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明青看了看柳下溪的兩隻尾巴,一擺手:“沒地方坐。”  “不要緊,站著就好。”姚風機靈,搶先答話。  柳下溪看了他一眼,那脖子上的圍條認得出是清荷早上圍出來的。雖說他不算小氣的人,看著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我幹了警察年數也不少了,第一次見這警察局跟市場一樣。”範明青苦笑地把桌子上亂放的口供收集在一起。“這兩位是?”  “這是我表弟,那一位是他室友,聽說他們宿舍更一位室友是這案子的嫌疑犯之一。擔心,過來看看。”  “那所學校的?”  “北大。”  “啊!不錯的學校。”範明青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們倆個,繼續手上的動作一邊搖頭:“北大的那個嫌疑人啊……他不肯開口。有時真不不明白這些大學生,這麽好的條件,頭腦也好,家裏人也支持。哎。”  “老範。”柳下溪翻了翻範明青遞給他的口供……“我有一個提議,不知你怎麽看。”  “說,說,請說。”範明青喜道。  柳下溪指了指吵鬧的外間:“這情況不能繼續下去。嫌疑人既然是大學生,就有課業要處理。他們的家人老師朋友同學也不安心。  ”  範明青點頭:“我也想放了他們,他們不合作也讓我很為難。說說你的法子吧。”  “把嫌疑犯一個一個分別叫到案發現場……他們的資料給我看一看。”柳下溪掃了身後兩隻尾巴一眼:“把他們留下來吧,有認識的人容易開口些。六名嫌疑都是北大的?”  “啊?哦,你還不知道。不是,三男三女,分別來自六所大學。這六所大學也是三個等級,一般、中等、與北大和清華。清華大學的那一位是一女生。聽說,這是死者在對大學生進行心理研究。是有機構有經費在支持,是合法的一項學術調查。”  範明青也沒反對,聽說這柳下溪辦案不避外人……範明青自己也不是沒有成功案例……但那些也沒有值得驕傲的,負責抓與負責查的比例中他有成效的是抓的那部分。  “這是他們的基本資料。”範明青想起自己還有不少事沒與柳下溪溝通。“這兩位同學你們先在這兒等。小柳,我帶你去證物室。  ”  “沒有手套?”柳下溪皺眉。擺在密封膠袋裏的凶器……“老範,依你看這案子不合常理的地方在那裏?”  範明青一怔,軍人出身的他,來到地方當了一名警察後也想有一番作為,每一件經手的案子也是細察又細察生怕枉了人。越來越多警校畢業的高才生們分配進各個部門,職業危機度增大。近幾年已經難得有軍人複員分配到警察局工作的了。這些高校人才的出現直接衝擊著舊式的辦案方式,更多的新科技新手法新思想湧進來。稍不小心自己就落後了。好在,警察這項工作有不少體力活做,不用擔心自己會失業。軍隊裏培育出來的身手絕不會輸給警校訓練出來的身手。  範明青是本份的。比起這些恃才傲物的精英們,他那絕對服從上級的軍人作風更得上麵人的歡心。幾年累積下來一步步踏實做人終於混到組長級了,這也算是一個飛躍吧。  可是,這案子他摸不到頭緒。連他組裏的高才生們也壓下了高昂的頭。  他的手下大前年畢業警校愛看武俠小說的林子形容得好:我們麵臨的是一個破綻百出的高手,破綻太多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出手了。  “不合常理的地方?這凶器就不合常理。”已經看到柳下溪瞪著凶器,那麽這樣回答應該不會錯了吧……“沒錯!”柳下溪讚許地點回看了看他。“能用筆殺人很不容易,連你我也未必能準確地用鋼筆插進心髒讓人致命。死者生前也是大活人,雖然不是身強力壯的人也還是男人……就算凶手那一刻狂性大發比正常時多了數倍的力量……卻能準確把筆插進心髒處……心髒是有胸骨保護的不了解身體構造的人是沒有辦法從骨與骨的相連處刺入……看這裏的證詞,菜刀上嫌疑人女a說是曾經幫死者下過廚,菜刀上有她的指紋很正常。她堅持說那時她沒有到過現場。筷子上的指紋是男a也是我表弟的室友,他完全不作供(很有性格……)。小刀上的指紋是嫌疑人男b留下的,他說的證詞是這是他書包裏削鉛筆的小刀,他是學工業製圖的朝著未來工程師邁進。製圖離不開鉛筆,沒有有小刀才怪呢。為什麽會落在現場他也答不上來,小刀他一向是放在書包文具盒裏的被誰拿走的也說不定。剪刀嫌疑人女b留下的,她喜歡剪紙藝術。死者曾要她現場表演過,後來她把剪刀不小心丟在了診室。圓珠筆是嫌疑人女c留下來的,心理測試常需要繪以圖文來診斷心理盲點……不知道那次遺留在現場的。隻有嫌疑人男c沒有凶器指紋……唯獨沒有他?”  “外麵鬧的凶嗓門大的那幾個就是這嫌疑人男c的家人老師與朋友。據調查,這所三流大學受過他家不少讚助。他家是京城裏有名的暴發戶,他上大學還是保送上來的。死者的這六名大學生顯然經過精心挑選,有貧窮的、普通的、富裕的、權貴的、中產的、知識分子的各種家庭環境下成長的孩子。他們也在死者的組織下一起出現在死者診所做過不少次的測試。相互之間也是認識的,要說有心也可以偷到對方的物品。”  “這樣,反而沒有留下指紋的那一個很可疑了。他用什麽法子讓死者取下手套?這個嫌疑人男c並不是高智慧型的人……”  “死者腳上那雙鞋肯定不是他的。那孩子滿身的富貴氣,腳上穿的是極貴的耐克鞋,聽他的同學講這死小孩每個月的零花錢超過千元。他腳上的鞋值幾千塊……”  “我們……不能以他們就讀的學校要測定他們的頭腦……說不定純粹是被人設局的……想不通啊。”柳下溪難得地抓頭:“除了他們六人還有其他的人麽?”  “另外兩個就是死者的學弟與他女友,這兩個人倒是知無不言。相互為對方作證。”  陳旰的學弟是竹杆型的人,馬臉長身。  看來是他女友多心了,陳旰是看不上這樣的人。  從監視孔看他,很坦蕩,舉止正常,有問必答很合作的一良家市民。  他隔壁的女友姿容平平,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柳下溪以前有見過她,並沒有留下印象。她的神態也很平常。  “看不出問題。其實,我早就想放了他們。”在範明青眼裏還是那六名大學生更加可疑。  柳下溪與他進了陳旰學弟那屋,有些無聊的他立即放大了眼睛。盡管容貌平平那眼神還是不錯的。柳下溪對心理醫生不自覺地進於備戰狀態。  “警察同誌還有什麽需要我的幫助?”他出乎意外的熱情,讓柳下溪挑起了嘴角:“共事幾年的合夥人同一學校的師兄死了,你不怎麽傷心啊。精神狀態不錯嘛。”柳下溪隨口說說。  這個人臉色一怔,突然側頸露齒笑道:“這位同誌說話很有趣,我非得對感情不深的師兄痛哭流涕才叫正常啊?這麽虛偽的事我做不到。他的死,我不傷心。我沒有傷心的理由嘛。”  “他不是提供過一份工作給你,讓你大學一畢業在完全沒有工作經驗也沒有醫院肯接收的外地學生找到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麽。就因為他的名氣才可以讓你找到現在這份好工作。這點還不夠讓你在他死後流上一滴眼淚?”  這個人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在職業上這位學弟是遠遠不如死者的。(為了呂文將的事,柳下溪有調查過陳旰以及他這位學弟。  這個人在大學時與陳旰並無交集,他比陳旰低三屆。陳旰為什麽招這個無論容貌、才識、學業、個性一般的學弟為合夥人?陳旰在學校時是低調的,學業是不上不下的中間人,畢業前才突然發出光彩來,出版了幾篇學術界也震驚的論文。就好像一顆夜明珠被鎖在盒子裏,有一天,被人突然從盒子裏拿了出來一樣)“他請你當合夥人的理由……你問過他麽?”看得出這學弟對死者不是一般的沒感情。  “他沒說。開頭的一年裏我著實很感激他的青眼相待,唯他馬首是瞻。可是,他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沒錯,他確實是一個天才,我沒有與他攀比的心。可是他那古怪的個性對我是精神折磨。畢業後在他診所做事,我沒錢也就住在一起,家事是我全包外。他那潔癖讓我受不了。那怕是半夜……他也會神經質地強迫我起來重新搞屋裏的衛生。等我有錢以後,就搬了出去租房住。可平常見麵還得忍受他的挑剔與冷言冷語。與他散夥的這兩個月算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吧。除非我瘋了,好不容易離開他之後還會跑回來殺他。”  柳下溪點頭:“嗯,很有道理。”把那現場的相片拿過他看:“依你這位專家的目光來看,這些血跡與插在屍體身上的凶器,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反應了怎樣的心理狀態?”  這位學弟驚恐地捂住了嘴……終於有眼淚從他眼角流了下來:“他……死得……這麽慘?”他幹嘔著帶有了顫音。  柳下溪沒有立即追問。聽說某人死了與親眼看到某人死了在情感接受方麵是有重大區別的。顯然,這位學弟並沒有見過他師兄的屍體……這才引出了內心那少少的良知與憐憫吧。  “我不讚成陳醫生把室內弄得一片白,他卻說把有些患者對顏色產生抗拒。其實白色也是一種顏色啊。這些血痕也不完全是無稽……它代表了一種禁錮的狀態。你看這裏的血紋構成了一朵花,這數條拖長的血痕是柵欄,這隻飛鳥拍著翅膀有著終於衝破束縛時的歡快。這邊呢,是斷續的童年嚴禁,這應該是幾個人用血繪出來的圖。有數種情緒在裏麵。相片太小了,看不細致。帶我去現場吧。”  “你知道死者目前進行的學術研究麽?”  “知道,這件事在業界並不是新聞。”  “算目標對象研究有沒有特定的選擇標準?”  “有,必須是正常人。也就是心理身體都健康的人,是普遍存在的而不是特殊案例。”  “這麽說,這六個大學生不是精神上有問題的人?”範明青吃驚了,他們把凶手一開始定位在精神病這一前提條件下的啊。  “當然不是,這項研究又不是他一個在進行。組成的是共同研究小組,每人帶六位學生,相互間醫生們還會交換研究對象。這小組多少人我不知道。隻有內部小組的成員才清楚吧。”  第120章 醫生之死-05  範明青不讚成讓外行人參與案子。這柳下溪也算是他請來的外援,這兩個學生尾巴他也不好意思駁柳下溪的麵子不接受。這案子是他負責的,該說的規矩還是得跟這兩個外行說一說。  “兩位同學,即讓你們參與進來需要遵守幾條警察條例。來,看一看。這條……以及這條保密條例最為重要。不遵守是要處以行政處罰,甚至是刑法處罰。”可是,這兩個小鬼並沒有出現膽怯。小柳的表弟嘛應該清楚(其實鄒同學是不知道的,柳大哥沒有對他說過警察守則嘛。他的心暗底裏咯咚了一下,果然是需要保密的……姚同學嘛,本就是聰明伶俐,嘴該緊的時候還是很緊的。有這樣的條例需要遵守他反而覺得:這才正常嘛。沒有才怪,難不成咱大中華的警察局是沒有製度的?)。兩人龍飛鳳舞的簽上大名,讓老範同誌感慨啊。瞧瞧,這字寫得……真好。果然不負名校高才生啊。(老範才讀了一個高二就去當兵了,那字寫得實在不咋樣,每次要他寫報告都是捉人代筆的)鄒清荷四處搜尋柳下溪的身影,發覺他站在喧鬧的人群裏沉思……視周圍的一切於無物。姚風也是佩服的,他看得出清荷這位所謂的表哥就是他的那位。能讓周圍的人如沐春風的少年與錚錚鐵漢似的男子是怎麽開始譜寫他們的戀情的?這點讓姚風很好奇啊。可是不方便刺探。清荷是非常好的朋友,照顧人體貼人。  範明青安排完細節。也讓人好言勸回這些家屬朋友等等人物,占據警局空間,大有在此安營紮寨趨勢的不相幹人員。  上了四個輪子的警車,姚風乖巧坐上副駕座,把那對情人留在後麵,又忍不住從內鏡窺視著他們的動靜。  範明青幾乎忍不住要出聲製止柳下溪把那些證人證言拿給他表弟看。這可是機密啊,怎麽這麽隨便示人?自己拿給他看也是擔足了心。可這人居然不把這些當成一回事……幾乎在同時,他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可能性:會不會是小柳破案隻是表麵的,實際上是他表弟在幫忙?聽說密室案的時候他表弟也出現過……所以,自己請他來幫忙後,他就找借口找來了自己的表弟?非常可能非常可能。自己可以請外援,外援也可以再請外援……這麽一想,也就不理材料外泄了。  死者的學弟是坐在後麵的那輛三個輪子的車來的。人啊,被風吹得死冷死冷,半天緩不過神來。  血腥味沒有散完,沒有見過這陣仗的姚風捂住嘴,胃酸不停往上湧。  範明青帶著熱切的希望看著這幾個人,案子越早破越好啊。  那位學弟姓李。這李醫生進了案發現場並沒有立即開口說話反而問這兩位現代大學生:“你們怎麽看這些血跡?”  姚風與鄒清荷對視了一眼,姚風答道:“這讓我想起以前練毛筆字的時候。認真寫了一副字,字也寫得好不過卻在上麵沾了墨水點,又不願意把字給報廢,於是想盡法子補救,最後把字變成了一副水墨畫。”他這話說出來後柳下溪仔細看了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清荷想了想:“依我看這是假相。”  “哦?”柳下溪帶著鼓勵的眼神道:“說下去吧。”  “那些凶器同時出現在現場很牽強,感覺出是刻意的。以陳醫生的個性,是不會容許存在於這個房間裏。刀啊剪刀啊,這些帶有攻擊性的能引起人不安的器具陳醫生不會讓它們有機會存放在室內。陳醫生這裏的擺設不是靠牆的,邊角都非常幹淨。他是一位不容許有納垢角落的人,清理工作做得很徹底。我是不懂心理學上怎麽解釋這種現象……隻不過,如果說是這幾個嫌疑人同時殺人……可能性很小。我個人覺得這是凶手在布局。是一個熟悉陳醫生目前進行的研究,熟悉陳醫生的六位研究對象的人,以心理暗示的方式進行了一場有預謀的殺人犯罪。”  “李醫生,強烈的心理暗示能讓正常的人殺人麽?”柳下溪問李醫生。這李醫生的臉色一直很蒼白……被老範那樣盯著看不安也是正常的。  “理論上是可以做得到的。國外就有過這樣的案例。不過集體暗示成功的例子……沒有這方麵的記錄。國外有心理學家說中國文革就是成功的集體洗腦的案例哦。”他想緩和一下氣氛,咧嘴也笑不起來。  姚風一擊掌:“有點象武俠小說裏提到的攝魂術。”  “沒有那麽神奇。”李醫生搖頭:“心裏暗示不是短時間能形成的,一般是特殊環境特殊訓練的成果。要讓人能殺人也不容易,正常的人道德防範心很強,正常心理認為殺人是不對的,這是社會共識。心理醫生也不是神,更無法完全地左右人心。反而是不少心理醫生被患者左右情緒。除非擁有超能力。”  若是無法解釋便以“超能力”三個字代替了“神、鬼”的學說。柳下溪是不答應這種解釋套路。“李醫生,依你看這些血跡從心理學來講表示了什麽?”  “‘性欲’”  “啊?”眾人齊齊望向他。  “幾個人對‘性欲’的訴求。是求而不得的欲念。”  “這,什麽跟什麽啊。”清荷忍不住臉紅起來。他可是什麽也看不出來。  “你是正常人也沒有禁錮的不可渲泄的欲望。這些血跡在你眼裏沒有任何意念。”  真能胡扯……範明青眼裏這血跡也沒有任何意念,不就是死了人血濺出來了麽?  “有的患者非得見血才能勃起,也就是sm……”李醫生繼續侃侃而談,讓人忍不住懷疑這位醫生他難道主治陽萎?  柳下溪迅速地畫了張昨天與死者一起吃東西的人,遞給李醫生打斷了他的話。他的聽眾也隻有姚風一個人……“這個人你認識麽?  ”  李醫生頗有些意外地看著柳下溪……在他印象裏警察是大老粗與舞文弄墨的事無緣。仔細看了又看:“麵熟,我在的時候他有來過幾次找師兄,師兄他從不會把朋友介紹給我認識。”  “組長,嫌疑人一號過來了。”負責接送的警員過來道。  姚風與清荷出來,果然是他們家老二黃隨雲。  黃隨雲空洞的眼神在見到他們後出現了意外的波光。  “擔心死人了。”姚風奔了過去,猛拍他的肩。清荷也有淚花在飄……才多久沒見啊,一向瀟灑的黃隨雲居然脫了層殼似的不成樣子。“你們……怎麽在?”  “擔心你。”沒有受傷,看來沒有動刑……“這是我表哥。”清荷把柳下溪介紹給他。黃隨雲一怔,沒有再說話了。  柳下溪仔細地打量著這個人,他聽清荷的口中聽過無數次這位春光明媚少年的大名。  身高一米七八,年齡十九。家庭環境中產階級。母親是教育工作者是在他們居住城市的教育局裏工作,父親是家國營企業的高級幹部,有一個妹妹。這個人很小學開始就是班幹部……一直到高中是學校的團支部書記,獲過全國性大獎上大學幾十分加……他本來不夠北大的錄取分數線(差一分),同市的一位學生不知道是什麽理由被刷下來,加上加分還差一分的他升上了北大。運氣不是一般好的少年。陳旰挑選他為調查對象的理由是什麽?  嘴巴很緊,有些倔強。  看著姚風與清荷熱切的眼神,他才緩緩道:“我們是被人陷害的你們信不信?”  柳下溪點頭:“我相信。”  黃隨雲一瞬間幾乎要哭起來。  到底還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啊。範明青想,可嫌疑犯裏數他最有可能是凶手。  “你是警察?”黃隨雲還是沒有把眼淚掉下來。  “是。”  “你不會沒調查清楚就拍桌打椅嚷著讓我交待清楚作案的過程?”聽這話範明青臉紅,自己這邊的人是火氣大了點口氣重了點。  “不會。”柳下溪迎住他的目光,很幹脆的兩個字。  “放心吧,老四的哥哥是靠得住的人。”姚風適時加了一句。  “換一個地方說吧。”範明青朝樓上走去。不管了,這案子已經讓柳下溪參與進來被他主導也是沒法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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