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律師呢?”柳下溪問。“他去拘留所見王薈萃了。”“難怪他的電話打不通。”突然跟莫文衛聯絡不上很擔心他的安危。“小張,你去拘留所接他。”“可是,莫律師要我調查蔣少華的行程。”張建綱遲疑了。柳下溪在電話的另一頭輕歎了一聲:“莫文衛是故意支開你的。調查蔣少華也不需要急於一時,你先去他身邊保護他。”(鏡頭轉到北京,時間倒轉,十分鍾前,也就是下午四點四十八分)連續開了八小時會議的柳下溪餓了。沒吃早、中兩餐對他這樣的成年男人來說很難受。一出局裏的大門就看到李明光在等他。李明光被停職的事他也是今早來局裏上班才知道,還來不及為他求情就被招進了會議室,接著是漫長的檢討與總結以及製定新方針。對柳下溪而言開會是件苦差,幸好在參與會議的人員中他的級別不高,可以坐在角落裏發呆。漫長的會議終於結束了,一出會議室追上張局長,把昨晚寫好的請假條遞給了他。張局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足足有一分鍾才把請假條收下。張局長一言不發地往前走,柳下溪摸了摸鼻子,這個假,張局長不肯批麽?進了局長辦公室,局長帶關了門:“坐。”“張局長,這個假請您一定批準,我有事要離開北京,是急事不能拖延。”柳下溪沒坐下來,反而站得筆直誠懇地盯著張局長。“是山西的那件案子吧。建綱在家裏提過。”張局長坐下,輕歎了一聲,搖頭。張建綱是他侄兒,這在局裏並不是秘密。柳下溪越級向他請假,看準的也是這一點。張家被稱為警察世家一點也不誇張,四世同堂的大家庭,就有九個人當過警察。除了因公殉職與退休的三人,目前有六人在警察係統工作。到了張建綱這一代才有三名男丁,而張建綱是家裏的長男,被祖母極端溺愛著。下麵的兩位堂弟雖然沒成年,他們的人生目標也是當警察……“是的。”柳下溪並沒打算隱瞞他。“請這個假有可能失去升職的機會,你也不改口?你們刑偵處出了事總有人要負領導責任,你們處長將會背負這個責任調離現在的崗位,而替代他的就是你。再過幾天有關你的新任命會下來,你在這時請假意味著放棄了新職位。”張局長盯著他,眼睛不曾眨一下。柳下溪眉頭略皺毫不猶豫地道:“我想請一個星期的假,請張局長批準。”“建綱崇拜你,一直說要以你為目標,可惜那孩子頭腦不好,不是當刑警的料。你進市局一年我在旁邊仔細觀察過你,得出的結論是,你進取心不夠。聽說你想改革警察製度,有這個恒心需要有政治資本。”柳下溪訝意地看著張局長,改革警察製度?他根本沒這個想法啊。“還是要請假?”“是。”張局長輕歎了一聲,點頭:“既然你執意要請假,這個假我就批了。”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道:“我跟山西省公安廳的廳長有些交情,調查案子受到阻撓時可以去找他。”沒有正式公文批準的跨省破案當地警方有權拒絕協助,外地刑警或者本局警察不通過正式渠道是無法調出入檔的官方檔案。柳下溪孤身插入外省的案件,其身份隻能是非官方的偵探。“謝謝。”柳下溪把介紹信收下了,他並不打算使用這封介紹信,局長的心意留在心底就行了。拿到假期,柳下溪心情很好,先給鄒清荷留了言,告訴他今晚就去山西。接著拔了莫文衛的電話,對方的手機關了。出了局裏的大門看到李明光,李明光跟他說要去山西,問他有什麽話要交待,並告訴他張建綱在安石的調查不順利,直接衝到安石公安局要求調出警方檔案遭到拒絕以及張建綱對安石刑偵隊成員的反感。柳下溪笑了,感歎張建綱同誌熱血有餘智力不足,一定讓莫文衛頭痛了。正巧這時張建綱打電話來向李明光求助,知道王薈萃的父母在太原受傷。柳下溪的眼神變了,那案子比他預料的還要複雜。他從李明光手裏接過電話跟張建綱聊了一陣後對李明光說:“快回家收拾行李。我打電話預訂機票,我們在機場匯合。”“好。到了安石後我帶華龍去找王薈萃的丈夫,他是關鍵人物。”“他在太原。”“柳處長,您認為是他叫人傷了王薈萃的父母?”“嗯,王薈萃父母受傷應該跟偵辦案子的兩位隊長關係不大。從張建綱那邊掌握的情況,我覺得蔣少華、葉又生都不笨,有張建綱、莫文衛盯著他們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動手。排除他們,最有可能做這件事的人就隻有卷款失蹤的王家女婿。隻要上訴期限一過翻案的可能性極低,這樣他才不會有後顧之憂。我想,一審過後他立即離開安石躲在太原,並與安石的某個人保持著緊密的聯絡,一旦發現有人為王薈萃上訴就進行阻撓。”“難道買凶殺人的是他?”柳下溪搖頭:“高立業的死應該與他無關,高立業生前帶來的欠款最後因妻子被警方當成嫌疑人而拘留後落在他手上,這筆錢讓他動了擺脫妻子的心思。他花錢疏通某個或者某些人以及庭上作假證造成了最終的後果:王薈萃判死緩,洛小虎死刑。就警方提供的證詞,王薈萃用枕頭掩住死者的麵部,也就是說她不但策劃同時也參與了謀殺,其罪本應判得比洛小虎更重。”李明光拍掌:“沒錯,死緩比死刑有彈性。在死刑緩期執行期間,如果沒有故意犯罪,二年期滿以後,減為無期徒刑;如果確有重大立功表現,二年期滿以後,減為十五年以上二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她的好丈夫也許不希望她死,隻希望她關在監獄不打擾他的生活。有關殺人凶手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到底是做的?”“離案發時間越久案子越難查。如果凶手行凶老練更難抓獲。”他們手上的資料太少無法鎖定嫌疑人,誰才是神秘的真凶?“唉,說到山西太原讓我想起唐朝的狄仁傑,真不知道當年他如何在一年中判決大量的積壓案件。不好意思,扯遠了。”“曆史在進步,犯罪也在進步。”第168章 傾斜的天平-23回到家打開門,柳下溪一怔,三哥(柳逐陽)手裏抓著旅行箱的扶杆坐在他家沙發的扶手上發呆,見到回來立即站了起來:“行李收拾了沒有?”“收拾好了。你要去哪兒?”三哥要遠行嗎?難道是跟齊寧吵架鬧離家出走?三哥,你年齡也不小了別動不動發小孩子脾氣……再仔細打量三哥一番,沒見他身上掛彩,難道他們由武鬥升級成文鬥了?柳逐陽沒有回答他的話,自言自語道:“沒預先訂票,不知道最近的班機還有沒有空位。”“你去哪兒?”柳下溪再一次詢問。柳逐陽白了他一眼,覺得他問的話很蠢。“難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山西?”柳下溪小心翼翼地問。柳逐陽瞪眼看他,吃驚道:“你去山西?”“嗯。”“不去深圳?”“過幾天再去。”三哥是要去深圳啊,他離家出走到深圳投奔清荷?清荷是去工作的,可沒時間陪他散心。“嘭。”的一聲,柳逐陽毫無預兆地出拳了。柳下溪沒防備沒能閃開,右臉被拳頭砸中……他不由倒退了幾步,暗歎三哥的拳頭越來越快越來越重。此刻,就算柳下溪聰明無比也猜透柳逐陽打人的理由。心裏嘀咕,三哥雖然一直有暴力傾向但很少對自己的弟弟動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打了人之後,柳逐陽冷哼了一聲,拖著行李箱朝門口奔去,心裏忒不爽快,一腳狠狠地朝門蹬去,“啪,啪”兩聲,門框都在晃動了。柳下溪也沒去追他,快步上樓去拿旅行箱一邊拔電話給齊寧,誰知齊寧的電話根本拔不通。柳下溪揉著臉頰猜測:不會吧,他們倆人真的鬧翻了?等柳下溪出門早不見三哥的身影,隻好無可奈何地摸著鼻尖獨自打車去機場,希望在侯機廳能遇到三哥,好好勸他一下,感情難得,應該好好珍惜。坐在計程車上,翻開手機的留言薄,看到清荷的留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彎。再往下翻找到一條劉名方的留言:“開機後請打我的手機。”柳下溪立即拔了過去。劉名方接電話就問他什麽時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