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兩個孩子現在在哪裏,昨天夜裏有沒有休息好,萬福興帶沒帶二人回家去,早起又吃沒吃飽。


    就在她胡思亂想這會兒功夫,忽然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是一名麵生的警察。對方一言不發的就把她從審訊椅上拽了起來,示意她往外走。順著對方的指示,她走走停停的來到了另一扇門前,就在遲疑間,身後的警察打開了那扇門,示意她進去。


    屋子裏大約站了五六個人,其中有她認識的呂警官,還有那個發現了她家中血跡的高個冷麵男警察,剩下的幾位看著都麵生。在麵對著同一秒落在自己身上的幾道目光時,她不安的動了動肩膀,臉上掛著不解的神情,弄不明白這些人又在搞什麽名堂。


    “孫翠翠,昨天晚上我們已經詢問過你的弟弟孫明明了,先就那些問題還要和你再確定一遍,可以嗎?”忽然,從牆上的喇叭裏,傳出了一道熟悉的女聲。


    萬秀蘭聽著那個名字,不自覺的稍微瞪大了雙眼,腳下仿若千斤重,邁著緩慢的步伐,緩緩地走到了那高個冷麵警察的身邊。僵硬的轉動著脖子,透過牆麵上的玻璃,看向了對麵那間屋子。


    屋子的格局同她方才待過的大同小異,孫翠翠正坐在桌邊,萬福興一臉疲態的坐在角落裏。在他們的對麵坐著兩名警察,一個是審訊過她的女警,另一個是光頭的男警。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現在把我女兒當犯人在審嗎?”萬秀蘭雙手貼上了那麵玻璃,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我們什麽意思?”言宇在她旁邊輕笑出聲,語氣中多少帶著點譏諷:“我以為你知道,畢竟孫興邦到底是怎麽死的,你最清楚了,不是嗎?”


    第88章 無罪之證(19)


    “我當然清楚,因為人就是我殺的!”萬秀蘭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略顯崩潰,她用充滿祈求的目光看著身邊的人,眼裏蓄滿了淚水,因為整整一夜沒有吃飯也沒有好好喝水,兩邊嘴角甚至已經有些開裂了。


    “求求你。”她無聲的說著。


    這幅模樣讓幾米之外站在角落裏的呂自白看著心碎,他能夠充分的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慈母之心,於是眉頭緊緊皺起,為了掩飾心頭那股難以忽略的酸澀之感,他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這一扭頭,映入眼簾的就是羅奇抱著電腦毫無所覺的冷酷側臉,以及彭一山那倚靠著牆麵昏昏欲睡的狀態。莫名的,他再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他……真的適合做警察嗎?


    言宇顯然是沒有發覺身後男人在情緒上的波動,就算是發現了也未必感興趣。他隻是照常看著玻璃對麵的審訊進程,對於中年女人的哀求,可以說是充耳不聞,甚至還將下巴微微上揚了幾度,相當的不近人情。


    這個時候,牆上的喇叭裏再次傳出了審訊室內的聲音,隻不過透過一層冷冰冰的機器,聽起來怎麽都有幾分奇怪的不真實感。


    “翠翠,你還記得住你是哪一天去的舅舅家嗎?”葉竹此時正繼續著審訊,不過她和蔣冰的麵部表情及身體姿態都是比較放鬆的,這樣一來給對麵兩個人造成的心理壓力會比較小。


    “記得,警察發現我爸爸死的頭一天。”孫翠翠回答著,臉上還適時的露出了哀傷的神色,順勢垂了頭。她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在那把審訊椅的映襯下顯得弱小又可憐。


    “你和你爸爸平時的關係怎麽樣?”葉竹又問道。


    孫翠翠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若是有人能夠看清她此時的臉色,就會發現她那沒什麽感情的眼睛正在閃爍著算計的光芒。過了好幾秒,她才稍微抬起了一點頭,用怯懦的聲音回答道:“我不……他脾氣不好,我怕他。”


    葉竹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但是很快就把麵部表情再次放鬆了下來。之前綜合了萬秀蘭和孫明明的回應,他們判斷這孫興邦日常在家裏應該表現的不錯,雖然稱不上慈父但也和虐待不沾邊。可如今兩個孩子的供述卻出現了如此大的反差,那麽真相隻有一個,肯定有一方在撒謊。


    坐在後麵的萬福興憨厚的臉上,在聽到女孩兒的回答後,罕見的透出了不解的表情。顯然這個回答跟孫興邦家暴萬秀蘭一樣讓他迷惑,不過到底是在公安局,他最終隻是張了張嘴,然後按捺下滿腔的疑惑,選擇了沉默。


    隻不過他卻沒有發現,他的那些反應,分毫不差的全部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


    葉竹收回了眼角餘光,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等到再看向孫翠翠的時候,已經神色如常:“哦?你可以詳細說說,為什麽會怕他嗎?”


    女孩兒皺起了秀氣的眉頭,表現的十分不安,略作思索之後輕聲細語的開了口:“他經常罵我們,還動手打媽媽。”


    “哦?但你弟弟孫明明可不是這麽說的,他說孫興邦對你們都很好,平日裏也沒有虐待你們的行徑。”


    果然,在聽到這話後,孫翠翠的表情發生了些許的變化,她似乎十分不屑,但又不得不維持自己可憐巴巴的形象:“我弟弟……?他整天除了玩,什麽都不知道。”


    雖然對方沒有明說,但是葉竹清晰的從那雙好看的眼睛深處讀到了‘蠢貨’兩個字。


    “原來是這樣。”葉竹明麵上附和,然後稍稍收斂了神色,變得嚴肅了一些:“因為你在年齡上要比孫明明大,有些事他不明白,你應該已經懂了。現在你之所以在公安局,又反複接受警方的盤問,你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孫翠翠直勾勾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接著點了點頭:“我知道,媽媽殺了爸爸。”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雖然極力想要演出那種無辜又害怕的感覺,但是終究隻能從肢體動作上表現出來。她的聲線又穩又冰,臉部的細小肌肉群也是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的,冷漠的話語就好像死的隻是一隻青蛙,而不是和她日夜共處的親人。


    就算觀察室內的萬秀蘭有著心理準備,但是在聽到女兒沒有絲毫猶豫的回應和那毫無起伏的音調之後,仍舊是不可控製的哆嗦了一下。過了兩秒鍾後,她無聲的呼出了一口濁氣,像是解脫又像是別的什麽。


    言宇側過臉瞄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若有似無的弧度。


    另一麵的問話仍然在持續進行著。葉竹這會兒忽然又把話題給轉了回去:“對了,你爸爸死的前一天,你去哪裏玩兒了?是和孫明明在一起嗎?”


    “……沒有和他在一起,我隻是在商業街上隨便逛逛。”孫翠翠將視線瞥到了一邊,回應起來仍舊沒有過多的情感。


    “是嗎?可是根據你弟弟的說法,他在那邊並沒有看到你,後來是萬秀蘭抓著你的手,你們二人一起找到的他……”葉竹話說到一半,拉長了尾音,注意觀察了對方的表情後,這才繼續道:“翠翠,你是不是在撒謊,孫興邦死亡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在家裏?”


    女孩兒聞言眯起了眼,沒有回答,更像是在不停的判斷著眼前的情況,以選擇一個對她自己最有利的理由。


    “就算你現在不說實話,隻要我們多問幾個問題,再用同樣的問題去問萬秀蘭或者孫明明,總會出現不一致的地方。要知道著的假不了,假的更不會成真。”葉竹語重心長的勸著,像是一個知心的大姐姐:“如果你當時就在家裏,把事實說出來,反正你媽媽都……”


    她話說到這,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及時的住了嘴。


    孫翠翠眉心一跳,謹慎的垂下了眼睛繼續思考著,表現出了一種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四歲少女應該有的深沉。


    那道玻璃牆後麵,萬秀蘭不自覺的雙手攥緊,就算已經把手上的那層皮膚捏到泛白,也毫無所覺。現在她的心情可謂萬分複雜,有些事情在腦子裏幻想是一回事,真的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在她糾結不已的時候,喇叭又傳出了無比熟悉的聲音:“好吧,我是在家,不過媽媽說不讓我說的。”


    甫一聽到這句話,萬秀蘭登時屏住了呼吸,指甲緊緊地扣住了手,她在當下似乎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了。


    “雖然說要聽媽媽的話,但是呢你也應該到了擁有獨立判斷能力的年紀了,分得清是非對錯,也大致了解過一些法律法規吧?在學校老師有沒有教導過你們,好孩子不能撒謊?”葉竹繼續引導著:“隻要你說的是實話,沒有人會責怪你的。”


    孫翠翠眉間一鬆,接下來的話說的倒是十分幹脆:“好吧,我當時的確在家,看到了媽媽殺了爸爸。但是她告訴我不許跟別人說,還讓我換了衣服,趕緊去舅舅家。”


    審訊室內的話音剛落,萬秀蘭整個人如同體力透支一般,瞬間滑座在了地上。她雙腿屈起,用雙臂勉強環住了自己,越收越緊,從頭到腳都在劇烈的顫抖著。她起先是笑著,後來又邊笑邊哭,最後仰起了頭,透過滿目的水光看向了此時高高在上的那名冷麵男警察:“我早就說了,人是我殺的,和別人都沒有關係!”


    對此言宇的回應是一聲冷笑,然後慢吞吞的半蹲下來,和女人平視:“你發現了吧?”


    萬秀蘭一眨眼,眼淚又是一連串的順著臉頰落了下去,不過好歹能夠看清點眼前的景象了。她看起來並不理解男人剛剛的問話,歪著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發現……什麽?”


    “孫翠翠和普通人不一樣。”言宇扔下這句話之後,就又站起了身,再也不去看地上的人,甚至連眼角餘光都懶得施舍。


    女人先是一愣,隨即快速的搖了搖頭,期間眼淚都被甩了出去,落在深黑色的地麵上,浸出了一團又一團的痕跡:“你胡說,我家翠翠和普通的小朋友一樣,你說這種話,壓根就是毫無根據的!”


    “是嗎?”言宇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她一眼:“撒謊起來眼睛眨都不眨,別的孩子在這個年紀,可沒有這種本事。你是一腔慈母之心顧忌著她,可從她剛剛的表現來看,卻沒有半分為你考慮。這說明什麽?說明在她的心裏,你不過是一個冠有‘母親’名號,整天生活在一起的人罷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你放屁!”萬秀蘭因為過於氣憤,手腳並用的從地麵上掙紮著站了起來,有些歇斯底裏的大罵了兩句後,上前兩步開始奮力撕扯著男人的衣裳:“你放屁!才不是這樣!才不是!!!”


    那股子狠勁兒看著屋子裏其餘幾個人眼皮狠狠一跳,呂自白往前衝了兩步,想要將人拉開,下一秒卻看見羅奇和彭一山沒有任何的反應,便瞬間遲疑了一下。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這會兒功夫,女人已經緊緊地抓住了言宇的衣領,沒有再繼續撒潑打人,反而扯著嗓子大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斷斷續續的反駁著:“我家翠翠最乖巧最聽話,從小在我懷裏就小小的一個人,會衝我笑,會哄我,會管我叫媽媽……”


    然而從她頭頂上方傳來的冰冷男聲,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她的幻想:“還特別喜歡小動物,可是和她接觸過的小動物,你有見過第二回 的嗎?”


    隻這一句話,就成功令萬秀蘭全身僵了住。


    第89章 無罪之證(20)


    “你覺得你是在愛她嗎?”言宇意味深長的說出這句話之後,用力的將掛在身上的人推開,嫌棄的皺眉看了看自己那一身的皺褶,轉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子,持續觀望對麵審訊室內的最新情況。


    就在此時,羅奇終於從電腦中抬起了頭,報告道:“頭兒,計算結果出來了,如果當時孫興邦坐在沙發上,萬秀蘭站在他的身後的話,那血液基本不會濺在那副十字繡上,角度不對。也就是說,敲了死者頭的那個人要比萬秀蘭在身高上矮上十厘米到十五厘米。”


    “所以和孫翠翠的身高差不多。”言宇揚了揚眉,複又看向了彭一山:“以一個十四歲女孩的力氣,有可能對頭骨造成那麽大的傷害嗎?”


    “人體顱骨其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般堅硬,隻要找對位置,還是挺脆弱的。”彭一山抬起手,觸摸到了自己耳側上方的一個位置:“知道蝶頂點嗎?隻一拳就足以讓人腦膜中動脈出血,更別提對方手中還握著一種比長柄錘還要重的凶器,用盡全力甩動後產生的慣力可是不能小覷的。”


    簡而言之,隻要打對地方,就能。


    此時的萬秀蘭可以說是麵無血色,全身上下抖動的愈發的厲害了,雙目微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呼吸逐漸急促了起來。


    言宇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嗤笑:“你怎麽了?是不是回想起你丈夫死亡那天所看到的一幕一幕?我挺好奇當時孫翠翠是怎麽跟你說的,失手?你再好好想想當時孫興邦的死狀,失手能把人的腦袋砸成那副模樣?”


    “承認吧,你女兒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她比任何正常人的情緒感知、羞愧感都要低,有高度的衝擊性和攻擊性。從你兒子孫明明的口中我們了解到,孫翠翠沒有什麽朋友,整天獨身一人圍著那些小貓小狗轉來轉去。想來她更小的時候,你一定深受各種家長找上門來的苦楚吧?”


    萬秀蘭不自在的緊緊地閉上了雙眼,雖然呼吸愈發沉重了,可是她完全表現出來了一種拒不合作的態度。


    言宇也不介意,隻是眼底帶著濃濃的譏諷,那眼神的淩厲程度就算對方做出逃避現實的姿態,仍舊能夠清晰的感知到。隻見女人的眼閉的更緊了,緊咬著牙根,麵部表情開始出現扭曲。他忽然抬起了手,在玻璃上扣了兩下。


    而另一邊審訊室內,這場審訊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葉竹在聽到身後傳來的信號時,雙手環胸靠在了椅背上,下巴微揚頗具壓迫感的盯著對麵的女孩兒看:“你媽媽在殺孫興邦的時候,你在哪裏?”


    對方飛快的回答道:“我在臥室裏睡覺,聽到動靜才偷偷開了門看,沒想到……”


    “孫翠翠,既然你表示是你媽媽殺了孫興邦,那為什麽在你們出去找孫明明之前,萬秀蘭卻讓你換了一身衣服?”葉竹玩味的再次開口,這回語氣中夾雜了濃濃的不信任。


    女孩兒神色一凜,沒有想到警察會揪住她之前話語中的小漏洞來說事兒。就算再怎麽早熟,可是到底也隻有十四歲,思慮必定不會像犯罪老手那般周全。她明顯有些慌亂了,眼神變得飄忽不定起來。


    “你知道有意思的是什麽嗎?剛剛技術方麵傳來消息,證實了如果是你母親萬秀蘭動手的話,在十字繡上形成的血液濺痕就會不存在。”葉竹傾身上前,用手指在審訊桌麵上敲了敲,一字一句的問道:“孫翠翠,殺了孫興邦的人,是你,對不對?”


    對麵的小孩垂下了頭,讓人看不清楚她此時的情緒。


    還沒等當事人回應,一直坐在角落裏默不吭聲的萬福興‘嗖’的一下站起了身:“你們做警察的可不能亂講話!拜托睜大眼睛看看翠翠,她隻是一個小姑娘,你們現在說她殺人?怎麽可能呢?”


    蔣冰看著葉竹隻顧著盯著對麵的小女孩兒,並沒有回應的意思,便抬眼看向了當下臉色漲成了紫紅色的男人,斟酌著開了口:“那你又是通過什麽判斷她不會殺人呢?就因為她年齡小?年齡可是代表不了什麽的。萬福興是吧?你不如現在立刻坐回去,好好的想想,你這個外甥女一貫以來是什麽樣的。不知道你家裏有沒有什麽雞啊,鴨啊,貓兒啊狗啊的,在她去你家裏的時候,這些活物都還好嗎?”


    “當然……”萬福興原本梗著脖子想要反駁,卻忽然猶如被人摁住了喉嚨,像是忽然記起了什麽,本就挺凸出的一雙眼睛,變得愈發的大了,看起來頗為駭人。


    “怎麽?是不是被我說中了?”蔣冰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不如說出來一起聽聽。”


    男人嘴唇顫抖了兩下,隨即回過神,不敢相信的看著前方的那道纖瘦的背影,下意識的說了出來:“那還是好幾年前了,我兒子養了一條哈巴狗,正巧我姐夫那段時間要去城裏打工,我姐跟過去兩天幫他收拾一下住的地方,所以就把兩個孩子送到了我們家裏住。”


    “後來,那條哈巴狗就丟了,我兒子還因為這事兒哭了好幾天呢。大概半個多月後吧,我去後麵園子裏割韭菜,這才在牆角的土坑裏發現了那條狗,全身沒一塊骨頭是好的,上麵還壓著一塊大石頭。”說到這,挺大個老爺們兒都顯得十分的不忍心,微微別過了頭去。


    “還有嗎?”蔣冰示意他再好好想想。


    萬福興咽了一口唾沫,聲音更加飄忽了:“還有……在這之前,也是孩子們放假來我家裏玩,我給買了兩隻小白兔。可是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一起來,那兩隻兔子就沒了,當時我還以為是他們喂過兔子忘記關上了籠子,讓那兩隻兔子跑了……”


    “過了兩天,我偶然聽鄰居閑聊的時候提起過,說他早上剛出門就看到了一隻腸子都出來的兔子,估摸著是被過往的車輛給壓到了。該不會……”他在看向女孩兒的視線裏逐漸充滿了恐懼:“還有,在翠翠去我家裏有限的幾次,經常事後聽同村的人提起,不是東家少了狗,就是西家跑了貓……”


    “孫翠翠!這些難道都是你做的?!你跟舅舅說實話,隻要你說了,舅舅就信你。”


    “說什麽呀?”孫翠翠突然回過頭,麵色冷淡的看著他,無所謂的問道。


    萬福興隻覺得天都塌了,他不由得質問道:“舅舅和弟弟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麽要弄死弟弟養的哈巴狗?它隻是一隻畜生,又沒惹到你?!”


    “它長得很醜又每天叫來叫去的讓我心煩。”女孩兒的回應十分簡單,語氣平靜的就好像說捏死了一隻蚊子一樣:“它不會叫的時候就順眼多了,所以我先砸碎了它的嘴。再說了,你不覺得弟弟哭的時候挺可愛的嗎?”


    “……”明明還是夏天,萬福興卻覺得從頭直接涼到了腳底,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到最後,他穩了穩心神,又問:“那兔子?”


    “兔子還會叫呢,你們有誰聽過兔子叫嗎?”孫翠翠雖然沒有正麵回答,但是從那張粉嫩小嘴裏說出來的話,無端的讓人毛骨悚然。特別是她在說完之後,嘴角還上揚了幾分,像是在笑。


    萬福興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在女孩兒再次看向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努力的向後縮了縮,直到退無可退。


    事情到了現在,已經算是清晰明了了,葉竹用力敲了敲桌麵,在孫翠翠看了過來之後,開口問:“你為什麽要殺孫興邦?他雖然不是你的親生爸爸,但是好歹養育了你十幾年,你就真的下得去這個手?”


    對方坦然的看向了她,十分自然的脫口而出:“他經常強奸我,我不想再讓他碰我了。”


    葉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胸口處的那團火氣稍微下去了一點後,才搖著頭:“孫翠翠,我們是可以請醫生給你做全麵的身體檢查的,事到如今你怎麽還要撒謊騙人呢?”


    誰知道女孩兒根本不在乎,還頗為愉悅的笑出了聲:“好吧,反正我承認自己殺人了,你們也不能拿我怎麽樣。那天本來應該沒人在家的,我媽和我爸說是要去別人家幫忙,孫明明那個蠢貨又跑出去和同學玩了,我無聊就出去逛了一圈,正好街上有賣小雞仔的,我就買了兩隻。”


    “可是我爸突然就回來了,一身酒氣,好像喝了不少。他看到我和那兩隻雞仔,罵了我,還打了我一巴掌。他打我,我當然要打回去。”孫翠翠似乎是回想到了當天的情形,臉頰攀上了不正常的紅暈:“他打完我之後就坐在沙發上睡著了,嘻嘻。”


    “不就是兩隻雞嗎?他卻動手打我。”


    葉竹聽完了這番話,抬起手捏了捏自己那滿是皺褶的眉心,然後轉過身去看了牆上的那麵大玻璃一眼。


    此時旁邊的觀察室內,充斥著女人壓抑的嗚咽聲,萬秀蘭整個人趴在了玻璃上,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哭著哭著,甚至直接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巴掌,嘴裏念念有詞:“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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