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遺憾的是沒買到防毒麵具,當年全國搞三防的時候,民間也配發了不少六零式防毒麵具,在舊物市場偶爾能看到賣的,今天不湊巧沒買到,隻能以後再說了。此外還缺一些東西,那些都可以等到了崗崗營子再準備。  總共花了一千五百多,主要是那兩把鏟子太貴了,六百一把,價兒咬死了,劃不下來。最後我身上隻剩下六塊錢了,這可糟了,沒錢買火車票了!  多虧胖子那把錄音帶甩了個精光,又把我們租的房子退了,三輪賣了,這就差不多夠來回的路費了。連夜去買了火車票,我當年離開那裏的時候還不滿十八歲,十幾年沒回去了,一想到又能見到多年不見的鄉親們,我們倆都有點激動。第十一章 黑風口野人溝  列車是轉天下午兩點發車,我們激動得一夜沒睡,我問胖子咱們總共還剩下多少錢,胖子數了數說還剩下一百五,這點錢也就夠回來的路費和夥食費。  我一想這不行啊,咱們十幾年沒回去了,空著兩手去見鄉親們,太不合適了,得想辦法弄點錢給鄉親們買點禮物才是。  胖子說幹脆把我這塊玉賣了換個千八百的。  我說你還是留著吧,你他娘的別總惦記著你爹留給你的那點東西,賣出去可就拿不回來了,別到時候把腸子悔青了。  最後我找出了一點值錢的東西,我們身上有塊鷹歌牌機械錶,是我當上連長時我爹給我買的,屬於限量供應的限量版,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在當時市麵上能值二百多塊錢。我去潘家園把表賣給了大金牙,這孫子什麽都收,一聽說我們要去內蒙動手,還贊助了我們一百塊錢,並約定我們找到的東西,由他來聯絡買主。  八十年代,三百塊錢足夠普通家庭過兩三個月的奢侈生活,是一筆很可觀的錢。用這三百多塊錢,我買了不少吃的東西,都是蜜餞、奶糖、罐頭、巧克力、茶葉之類的,這些在山裏是吃不到的,剩下的錢在黑市全換成了全國糧票。  兩天兩夜的路程在充滿期待的心情中顯得有些漫長,到了站之後還要坐一天的拖拉機,然後再走一天一夜的山路。  我們倆進山之後走了不到一天就再也走不動了,攜帶的東西太沉了,每人都要負重一百多斤,我咬咬牙還能堅持,胖子是真不行了,坐在大樹底下喘著粗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多虧碰上了從屯子裏出來辦事的會計,我們插隊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成天跟我們屁股後頭玩,一口一聲地管我們叫「哥」。  會計一看我們這麽多行李,趕緊又跑回村裏,叫了幾個人牽著毛驢來接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我們都認識,還有兩個十二三歲的丫頭,是我離開以後才出生的,她們都管我叫「叔」,我聽著就別提多別扭了。  我問會計:「怎麽屯子裏沒見年輕的男人們?」  會計回答說:「屯子裏的勞力們都跟考古隊幹活去了。那不是七六年唐山大地震嗎,雖然跟俺們這旮離得十萬八千裏,但是跟俺們這旮屬於一條地震帶,這一地震把喇嘛溝牛心山整個給震裂了,裏麵有座整的跟宮殿似的大墓,俺們屯子裏好些膽大的都進去搬東西。那傢夥,好東西老鼻子去了。結果不知咋整的,驚動了縣政府,考古隊跟著就來了。說這是大遼蕭太後的陵寢,還把大夥家裏的好東西全給整走了,一件都沒留下。然後考古隊的跟牛心山那旮旯也不整啥,好像是說那山下麵還有好多好東西可挖,把屯子裏的勞力們都雇去幹活了,一個勞力管吃管喝一天還給三塊錢。這不都整好幾年了,也沒整利索,不少人還擱那幹活呢。」  我跟胖子一聽這話差點沒吐血,真是敢上我們哥兒倆燒香,連佛爺都掉腚。  不過也沒辦法,總不能去跟考古隊文物局那些公家人搶地盤吧。既然來了,玩幾天再說,回頭想辦法再找別的地方,反正大型古墓又不是隻有牛心山那一座。  快進屯子的時候,得到消息的鄉親們都在門口等著,大夥都擁了過來,問長問短的,燕子領著自己的女兒哭著對我們說:「哎呀,老胡胖子,你們可想死俺們了,怎麽一走這麽多年一點音信都沒有呢?」燕子她爹把我們倆緊緊抱住:「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一走就沒影兒了,這回不住個兩三年,誰都不許走。」  我跟胖子全哭了,胖子在這住了六七年,我隻住了一年,但是山裏人樸實,你在這住過,他們就永遠拿你當親人一樣對待。這裏還是以前那樣,一點都沒變,沒有電,沒有公路,不少人一輩子沒見過電燈。我心裏越想越難過,琢磨著等有了錢,一定得給鄉親們修條公路,可是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有錢呢。  這時村裏的老支書被人攙扶著也走了過來,還沒到跟前就大聲說:「主席的娃們又回來了?主席他老人家現在還好嗎?文化大革命整得咋樣了?」  我聽著都納悶兒,主席他老人家現在好不好,我上哪知道去。我趕到前邊扶著老支書的胳膊說:「他老人家好著呢,天天都躺在紀念館裏,大夥誰想他了,買張票就能進去看看他老人家。噢,對了,文化大革命早結束了,現在小平同誌正領著咱大夥整改革開放這一塊呢。」  老支書好像沒聽見我說什麽,扯著脖子大聲問:「啥?小明同誌是整啥的?」  燕子在旁邊告訴我:「你別聽他說了,也不知道咋整的,他七三年就聾了,啥也聽不清楚了,還老犯糊塗。」  我這才明白,原來是這麽回事,我在老支書耳邊大聲說:「支書啊,我給您帶了好多好吃的,一會兒給您送過去,您慢慢吃啊。」  眾人邊說邊走,就進了屯子,老支書還在後邊大喊:「孩子們,你們回去向他老人家匯報俺們堅決擁護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該咋整就咋整。」  晚上,燕子家的炕桌上擺滿了炒山雞片、熏鹿腿,中間一個大沙鍋裏煮著酸菜粉汆白肉。燕子的丈夫以前跟我們也是很熟的,他去牛心山幹活沒回來,暫時見不到。  燕子的爹跟我們一起喝酒說話,我就說到牛心山那座古墓的事情,順便問他這大山裏還有沒有古代貴族的墓葬。  自古以來,山裏人一直認為盜墓就是一項創收的副業,不存在什麽道德問題,北方是這樣。南方湘西一帶就拿搶劫殺人當副業,山民白天為農,晚上為匪,躲在林子裏,專殺過往的外地客商,從不留活口。這是千百年的生存環境所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窮山惡水就吃古墓,吃過路的活人。隻要附近有古墓,就會有人去挖。偏遠的地區,山高皇帝遠,王法管不到這裏,雖然這道理在法律上沒人能說得通。這附近的古墓大多年代太久,滄海桑田,早就沒有了明顯的標記,要不然早都被山民們挖光了。  燕子她爹說很久以前還沒解放的時候,這屯子裏也出過幾個年輕的業餘「盜墓賊」,當時還不知道牛心山有墓,他們去了一個傳說中的地方挖墳掘金,結果不知碰上了什麽,全部都有去無回,燕子的二叔就是其中之一。那個傳說中的地方,燕子她爹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是一直沒敢去過。  說起往事,讓老人陷入了回憶之中,點上了亞布力老菸袋,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沉思了很長時間才開口說道:「你們想找古墓,這附近除了牛心山就沒有了。故老相傳,從這向北經團山子進山,五天路程,在中蒙邊境的黑風口有一條野人溝,傳說那片全是大金王公貴族的墳墓,不過那地方人跡罕至,還有野人出沒,你們有膽子去嗎?」  野人溝的名字當初我也聽說過,不過並沒聽說那裏有古墓,上一撥的盜墓賊究竟是被什麽東西所害,別說我不知道,燕子她爹不知道,整個屯子裏也沒人清楚。  深山老林裏,危險的東西太多了,各種野生猛獸,甚至天氣變化自然環境都可能要了人的性命,要是碰上大煙泡(枯葉被雨水浸泡腐爛而形成的沼澤),給捂到裏麵,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逃不出來。  我們去意堅決,燕子她爹也阻攔不住。屯子裏沒有人真正去過黑風口野人溝,隻知道大概的方位,那裏快到邊境了,也沒有人煙,屯子裏的人就算進山打獵或者采山貨都到不了那麽遠。再加上燕子她爹上了年紀,患上了老寒腿,已經不能進山了,燕子當時正懷著她的第二個孩子也不能出遠門。屯子裏的青壯年都在喇嘛溝幹活,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燕子她爹說:「我不親自帶你們去始終是不放心,其實野人溝的危險並不是來自野人,關鍵是地形複雜,一到冬天就刮白毛風,進去容易迷路。不過現在是初秋,這一節就不用擔心了。你們要去,一定要多帶好狗,還要找個好嚮導,咱們屯子這幾年養了幾條獒犬,這次都給你們帶上。」  獒並不是單指藏獒,在東北管體型龐大的猛犬就叫作獒犬,和藏獒還不完全一樣。  在北方糙原森林中生活的獵手牧民,由於受到狼群和黑熊這些野獸的威脅,憑普通的獵狗很難應付,便從西藏學來了養獒的法子養獒犬。俗話說九狗一獒,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說九條狗裏麵就能出一條獒。必須是一條血統優良的母狗,一窩同時產下九條小狗,把這九條小狗打一生下來就關到地窨子裏,不給吃喝,讓它們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唯一一隻就是獒。獒生性兇猛無比,三隻獒犬足可以把一頭壯年的人熊活活撕成碎片。  屯子裏一共有三隻獒,再加上五條最好的獵犬,全交給了我們,燕子她爹又給我們推薦了一個嚮導英子。  英子剛十九歲,是少見的鄂倫春族,年輕一輩的獵人中,沒有人比英子更出色,她是大山裏出了名的神槍手,別看她歲數小,從小就跟她爹在林子裏打獵,老林子裏的事情沒有她不清楚的。村裏這三條獒犬,有兩條是她親手養的。  出發前,我又讓燕子幫忙準備了一些東西,鳥籠子、糯米、黑驢蹄子、撬棍、一大桶醋、燒酒。  等收拾停當,燕子她爹千叮嚀萬囑咐,實在找不到就別勉強了,快去快回,一直把我們送進團山子他才回去。  對於找古墓我是比較有信心的,隻要能到了野人溝,沒有古墓也就罷了,倘若真有,我肯定能找到。關於盜墓的事,我從書上學了一部分知識,還有大部分都是以前聽祖父講的,我祖父胡國華在舊軍閥部隊裏當過軍官,他手下有些士兵,曾經是東陵大盜孫殿英的部下,參與過挖掘多次大型盜墓行動,經驗豐富,我祖父的所知所聞,多是聽他們所言。  歷來盜墓就分為民、官兩種,官盜都是明火執仗地幹,專挑帝陵下手,秦末的楚霸王項羽應該是官盜的祖宗了,至於三國時期的掘子軍摸金校尉等隻不過是把官盜係統化,形成流水線作業了。民間也有業餘和專業之分,業餘的有什麽挖什麽,專業一些的就隻找貴族王侯墳墓,小一點的就瞧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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