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女孩,顧禾竟讓一個五歲的女孩決定母親的生死?女孩眨眨眼,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像是厭惡一件玩具般輕巧,“我不想被任何人叫做怪物的女兒,為了我和弟弟的名聲,你不能活著。你別恨爸爸,這是我的意思。”


    “不,不——”夏凡猛然叫了起來,砰砰地拽著銬在床頭的手銬,如瘋子一般,想要抓住女兒的手,“你不能這麽做,我是你媽媽,你長大了會後悔的,讓顧禾來殺我,讓他來!”說著,他激動地昂起了頭,白皙的脖子上爆出了青筋,衝著門外大喊,“顧禾,你個孬種,縮頭烏龜,有本事你來啊,老子就在這兒,你一刀捅死我啊,你他媽的憑什麽這麽禍害我女兒,顧禾,你出來!”


    女孩似是沒料到他會反應這麽激烈,被嚇了一跳,向後退了幾步,外麵立刻有人進來,拉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隨後,在門口等待的醫生馬上跟了進來。


    夏凡還在喊,“顧禾,你到底做了什麽,你對我的女兒做了什麽,她才那麽小,你教了她什麽……我不會放過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看著不停試著從床上起來的夏凡,四個助手毫不猶豫地上前,先將他的嘴堵住,隨後將他的四肢摁住,夏凡嗚嗚地不甘地使著力氣,醫生拿著裝著透明液體的針管過來,嘆了口氣,衝著夏凡道,“早死早投胎吧,死了就不恨了。”


    白色的冰涼的液體隨著輕輕地推動進了夏凡身體,然後,夏凡那雙漂亮的杏核眼,慢慢地睜大,瞪著天花板,再也沒閉上……


    第二章


    夏凡翻了個身,感覺到身上有些冷,便模模糊糊的伸手拽被子,可手自由地摸索了兩下,他就如受驚一般,猛然睜開了眼睛。


    應該是黎明,外麵的天還黑著,隻是微微有些泛藍,夏凡一雙眼睛在夜裏明明什麽都看不見,但仍瞪得十分大,他不敢置信的吸了吸鼻子,沒有消毒水的味道,又動了動雙手雙腳,沒有鐐銬,並且,他的下身沒有一點疼痛感。


    這不對。


    夏凡並不認為顧禾能夠放過他,良心這種東西,他就從沒長過。但為什麽他沒死?不過這些對於逃命來說,並不重要。想法不過一閃而過,夏凡迅速的起了床,似是習慣一般,從一旁的凳子上拽來了衣服,樣子根本看不清,但不知為何,他卻極其熟練的穿戴了起來。然後下床,伸手摸到鞋,套在了腳上。


    四周靜悄悄的,偶有一聲狗吠,再加上這屋子的感覺,夏凡想他應該是被關在一間民居裏。出門應該就是客廳,隻是不知道有幾人看管他?


    他摸黑向前走,繞過了書桌與椅子,然後準確地握住了門把手,那應該是個用了多年的把手,上麵的鍍金已經摩擦掉,摸著有股子疙瘩的感覺,卻讓夏凡有種出奇的熟悉感。他似是不用想,拉開了下方的插銷,然後向上提著門,輕輕外拽,果然,那扇老舊木門壓根沒發出一點聲音。


    可此時,夏凡已經定住了。


    這輩子,沒有任何一個地方他可以這麽熟悉,除了家。他的家中隻有外公與偶爾來的大姨與表哥,雖然破舊但溫馨,隻是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從那時開始,整整十年時間,他活在地獄中。


    可如今,為何這裏那麽像他的家?


    夏凡忍不住的顫抖起來,他清楚的知道,裏屋的開關就在肩膀同高處,可手抬起又落下,卻始終不敢摁下去。他在一次次逃跑,一次次希望破滅後,害怕了。生怕打開了燈,顧禾就站在對麵,衝著他冷笑。


    另一旁的臥室中傳來了一陣撲騰聲,偶爾伴有幾聲咳嗽,那聲音像極了外公每夜發出的聲音,可外公不是早去世了嗎?夏凡隻覺得心驚肉跳,可忍不住還是走了過去,推開門,聽著床上的人在翻騰,他狠了狠心,啪的一聲,摁開了開關。


    燈立刻亮了起來,將房子內的情形照的纖毫畢現,一米五的木板床上,滿頭白髮的老人正趴在床沿嘔吐,地上已經有一灘穢物,發出難聞的味道。可夏凡卻仿若沒看到一般,瘋了一樣的撲了過去,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老人,“外公,外公,你怎麽了?”


    老人已經顯然昏迷,嘔吐不過是身體反應,此時被抱在懷中,隻是皺著眉頭大口喘著氣,顯然極為難受。夏凡當即從一旁的衣櫥裏拿出了件軍大衣,將人裹在裏麵,又熟練的摸出錢包,背著老人就向外沖。


    到了客廳的時候,夏家老舊的座鍾連連敲了五下,這是淩晨五點了。他似是想到了什麽,腳步微微頓了一下,摁開了客廳的燈,牆上的掛曆翻到了五月,十五號的日子上用紅筆畫了個圈,上麵寫著凡凡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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