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我們走後發生了什麽事?”鄒清荷歎了一口氣,尋思著要去醫院看老馬。  “我們刑偵隊昨晚設伏的人連我在內隻有五個。兩個人埋伏在洞裏,三個人分散在沿途的路上。你們離開之後,跟蹤在你們後麵的老季、老馬與洛累陽這三個人並沒有馬上行動,反而藏在灌木叢裏不動。大家都耗著的時候,我們這一隊人中有一個沉不住氣,不小心挪了挪腳,踩斷了一根樹枝弄出了聲音。那時,我是埋伏在山洞裏的……具體怎麽發生的也隻是聽他們口述的。這個人弄出聲音之後,最接近他的老季突然朝他開了一槍,打中了他的右手臂,他的手槍脫手……離他不遠的另一個同事也就回槍反擊。老馬朝天開了一槍,說了一句:‘大家都住手。’不知道是誰,打了他一槍。這時一直躲在他身後的洛累陽搬了一塊石頭砸傷了老馬,搶了他的手槍,對準老馬的腹部就是一槍……洛累陽搶到手槍之後對準我們的人射擊。從第一聲槍響後我跟埋伏在洞裏的同事就往出事的地方趕過來,混戰早就開始了。我擊中了洛累陽的右手腕,老季的子彈用盡這才結束了這場混亂。由於天黑,屏障物多,我們這邊的同事受的傷不重。老馬傷得最重,其次是洛累陽……至於老季,他雖然傷得不重,可大腦好象出了問題,人有些呆呆癡癡的。”  “大腦出了問題?”鄒清荷不解地重複道。  “我聽說,老季看到羅隊他們死後的慘狀曾經對你開過槍。”  “是的。”當時,鄒清荷嚇得不輕,子彈在耳邊掠過的瞬間他失去了行動的意識。那一次鄒清荷算是體驗了人在危機時會嚇得腦袋一片空白。  “醫生根據他綜合表現,認定他的精神在那時就瀕臨崩潰的邊緣。”  “可他之後的表現很正常啊。”鄒清荷有注意過老季,之後他的行動與說話都很正常,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可能是他下意識裏強製自己正常吧,也就隻有一根弦的精細吊著他的神誌,也就在昨晚這根細弦崩斷了。畢竟他跟羅隊他們的交情與老馬的不一樣,他們同事多年感情更深一些吧,見到那樣的死狀,留下難以磨滅的精神創作也不矛盾。而且,我派人調查過老季的財務現狀。他的收入與支出不平衡。”  “收支不平衡?是支出大於收入嗎?”  “嗯,有些錢來得不明不白。以他家的經濟能力與他的薪水是不可能供得起他那沒有上班的老婆與在讀書的兒女大手大腳的消費。  他還供養著一個弟弟讀書……除了他,羅隊與其他已死的幾位警察也都有這個支出大於收入的現象。也就是說,他們這隊人在某些方麵手腳不幹淨。”  鄒清荷沉默了。  尹九月苦笑:“這整個案子……還有昨夜發生的事,我不知道該如何寫這份報告。”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黃、姚兩人各打了一個冷噤。黃隨雲不以為然道:“照實寫上去啊。”  “你們還是學生,不懂。社會性的東西很難劃分界限。”如果把羅隊他們在徐宅的活動公布出來的話,這無疑是警隊的汙點。他們的死也得不到人民群眾的同情與諒解,甚至有可能引起一場警察內部的大清查……這對他們的家人來說,對警隊的同仁們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黃隨雲一撇嘴,冷笑道:“你隻是一名刑警,又不是社會學家,管它什麽社會性的。你隻需要把你查明的真相如實地公布出來就好了。不要以為白色的職業,人就是幹淨純白的。是非對錯存在真相的背後,欺瞞本身就是一種惡劣的品質。我還以為你是獨特異行的好警察,也不過如此。”  尹九月被他的話嗆到了,不由得歪嘴咧齒感歎:“年輕真好,黑白分明的最是容易熱血沸騰激動浮躁。我早過了這個年齡段。我是生活在社會群體裏,身上少不了社會性這個屬性。”  “你到底多大了?”姚風好奇地問了一句不相幹的話,這位尹隊長一副痞子模樣,身上完全沒有鄒清荷的柳大哥那股子正氣凜然。  就算他在煩惱也讓人覺得不夠真誠,有股子假惺惺的味道在裏麵。他沒有黃隨雲那麽憤青,家裏已經有了那個在文革時代大洗滌下幸存的爺爺,對所謂的社會性早就不感興趣了。  “我,多大了?”尹九月啼笑皆非,雖然他的年齡並沒有保密的價值,可被少年們直接詢問還是第一次。這少年偵探的同學們個個都怪啊。“明年三十了。”  “啊?!看不出來。”連鄒清荷也懷疑他說的真實度,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吧,居然比柳大哥還年長幾歲。  第179章 古屋亡靈-22    “有一點我覺得相當奇怪。”黃隨雲突然道。老馬受重傷他心裏難過,那麽好的一個人居然受傷最重,簡直沒有天理嘛。“這個叫洛累陽的人遇到你們的埋伏怎麽不逃,反而搶槍打傷老馬?怎麽看都覺得不合理。”  “這是有理由的。”鄒清荷擺動著沉重的頭:“一是洛累陽並不熟悉這裏的地形;二是徐家大廳裏第七人的血跡是他的話,他肯定受了傷,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他沒有得到正常治療;三是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得到手。一個受了傷又不熟悉山裏的地形的歹人看到老季、老馬引出了埋伏的警察人數與他們的位置。擺在他麵前的現實是隻有三名警察用全部火力對付老季與老馬。我想那一刻他決定了孤注一擲吧,怕是錯過了這些機會,東西會被收尾的警察們找到,他來這裏一趟什麽也得不到之外還會被全國通緝,所以他鋌而走險了。尹隊長,洛累陽的口供說了些什麽?”  尹九月搖頭:“抓到的犯人很少有老實老實把自己犯罪經過痛快地說出來。非得拿出他們無法辯駁的事實與證據才能擠牙膏似的擠一點證詞出來。他受的傷也不輕,進醫院之後一直處於昏迷之中,我已經分不出精力逼問他。徐家的大屋找不到後人繼承的話,當地政府會正式接管這兒,上麵的人吩咐我盡快把發生在大廳裏的慘案給破了,不要有任何危險地把徐家的房子交到接管人手裏。少年偵探,你不是吩咐周軍製作假人麽?是不是有發現了?”  “……也算不上有什麽發現,等今晚再確認一下。”鄒清荷看著這裏棺材們:“政府接管之後,這些東西怎麽處理?”  “我想,會請一些考古學家與曆史學家過來鑒定。這裏有些東西肯定有些曆史價值。珍貴文物會上報首都,一般的會在縣博物館展出吧。”  聽到這裏,姚風雙眼發光:“清荷,老黃,我要留在這裏。”他當然希望室友們一起留下來研究這些東西,還可以與專家們交流啊。  “我想去看老馬。”黃隨雲聳聳肩,他對研究學問的興趣很淡。這地方怪寒磣人的,棺材啊死人啊槍啊蛇啊,沒有一樣普通的,巴不得能早點離開。  回到了徐家大宅,鄒清荷先去睡了一覺,他的精神狀況很差。腦子裏再多想不通的東西也阻止不了他對床的依戀,他很快睡熟了。  姚風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他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鄒清荷眉頭依然緊皺著,忍不住伸出手來輕柔撫摸他的眉梢,這手指便不聽使地慢慢滑向他的臉他的唇……黃隨雲慢騰騰地挪開了腳,他有些嚇住了,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來叫鄒清荷吃晚飯的,卻看到了姚風坐在床上伏身親吻熟睡的鄒清荷……鄒清荷跟男人柳下溪相戀,黃隨雲對這事感觸不深,並沒往心理去。可是,姚風這算什麽?自家的一屋子住的兄弟……何況鄒清荷還有戀人啊。  姚風偷了一個香正美滋滋地站起來,雙眼水汪汪地做賊心虛地四處瞄了一眼,突然整個人僵住了……老黃那張變幻莫測的臉上配著雙陰森森的眸子盯著他。  黃隨雲對他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他出來。  姚風的臉由紅變白再轉青。他垂下了纖細的頸子跟在黃隨雲身後,唉,好不容易做一次賊被人抓了一個現行犯。  本來以為老黃會狠狠的訓他一頓或者要跟他絕交的,誰知道黃隨雲望了半天的藍天也沒出聲。  “我……我會管好自己的。”姚風苦澀地笑道。  “你不需要跟我交待。鄒清荷是很會照顧人,跟他相處也很舒服。但這些跟愛情無關,這是友情,他是值得相交的朋友,可以當一輩子的哥兒們,這一點你該知道的。”  “這些我當然知道,當然知道啊。”姚風輕輕地歎息:“以後,大家在一起的時間會越來越少,我們考古係跟你們不一樣,在外麵教學的時間多過呆在學校的時間。一開學是大二了,有教授願意帶我去雲南西藏考查,少則半年,多則一二年。”  “答應我,不要引起鄒清荷的困惑,他不容易。”  “我比你更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我沒有想過要破壞他們。”  “……”以前怎麽看不出姚老六對鄒老四有這種心思呢?難不成自己太遲鈍了?  鄒清荷從沉睡中醒過來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推開門走出來,天色已晚。  樓下的客廳好熱鬧!增加了不少張陌生的麵孔。  “他們是從循化縣來的協助辦案的警察們。”黃隨雲看到了他,笑著過來道:“周軍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五個假人,我帶你去看看。  啊,你還是先去吃點東西。”  “謝了。”有好朋友在一邊總是記掛著吃的,這感覺真好。“尹隊長呢?”  “他一直坐在發生慘案的大廳裏冥想。”  “薑遠華的模型怎樣了?”  “模型很漂亮,隻不過沒算出機關來。”  鄒清荷四處張望了一下:“怎麽沒看到姚風?”  “不久前循化縣博物館來人了,姚風跟他們一起去了先前那山洞,估計今晚回不來了。”老黃明白姚風是有心要與鄒清荷錯開,正好找借口急著逃走了。  “怎麽不點蠟燭?”鄒清荷跟黃隨雲他們來到大廳,尹九月雙手抱臂地坐在角落裏的木桌上。聽到鄒清荷的聲音,這才把屁股從桌子上挪下來:“醒來了?”  “想到了什麽?”鄒清荷笑了笑。這裏麵的血腥味還是很重。  尹九月搖頭:“我重新仔細地檢查過大廳,並沒有找到開啟機關的地方。”  “周軍,請把五個假人搬進來。啊,先靠在牆邊。”那假人做得真醜……用的是院子裏割下來的雜草綁著木棍與石頭外麵還罩著舊的床單……尹九月大喜:“你想通了其中的原理?”  鄒清荷一邊點燃蠟燭一邊慢慢道:“首先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這桌子上的蠟燭,每一根都燒到頭了,桌麵上結了很厚一層蠟燭的眼淚。你看,這大廳裏空氣並不流通,蠟燭的燃燒緩慢漫出的蠟油不多,不會有淚狀。出現桌麵上這種蠟油結成塊狀的情況一般是有風促使燭心左右搖擺這樣蠟燭燃燒起來會很快,這股風並沒有大到能吹熄蠟燭,那麽可以假設這股風維持的時間可能有幾分鍾甚至十來分鍾。  你看看,窗戶被封,大門離得很遠,哪來的風讓蠟燭燃燒得很快?其次是當時在大廳裏的人,死去的羅隊他們或者何平安死狀都是極其淒慘而平七怎麽連一點傷也沒有?我不由得這樣假設,這裏的機關不是瞬間即逝的,它的啟動與關閉足夠一個正常人能平安地閃避開。  再來就是這些血跡的位置與屍塊的位置成射線狀。大廳裏的九根柱子把空間分割成十六個分格。可以確定牆的四周十二格空間是安全的,那麽可以確定有問題的地方就是中心的四個分格裏。你看看,這些描繪屍塊白線的位置大約以柱子所在的位置為節點。是在左邊第二根柱子、中間第一根與第三根、右邊第二根柱子的菱形位置上下。”  “沒錯,沒錯!”尹九月連連點頭。  “如果有風的話,就表明了機關產生快速擺動或者是快速旋轉。”鄒清荷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筆與本子來,畫著十六個方格標出九個大黑點與中間的菱形來:“如果是上下擺動的話,屍塊不會成放射狀,隻有以九根柱子最中間這根柱為支點來旋轉才有可能造成屍塊的放射狀。機關的旋轉沒有在半空,那麽隻可能隱藏在這木板下麵。這讓我想起來了時鍾以及風扇的運轉原理。啊,周軍你們幫忙把假人放在這個菱形內,四個並排橫在地上,另個一個綁在中間的柱子上。”  “這是?”黃隨雲不解地問。  “我的設想是:當時羅隊他們覺得被何平安騙了,把他綁在這根柱子上抽打。而他們在心情不好的情況下吸了摻有蛇毒的煙,過了一段時間,蛇毒發作,不明白發生什麽事的平七焦急地找人幫忙,這時,他遇到了陌生老人或者洛累陽。他們把羅隊幾個人並排地放在大廳的地板上……然後陌生的老人走到桌子邊,推動了機關。啊……擺好假人後,大家都離開,離開大廳。薑遠華、老黃你們兩個也一起離開。”  “哪,你呢?”黃隨雲不動薑遠華也不離開。  尹九月笑了起來,這樣的朋友人的一生難得遇上幾個:“你們都出去,還是我來吧。鄒清荷你說說看,機關在哪裏?”  鄒清荷笑了笑,指著曾經有打翻過飯碗的離中間柱子最近的木桌道:“就是這一張木桌,按逆時針推動它。”  “為什麽是逆時針?”薑遠華好奇地問。  “反向運轉。帶動下麵的齒輪順時針運動。”確定所有的人離開大廳,尹九月深吸了一口氣按鄒清荷說的,逆時針推動了木桌,居然真的能推動……咯嚓咯吱的聲音隆隆響起,腳底下的木地板轉動起來。尹九月深吸了一口氣,中間的方柱開始轉動慢慢往下陷……他從來沒有想過方形的柱子轉起來跟圓柱一樣,接著完整無缺的地板慢慢拱起,成了風葉齒輪狀……旋轉越來越快……假人們開始碎裂……他可以沿著大廳的牆邊慢慢地小心地避開了飛濺物,離開。  第180章 古屋亡靈-23    天亮了,姚風抬起發紅的微腫的雙眼。(若是你有幸在此刻看到他就會發覺他的眼睛裏綻放著有異常的光彩。)他走出溶洞,取下蓋住半張臉的口罩,深吸了一口氣,陽光斜斜地暖暖地罩在他身上清除了身上的黴氣,整個人輕鬆起來,有些飄然的快感。  他摸了摸放在小背包裏的照相機,這是找薑遠華借來的。並順手多拿了一卷未用的空白膠卷現在被他全部照完了。他想到薑遠華要是知道用來拍攝美景美人的膠片全部拍了靜物,隻怕會哭。嗬嗬,想到這兒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快快樂樂地邁著步子走向徐家的大宅子:“噫?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他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是什麽地方不對呢?”他左思右想……怎麽所有的人都在忙來忙去的?啊!徐家占地麵積很大的前廳正堂(就是死了一堆人的大廳)消失了。大大的房屋當然不會自己憑空消失不見的……昨晚離開時還屹立的大屋隻剩下一堆倒塌了的瓦礫殘垣與木柱。  他一怔,看來大廳裏的機關被人不小心觸動了。  他從人群裏一眼看到了坐在大樹下發呆的鄒清荷,靜止在樹蔭裏的他有些陰暗與忙碌的陽光照耀下的眾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姚風心裏一動,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尷尬處境來。這時,他感覺到一股刺人的視線射向了他,他順著視線看到了立在鄒清荷旁邊的黃隨雲以及薑遠華,這三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鬱。  他拔腿朝他們跑了過去。  黃隨雲看著姚風燦若朝陽的奔來,有些吃驚有些訝意,他還以為這姚風會一直避開他們呢。這家夥心髒還不是一般的強硬,看來單戀也好失戀也好對他的人生影響不大。  “這裏怎麽了?”姚風速度很快地躍過層層障礙物走到他們身邊,好奇地看著一些身穿軍裝的人在忙碌。這批人不是昨天傍晚來的警察哦。“噫?”他看到了什麽?他不由得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逐漸清理幹淨的瓦礫堆裏伸出一隻幹屍樣的手來……我的媽呀,這裏怎麽跟亂葬崗似的。  “你沒看錯。”黃隨雲歎了一口氣:“昨晚鄒清荷破了大廳的機關之後,大廳很快恢複了原狀。其他人興致太高了,特別是尹隊長。他想要看看密封起來的空間裏有些什麽,號召前來協助辦案的縣警們去拆牆。誰知道這裏的地基突然下沉,差點兒把拆牆的人全部壓在倒塌下來的屋頂裏。”  “想不到那個被密封的空間擺放著一堆屍人骨。”薑遠華打了一個冷噤,隻覺得這裏冒著森森鬼氣。要知道他曾經跟尹隊長的手下四處打聽過這徐家祖屋的傳說。都是些嚇死人的鬼故事。“我問過一些知道鬼屋傳說的人了。這鬼屋傳說之一就是:很多年前,所有活在徐家大宅子裏的人一夜死光光。目睹過慘案現場的證人帶著一些人重新回到這徐家看到的隻有滿地的血跡,所有的屍體憑空消失了,這事在當時傳得沸沸揚揚。依我看啊,那些屍體就是被人密封在這裏了,就些屍骨這是當年慘死的眾人。”  “不對啊,這堵牆哪有那麽快能砌好的?”黃隨雲提出不同的意見,他雖然隻有那麽一次進入過大廳,還是看得到牆一直砌到內屋的頂端了。”  薑遠華撇嘴:“我又沒說是一個砌成的。難道不可以找一個借口讓當時活著的人大家齊心協力砌好牆這麵牆留下一個門大的洞,再設局殺死人再把所有的屍體放到那個房間裏最後把這個門大的洞補好麽?”  “有必要做得這麽複雜?”姚風懷疑地挑眉。  “又不是我做的,我怎麽知道原因啊。”薑遠華沒好聲氣地回了一句嘴。他心情不大好應該說非常不好。他精心製造的模型也是他從小到大做得最好最大最完美的一個。本來以為能派得上用場,把模型帶到大廳裏放在桌子上。後來啟動機關出了大廳,他忘記帶上模型了。再後來尹隊長他們去拆牆,模型被壓在這片廢墟裏了。浪費了他大片大片的心血啊。  鄒清荷不出聲地站了起來,朝主樓走去。他身後的三個人也就跟他一起行動了。回到睡覺的臥室,總覺得人很疲勞。“有關鬼屋的傳說……說的是些什麽事?”  “傳說之一就是那些屍體不翼而飛,說是陰靈們附在屋子的每一個角落。傳說之二是從一些深夜迷路的人口中傳出來的:每到暴雨之夜,想要這裏避雨的山民就從聽到這鬼屋發出各種曆鬼們承受煉獄刑罰般的慘叫聲。傳說之三離這兒蠻遠的地方在無月無星的黑夜能看到這裏一片妖紅,當地人認為這兒鬼氣太重,是通往幽冥世界的入口。聽說,接近過這鬼屋的人多數不得善終,有的甚至一回家就生病了,說是沾了冤氣上身。還真別說這事兒是真是假,你們看看這一次來這兒的人都沒遇上好事。說不定等一下就輪到了我們了。”  “胡說什麽,虧你還是理科生居然信這個。”黃隨雲這話說得底氣不足,回頭四處張望,生怕驚擾了什麽東西上身。  “這幢房子倒塌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下麵既然建造了機關,自然需要有足夠的空間來運轉機關的旋轉。他們在結實的地基裏挖了大洞,年代一久有些支撐的力柱出現了問題。”鄒清荷緩慢地道。他雖然想不到房子會塌,不過這些還是能用科學理論來解釋。隻是沒想到密封的空間裏塵封著一些死人……做這些事的有可能是那位陌生的老人。這個人真可怕啊。  “說不定那麵牆裏還有機關。”姚風對這個興趣不大,也不等室友們回應。他自顧自地急著要把新發現告訴同伴,讓他們分享自己的喜悅。他與循化縣請來的考古專家弄開了那具陰沉木做的棺材,發現棺材裏麵放著一具梳妝整潔的女性屍體,她的穿著打扮裝保持著民國的特色:開到腋下的旗袍是用雪紡綢緞的布料做的,衣服上繡著華麗百鳥朝鳳的圖案,居然隻用了金銀兩色絲線。本來銀色在雪白的布料上幾乎是看不出來的,但隻要有光射在上麵,便會襯映著金銀雙色奪目迷人。可是,這樣的衣服隻能由一具躺在不朽不腐的棺材裏的屍體上隻能說是暴殄天物啊。棺材裏的女屍長相一般,臉蛋略圓膚色青白七竅有烏黑的血痕想必死前中過劇毒。她後腦枕著一個黑紫的木匣,這木匣居然用七巧玲瓏鎖給鎖住的。“你們猜一猜那這匣子裏是什麽東西?”  “是什麽?”薑遠華的興趣很容易被引上來,他好奇地問道。  姚風滿意地看到連鄒清荷也在等待他的答案:“是一本刺繡的《可蘭經》”  “啊?!”這個答案真讓人意外。  “這可不是一本普通刺繡的《可蘭經》啊。是大周天授三年,回人臣服武則天。武則天龍心大悅命宮中刺繡大師蘇州人吳鳳可當著回使的麵刺繡了這本回人的經書。當時回人驚歎吳鳳可的刺繡神乎其技。當當當,你們看這是什麽?”他從背包裏看出卷成團的黃綾來,上麵書寫的是魏碑字體還蓋有皇帝的玉璽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聖旨?”四顆腦袋湊在一起了。  “洛累陽就是衝著這玩意兒來的。”門口多了一個聲音。姚風回過頭一看是尹九月。他有些羞赧,要知道這東西他是悄悄拿出來的啊。“噫,你的右手怎麽了?”  尹九月右手臂吊著紗布,左手拿著對講機正倚在門口,痞痞的模樣有所收斂樣子更加萎靡不振:“洛累陽招供了。他是伊朗籍華人祖籍廣西,他認識了徐家逃往伊朗的後人,徐家的後人這些年早已經坐吃山空在伊朗窮困潦倒,變賣了帶出國的最後值錢之物。洛累陽收購了玉雕的穆罕默德的時候,徐家的後人感歎地告訴他徐家當年的豪富,對他說起過在祖屋這邊還有許多寶貝,其中就有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徐家先人收藏的這本獨一無二的繡本《可蘭經》與當年武則天的聖旨。洛累陽是一個敢於冒險的走私商人,他輾轉來到甘肅,找到了同行平七,又從平七嘴裏聽說了何龍這個人。平七手裏的青銅馬就是從何龍手裏買到的。平七還沒來得及把他介紹給何龍認識,平七就被黑仔抓住了。平七後來落到跟他有過交易來往的羅隊手上,為了能公開地放過平七,羅隊他們想出了一個將功折罪的法子:以平七與洛累陽手裏的古董為餌,引出小心行事抓不到任何把柄的何龍等走私犯。平七、洛累陽與羅隊他們約好,從何龍手裏套出徐家所有寶藏之後大家一二七分,洛累陽負責找大買家。但是,羅隊他們並不信任洛累陽。中途撇開了他這讓洛累陽非常氣憤。他下毒並不是真要毒死人,隻是想給羅隊他們一個警告,並想乘機敲定他們之間的協定。他看得出徐家值錢的東西很多,就算找不到繡本《可蘭經》也來得不冤。隻是他想不到羅隊他們慘死了,他還看平安地離開中國回伊朗去,而他的來曆隻有平七知道,平七非死不可。加上他遇到了自稱徐家人的徐鴻達,也就是那位死在大廳的陌生老者。他的名字叫徐鴻達。這個人答應給他《可蘭經》的繡本,要他幫助殺掉逃出去的平七,這兩人一拍即合。他殺死平七之後回到徐宅,發覺這徐鴻達也死了。他逃跑了,卻在山裏迷了路,身上有傷加上很餓,他隻得又倒回徐家大宅子。找到跟他打過交道的老季,老季幫他混在互不認識的警察裏。他本來是要尾隨大部隊離開的警察中的,誰知道楊處長對離開的人員一個一個進行身份核對,他無法混進去,隻好繼續藏在徐宅裏。那天晚上的事他不想多說,他隻是想博一搏,結果是搏輸了。”  “搏輸了!這種人最可恨。”就因為他的貪念引來了多少事。  “鄒清荷啊,那大廳裏的機關到底真正的用途是什麽?怎麽做出來的?”尹九月好奇地問道。  鄒清荷搖頭:“我也不明白。薑遠華你覺得那機關有什麽實際用途麽?肯定不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  薑遠華顰著眉:“如果沒有被毀掉,拆開來看我或許能知道,不過我遲早要弄明白這機關是怎麽製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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