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風高興了:“這麽說還有選擇的?這時候官大的管用。” “不認識當官的。”哎,中國這國情,人人還是習慣用官來壓人啊。 “先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未必需要找人。”陳佳俊止住了他:“事情搞清楚了才好擬定後麵的對策。我們不能自亂陣腳。”腦袋辛苦了一夜的陳佳俊洗了一個凍水臉,人清醒了。 他這話讓清荷鬆了一口氣。他真不想做離不開大人的小鬼。也不想有事沒事依靠著柳大哥。 三個人在校門口匯合了。 “我給他們倆個各請了一天假。”姚風裹了裹身上的棉襖,不暖和抵不住寒風。這件襖有幾年了吧?看有些地方爆出了陳舊的棉絮,有些短。 清荷取下脖子上的圍條:“先頂著吧。” 姚風一怔,笑了:“謝謝。”很溫暖的大毛線圍巾啊,可以包住半張臉。 老實說城西公安分局的地址這三個人沒有一個知道。 清荷他們拐進小店裏問路。看著小店擺放的電話機誘惑著抓起它……清荷最終沒能抵住誘惑。他撥響了季佳的電話:“季哥。” “是誰啊。”嘈雜聲裏傳來季佳的聲音。 “是我,清荷。” “噫。難得哦。現在不是在上課?好家夥!你居然逃課!”雖然他上學的時候沒少幹逃學的事……這聽話的小家夥居然也會逃課,莫不是跟老柳吵架了? “有事。季哥打攪你工作麽?” “不忙。”有心當和事佬的他豎起了耳朵。 “那你知不知道城西公安分局?” “知道啊。問它做什麽?” “我有一室友不知什麽事被帶走了。” “這事不好意思找你大哥吧。”季佳爽快道:“你在那裏,我過來一趟看是不是誤會。” “還在學校附近。我們問人還不知道該坐那一輛汽車……” “就在那裏等著,我過來接你。”季佳那邊已經掛上了電話。 “怎麽樣?”姚風與陳佳俊都看著他。 清荷點頭:“季哥說要過來接我們。他是小警察。”還是先不要期望過高的好。 “同行也好說話。”陳佳俊把手縮進袖子裏跺跺腳仰著脖子看天:“聽天氣預報今天是小雨夾雪。清荷,如果不方便還是不要把親戚卷進來了。”這話說得小聲,清荷一怔。 “清荷靠得住。”姚風大約是沒有聽到陳佳俊的話很高興圈著清荷的肩。“不知道要等多久啊。”他也跺著腳活動著讓全身的溫度升高。 季佳是坐出租車來的,目光往這今年的新生身上一巡還是很有警察的威嚴:“不好意思,這兩位是?” “我的室友。” “去了也是添亂,先回去上課!清荷,先跟我說說事情的經過吧。”出租車還等著呢。 “我們也要去。”姚風與陳佳俊可不是容易打發的。 “算了,一起走吧。”冷死人了,再拗下去車費更貴了。 上了車後很快暖和起來。陳佳俊一字不差地把對清荷說的話重複了一次。清荷佩服他啊,陳佳俊的記憶非常好。 “下次再不到路直接叫輛車,這北京地頭他們是最熟了。” 清荷跟姚風一齊翻眼。 難得不要錢麽?姚風是一個不能再省的窮學生,若是有錢搭出租還不如讓自己吃好點。 “季哥,你怎麽看?” “隻要把事情說清楚了,根本不用帶到警局去。不過他沒有時間證人……協助調查時不要說謊不要欺瞞,警察是不會把嫌疑人拘留二十四小時的。不過,隻要有說謊或者隱瞞的行為……先過去了解情況吧。” 看著後麵擠在一起的三個熱血少年……季佳笑了起來,他也有這種華年啊。也曾與三位好友擠過一輛麵的。“也不用太擔心。你們對自己的朋友沒信心麽?清荷,你覺得那個叫黃什麽的會殺人麽?” 瞧著三小猛搖頭。 季佳笑了。 “死者是誰啊?”季佳問。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啊。 “那你們有沒有察覺姓黃的室友近段日子的反常?” “這個……老二他近段時間……很消沉。”姚風答了。 “很消沉是指……” “確實比較反常,他原本是很活躍的人…怎麽說呢…是那種懂得把自己最好一麵表現出來的人。總會有人圍在他身邊,以異性為多。可是,近段時間他的臉不象以前那麽開朗,也沒有對走近他的異性有好臉色。有時會突然失蹤,回來後的表情總是有些呆滯。初初還以為他是戀愛了,可也不象少了那種花癡樣的甜蜜。”還是陳佳俊答的。到底是中文係的高才生,在語言上明顯比其他人強。說到“花癡樣的甜蜜”時還掃了清荷一眼。清荷不好意思起來。 “你們沒有問過他?” “我們是朋友,在朋友不想講的時候絕對不願意借朋友之名來刺穿朋友的保護膜。”這話說得擲地有聲。是姚風,室友裏清荷跟他關係最近。可能是家境較差的惺惺相惜吧,兩個人都是花錢小心的。而且,姚風比清荷更會察言觀色,有時一句二句的話貼著心啦。姚風對待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態度這點清荷最佩服了。不像他對誰都一樣。 季佳一愕,他可是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幹幹脆脆的人。這話說得有點頂胃,讓他記起自己最後悔莫及的事來……嘴巴亂說致使林小洛喝悶酒最終……“這樣算不算是不夠關心呢?”陳佳俊喃喃道:“如果老二其實在等著我們出口呢……有什麽事為什麽不說呢?而我們為什麽不問呢?不是說過大家是一體的麽,說過這四年要建立比親兄弟還要親的感情啊。麵對兒孫也是以自豪滿滿的口氣提起的哥兒們麽?” 清荷有些難過了,把發熱的臉貼在冰冷的玻璃上。 “又不是生離死別。”可惡,連季佳自己也有些咽喉發酸了。“我在讀警校時也有很鐵的哥們跟你們一樣是室友。很鐵。可我的哥兒們最終……”後麵沒說出來,也沒有人追問。 第117章 醫生之死-02 還沒這分局的大院子就聽到裏麵嚷嚷的一片人聲。“天王老子來也沒有用,現在是在偵查中不給見!”斬釘截鐵的聲音中氣過足蓋住了所有的聲音。 季佳這次有點打腫臉充胖子,他一外地人來北京工作時間也不算長,認識的人不多。以前自己那片管區離這裏遠著哩。這城西分局認識的也就二、三個小卒兒,不一定能說得上話。隻不過季佳這個人是少有的愛充麵子的人,他也真把清荷當成親弟弟般來痛了。就算不是看柳下溪的佛麵,光他自己說起來也有對不起這小弟的前科,上次一同坐火車來累得他被脅持受了傷,心裏一直過意不去。 季佳是窮人,吃喝拉撒睡都要錢,光出這麵的的錢就夠他心痛了。轉念一想借住了柳下溪的舊屋省的房費不多還可以拿房差津貼……這點血還是要出的。 季佳穿著便服也沒人看得出他是警察一名,進了這院也沒人理。外麵冷清這院子裏卻熱鬧著呢。好多人男女老少都有:“這是趕集啊。”季佳隨口一句,遭來一大片白眼,大家個個精神不濟赤紅著眼要吃人呢。 “這不是小季麽?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有人打主動打招呼。 啊哈,熟人自動上門了。蹲過反貪特別行動組的誰來著……不記得名字了,來來往往的人多著去。一次行動換一批一線行動幹警。 “你這地頭是?” “有一醫生死了,嫌疑人就足足有七、八個。把這些人全部集在一起,他們的家屬啊朋友啊鬧著呢。” “這個……”就算有嫌疑也不用全部弄進局裏來吧? “你這是?” “我一小兄弟的朋友聽說來這裏了。”指了指後來的三個。 “大學生!”這人很肯定:“他們的同學想必也是死者有關的嫌疑人。嫌疑人有六個是大學生。” “噫?死者做什麽的啊,盡跟大學生打交道?” “心理醫生來著,好像是在進行什麽現代大學……什麽的調查。” “這外頭怪冷的。”季佳搓著手。這人也知趣:“去我那邊坐坐。” 季佳帶著這三小蹭上人家的門才知道對方好壞還算是個科級幹部有自己的辦公室。 這三小比季佳想像的還懂事,居然一直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不懂事地多嘴。“小季,你也知道我不是凶案組的,案子的詳情也不清楚。隻知道死者有些人麵,一定要嚴懲凶手,給凶案組施加壓力下了死令限期破案。” “有必要這麽急麽?人是什麽時候死的?” “我也不大清楚,今早來上班就這樣了。” “噫?他怎麽來了。”望著窗的季佳騰地站起來一邊問:“小荷,你跟你哥說了?” “沒有啊。”鄒清荷站起身來張望,外麵果然是柳下溪跟一個警察走來。 “喲,密室神探也請來了。”這個不知名的科長也湊過來笑道:“聽說就是他把市局鬧得雞飛狗跳的,小季認識啊,說來好笑,各分局的人忍不住好奇齊齊找借口跑到市局朝聖,擠破腦袋偷瞧過這一人物。嗯,很在存在感。” 聽他那調侃的口氣季佳與鄒清荷四隻眼睛瞪著他。 “他是我一鐵哥兒們,小兄弟的大哥。” “下溪。”季佳過去。 柳下溪愕然,看到他身後的清荷:“你怎麽來了?” “我室友黃二狼被帶到這裏來了。” “陳旰的那件案子?”柳下溪看他脖子灌冷風,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灰圍巾。 “陳旰……陳醫生?”清荷愕然,圍巾還帶著柳大哥的熱氣呢。“他怎麽了?昨天不是還見到他麽?” “他死了。被人殺死在診所,死相……凶手極殘忍。”柳下溪停頓了一下:“這邊的人認為我與他以前地過結讓我協助調查。” “會不會也……”清荷擔起心來。 “放心吧,我有時間證人的。季佳你不上班在這裏胡混。”狠拍了季佳一拳。 “過河拆橋!” 讓了一個道進得大堂,這裏麵的人也不少。清荷他們幾個一眼就看到了老丁。坐在一角落裏沉思著動也不動,仔細走進一看已經睡著了。“耗在這裏做什麽?與本案無關的人回去!”有一年老的警察嚷著:“難不成這年頭警察還會……”聲音被更大的吵鬧聲給蓋住了。“我要控告!這是回事麽?學生還要上課!好好的把人抓來,鬧得滿校風言風語。是凶手就拿是證據來啊,拿不出證據卻欺負學生!”居然把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氣得青筋跟蚯蚓似的在頸部爬行。 “清荷讓你同學回去吧。這事來了也幫不上忙。”季佳低聲道。 清荷看了這滿屋子的人冒著熱氣騰騰的殺氣……點頭。低聲與身後的姚風他們商量。最後讓陳佳俊帶著老丁回去。姚風一定要留下來,清荷拿他也沒辦法。 “季佳你也回去吧。”柳下溪看一看周圍,陪他的警察先進去裏屋把他丟在這堆人群裏。 “小荷我送你回學校吧。” “他……”柳下溪沉吟了一下:“他還是留下來吧。” 柳下溪與平常一樣提前十分鍾到。稍稍拂了拂桌子、椅子上的灰。關門提著耦煤爐去食堂引火。不是他怕冷,燃了這爐子燒些開水泡茶,中午時熱一熱帶的飯菜。自從他有了這固定的工作時間,清荷就開始給他準備飯菜的習慣了(他有說過外麵的快餐很難吃)。清荷自己卻不肯帶,偏要與室友們一起吃午飯,說是這樣才不會斷了兄弟情誼。不過,有時菜做多了些會帶些去給他們嚐。 剛把一壺水放在爐子上,就有人要找。 柳下溪也不吃驚,他這件工雖然閑卻也是重要的。檔案室算是秘密要地吧,人來人往一片紙一根線都要登記入冊,偶爾的時候也是忙得不開交。 “城西分局偵查科凶案組的人?”沒打過交道啊。 來人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很木訥的人。“我是範明青。打擾了。”一張相片遞過來:“這個人認識麽?” “陳旰?認識啊,昨天還見過麵。”柳下溪奇怪道,莫不是這人有出了什麽耍人的花招? “聽說,你被分配在這裏是陳旰挾私報複的。” 柳下溪苦笑:“外麵有這樣的傳言。”這事難道全北京的同行都知道了麽?這陳旰就不能心眼再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