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大哥的父親?”鄒清荷擔擾地問道。他記得柳家的父親也是做官的。 柳下溪笑了:“也不一定所有的官都貪。我父親身邊有母親在把關,母親是厲害的人,哪會讓父親做這種明顯的蠢事。現在又不是秦二世那種年代,那有可能指鹿為馬當全天下的人是瞎子盲人的。無論是貪在明處還是暗處這事盡早會曝光的。” 鄒清荷心思沒有在這上麵轉多久,他還年輕沒有體會過貪官對他的直接傷害。陳旰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到底有沒有插手映月泉的案子?明天如何擺脫柳大哥獨自前往?柳下溪沉睡後,鄒清荷掙紮著起身……啊,腿沒力軟著啦。到樓下客廳沙發上放著柳大哥的外套,果然在他口袋裏有醫生的名片。 鄒清荷是有分寸的孩子,柳下溪對他是放心的。 他不認為鄒清荷會真的去找醫生。 好不容易兩個人有一整天的空閑,早就打算好了,今天來進行大采購……就要換季了,該提前準備冬衣……食櫃空了,要給鄒清荷買輛單車還有傳呼機……自己的代步工具。事情不少呢,依清荷的性子,自己不出麵,他隻怕不會主動給他自己添置新衣服……那孩子在用錢上麵還是畏手畏腳的,有著你我的分界線……這習慣要改一改才好。 “清荷!好了沒?要出門了哦。” 可是,就在這時電話鈴要命地響了起來。 第97章 番外 潮起潮落-04 沉穩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口,門依舊是靜止的。 柳下溪有點緊張,為了緩除這心情把捏緊的拳頭鬆開。氣溫正式轉入秋季空氣裏包涵著濃鬱的秋味兒,可是他師兄秦育明那額頭的汗水很明白地往下淌,弄得他也跟著緊張起來。不由得猜測進門的會是誰。 門被推開了,是位婦人,上了年紀的夾著白發的婦人。當過兵吧……居然有不輸男人的步伐腰肢幹脆如旗杆呢,那雙眼睛過於銳利衝淡了麵孔上的笑意。 “聽小秦說起你。柳下溪。”婦人爽朗地笑了笑,伸出了手與柳下溪握了握,幹燥溫暖厚實有力……可是師兄沒有對他提起這人物是誰啊。 “坐,坐,不要拘謹。小秦啊,當我是隻母老虎。你就別學他了。”婦人見他很不安的樣子開懷笑了起來。 “吳老,您別糗我了。”秦育明不好意思地擺著手。 “我也不拐彎抹角的說話,我讓小秦找你來隻怕你心裏也有點底了。事情有結果了!(聽到這話秦育明緊張的心給鬆懈下來)小秦的材料我看了,這事肯定要辦!官僚腐敗問題是社會上的大問題,是會讓人民群眾齒冷心寒動搖國本的大事。你們也是北京人,心裏憋著一把怒火,光憋在心裏燒心!不怕跟你們透個底,中紀委早有耳聞,隻是這問題也敏感,沒有人敢出這個頭。就算有材料上告隻怕也有心人給攔阻了,你們做得好!我替百姓們感激你們。材料到了我手上後我立即向上麵報告了。意見不統一(吳老苦笑了),開了幾天會,上麵決定暫時不動,其餘的人都不能放過,特別是這位徐姓官僚,百姓對他的意見掀翻了天。小秦這幾天隻怕不安了吧。” “為什麽這位姓陳的不能動?”秦育明不服氣地嚷道:“就因為他的官位大?” 柳下溪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聽吳老把話說完。”政治上的事他比秦育明懂,那陳姓高官在北京縱橫這麽數十年怎麽可以說倒就能倒的? 吳老拍了拍桌子,歎了一口氣:“他可是申辦亞運會的官方形象人啊,辦他是打官方打政府的臉,是丟北京的顏麵啊。枝枝節節太多,要一下子連根撥起是沒有可能的。小秦你的材料也單薄……要顧忌的事很多,牽扯起來,幹淨的官員沒幾個,怕北京亂啊! ” 秦育明很不服氣地喘著粗氣。 柳下溪笑了笑:“隻要開始認真查了,到最後結局如何還不能斷定。” 吳老眼睛精力四射,笑道:“小柳是聰明人!小秦衝動了些。沒錯,我並不打算一開始就從這些人身上著手,這些人怕不少的老油條,對付成精的他們隻怕不容易。我的意思是順藤摸瓜,旁敲側擊。官員受賄,賄從那裏來?來自商人。商人重利,白白給官員貢獻金錢,那怕隻有一毛錢心裏也是寧願不給的。在自己利益受到損害時,嘴會鬆些,容易突破。官僚與商人因利相護,隻要其中一環鬆動,其他的很容易帶出來,隻要有足夠的事實依據,不怕定不了罪給不了民眾交待!” 秦育明這才明白,嘿嘿笑了起來:“吳老,高招!” “少拍馬屁,多做實事。”吳老笑裏帶有憂愁。“你們這支伏兵,我是瞞著人的。一、二個人成不了事,真希望熱血青年的你們多一些。小秦,招募組員的事你要抓緊。我會申請到有關權限。” 柳下溪把目光轉向了師兄:“師兄,你把我招進特別調查小組?” “是啊,你的能力我是信得過的。”秦育明得意地拍拍他的肩,大有一副哥倆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架式。 “我拒絕。” 柳下溪這話一說出口連吳老也是大大驚訝起來。 “為什麽?”秦育明憤怒地問道。 “我推舉一個人。我的警校同學胡光榮。” “推舉他的理由是什麽?”吳老接口道。 “善良,不是北京人,普通的貧家子弟。無欲則剛。他為了一個陌生人的病情曾經四處尋找這個陌生人,一直到知道陌生人的死訊,他有著執著於人於事的天性。有關他個人能力的資料可以去學校、工作單位上查。現在他隻是一名戶警,可是整個轄區戶籍都藏在他腦袋裏。他記憶力驚人,各種數據進了他的腦袋跳躍得跟音符似的。他是個人才,隻是沒有背景,就這樣被埋沒了真可惜。” “好。你不參加的理由是什麽?”吳老還是問了。 “是根據回避規章。” “回避規章?”吳老吃驚。 “你有親朋好友涉案?”秦育明並不知道柳下溪的身世。 “這裏麵的確有認識的人。”柳下溪苦笑。 “我相信你不會徇私的。”秦育明不想放他。 “不,我沒有興趣。我隻對刑偵有興趣。”才不想做偉大的人。他隻是平凡地想守著情人過小日子沒宏圖大誌也不想濟世救民。進了這個特別調查小組,隻怕連家也不能回,這連串的事結束沒有一個三、五載是結束不了的,等到那個時候清荷說不定棄他而去了。 “人各有誌,不勉強。”吳老臉色還是一僵。“還有別的人才可以推薦麽?” “還有一位名叫季佳的,隻怕吳老入不了眼,他最拿手的是開鎖入室。” 吳老一拍桌:“要的就是這種邪才!他現在人在那兒?” “緝毒處。吳老,我有一個請求,我想見一個人。” “見誰?” “林天傑。” “他?” “有可能涉及一樁失蹤案。” “確定?” “不確定才要找他查證。” “……”吳老有些為難。那件案子關注的人不少,大家的眼睛都瞪得很大……“我來安排吧,好了再通知你。”這青年是優秀沉穩的,也許他能從林天傑身上找到缺口。 私底下秦育明埋怨他:“這事你怎麽可以無動於衷?” “嗬嗬。”柳下溪笑而不答。 “你想過沒有?這可是大好的機會!擺平了貪官,我們也可以晉升到政界來。”秦育明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感。 “這才是師兄你的算盤啊。也想撈一個貪官做做?” “去!並不是所有的官都是貪的,也有認真為民做事的好官!吳老就是好榜樣!我想成為她老人家那類的官。” “……”並不是所有貪官一開始就想貪啊,以後得償所願的師兄在五年、十年以後還能保持這種心境麽? 為官者不貪錢財不為名利不空談不驕不燥一心為民做實事做好事全中國民眾齊心合力屏除人性雜質,從孔子孟子老子等等著書立說傳承下來的學問到今時今日數千年文化教化,隻是論證了全體人類的人性無法被淨化。七情六欲如影隨行如何能斬斷?有正麵的愛就有負麵的恨。一體兩麵一明一暗有白有黑。世事難絕對啊,人類要達到世界大同除非集體被洗腦,但那樣又豈是活生生的人類? 胡思亂想中柳下溪不由得微笑起來:自己真適合成為哲人啊。 “你笑什麽?”秦育明很不滿,他一直認為柳下溪應該與他是同一誌向的啊。真失望! “在南水縣的小籠包是一元錢十個。有一天啊,我無意中離家不遠的包子店生意特別好,便認為隻怕是換了新的師傅手藝好。買了一籠,吃起來味道跟平時差不多,區別就是他二籠裏麵必有一籠是十一個。多吃一個的興高采烈,少一個的決定第二天再來,就不信自己天天運氣差嘀咕著。回家後,我跟清荷一說這事。他笑了起來:‘貪小便宜其實是吃大虧。’細說之下居然是他出的點子,把原來做十個的材料做成十一個,卻又不在價牌上寫上十一個,隻寫十個讓人覺得多了一個就是占了便宜。還不能讓所有的人都占,來一個二選一,買的人興致勃勃跟抽彩頭似的,多了種趣味兒。這樣一來,店家反而是賺了小點。我還說那段日子老是吃小籠包做早點,原來是店家感激清荷免費送的。如果把真相以流言的形式散布開來……” 秦育明聽得有趣,笑了一下馬上想到正事,沉下臉來:“不知所謂!” 柳下溪不理他,聳聳肩招呼也不打,走了。 秦育明氣得隻跳腳。 “如果把真相以流言的形式散布開來……那包子店還有街坊上門麽?”無意中聽到他們對話的吳老若有所思地自語。 這話偏偏被秦育明聽到:“當然不會有人上門了,誰會甘心會被耍?” “小柳真是聰明人啊!”吳老微笑道。 “什麽意思呢?吳老。” “傻孩子,要相信人民群眾啊。如果把真相以流言的形式散布開來,除了他們自己驚惶失措露出更多的破綻,同時監督他們的熱血人會多了起來,民眾的憤怒與民眾的眼睛是火把是電燈也是壓力。上麵就算有人有心想包庇也是屈服民眾的壓力。” “但是,有可能會打草驚蛇啊。” “傻孩子,我們是無產階級政權啊,你真當這天下可以隻手遮天的?民眾被蒙在鼓裏了,才由得少數人猖獗。” “可是,您這樣做隻怕會受到處罰。” 吳老笑著搖頭:“我早做好準備了。無論是免職還是坐牢。” “吳老!” 清荷居然沒在家! 黑板上有他留的字:“我去找陳醫生了。” “不聽話的孩子!”柳下溪抓起鑰匙就往外麵跑。 第98章 番外 潮起潮落-05 陳旰笑了。 無聲地咧著嘴麵部的肌肉與神經一起扭曲。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這聲音沒有衝出咽喉隻在他大腦回響。他是心理醫生生怕一點點噪音使沉淪於他催眠術的少年驚醒過來。 居然跟昨天那名討厭的刑警是一對戀人……傲慢的自以為是的胡亂猜測的刑警,裝模作樣一副正義使者,卻原來是誘拐未成年的變態。在法律上身為執法者以身犯法好像是罪加一等的,等著洗淨手腕戴手銬吧。“嗬嗬嗬,居然以那種口氣懷疑自己的專業操守與專業能力!這次我就要看你怎麽死!” 陳旰不是善良的人,他選修心理學是有著濃厚的操縱人心的雀躍與窺視別人隱私的惡趣味。催眠術是家傳的古術,老家的父母是是中醫,是對看不出兒子真實內心世界善良的夫妻。 陳旰摸著自己下巴,他到底是好奇的。把目光投向沙發上熟睡的鄒清荷身上,真是容易被催眠的人啊。雖然聰明卻懷著人性本善的認知,對陌生人沒有防備之心……“小朋友,你這樣子很容易吃虧的。” 這樣的少年到底是那一點吸引了那位粗糙的刑警? 均勻的呼吸,安靜的睡姿完整地展現著還未完全發育的年少的修長身軀。 耳邊的茸毛下那紅紅的印痕就是傳說中的吻痕麽? 有著性潔癖沒有戀愛經驗的陳旰很好奇。 會不會他身上布滿了這樣的吻痕呢? 看還是不看……他的內心並沒有掙紮多少,反正這個空間是封閉的,在這裏發生的一切隻會印刻在他的大腦裏。 他剝開了少年的衣服,裸露的前胸真是精彩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媽啊!脖子以下布滿了紅紫的痕跡。這也太熱情了些吧。 然後,門被踢開了,隨之過來的是護士陳姑娘的“啊!”的尖叫與“猥褻犯!”的爆喝聲。接著就是拳頭砸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啊,這是怎麽了?”鄒清荷揉著眼睛坐了起來,看著滿屋子的淩亂以及柳大哥追著醫生滿屋子的打。 有嘴難辯啊,隻不過是一時好奇心而已。 陳旰有了一種中了“仙人跳”這下三流手法的無奈。 是啊,本來優勢是在自己手上的,可現在這情勢完全逆轉了。對方還有陳姑娘這個大人證,真像是被丈夫捉奸在床的情夫。陳姑娘一副內疚的樣子,不能怪她啊,隔音太好的房間裏,是聽不到外麵的聲音,她有盡力阻擋過了的。從她的臉上分明寫著:“想不到陳醫生有這種愛好。”自己的好名聲隻怕就這樣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