辨水源、測方位、定穴場、究深淺等等步驟,用這些風水術確定古墓的年代和內部構造,但是這墓在城下,這樣的古墓,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墓門前有橋有水,不合風水理論,墓中有什麽名堂,我還真是看不出來。咱們進去之後一切小心,特別是要小心不要觸發什麽機關,另外最需要提防的是那種頭上長個黑眼的怪蛇,它們動作奇快,難以閃躲。」 shirley楊點了點頭,當先走過石橋,我緊緊跟在後邊,在另外五個人的目送下,我們倆一前一後,過了黑色石橋,從千斤閘下鑽了進去。 1 即《河圖洛書》中演化而出的五行之數。《河圖洛書》是關於中國古代文明的著名傳說,也是陰陽五行術數之源。 1 古西域建城牆用的長方形淡黃色土磚,由夯土、牛糞、涼沙等混合在一起,幹燥堅固,歷久而不裂。第二十七章 寶藏 閘門後是條向下的狹長坡道,坡度極陡,shirley楊扔下去一支冷煙火,滾了許久方才到頭,在冷煙火停住的地方,它的光線已經小得瞧不清楚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這真是墓道,未免也太長了,附近沒有屍體,如果這條坡道有機關埋伏,那麽以前曾經進來過的那些人,一定會留下些什麽痕跡。 縱然如此,我們也不敢稍有大意,走錯一步都有可能粉身碎骨,我邊走邊仔細觀看周圍的環境,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但是究竟哪裏不對勁,卻想不起來。 shirley楊對我說:「你有沒有看出來,這裏沒有老鼠的蹤影。」 我點點頭,說道:「正是,我剛才就覺得不對勁,你這麽一說我才發現,這裏閘門半開,又有石橋相連,那地宮裏的老鼠如此眾多,怎麽這裏半隻也看不到?……不單是看不到老鼠,地上連老鼠屎和老鼠毛都沒有。難道那些老鼠憑著它們動物的本能,感覺到這裏是一處充滿危險的禁地?」 shirley楊卻沒有答話,又向下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對我說:「你可不可以講實話,你是不是做過盜墓的事?」 我萬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由於這次同行的這些人,都是從事考古工作,考古和盜墓雖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差不太多,但畢竟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可以說是水火不相容,我這事極是機密,她是如何得知? shirley楊見我不說話,便說道:「我也隻是猜的,突然想到了便問你一句,我想你懂這麽多早已失傳的風水秘術,對各種古墓一點都不陌生,似乎比自家後院還要了解,倒真有些像是做盜墓行當的。」 我心中暗罵:「臭女人,原來是亂猜,差點把我心髒病嚇出來。」 表麵上我卻故作平靜,對shirley楊說:「我這是家傳的本領,我祖父在解放前,是十裏八鄉有名的風水先生,專門給人指點陰宅。我爹當了一輩子兵,沒學會這套東西,我也隻是有點業餘愛好。我這人你還不知道嗎,就是喜歡鑽研,雷鋒同誌的釘子精神,歸根結底就是一個鑽研……」說到後來,我就把話題岔開,避免再和她談風水盜墓一類的事情。 我們走了很久,終於來到了坡道的盡頭,這裏卻無路可行,四周空間異常廣大,唯獨腳下無路,坡道下是個平台,平台上立著數百尊巨瞳石人像,平台邊緣都是陡峭的山壁,向上看,看不到頭頂,全是一片漆黑。 前麵是個巨大無比的地下空洞,看不出究竟有多大,能照二十米的聚光電筒根本照射不到盡頭,莫非是走到頭了?不過細看這平台四周,又完全不像是天磚甬道壁畫中描繪的那個地下洞窟。 shirley楊說:「可能女王的棺槨還在下麵,在她被安葬之後,精絕人就把與這裏連接的通路毀掉了,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去打攪女王的安寧了。」 我笑道:「那正好,咱們就此回去……」話未說完,就見shirley楊取出三枚冷煙火,分別扔下平台,她是想看看下麵有多深。 我們兩人趴到平台邊向下張望,隻見冷煙火就掉在下邊不遠的地方,原來這平台的落差不大,隻有三十來米。 借著煙火的光亮,看到下麵是一大片平地,地上堆著小山一樣的各種金銀器皿、珍珠寶石、鑽古玉髓,我驚道:「他娘的,原來這些好東西都在這裏了,看來盛斂精絕女王的棺槨一定也在下邊。隻是無路下去。」 這時shirley楊在平台的一端找到了一條繩梯,繩梯掛在平台突出的一塊大石上,從平台的側麵垂了下去,兩端都扣著老式安全鎖。 shirley楊說:「這可能是以前來過的探險家們留下的,繩梯雖然堅固,畢竟年頭多了,咱們先回去石橋那邊取咱們自己帶的繩梯。」 我說:「這樣做當然是簡單,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下邊有這麽多玉器珠寶,為什麽先前到過這裏的那些探險家沒有把它們帶走,那些外國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說好聽點是探險家,說不好聽了就是來咱們中國偷東西的賊,要知道,賊不走空。」 shirley楊說:「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說,他們絕不會入寶山空手而歸,之所以這些財寶原封不動地放在這裏,是因為下邊有什麽機關猛獸之類的陷阱。」 我說:「沒錯,就是這意思,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看上去越簡單的事,往往做起來越複雜。你還記得安力滿說過黑沙漠中有個古老的詛咒嗎?無論是誰,拿了黑沙漠中的財寶,他就會同這些財寶一起,永遠地被埋在黑沙漠裏。」 shirley楊說:「這個傳說在《大唐西域記》裏麵也有記載,那座被埋在黑沙漠中的城叫作竭羅迦來。我覺得這個詛咒不是問題,陳教授他們都是考古人員,不會隨便動這些東西的,我最擔心的就是你那位胖搭檔,你可得看好了他。」 我怒道:「你這話怎麽說的,和著我們倆長得就像賊?我告訴你我們人窮誌不短,我可以用我的腦袋擔保,隻要我說這裏的東西不能動,我那哥們兒就絕對不會拿。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想當初庚子年,八國聯軍來中國殺人放火,搶走了我們多少好東西。這八國裏有你們美國吧?你們有什麽資格覺得我們像賊?」 shirley楊氣得臉都白了:「這麽說你看我倒像賊了?」 我一想她怎麽說也救過我,我剛才的話確實有些過火了,隻好忍著性子賠了個不是,二人便又順著原路返回,這次誰都不再說話,氣氛沉悶得嚇人。 陳教授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我們終於返回,忙問詳情。我在暗河中打了一壺水,邊喝邊把下麵的情況描述了一遍,shirley楊又補充了一部分。 陳教授和他的學生聽說下邊果然別有洞天,胖子聞聽下邊有大批的陪葬品,都喜不自勝,哪裏還等得了,立刻就動身進了古墓的閘門。 我走在最後,進去的時候,我摸了摸那道千斤閘,這他娘的要是掉下來,誰也出不來了,不過有這麽多炸藥,也不用擔心了,想到此處,便覺安心不少,一低頭,走進了墓道。 眾人在平台上忙碌著準備繩梯,我估計到了這種時候,我勸他們也沒用,隻好囑咐胖子千萬別拿下邊的東西,什麽狗屁詛咒我倒不相信,但是不能讓shirley楊抓住把柄,咱得給國人爭光啊。 胖子說:「老胡你就放心吧,咱好賴也是條漢子,不能跌這份兒,這回不管是有什麽,我一個老鼠毛都不拿。」他想了又補上一句:「要拿就等下回來了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