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從外麵回到家,他就坐在沙發椅上。孩子們都出去玩了,我大致收拾了一下屋子之後就準備做飯,卻發現他臉色不好,所以便隨意的問了兩句。”萬秀蘭半低著頭,敘述起整個過程的時候,雙手一直放在桌麵上緊緊的交握著:“他顯得很煩躁,開始不停的數落我,我就知道他肯定又是被外麵的那些風言風語弄的不開心了。”


    “起先我沒想搭理他,他性格上的轉變也是從鎮上的人笑話他老絕戶才開始的,過日子嗎,不就是這樣,磕磕絆絆一地雞毛。誰知道他越來越過分,罵出來的話也越來越不堪入耳,最後氣的不得了還起身追到廚房推了我兩下。”說到這,她忽然輕蔑的笑了笑,誰知道笑著笑著,眼淚毫無預兆的就從臉頰上掉到了桌麵上。


    女人抬起手抹了一把淚,接著說道:“這樣的日子我實在是過夠了,當初娶我的時候明知道我帶著兩個拖油瓶,怎麽幫別人養了十幾年的孩子,突然就不願意了?這段時間對我動不動就非打即罵的,當時我真的是氣的狠了,一瞬間就失去了理智,取過廚房角落裏的一把錘子就出了去,照著他的腦袋就是一下,然後一下接著一下。”


    “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反正就是覺得挺解氣的。”說完之後,她抬眼看向了桌對麵的兩個人。


    言宇沒有針對這個問題繼續追問下去,轉而問了別的:“我好奇的是,你怎麽把地麵上的血跡處理的那麽幹淨的?按理來說茶幾上應該也占上了不少血才是,怎麽一開始警方沒能發現什麽痕跡呢?”


    “因為當天我想著家裏冬天的被子太薄,所以趁著還沒入冬趕緊做一床。我把茶幾挪走了,地上鋪了一層塑料布,原本想著在那上麵絮棉花縫被子的,沒想到卻用來裹他的屍體了。”萬秀蘭說話間,即便雙手互相交叉著握緊了,仍舊在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還挺巧。”言宇說了這麽一句之後,就繼續垂下了眸子,沒有問下去的意願了。


    葉竹側臉瞄了他一眼,隻能認命的再次開了口:“這麽說來,孫興邦對你和兩個孩子並不好,鎮上對於他怕老婆愛孩子的評價,也都是假的?”


    “不是!”萬秀蘭否認的飛快。


    葉竹聞言揚了揚眉,言宇也是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


    察覺到不妥當之後,女人又即刻改了口:“他……他隻是最近一段時間變得有些奇怪。”


    第86章 無罪之證(17)


    對此,葉竹隻是隨意的揚起一抹笑,並沒有去過度追究對方話語中的前後矛盾。她想了想,繼續開口問道:“那說說你的拋屍過程吧。”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幹了些什麽,殺他真的不是我本意,我隻是……隻是太氣了。”萬秀蘭抬起眼睛飛快的瞄了對麵的兩個人一眼,隨即又恢複了那副受氣的樣子:“眼看著翠翠和明明都要回家了,我又怎麽可能讓他們看到家裏的情況呢?所以我先換了一件衣服,然後去街上把他們倆找到,之後直接送去了他舅舅家裏。之後我才返回了自己家中,將一切都收拾妥當,用塑料布把他卷了起來。趁著夜色把人運到了池塘邊,然後扔了進去。”


    “對了,那香腸的確是我拿著的,因為我知道丁誌勇在池塘邊上養了一隻狗,為了不讓那隻狗叫喚起來引起別人的注意,我才想到了那個辦法。”


    “為什麽包裝袋上沒有你的指紋,隻有你女兒的?”葉竹又問。


    “因為……因為我帶了毛線手套,電視劇裏不都是那麽演的嗎?那根香腸是我從翠翠的房間裏拿的,上麵有她的指紋不是很正常嗎?”女人眼珠子轉了轉,隨著回答的問題越多,額頭上的汗水也就越明顯。


    葉竹嗤笑一聲:“你這當媽的也挺有意思,顧慮的到自己的指紋,卻想不到女兒的?”


    “……殺了人我就夠害怕的了,哪裏想得到那麽多?”萬秀蘭避開了她略顯淩厲的目光,不自在的側過臉,抬起手將散落下來的頭發絲攏到了耳朵後麵。


    “那你是怎麽把屍體運到池塘邊的?孫興邦再怎麽不濟也有個一百六十斤左右吧,從你家中到池塘邊距離走路要整整二十分鍾,你自己想想合理嗎?況且你還沒有被池塘附近的監控拍到,也就是說你不是順著大道過去的,走的應該是對麵的那片荒地。”


    對方越聽她的話臉色越慘白,最後幹脆有些耍賴一般的回應道:“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到底怎麽了,滿腦子想的都是要趕緊把屍體處理掉,不能讓別人發現。我知道鄰居家裏有一輛三輪車,正巧當天晚上他們一家人沒在家,所以我就借用了一下。我把屍體抬上了三輪車,一路推著過去的。”


    葉竹無奈的捏了捏眉心,對於這漏洞百出的說辭簡直是有些失去了興趣。


    言宇見狀接過了這場審訊的主動權:“現在再來說說,你為什麽選擇丁誌勇家中的池塘作為拋屍地點吧,要知道那裏也並不是很隱蔽,搞不好屍體隔天就會浮上來。”


    “因為……因為我隻想把屍體從家中清理出去,沒有想過太多後續的事兒,當晚鎮上有人家裏辦喜事,丁誌勇他肯定不在窩棚那邊……”萬秀蘭說到這裏,忽然眼神一亮:“對了,我鄰居那天之所以不在家,也是去了那戶辦喜事的人家了。”


    男人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她這話的真實程度,隨即接著開了口:“那你為什麽,又是怎麽將這件事栽贓嫁禍給劉德友的?”


    “那是我在送兩個孩子去他們舅舅家回來的路上,剛好路過了劉德友的家中,親眼看著他們一家人出了門並且沒落鎖。當時那一瞬間我就想到了,他和我男人起了衝突是很多人都看見的,這簡直就是老天爺在給我機會……”


    聽完她的解釋,言宇似信非信的稍微歪了歪頭,然後一言不發的起身走了出去。


    葉竹則是一邊收拾著手邊的東西,一邊看了對方幾眼,直接把人看的有些發毛之後,這才出了審訊室。等到她進入旁邊的觀察室的時候,男人已經站在牆上的玻璃前,正在那裏一瞬不瞬的盯著審訊室內這會兒宛如泄了氣的氣球一般,整個人癱在那裏的萬秀蘭。對方大口的喘息著,額間的發絲已然濕透,像是被人從水裏剛剛撈出來的樣子。


    “所以她明顯是在撒謊呀!”蔣冰開了口,語氣相當的篤定。


    葉竹撇了撇嘴,雖然沒有回答,但是已經用實際的反應默認了對方的推斷。隻要不聾不瞎的,都能聽得出來方才女人的回應有多少相互矛盾的地方,最關鍵的是這場審訊完全就是由警方扯著鼻子走的,他們問到什麽,對方才會回應什麽,可以說是一點自主意識都沒有。


    “會不會殺害孫興邦的另有其人?”蔣冰摸著下巴,樂此不疲的繼續猜著。


    “是不是她殺的人這個現在還不好說,但是可以確定的是,處理屍體的時候肯定不止她一人在場。各種血跡的處理手法都是相當的沉穩周到,就憑她自己?我覺得做不到這種程度。”葉竹說到這,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光是麵對警方還不算咄咄逼人的審問,就緊張成這個樣子,要說對方在殺人之後能做到如此的有條不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蔣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後好奇的追問:“那……那個人是誰呀?案發現場還有沒有什麽可疑的物證或者痕跡證據?”


    “時間過去太久了,估摸著這段日子裏,這萬秀蘭恨不得一天把家裏徹底打掃個幾遍才行,還能留下什麽證據?”葉竹說著,視線控製不住的看向了此時旁邊桌子上的顯示器,有一台此時正播放著一間問詢室內的實時畫麵,孫翠翠和孫明明兩個孩子正在那間屋子裏。


    小女孩一直靜悄悄的坐在椅子上,小男孩則是控製不住的一直跑來跑去,另一把椅子上坐著一名中年男人,看著與萬秀蘭有幾分相像。對方許是嫌棄男孩兒吵鬧,偶爾還會瞪圓了眼睛嗬斥兩聲,被數落過後的孫明明隻管吐舌頭,然後又好奇的左摸摸右看看。到底年紀還小,就算幾個小時前在家中曾經摟著母親大哭,那也僅僅隻是受到了情緒上的感染,轉眼就忘了事情的嚴重性。


    不知何時,言宇走到了她的身後,跟著她一起看了兩眼監控畫麵後,忽然說道:“孩子的舅舅到了?”


    葉竹因為對方呼出來的溫熱氣息,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輕輕的應道:“嗯。”


    “你帶呂自白過去看看吧。”男人吩咐道。


    聽到這個要求,葉竹倒是沒怎麽驚訝,反倒是呂自白整個人猶如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嗷的一聲轉過了頭:“言隊,你確定要我去?”


    言宇沒回答,隻是眯起眸子涼涼的瞥了他一眼。


    在被葉竹拎出觀察室的時候,對方仍舊是滿臉的不敢相信,踉踉蹌蹌的跟在她的身邊,猶如做夢一般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臉:“葉竹,你說說我都出了那麽大的紕漏,言隊怎麽還會點名讓我和你一起行動呢?這是不是代表著……我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葉竹忽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側過身子正麵看向了身邊的人,在那兩道充滿希冀的目光中,她雖然麵帶微笑卻無比冷靜的陳述了一個事實:“之所以派咱們兩個過去,主要原因是有兩名未成年在場。眾所周知,女性在與人相處的親和力上有著比較天然的優勢,特別是在麵對未成年的時候,這種優勢就更為明顯了,所以言隊選了我。至於你……第一,你在之前和兩名未成年有過幾次接觸,他們對你算是比較熟悉;第二,你看起來比較沒有什麽攻擊力。”


    說白了,就是虎。


    她默默地把最後的這句話壓在了心底,邁開步子繼續往問詢室的方向走去。而呂自白顯然沒能品出她話語中隱藏的那層含義,整個人依然美滋滋的跟在了後麵,雖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理由,但是好歹沒有在接下來的調查中坐冷板凳,這就足以使他感覺到無比的滿足了。


    在二人推開問詢室的那扇門的時候,房間裏的那名中年男人正用力的把孫明明按在了座位上,惹得對方發出了吱吱的刺耳尖叫聲,一張小臉還漲的通紅。


    聽到門口處傳來的聲音,中年男人好奇的望過來,待到看到他們的時候,尷尬的鬆開了手上的力道,黝黑憨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澀然。而小男孩也算是挺有眼力見的,不久前還淘的跟個猴子一樣,這會兒當著外人的麵兒,反倒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了那裏,隻剩下一雙眼珠子滴溜亂轉。


    “萬福興?”葉竹翻開手中的資料,從上麵確定了一下中年男子的名字。


    “是我,是我!”對方急忙回應,屁股甚至都微微離開了那把椅子,想要站起身卻又不知道應不應該,不上不下的很是尷尬。


    “知道今天為什麽叫你過來吧?”


    “知道。”萬福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屁股落回了椅子上:“說是我姐她……出事兒了,過來讓我看著娃娃們。”


    “今天讓你到公安局的主要目的是擔任兩個孩子的代理人,不過在此之前,我們的確還有兩件事想要先問問您。”葉竹盡量把話解釋的清楚明白,語氣輕輕柔柔的給人感覺相當的放鬆。


    “哎!您說。”中年男人下意識的用雙手搓著膝蓋處的布料。


    “孫興邦死亡您是知道的吧?根據萬秀蘭交代,她說在當天下午曾經把兩個孩子送去了你家中,是這樣嗎?”


    對方仔細回想了一下,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呀,是有這回事,當時我姐牽著兩個娃娃就到了我家,把人扔下就急匆匆的走了,我都沒來得及問怎麽一回事兒。”


    葉竹微微皺了皺眉,又接著道:“萬秀蘭表示,孫興邦對她有家暴史,這事兒你清楚嗎?”


    “啊?家暴?我姐夫?打我姐?”萬福興聽到這話顯然是十分吃驚的,接連說了好幾個疑問句,樸實的一張臉頓時掛滿了問號。


    第87章 無罪之證(18)


    “怎麽?萬秀蘭在撒謊嗎?”


    萬福興別看長得老實,反應可一點不慢,急忙搖搖頭:“這到底是人家兩口子的事兒,我怎麽能知道呢?再說我姐這人堅強,一向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沒準孫興邦這小子還真不是個玩意兒呢?要是之前被我知道他敢跟我姐動手,我早就把他家玻璃全砸碎了!”


    說到這,他不安的扭頭打量了那兩個孩子一眼,微微前傾了身子,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不讓孩子們看見,壓低了聲音道:“我說警官,要是孫興邦先動的手,那我姐是不是算正當防衛啊?”


    “鑒於現在的證據並不充足……”葉竹完美的將這個話題錯了過去,順勢看向了小男孩,對方屁股底下就跟坐了釘子似的,挪蹭來挪蹭去的一刻都不得安寧。她笑著衝門外的女同僚招了招手,並且向萬福興解釋道:“因為怕兩個孩子在接下來的問題中互相影響,所以暫時先讓翠翠跟我這個同事出去轉一轉,在屋裏憋了好一會兒了,透透氣也是好的。”


    “翠翠?如果你不喜歡出去逛逛,還可以讓阿姨帶你去畫畫好不好呀?”


    孫翠翠先是瞄了自己的弟弟和舅舅一眼,隨即一言不發的起了身,乖乖地跟著那名女警走出了這間問詢室。女孩前腳剛剛離開,葉竹便十分隱晦的衝著攝像頭所在的方向打了一個手勢,然後這才掛著友善的微笑同孫明明說道:“沒關係的,你怎麽舒服怎麽來。”


    萬福興連忙擺手:“這可不行,在外麵還是得有點規矩。”


    怎麽說也有十一二歲了,孫明明到底管住了自己,隻是眨巴眨巴眼,天真的問道:“你們什麽時候能讓我們回家?我好困,想回去睡覺,明天還約了同學一起玩遊戲呢。”


    “等到你回答完幾個問題之後,就讓阿姨帶你下去休息好不好?或者你想跟你姐姐一樣在公安局裏轉一轉,玩一玩都是可以的。”葉竹耐著性子哄道。


    未曾想孫明明卻撇了撇嘴:“誰要跟她一樣?”


    “怎麽?你們兩個不是才差了不到兩歲,又是親姐弟,不是從小玩到大的嗎?”葉竹說到這裏,刻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你是男子漢,應該玩男子漢的遊戲對不對?”


    “可不是我不帶她玩,是她不願意跟我們玩,整天就會對著那些貓啊狗啊的說話,奇怪死了。”孫明明從鼻子裏擠出了一聲輕哼,小臉上滿是不屑,可偏偏還要把每一件事都解釋清楚,生怕別人覺得他和自家姐姐不親近。


    葉竹聞言,下意識的看向了呂自白,對方似乎還沒能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瞪圓了眼睛無辜的回望了她一眼。


    旁邊的萬福興則是嗬嗬一笑,算是替自家外甥女做一個辯解:“女孩子本來就和這些臭小子不一樣,不是愛玩過家家就是喜歡那些毛茸茸的小動物,安安靜靜的不比滿大街瘋跑著強啊?我和我老婆還都想要一個翠翠這樣的小閨女呢,貼心!”


    此時,呂自白像是突然明白了葉竹的意思,扭過頭去看了孫明明一眼,稍微把自己的椅子挪的近了一些,掏出手機在他眼前來回晃悠:“誒?你和你那些同學是不是都約著玩遊戲呀?你們現在最常玩的遊戲是什麽?”


    男孩兒來了一點興致,伸長了脖子將腦袋湊了過來:“你手機裏有什麽?”


    “絕地反擊……連連看?”呂自白一邊翻著自己手機裏的app,一邊回應道。


    “連連看?真是幼稚。”孫明明像是小大人一般的露出了鄙視的表情:“這種遊戲連小學生都不玩了吧?至少我們早就不玩了。”


    呂自白稍微坐直了身體,顯得很不服氣:“聽你這話,你玩遊戲很6嗎?你一個學生哪裏有那麽多的時間玩這種東西?平時在家你爸媽準許你碰手機?”


    男孩得意的挑眉笑了笑:“我媽當然不許了,但是我爸……”說到這,他似乎才想起來家中發生的變故,一夜之間父親死了,母親現在又被警察抓了起來。


    他的小臉表情很是低落:“我爸經常陪我一起打遊戲。”


    “所以,你爸爸對你媽媽還有你們怎麽樣?”呂自白小心翼翼的問道。


    “很好啊。”孫明明說完這句話,再次陷入到了悲傷的情緒裏,瞧著不像是在作假。


    萬福興伸出手臂,將他撈進了懷裏,甥舅二人摟作一團,眼下倒是頗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葉竹伸出手戳了戳呂自白的肩膀,二人一前一後悄悄的站起身,打開門走到了走廊裏。半路上剛好遇到了迎麵而來的蔣冰,葉竹張嘴就問:“言隊那邊安排的怎麽樣了?”


    對方微微頷首,回應道:“已經安排了,現在局裏的心理學專家正在休息室裏給孫翠翠做測試。”


    很快,三人就走到了休息室附近,透過門上的玻璃可見看清屋子裏此時的情況。言宇正雙手環胸站在那裏,察覺到他們到來之後,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接著語氣淡淡的開了口:“怎麽樣,通過剛才的兩場審訊,對於這件案子有沒有什麽新的看法?”


    “萬秀蘭給人的感覺就是矛盾綜合體,一方麵她想極力表現出恨極了孫興邦的模樣,迫切的想讓我們相信是因為兩個人之間有矛盾她才會出手殺了人,另一方麵她卻還在無意識的維護著孫興邦的人設和名聲,這顯然是極其不對勁的。再進一步結合孫明明的供述,我覺得她並不是殺人凶手,甚至可以說他們夫妻二人之間的矛盾沒有尖銳到需要你死我活的地步。”葉竹冷聲分析道,視線一直不曾離開門上的那塊玻璃。


    “她的所作所為,明顯是在保護著誰。可這世界上能讓她心甘情願背黑鍋的,一共也沒幾個人吧?”


    “嗯哼。”言宇哼了一聲。


    幾步開外站著的呂自白這會兒終於從二人的話語當中捕捉到了一些至關重要的信息,緩緩地張大了嘴,無聲的伸出手指了指休息室裏,又指了指方才審訊室的方向。


    當然了,其餘三個人都十分有默契的忽略了他這幅驚訝的模樣,他們專注的盯著那扇小窗戶,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在一個來小時後,休息室的門終於從裏麵被人拉了開,一位穿著職業西裝,梳著幹淨利落馬尾辮的女人從裏麵走了出來。她在衝著門外的幾個人打過招呼後,在好幾道期盼的目光下,緩慢又慎重的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葉竹瞬間屏住了呼吸,複又順著門上的玻璃窗往屋裏看去。然而就在此時,坐在那裏和那名女警察正下著五子棋的女孩兒似乎有所感應,抬起頭直直的看了過來,二人的視線在空中進行了短暫的交匯。


    忽然,她明白了當初第一眼看到孫翠翠的時候,那種揮之不去的詭異感從何而來了。那雙眼睛過於冰冷,眼底看不到任何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情緒。就算女孩兒是笑著的、撒嬌的、哭鬧的,那雙眼睛裏仍舊沒有什麽波瀾。


    其實不得不說對方已經擁有了超出她自身年齡的聰慧,知道自己不同於常人,要如何去裝、去掩飾。隻可惜一個人的靈魂是怎麽都改變不了的,演的再好也隻是一種欺騙,永遠成為不了事實。


    …………


    萬秀蘭迷迷糊糊的坐在審訊室裏,雖然心中的擔憂仍然沒有散去,但是到底抵不住生理上的困頓,趴在審訊桌上閉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她覺得隻是過了幾分鍾,然而等到猛然睜開的眼的時候,卻驚愕的發現有日光透過了右邊牆上那扇窗戶上的百葉窗簾的縫隙照在了地麵上。原來已經是清晨了,她皺著眉看了一眼前方懸掛的鍾表,指針指向了上午六點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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