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案的人。”柳下溪把張大壯死亡的那幾張相片放在趙平川麵前:“你是本地人吧。” “張小敏的父親死了?”趙平川吃驚道。 “沒錯,幹淨利索的手法。職業殺手或者是熟練的外科手術的開刀醫生。” “醫生?”趙平川愕然,他的認知裏醫生是偉大的職業與警察一樣神聖啊。 “裏麵牽扯到人體器官買賣。”柳下溪的話語是冰冷的無情的。“吃了飯去見你們的局長大人吧。”口氣還是跟在警校一樣不讓人反駁的。 趙平川捏緊拳頭:“我會有份參加吧?”他滿含期待。 “你來保護這位重要的人證,估計案子破了最少也是二等功。”這話炸下去,趙平川滿臉紅潤,雙目啦晶晶亮亮。這麽單純的家夥,看著就有趣。銀環蛇那雙目光在柳下溪眼裏就象盯上了新的獵物般。 “銀……你要救你的老大為他的弟弟報仇,這事兒就得跟警方全力合作!還有,得保護好人證――你老大的弟弟……他現在在那兒?” “老大的故鄉,襄陽。” 除了季佳,銀環蛇在以前並沒有認真跟警察打過交道。條件反射似的,隻要聽到“警察”兩個字就要跑的身體,卻發現這趙平川跟他們沒什麽區別,就連這位天津市公安局偵探大隊大隊長也隻是普通人,比起狡猾的柳下溪更值得信任,看來這次找對了人。銀環蛇拿定了主意,這次要把那些喪盡天良的人一網打盡。 他明白老大急著找這些人,是想重新治療弟弟小春,讓他變回正常人,而不是為了對付他們。銀環蛇在這點上比她理智,身體的內髒被摘掉了……並不是重新安裝一個就沒問題的。就算不對付這些人,對方也不會讓知道得這麽多的自己還活在世上。這是生存遊戲,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老大還活著麽?希望她沒事。 也許老大已經跟對方接洽上了,老大拚命搶錢隻怕是募集醫療費用。老大有許多事情瞞著他呢,不過沒關係了。 跟警察合作是聰明的。 這次自己也可以象季佳一樣重生了,老妖怪似的師傅已經死了,天下可以製約他的人不存在,他沒必要害怕,可以真正生活在陽光下。 他挺起了胸。 警察答應安排新的身份給他,他將受到警方的保護。 不再會官兵捉強盜了。 銀環蛇對柳下溪是藏了私的。他們查天津這邊是確實找到人證,老大的弟弟小春在失蹤期間到過天津。找到的地方離天津並不遠,天下盜賊也有講義氣的人存在。 他們收集到的資料並不算少,甚至已經查到聯絡買家的掮客。這案子難度並不大,牽扯到天津本地的一些黑暗組織與醫療機構。 “臭小子,果然不值得信任。”柳下溪暗中詛咒,看著對警官濤濤不絕說個不停的銀環蛇,柳下溪心裏有點不舒服。如果,他把掌握到的東西全部告訴自己,隻需要抓人就行了。 緊急會議召開後,警車出動。 柳下溪從警察局出來,已經深夜了。 街道是冷清有,跟蹤他的人縮在大樹後麵非常明顯地吸著香煙,那火花一閃一閃的,如同小時候見到的螢火蟲。 柳下溪是筆直地走到他麵前。 說了句:“我要見你們的頭。” 第59章 遺失的匕首-07 被如臨大敵般的對待,柳下溪把譏嘲埋在心底裏。 雙眼被黑布蒙著,很有趣的經曆。當他的眼睛重見光明的時候,已經是在室內了,曆時大約一個半小時左右。 他閉了好一會兒的眼睛才緩緩睜開,不是錯覺,他一直籠罩在審視玩味的目光裏,就好象視線將每寸的皮肉重新翻轉組合……這也是他沒有急於睜開眼睛的理由。 失去先機,柳下溪知道在心理上自己居於下位。他不能急不能焦不能燥更不能膽怯。 他麵臨的是一位獵手,高明的專職獵人的獵手。 這些日子的經曆,被人如影隨行地追蹤著。稍一鬆懈就有被人撲上來咬斷脖子的錯覺,讓人不愉快到極點。連陷阱都懶得設置,不停地不停地在你身後……視線、殺意、炙熱地燃燒著你的神經。但一回頭,什麽也見不到,那是一種讓人全身處於高度的顫栗裏的焦灼。 室內是簡略的,兩把椅子外什麽也沒有了。 燈從屋頂散射下來,光是柔和的淡黃。 柳下溪坐在對著門的椅子上,門口那位抱臂斜倚的人就是在火車上有一麵之緣的眼鏡青年,那慵懶的姿態一點也不能掩蓋他的銳利。 也許是身邊沒有那位老者來掩蓋他的光華,氣勢比起在火車上強盛多了。真是塊奪目的金剛石啊,連柳下溪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當的人確實可以稱得上社會少數的精英。 無框的眼鏡有特別奸詐的味道。他走過來,那動作更像隻食飽了的豹子在漫步。 他坐在對麵的那椅子上,位置剛好錯開了一擊能中的距離。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紅塔山的香煙“要不要來一根?”口氣是溫和的,聽起來一點危險性也沒有。柳下溪可不敢小看薄薄襯衣裏的結實肌肉。他搖頭,並不需要香煙要穩定自己的情緒。 對方坐著,並不是軍人式筆挺坐姿,有點隨意地叉著雙腿,他抽煙的姿式是漂亮的,修長的手指筆直夾在煙蒂接口的位置,吸煙是右邊嘴角。抽煙的曆史應該不短,牙齒被煙薰得微黃,滿足地吞吐著煙圈……讓人聯想到清末國初時期吸鴉片的國民。 “懷疑我的理由是什麽?”柳下溪生硬地問道,這是非常沒有謀略的提問,他在這人麵前已經處於弱勢,他不想被動地等待別人的攻擊。 沒有人喜歡當獵物的。 “理由啊……”眼睛青年吊起雙眼,不以為然道:“理由啊,不下十條吧,最主要的算起來也有五條,那一條都可以立案。” “……” “想聽麽?”青年非常愉快地道,“說給你聽也沒什麽,你現在隻不過是嫌疑犯,還沒有直接證據可以定你的罪。” 配上那副冰冷的眼神……表裏不如一的人啊。 “想。”並不如他意冷淡的口氣。 “第一條,很簡單,你出現在現場就會被嫌疑。第二條,特別點,你的背景家世以及跟軍部的關係。第三條,也是特別的,你跟季佳是朋友,小偷又是季佳的師姐。光這三點就可以拘留你,還需要我說後麵的麽?” “說吧。”柳下溪捏緊拳頭,這三點不是自己早料到的麽?有什麽好在意的……對方也沒有觸及自己的人權。到底是曆練不到家啊,做不到形色不外露的地步。 “第四條有點遠,我個人覺得沒必要記在你的檔案裏。有人堅持要寫進來……那就是你上任舊同性情人死在跟你接觸過的人手裏。他們認為,這一起案件可能是你暗中策劃的,來證明你這個人的個性。” 柳下溪臉色“嘩啦”突變。他的沉穩並不是源於生活中總結出來的經驗,那隻是個性的一部分。壓抑不住的憤怒,燃燒著他的理智。他一拳揮出去,對方早有準備連人帶椅後滑幾丈,柳下溪的火氣也隨著這一拳落空而熄滅。 他不是這個人的對手!一招就可以分辨得出對方身法的快捷。 柳下溪到底是理智型的人。“第五條是什麽?”他咬著牙問。 “綜合以上四點,你有犯案的可能、能力、條件、時機。是眾多嫌疑犯裏嫌疑最大的一位。你具有最好的身份掩護與身體條件敲定你是位國際間諜的可能性為31%。這個數值相當高啊,不低於真正的間諜的測試數值。嗬嗬嗬,真有趣,你曾經在五軍獲得過無冕散打冠軍,可惜你不是軍籍……” 柳下溪把心情收藏起來,靜靜地盯著麵前沉默下來的青年,這個人隻是執行者,自己的嫌疑不是靠他能洗脫的……是有人乘機盯上自己來對付爺爺麽? “也有對你有利的條件。”青年突然道,柳下溪聽他突然來這麽一句,有些驚異。“你沒有出過國,也沒有跟被監視著的國際間諜們接頭,讓你受懷疑的家世也同樣難免你受到懷疑。你比一般人的物質條件好得太多,沒有物欲上的需求,不構成外部誘惑的源由。而且,從季佳身上得到的資料顯示出你們跟這件軍事泄密並沒有聯係,這也是你隻受到監視而沒有被拘留的理由。” “為什麽不放季佳?”柳下溪淡然道,“你又是誰?” “沒有結案自然不能放。”青年抬頭看著他的臉,還是讓人生厭探詢的目光很幹脆道:“我是齊寧。” 柳下溪伸出了右手,“齊寧,你好,我是柳下溪。” 齊寧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有了滿屋生輝的春意。這個人是多變的人……冰雪化為春水般的溫澈。 “你這人真有趣。”室內的空氣轉換了。 柳下溪把手上的資料包括與銀環蛇交談的錄音放在他麵前。 “……”齊寧聳聳肩不再說什麽。 “季佳的師姐在你們手上吧。” 齊寧笑了起來。“……沒錯,她的嘴跟蚌一樣緊,現代的儀器對她沒用呢。” “你們對她動刑了?”柳下溪皺眉。 “她的罪名是確定已經定下來了,盜取國家軍事機密的一級罪名不可能有任何的改變。迎接她的是死刑。” 柳下溪黯然。 “想見她?”齊寧玩味道,“不行。”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放過她弟弟吧。” “那孩子很烈,居然把自己的舌咬斷了,怕供出自己的姐姐來。”齊寧搖頭歎息。 “……” “我今天見你,也並不是你的要求,你的調查基本也要結束了,查證了這件事你確實是無端卷入的。季佳過兩天也會放回來,他工作的事會給他一個交代,其他的事與你無關,你也無權過問。有一點情報免費送你,盯上你的除了我們還有東正幫,與毒品有關。奇怪的是,你的確沒有毒品,不知道對方找上你的理由是什麽。” “東正幫?” “是你在離開北京之前就存在,不過幫小。在這一二年隨著北京的夜生活環境發展而擴大,也算是突然崛起的。以販買搖頭丸、迷幻藥、冰毒為主。幫主姓龔,十二、三歲就在社會上打滾。今年十九歲,是一個連自己親爹也敢拿刀子砍六親不認的狠家夥。” 想不起在哪裏惹了這位慍神,看來還是那條假毒品的消息害的,但又是誰把這條線釘在他身上的? 怎麽想也想不出理由來啊。 難道是火車上自己不在的時間裏清荷還發生了其他的事? 張大壯又是死在誰手上的?如果那把匕首真的是凶器的話,凶手在鄭州必定是跟隨在清荷的後麵……是無意拾到的麽? 張大壯的死……後麵到底隱藏了些什麽? 可惜,沒有從齊寧這裏挖到更多的真相。他們一定有查到許多情報,公開的話對不少案件大有好處。真是固步自封的作法,就喜歡神神鬼鬼的做法,平白地給許多簡單的事件多打幾個中華情結在裏麵。 除了路燈,整個大街是空蕩蕩的。 幸好,這是北京市內。 鄒清荷整夜就是睡不著,在床上翻來滾去的,並不是與柳下溪心靈相通擔心他的安全。 他擔心的事是自己到底考上北京的大學沒……如果沒考上大學……以後怎麽辦?如果考上了別的地方從此要跟柳大哥分開了,白天學電腦的興奮感在這種問題上蒼白得沒有顏色。 很奇怪的是有柳大哥在身邊的時候,他沒想過這事。 “哎。”他歎氣,腦擰在一起,耳邊更有蚊子發出的“嗡嗡”聲,一個字“煩”。 他突然豎起耳朵,樓下有聲音傳來,窗外有晨光射進來,他看了腕上的手表,已經是清晨五點三十一分。 十分鍾後,他的房門被推開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在床上彈跳起來,柳下溪帶著稍微吃驚的臉看著他:“這麽早醒了麽?”那樣子就象這幾天已經習慣的晨跑回家,洗完澡回房一樣。 一天不到很想你了,清荷難得如此撒嬌,他撲上去把隻大狗掛在柳下溪身上,“回來了?” “嗯。……回來了。”柳下溪拍拍他的背,這孩子想必一直在擔心著他,“沒睡好?” “嗯,睡不著。” “認床?” “可能吧。” 客房的床也不小,這本來就是柳下溪偶爾來睡的一間。 “睡會吧。”柳下溪很累,想睡,是精神上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