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若是她當初沒有心血來潮的‘多管閑事’,這起金店搶劫案還真不一定怎麽回事兒呢,就算最後能繞到丁誌勇的身上去,那都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杜天成聞言眼睛一亮,急忙催促著讓剛子把金店內的監控再次調了出來。三名嫌疑人,能夠看得清體型的那兩個身高都超過了一米七且體型正常,唯獨左下角角落裏的那個隻露出手臂的嫌疑人3號,警方根據視頻條件完全無法判斷他的身高、體型等方麵的特征。


    “倒到嫌疑人3號掏出槍對準保安的那一秒。”他補充道。


    視頻快速後退著,直到到了三名嫌疑人先後掏出槍支的那一刻。從這個監控探頭的角度可以較為清晰的看到沒有露臉的嫌疑人3號用右手掏出了腰間的槍支,然後直直衝著門口的保安開了一槍。隨即他又略微側過身,用槍去威脅臨近的金店工作人員及顧客。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視頻精準的捕捉到了他握著槍的手。


    剛子這回不用他們兩個吩咐,也知道將畫麵暫停去截圖了嫌疑人3號的手部特征,進行清晰處理後,那隻小指短一截的手就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所以……”杜天成半晌沒能吱聲,等到回過神之後他試圖快速捋順清楚目前的線索和證據:“金店搶劫案的某一個嫌疑人,是你們正在調查的孫興邦死亡案的當事人,並且現在已經轉變為了幫萬秀蘭拋屍的同謀,你們言隊認為他和萬秀蘭有染,是這麽個意思嗎?”


    “是……”葉竹點了點頭,眨巴眼睛想了想又接著開了口:“本來吧,在不知道丁誌勇身份的前提下,我們懷疑萬秀蘭有個出軌對象,並協助她進行拋屍。那麽現在冷不丁的知道了這個人極有可能牽涉到金店搶劫案,我覺得整個案件都要進行重新的審視了,怪不得……”


    杜天成疑惑的往她這邊偏了偏頭:“怪不得什麽?”


    “怪不得,言隊剛才還在說,這案子給他的感覺很奇怪。”她眸光微閃,表情意味深長,像是忽然之間有了什麽新的想法。


    杜天成的不解並沒有能到解答,他的神情愈發的懵逼了,看了看坐在那裏的剛子又看了看過道那邊已經靈魂出竅了的呂自白。大概是因為杜天成和剛子並沒有完整的跟下來曲明鎮的這個案子,呂自白也沒有接觸過金店搶劫案,所以這會兒三個大男人的思路已然滯澀了,完全跟不上人小姑娘的思維轉速。


    過了幾十秒,葉竹忽然眯著眼看向了身邊的男人,語氣中帶著蠱惑:“杜隊長,有沒有興趣合作一下啊?”


    …………


    是夜,曲明鎮內已經看不到什麽光亮了,那條商業街上大部分的商家也已經關門,隻剩下零星的幾戶還亮著燈,偶爾從緊閉的門裏傳出來男人女人略顯粗獷的笑鬧聲,其中還伴隨著麻將嘩啦啦的碰撞聲。小鎮內日常的娛樂活動少的可憐,所以人們總是愛在晚上吃過飯之後出來放鬆一下,摸上兩把牌似乎回去睡覺都能更香一點。


    靠著五金店旁邊的那間超市還在開著門,屋裏的老板娘麵向著正在播放農村狗血家庭劇的電視機一下一下的打瞌睡,偶爾勉強的抬起眼皮看看外麵,嘟囔著抱怨今天這糟糕的生意。


    就在腦袋又一次從自己的手上滑落驚醒的時候,老板娘忽然眯了眯眼,有所感覺似的看向了門外的那條街道。一輛接著一輛的車子在黑夜中沒什麽動靜的疾馳過去,緊忙的站起了身子走到門邊張望,一輛又一輛的數著,總共六台車呢,她在心裏默默嘀咕著。等到最後一輛車也從她家超市門前開走了後,她小跑著出了門,借著後車燈那微弱的紅光,看清了車身上貼著的字。


    “我滴個乖乖,這大半夜的,怎麽來了這麽多警車啊?”老板娘站在原地喃喃自語,緊接著伸長了脖子瞅了瞅附近的幾家棋牌室,慌裏慌張的跑回了自家的超市內,將卷簾門給撂了下來。下一秒,超市裏的燈光也熄滅了,隻剩下電視上的光線時不時的跳動著。


    趁著夜色,打頭的那輛警車先是停在了池塘邊,從上麵下來了三個人影,貓著腰迅速的往窩棚那邊跑。大黃應該是聽到了什麽動靜,站起身豎起了耳朵,可是隨後就從天而降了一個豬蹄,讓它短暫的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吧唧吧唧伸出舌頭舔了起來。


    其中一個人影撩開了窩棚的簾子,然後衝著另外兩個人打了一個手勢,這三人又原路返回了車上。他們所乘坐的那輛警車即刻啟動,追著前麵的那五輛去了。


    汪汪汪,汪汪汪!


    曲明鎮今天夜裏好像格外的熱鬧,時不時的就會響起一陣狗叫聲,不過大多也是叫上了三兩聲就沒有什麽後續了。


    這是一戶占地麵積較大的人家,位於鎮上那條斜坡路的上方,院牆大約兩米高,大門是氣派的雙開紫色銅門,顯得十分富貴。從外麵往裏看,房子是和鎮上其餘住戶差不多的二層樓,隻不過要略高上一些,內裏的屋子應該會多上四五間。這戶人家之所以瞧著顯眼,無非就是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子新鮮的氣息,那房子是新蓋的,院牆也是新壘的,對比之下周邊的住戶難免顯得破舊寒酸。


    院子內,房屋的一樓,客廳裏有淡淡暖黃色的光從窗戶偷了出來。丁誌勇正沒什麽形象的坐在沙發上,一邊摳腳一邊看著電視,對於今晚鎮上的暗潮洶湧一無所知。


    此時,樓梯上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一名體型略胖的短發中年婦女穿著睡衣走了下來。她走到了沙發邊上,丁誌勇斜睨了一眼,說道:“這麽晚不睡覺,你怎麽下來了?”


    “睡不著。”女人一邊回道,一邊從茶幾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之後總算覺得心頭的焦灼感好受了一些。她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時不時的用眼角餘光去打量自家的男人。


    丁誌勇被她看的不耐煩了,扔下手中的遙控器低聲嗬斥道:“你發什麽神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女人聞言竟也不見生氣,隻是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說出來的話隱隱帶著些刺:“沒什麽,隻是覺得你最近很安生,難得看到你在家。怎麽?人家男人死了,你卻不去了?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那個姘頭這回正在公安局呢!”


    啪嗒。


    丁誌勇臉色不佳的把茶杯用力的摔在了茶幾上,陰沉著目光看向了女人,就在他欲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院外的大門忽然被敲響了。


    砰砰砰!


    這聲音在黑夜裏尤為的刺耳,客廳裏的兩個人都有些錯愕,互相看了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女人站起了身,穿上拖鞋往院子裏走,嘴裏邊還喊著:“誰呀?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哎喲,弟妹,是我呀。”門外傳來了一道笑嘻嘻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女人和丁誌勇的神色都是一鬆,丁誌勇那本來有些緊繃的軀體,也逐漸放鬆了下來,甚至還走出屋子往院門的方向看著。這熟悉的音調顯然是斜對麵住著的鄰居,經常有事兒沒事兒的來找男人喝酒,隻不過甚少在這個時間突然過來,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因為喝多了才這樣。


    女人上前拉開了門栓,語氣中稍微帶了些不樂意:“我說趙老蔫兒,你能不能……”


    門開了,然而出現在她麵前的卻不是預料中的臉。


    “你……”


    葉竹衝著女人展顏一笑,緊接著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飛快上前在不造成傷害的前提下,捂住了她的嘴將其控製住扯到了一邊。身後杜天成帶著人猶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接衝進了院子裏。


    彼時丁誌勇已經發現情況不對,轉身就要往屋裏跑,可是又哪裏是杜天成的對手,在即將跨入屋裏的那一刹那,整個人被狼狽的撲倒在地上。


    “啊!!!!”大腿撞在了門檻上,丁誌勇發出了一聲驚破天的慘叫。不過這並沒有影響他接下來的行動,仍舊慘白著一張臉,止不住的掙紮著,嘴裏喘著粗氣,還嚎叫道:“救命啊……!殺人了!!!警察私闖民宅殺人了!!!”


    這一陣呼救,直接把左鄰右舍的燈都給喊亮了。


    杜天成騎在他的後背上,見狀狠狠地捏了一把他手腕上的麻筋,喝到:“閉嘴!”


    第93章 無罪之證(24)


    頓時,丁誌勇的表情更加的猙獰了,因為手腕處傳來的痛感,使得五根手指呈現出了不正常的扭曲的狀態。不過他即便不喊了,仍舊不服氣的在地上來回的拱來拱去:“你們憑什麽抓我?我犯了什麽法了?”


    “犯了什麽法?”杜天成氣極反笑,利落的給他帶上了手銬之後,將人從地上拎了起來。緊接著把搜查證明拍在了他的臉上,示意身後的同事可以進屋去進行搜查了。


    幾名技術人員快步的經過站在門口的他們二人,陸續進入到了屋子裏。很快,從院子裏就可以看到二樓的兩間屋子先後亮起了燈,緊接著從裏麵走出來了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婦,還有一個看著有十六七歲的男孩兒。他們在看到走上樓的穿著警服的幾個人後,一臉的不可置信,複又順著欄杆往下看,待到瞧到被控製住的丁誌勇的時候,一老一小幾乎要尖叫出聲。


    這個時候大門外的葉竹也鬆開了對丁誌勇妻子的鉗製,女人在獲得自由之後,連滾帶爬的回到了自家的院子裏,同跌跌撞撞從樓上跑下來的兩個人匯合,抱成了一團。那老太太倒也算是個鎮定的角色,看起來比中年女人還要冷靜幾分,隻見她走到了杜天成的麵前大聲質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麽?為什麽要把我兒子抓起來?總得有個名頭吧?警察就能胡亂抓人嗎?!!”


    另一邊的男孩兒則是舉起了手中的電話,嘴裏還不住的安慰這魂不守舍的女人:“媽,你別害怕,我這就把現場錄下來發到網上去,讓大家夥評評理!這群警察大半夜的闖進了別人家,世界上還有這麽沒道理的事兒嗎?你放心吧,現在可不像以前了,他們這群披著皮的土匪可不能再胡作非為了!”


    這一家幾口人的做派,直接把杜天成給氣樂了,他將已經安靜下來的丁誌勇交給了身後的剛子,轉身徑直走到了男孩兒的麵前,讓對方手中的鏡頭幾乎懟在了自己的臉上:“跟我玩這套,你以為我怕嗎?小朋友,不要以為接觸了幾天網絡就很了不起,吃瓜網友也是要講道理的!你爸爸若是沒有觸犯法律的嫌疑,警方會隨隨便便就跑過來抓他嗎?你覺得我們這群人像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就愛大半夜的往別人家裏鑽?”


    “那你倒是說說,我爸爸犯了什麽法了?”男孩兒被他嚇得後退了兩步,但最終還是鼓足勇氣,挺起胸膛問道。


    杜天成嗤笑了一聲,回過頭去衝著垂頭喪氣的丁誌勇喊道:“喂,你兒子問你話呢?說說吧,你犯了什麽罪啊?”


    男人眼珠子轉了幾圈,精明的很,開口反駁道:“我可是良好公民,一向配合你們警察的各項工作的,就連之前在我池塘裏打撈屍體,後續幾次三番的過來調查取證,哪次我說過一個不字?我說警官,鬧成今晚這樣就大可不必了,您有什麽事兒隻管張嘴,我還能不合作嗎?”說著,扭了兩下肩膀,扯的背後的那對銀手鐲亂響。


    “一個多月前,市裏的惠華金店發生了一起重大搶劫案,這起搶劫案直接造成了三百多萬的經濟損失,以及一人重傷、兩人輕傷和一人死亡。”杜天成沒有理會他的裝模作樣,緩緩地說出了金店搶劫案的詳情,踱著步在這一家四口跟前緩緩地走過:“這個案子對於你們來說,熟不熟悉?”


    老太太和男孩兒露出了一臉不知所謂的神情,中年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剛剛的變故嚇傻了,仍然在瑟瑟發抖,像是沒有緩過神。隻丁誌勇隨著他的話,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不過臉上還是看不出什麽異樣:“好像是聽說過,當時不還上過本地的新聞嗎?警官你說這個又是什麽意思?”


    “丁誌勇。”杜天成停下了腳步,站在那裏定定的看著他:“現在警方有證據懷疑你與惠華金店的搶劫案有聯係,存在著重大作案嫌疑,現對你的住處進行例行排查。”


    這邊話音剛剛落下,老太太就發出了一聲驚呼,男孩兒手中的電話則是因為吃驚過度,直接滑落在了院子裏的水泥地麵上。


    “哎呀呀,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老太太佝僂著身子,邁著小碎步走到了杜天成的身邊,甚至於伸出手去想要拉著他的衣角:“警察同誌,我兒子一輩子老實本分,怎麽會去……幹搶劫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呢?你們肯定是弄錯了!”


    說到這,她還側過頭去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誌勇啊,你還不好好的跟警察同誌解釋解釋?你這孩子,怎麽這個時候反倒跟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你快說呀,說自己沒有去搶劫!”


    就在此時,二樓傳來了技術人員的報告聲:“杜隊,靠著東邊有一間暗房上了鎖!”


    “給老子弄開!”杜天成霸氣的回了一句之後,立刻便從樓上傳出一陣巨響,他看著丁誌勇笑出了聲:“你怎麽不說話了?你的老母親可還在一邊等著呢!”


    對方在樓上那扇門被踹開了之後,臉頰上的肌肉就狠狠地抽動了兩下,咬緊了後槽牙說道:“警官,你們這樣就不怕給我媽嚇出點好歹來嗎?她年紀這麽大了,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不合適吧?”


    聽到他這麽說,杜天成反而樂了,一揮手示意院子裏剩下的兩個同事:“去,把老太太和另外兩個都帶到一個消停點的地方,還有上麵的,幹活動靜小點,別給人嚇到!”


    說完之後,他在麵對男人那略顯凶狠的目光的時候,還美滋滋的晃了晃頭,甚至悠閑的吹起了口哨。


    說是把人帶走消停的地方,其實不過是把其餘三口人給限製在了一樓的一間客房裏,門口守著兩個警察,那三人在裏麵急的直轉圈圈。彼時杜天成在偌大的客廳裏轉來轉去的,把丁誌勇丟在了角落裏,耳邊聽著的是從二樓傳來的叮叮當當的聲音。


    沒過多久,技術大隊的負責人就從樓上跑了下來,語氣較為急促的匯報道:“杜隊,我們把那間暗房堆著的雜物都清理了出去之後,在地麵上發現了一個暗格,裏麵有著經過二次處理融化後重新鑄型的幾塊金疙瘩,淨重大概在3.8公斤左右。還發現了一把槍,口徑是9mm的,和打中金店保安的子彈直徑一致,等到回去之後我們立馬著手進行彈道比對工作。”


    “嗯,知道了。”杜天成衝著他揚了揚下巴,隨即看向了牆角蹲著的男人:“哎喲,那麽多的金子啊?估摸著怎麽都值個一百來萬呢吧?要說你聰明吧,還知道人家金店的金子不能直接往外賣,先融了再說,而且還得過了這風聲之後再出去進行分批銷售。說你不聰明吧,也不冤枉,這東西就存放在自己家裏?怎麽?是對自己很有信心,覺得警方抓不到你,是嗎?”


    對方隻顧著抿緊嘴巴,半個字都不說,也許眼下他的腦子裏正在瘋狂的運轉,想著到底要什麽樣的說辭才能順利脫身吧。


    見他這幅消極抵抗的模樣,杜天成也不生氣,而是一直在他跟前來回的溜達著。兩分鍾後,裝模作樣的歎了一口氣:“你要是再這麽不配合的話,那我隻能使出殺手鐧了。”


    對此,丁誌勇渾然不在意,甚至覺得有點可笑。現在這個社會,隻要他自己不想開口,警方還能刑訊逼供不成?殺手鐧?糊弄小孩兒還差不多。然而還沒等他心中吐槽完畢,就看見對方麵向了窗戶,衝著院門外的方向招了招手,那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連帶著下巴上的胡茬子都跟著一抖一抖的。


    他覺得狐疑,略微直起上半身也看了出去,緊接著呼吸就是一滯。是那兩個負責孫興邦死亡一案的警察,一男一女,上次還開車載過他,著實讓人印象深刻。


    言宇和葉竹進來之後,杜天成笑嘻嘻的湊了過去,然後大致交代了一番現下的情況及發現的重大線索,末了還跟了一句:“哎,就是可惜了這人嘴巴緊得很,贓物和凶器都被搜出來了,還嘴硬呢!言隊,我覺得還是你們有辦法,到這沒幾天就把這鎮裏的命案給破了,不如發發善心給兄弟我支個招?”


    言宇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滿臉驚疑不定的丁誌勇,沒有第一時間回應杜天成的話,反而也開始打量起了這棟二層樓來。隨後又問了家屬所在的位置,走進那間客房,目光直直的落在了中年女人的身上:“你們家這房子,像是剛蓋了沒多久吧?”


    丁誌勇的老婆驚訝的看著這個走進來的麵生的警察,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但是還是下意識的回應道:“有快一年了,你們問這……”


    “錢哪裏來的?這種程度的房子,就算在你們這邊,沒個大幾十萬也下不來吧?”言宇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對方即將脫口而出的疑惑,繼續問道。


    “我老公自己賺的。”女人揚起了頭,表麵上底氣十足,可是到底今晚發生的種種已經在她的心裏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杜隊?”言宇對於這個回答的反應是直接把正站在門外的人喊了進來:“剛剛聽說,你們找到了一把槍?”


    “沒錯,技術大隊的負責人說口徑和擊中保安的一致,回去就做彈道比對。”杜天成應道。


    “我的建議是,你們不如將這把槍的彈道痕跡扔進數據庫裏,看看會不會有什麽意外的發現。還有,查查近兩年來本市、或者周邊城市有沒有尚未結案的搶劫案,會得到意外的驚喜也說不定。”


    杜天成眼睛瞬間瞪得圓溜溜:“言隊,你的意思是……這丁誌勇不是初犯?!”


    第94章 無罪之證(25)


    言宇走到這間客房的門口處,看了一眼蹲在那裏神色陰晴不定的丁誌勇,嘴角微微上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是與不是的,查查不就知道了?不過根據他在惠華金店的表現,我更傾向於他是慣犯,最起碼肯定不止這一次。”


    “有道理。”杜天成頗為同意的點了點頭:“而且這貨沒準在整個犯罪團夥中處於領導地位,我看他真是聰明的很,在搶劫案的案發現場,專門呆在監控錄像的死角處。這回要不是葉竹觀察仔細,等到我們發現這個不起眼的線索的時候,那都不一定過了多久了!”


    他們兩個站在房門那裏嘀嘀咕咕,然而將這些話都聽進去的中年女人卻不樂意了,不由得出聲反駁:“你們在胡說些什麽?我家裏的一雙筷子一個碗都是爺們兒自己賺的,我們可是承包了一個池塘養螃蟹!”


    對此,言宇的反應跟沒聽到一樣,連頭都懶得回。杜天成則是受不了了,轉過身來,語氣不善:“我和你們鎮上核實了,那個池塘你們承包到手滿打滿算不過一年半左右的時間,沒比你家這房子提前多少,短短幾個月你告訴我那麽點池塘養出來的螃蟹利潤能達到大幾十萬?那我幹脆辭職回家養螃蟹算了,這買賣比搶劫還合適呢。”


    “……”中年女人張嘴還欲說些什麽,可是發現自己竟也失了底氣,最終隻能苦著一張臉閉了嘴,還透過門縫深深地的看了一眼客廳裏的丁誌勇,似乎是在無聲的質問。而她得到的回應就是對方那不自在別開的視線,見狀她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衣角,跌坐在了床上。


    旁邊的一老一小急忙圍了過去,可是任由他們怎麽發問,女人都是一言不發。


    言宇似是不耐煩聽耳邊這些嘈雜的人聲,信步走了出去,在丁誌勇身前不遠的位置停下了腳步。他示意剛子把人攙了起來,即便如此,身高上的差距還是讓他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當時在惠華金店實施搶劫的時候,算你在內至少有四個人,其餘三個現在在哪裏?”


    丁誌勇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仍舊一言不發。


    對於對方的反應,言宇倒是半點不氣,他從鼻子裏擠出一聲輕笑,邁開步子繞過去安然的坐在了沙發上。二郎腿一翹,頭微微後仰,看著很是愜意:“你不說倒也無所謂,反正警方都在這起特大的搶劫案上磨了一個多月了,再多磨兩天也沒什麽。我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本來也和這個案子沒太大的關係,他們查他們的,我們查我們的。對了,我們在調查的是什麽,你應該心裏清楚吧?”


    男人呼吸一頓,眼底閃過不可置信的光,但等到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麵上卻沒見多麽害怕的神色。


    這人的小動作自然是逃不脫言宇的觀察,他收回目光,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裏正在播放的廣告片,語氣玩味:“看來你是覺得債多不愁了,也是,任誰當麵打死過一個金店保安,回頭再幫人處理屍體的時候,也不會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兒。”


    “值得細細推敲的是,當初孫興邦死後拋屍的人在處理血跡的時候,應該是用上了抗氧化劑來擾亂警方使用的發光氨。抗氧化劑……偶爾也會用到魚蝦蟹等自製的飼料中,你喂螃蟹的飼料,該不會是買的吧?”他說話間,眼睛一直不曾離開過電視半分,更像是自己一人的碎碎念。這樣的方式會比麵對麵更容易讓嫌疑人降低戒心,他甚至可以明確的聽到背後傳來的愈發沉重的呼吸聲。


    “本來呢,我們隻是猜到了萬秀蘭處理孫興邦屍體的時候有幫手,並且這個幫手和她的關係不一般。當時困擾警方的一點就是,萬秀蘭手中怎麽會有抗氧化劑,如果這個和她關係不一般的幫手換成了你……好像一切都那麽的順理成章了。”


    丁誌勇的瞳孔在這一瞬間微縮,他立刻便出言替自己辯解:“你這猜測毫無根據!我早就說過,孫興邦死亡當晚我在親戚家裏幫忙,很多人都可以替我作證的!”


    “我知道,結婚嘛……是挺麻煩的一件事。”言宇話裏有話的說了這麽一句,好像是感覺嘴巴動了這麽久有點累,瞟了此時正在樓梯口轉來轉去的葉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葉竹本來還想著要不要上樓去看看那幾坨金疙瘩開開眼,這會兒隻能無奈的收回了已經邁上了台階的右腳,走回了客廳裏。她與丁誌勇站了個對麵後,開口說道:“聽說那天鎮上好多人都去你親戚家裏幫忙了,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估計沒多少人對你真正的有印象吧?你大可以在剛到那邊的時候特意找幾個人加深一下他們腦海裏你在現場的印象的記憶點,可如果警方讓他們保證看到你全程在,你覺得有人會如此篤定的站出來作證嗎?”


    “當然不會了。”她在這邊自問自答玩的賊溜,成功的讓對麵男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上了幾分:“所以說這種可笑的時間證人將來在法庭上根本不會被采納的,你不如想想別的法子證明一下自己的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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