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仗著他身手靈巧、地形熟悉、個人外表不引人注目等等優勢,最終才能混在人群中逃跑。  自己給樓歌建立的個人檔案上並沒有出現過今晚的這個雙槍手。看來,樓歌比自己想象的更難搞掂。黑發白皮膚,看得出是亞歐混血種……這麽厲害的槍手居然想不到他是誰。另一名拿著機關槍的白癡,齊寧知道。那是一個非洲籍的雇傭軍,也是樓歌網羅的幹將,身手不錯是一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家夥。樓歌還算有腦子,沒讓他在大街上開衝鋒槍,否則,全香港的特警出動……“樓歌!我們的梁子結大了!不抓到你老子不姓齊!”齊寧忿怒地接給手下拿來的紗布與傷藥。  “報告長官,情報人員到了。”  “讓他進來。”齊寧惡狠狠地給自己清洗傷口、上藥、包紮一氣嗬成幹淨利索。  手下被他的表情給嚇著了,行了一軍禮,立即帶上門出去了。  在下屬麵前的齊寧總帶著假笑,很難得把真正的表情放在臉上。  等手下再次敲門進來,齊寧已經把自己全身上下包括臉上的表情一起收拾得幹幹淨淨。現在的他,看不出受過挫折負上輕傷。  他揮一揮手,手下退了出去。  他拿著手下收集的近幾日入港可疑人物名單,不由得嘴角上翹:柳下溪與鄒清荷也在名單上哩。  “樓歌今天七點零六分到達香港,八點五十八分出現在國際大酒店……還真給我麵子啊,一到香港直接去了國際大酒店,剛好目送我下班。”敲著手上的資料,他活動著頸部,開始沉思:“顯然,他是有備而來,衝著我來的。真有趣,難不成我的手下有人出賣我?  不對,他還沒神通廣大到這種地步。”齊寧細細回想自己來港之後每一個細節……“不對,如果有人出賣了我,他不會忍到今天才出現。當然,他知道我的下落是肯定的,問題是:他從什麽渠道得到的。難不成他在黑道上出了懸賞尋找我?不對,我沒聽到懸賞的風聲,再說了黑道人物不可能對一個五星級酒店的餐廳服務生另眼相看的。”  齊寧的目光落在名單上,盯著柳下溪這個名字看了良久,突然笑了:“說到推理解惑,這裏還有一位專家啦。柳老六,我們是朋友更是姻親,這一次你得幫我。”他站起身來,手上把玩的鉛筆“嗖”的一聲插在樓歌的名字上。  上午十點二十九分,海洋公園的海豚表演館,柳下溪暫時借用的手提電話響了。居然是遠在北京的局長打來的。  “出公差半個月?”柳下溪接到局長的電話吃了一驚,局長怎麽知道這個號碼的?轉念一想,他曾經使用此手提打給朱玲詢問過許螢螢的病情,想必局長問過她,拿到電話號碼之後打給自己的。  “是什麽事?”柳下溪有很不妙的聯想:齊寧在算計他。  局長給了他一個地址:“這裏有人會對你詳細說明的,好象是林天傑的案子。”  “林天傑?”柳下溪皺眉。林天傑出逃下落不明,上次還把柏青牽連進來,結果證明與柏青見麵的人不是林天傑,柏青得到無罪釋放。真正的林天傑人間蒸發了。  林天傑?香港?  柳下溪一共是請了五天假的,現在才第三天,居然又要工作了。  “怎麽啦?”鄒清荷問。  柳下溪揚了揚手裏的電話:“公事。”  “現在要回北京嗎?”鄒清荷立即收起玩樂的心情,這樣的話他還來不及跟柯風告別哩,他有打算要去醫院看望木令的,也不知道木令醒來了沒有。  “不是。”柳下溪搖頭:“任務就在香港。”  “香港?那我明天回北京好了。得查查火車的班次。”  “對不起。”柳下溪圈住了清荷的肩膀,聲音有點悶悶的,又得丟下清荷一個人了。  “沒事沒事。”清荷快樂地拍著他的手背:“我可以坐火車北上,趁機拐回老家過年啊。好相信爸爸跟姐姐呢,最想的當然是可愛的勇兒(鄒清荷姐姐生的兒子,小名勇兒)了,寄過來的相片就象隻大老鼠。(柳下溪曾經取笑過勇兒象老鼠,清荷還生過悶氣呢,現在自己卻說出來了)”  這話聽進柳下溪耳朵裏帶著酸酸軟軟的味道,不由得說道:“等我確定是什麽任務之後再說吧,說不定你留在這裏對我很有幫助。  ”情人之間情濃意深最討厭的就是別離。柳下溪壓根兒不想鄒清荷獨自回去,想著他孤零零坐著火車看著窗外……想著那次去北京他在火車上被銀環蛇挾持……鄒清荷翻白眼,他一點也不感動,柳大哥看小了他!他雖然沒柳大哥那麽厲害,當柳大哥的助手還是可以的嘛。他留下來當然大有用處。  他眼珠一轉,也對啊。他可以等柳大哥完成任務之後一起回去嘛。不過,香港的物價太貴的……留下來,除了簽證過期,唯一讓他心痛的是錢啊。柳大哥出公差是可以報銷的,自己的那一部分得花自己的錢……雖然可以厚著臉皮繼續住在柯風家裏,其他費用嘛!算了,想法子賺回來就是!  鄒清荷打定主意,他要留在柳大哥身邊陪他一起完成任務!  柳下溪擅長推敲分析,卻也想不到鄒清荷這番心裏活動,畢竟他背對著他嘛。  兩人敲定以下行程:鄒清荷去醫院找柯風,柳下溪接他的任務然後去醫院找他。沒接到柳下溪電話之前鄒清荷要乖乖呆在醫院。  柳下溪聯想到昨晚聽到齊寧的聲音聞到的血腥味兒……如果是齊寧找他的話,事情不是善茬兒,還是小心點為上。柯風呆在醫院,木令身邊有警方的人看守……自己不在清荷身邊,至少那裏還算安全。  鄒清荷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對香港很好奇。有著“亞洲四小龍”“東方明珠”之稱的香港曾經有過無數的商海傳奇,有空得好好研究一下……柳下溪尋著地址:達登大道602號……啊找到了,是一家破舊的手工鞋店。  這麽神神道道的肯定是齊寧在找他!這齊寧的據點總是這麽怪啊,果然跟個人風格有關。  第232章 雙手-03    柳下溪看到齊寧的時候,齊寧正在狹小的手工製鞋的工作間忙碌著。  柳下溪小小地受了驚嚇,齊寧是真的在做鞋!他正把車好的鞋麵擼在鞋模裏,先用小錘子輕敲,使602(粘性極強的一種膠水)的膠合更加堅固些,一隻兩隻,釘著細小的釘子……接著處理雙層鞋底……熟練的手法證明此人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你這是?”柳下溪看著滿屋子的半成工,看著齊寧那身製作工人的裝扮。此人徹頭徹尾寫著三個字“行動派”。  “坐。”齊寧頭也沒抬地踢了一個折疊小板凳過來。  柳下溪無語地翻著白眼,這板凳夠不上他半個屁股。他自己找了一個木箱子坐下,開門見山道:“找我什麽事?”  “你屁股下的木箱子裏有兩雙鞋,送給你跟小鄒的。”  “啊?你這麽好!你自己做的?”真意外啊。  “定做的,一雙45碼一雙40碼,真正好牛皮。”  柳下溪打開木箱子,裏麵果然躺著兩雙黑得發亮的皮鞋。樣式雖然普通手工不錯,拿起來一看,手腕下沉:“好重!”就不能送一雙普通的麽?  “訂做的,裏麵加了料,鞋頭加了鉛片,踢人一腳不需要用力也可以讓人骨折。鞋底加了好東西,自己仔細看看。”齊寧放下手裏的活,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這一雙我要送給你三哥的,他的腳秀氣,39碼半,很少有男人的腳長得那麽好看。”  柳下溪看著齊寧正在弄的鞋,鞋麵夠花俏的(暗紅+白邊條)。以柳下溪對三哥的了解可以肯定,三哥會喜歡這雙鞋的。  這齊寧還真吃定了三哥。  厚厚的鞋底有一小抽屜,做得跟小型的百寶箱似的……柳下溪嘖舌,小十字起,數十米轉成小圈的細鋼絲繩……左邊藏有薄薄的鋼刀,右邊藏有一發子彈的袖珍手槍……這也太誇張了一點吧……柳下溪是一個崇尚個人實力的厚道人,對這些輔助工具的興趣不大。  真男人就得在拳腳上比高低,不要有半點的弄虛作假。  鍛煉自己就得靠一拳一腿不停地積累。  槍啊刀啊棍之類的武器,非必要時不要輕動,那些東西不過是拳腿的延伸。把身體鍛煉到極致之後,根本不需要這些輔助物。  “這鞋我不需要。”柳下溪把鞋放回木箱,拿起了另一雙看,款式有點不同,線條更流暢些,鞋底薄了許多。  “你有本事在死神之吻95f(此處手槍型號是虛構的)下逃生?”  在英國受過訓練的柳下溪不是土包子,對世界先進的槍械有一定的認知。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傳說中一口氣可以連發九顆子彈的死神之吻?聽說是限量版。這種槍進入了香港?”  “沒錯。”齊寧站了起來,皺著眉頭道:“要不是樓歌的本意是要折辱我,今天你隻能在我的葬禮上贍仰我的遺容了。”  “樓歌?原來如此。”柳下溪算是弄明白了整件事……齊寧與三哥,樓歌與三哥,齊寧與樓歌……樓歌助林天傑逃獄成功,齊寧曾經追捕過林天傑,未果。齊寧在香港現身,樓歌出現在香港。林天傑有沒有在香港呢?值得推敲一番。  轉念一想:扯上這些危險人物,當務之急得把鄒清荷送回北京。  “柳下溪,為公為私你得幫我。”  “為公為私?”麵對強悍的敵人時,不能托大。柳下溪重新把鞋拿起來換上,除了重量讓他不習慣之外,這鞋還蠻合腳的,穿起來也舒服。齊寧的鞋不好穿啊。  柳下溪對齊寧的認知是:這人啊,付出一點小恩惠非得討回大大的彩頭不可。  “為公的客套話咱倆先不說它。為私得把這個圍在你哥身邊的大害蟲給除掉。”鞋麵定型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齊寧打算跟柳下溪好好的交心暢談。說起來柳下溪比柳逐陽麻煩。別看這個人在許多事上不在意,由得你算計。可是一旦越過他的底線,在他關心的事上動手,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最大的害蟲是他齊寧才對……柳下溪雙臂抱胸,對齊寧這個人不能片刻放鬆啊:“還是從公事上出發吧,公事公辦,別扯一些嬉皮的事來說。”  齊寧看他那熊樣兒“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得得,就你精忠報國好吧。事情是這樣子的:我來香港出任務,抱歉,任務的內容不能對你透露。昨夜我正常九點下班,在回家的路上先是遇到兩幫蠱惑仔們火拚。接著樓歌登場,帶著兩名手上一副我是黑社會老大的熊樣,兩名手下更是誇張,一個手上拿著德式萊德衝鋒槍(虛構)一個雙手持著死神之吻堵住了我。這事你怎麽看?”  柳下溪一邊聽一邊伸出手來揉著自己的額頭:“他們是偷渡過來的?居然拿著這麽先進的武器四處招搖。”  “樓歌是光明正大的入境,他兩名手下有可能是偷渡來的,沒有入境記錄。樓歌在咱北京雖然被列入不受歡迎入境的人物,在香港沒有這一條例,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  “樓歌來港……會不會衝著你的任務來的?”  “不,那事跟他沒關係,不在他的領域之內。從他入境的記錄來看,他是衝著我來的。一下飛機直接到我工作的地點,然後尾隨著我出現在那條小巷子。我想不通的是:他從哪裏得知我的下落。”  齊寧的任務是機密,如果任務泄密的話……問題不小了,柳下溪沉思了小會兒問:“你自己心裏有沒有底?”  齊寧搖頭:“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柳下溪想了想:“你是要我我幫你找出誰泄露了你的行蹤是不是?”  “是的。”  “你得把有關樓歌的資料給我,我要研究一下他這個人。還有你工作的地點,曾經接觸過一些什麽人,你的哪些下屬知道你的行蹤。”  “我不懷疑自己的手下。”齊寧難得一本正經道:“如果是下屬出賣我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麵。我信得過他們。”挑選手下考驗他們的秉性,挖掘他們的才能,信任他們,給予他們才能施展的空間。這是一個成功上司應該有的態度、能力與工作內容。齊寧是好上司。  “啊?這麽看來是外部因素了(原來不是針對內部的調查啊)。隻能這樣子來假設:在你工作的場所某人認出你來,知道你跟樓歌有過節,通知了他。請問一下,你工作地點與工作性質是?”  “香港國際大酒店的中餐部服務生一名。”  “……範圍很廣,調查起來很難,接觸麵太大了。工作日期有多久了?”  “一個星期。我怎麽聽起來象是被偵訊?”  “不好意思,我的職業是警察。”柳下溪硬梆梆道。  “好好好,我合作就是。”  “把經過說得再詳細一點。”  齊寧覺得柳下溪在不爽他,理由隻怕是自己打攪了他與情人約會的時間。心裏暗罵:臭小子,事情早點辦完我就可以為你多爭取一些假期嘛。半個月的公事如果在兩三天內辦完,可以讓你們在香港公費多玩十多天。  “找到樓歌的落腳點麽?”柳下溪繼續詢問,一邊寫寫畫畫的。  齊寧搖頭:“找不到,香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獨特異行的人也多,要藏起這麽張揚的人也不算難。”  柳下溪用本子猛拍齊寧的肩頭:“說得好,樓歌這種張揚的人要藏身有兩種法子,比他更張揚或者全都是些張揚的人,要麽改裝成普通的人混進普通人裏找不出來。估計他采取的辦法是前者。你先前不是說他認識那些混幫派的小混混麽?我看,他可能是藏在魚龍混雜的地方。”  “這個我也想到了,派人詢問過各幫各堂口,沒找到他。在香港隻要你有錢,藏身的地方不少。他蟄伏我隻好引他出來。”  柳下溪皺眉,指著齊寧的臉道:“你別拿我哥做餌。”  齊寧歎了一口氣:“我想一勞永逸地解決他。不然,被他瞄上,我跟你三哥都沒法子過日子。你知道的,一粒老鼠屎可以壞一鍋湯的,我的工作性質不容許這隻老鼠在暗中窺視。”  “齊寧!我警告你,是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別把無辜的人扯進來。”柳下溪沉下臉上口氣強硬。  齊寧歎了一口氣:“這是下下策。你三哥已經坐上來香港的飛機了。”  柳下溪冷冷地睨視他,良久才道:“齊寧,我哥要是有什麽事兒……”  “打住!”齊寧不高興道:“你就這麽小看我啊,我會讓逐陽出事麽?他雖然是你三哥卻也是我喜歡的人。我在你三哥身邊安了人,隻要樓歌出現,他會吃不完兜著走的。”  柳下溪瞳孔收縮,搖著頭道:“齊寧!你根本不懂也不配懂……算了跟你說這些沒有用。”  “你說下去啊。”齊寧的臉色也難看起來,非得讓柳下溪說出一個子醜寅卯來。  柳下溪盯著齊寧的眼睛看了許久:“你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中了樓歌的圈套。從感情的角度上你輸給了樓歌這個人,他從來沒有利用過三哥,而你卻利用了三哥數次。問題的關鍵除了要保證三哥的安全,這還是未知的事。更重要的是你的動機,你的動機太下作了,太難看了。可以毫不猶疑地把自己喜歡的人送到刀尖上。齊寧,我看不起你。”  齊寧也動了氣,他們倆個年齡相當,齊寧一向是采取主導的人,長這麽大還沒被同齡人這樣子教訓過:“我跟你三哥的事跟你不相幹。隻要他信我就好了。”  “別把人當傻子。還有,你別小看樓歌。”臨出門的時候,柳下溪冷冷地丟下這麽一句話。  兩人不歡而散。  “老大。我們在等什麽?”卡爾雙手轉著槍柄無聊地看著樓歌的背影,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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