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點後,宋成帝是無比懊悔。


    但他最恨的還是寧果果,要不是這個女人他又怎麽變成如今這般。


    之前是覺得恥辱,所以他有意避過去想那晚上的事,今日下午再想,覺得這些因頭就是寧果果。


    如果玉兒轉生回來他身邊,卻要他付出這樣的代價,那麽他寧願玉兒從未回來。


    寧果果不知道宋成帝已經將所有一起推到她身上,如今還送上門來。


    見宋成帝不說話,寧果果的眼眶紅了,皇上沒叫她起身,她便跪著挪前幾步,上前想拉拉他衣角,以往她這樣時,男人總會笑著將她摟進懷裏親香。


    隻是她手才剛伸出去,就被宋成帝一腳踹到身上,一個不穩竟直接從台階上摔下去。


    寧果果尖叫一聲,肚子傳來劇痛,感覺身下一股熱流,她捂著肚子,臉色頓時煞白如紙。


    第38章


    “皇上,皇上,臣妾肚子…肚子好疼。”寧果果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覺得肚中如同有一隻手在攪動,痛得她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宋成帝皺眉,不知道寧果果在耍什麽花招,摔下去疼得不該是頭嗎,他可是看到寧果果的頭在台階上磕了好幾次。


    寧果果也不知道怎麽了,其實她全身上下都痛,隻是肚子的痛太過強烈,讓她都忽略了其他。


    這樣拙劣的把戲,宋成帝本來不想管,隻是聽她叫得實在淒慘,便讓胡九慶上前看看。


    胡九慶也被皇上這一腳驚了,整個人縮得更緊了,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被皇上這麽一叫,心裏埋怨這寧婕妤不懂得看眼色,如今自己遭了殃,千萬別連累他。


    硬著頭皮上前,寧婕妤已經疼著整個人蜷縮起來,胡九慶看她臉色極差,不似作假。


    “皇上,婕妤娘娘好似突發急症。”胡九慶快步走到皇上,麵前稟告。


    宋成帝便揮了揮手,讓人將她送回去,連請太醫的話都沒說。


    胡九慶讓兩位宮女上前扶起寧婕妤,隻是宮女好不容易將婕妤架起來走了幾步。


    胡九慶透過殿內的燭光,眼尖的發現,方才寧婕妤躺過的地上正有一片血跡,這下子他的臉也白了。


    想到某種可能,胡九慶哆哆嗦嗦的指著那片地方,顫抖著聲音道,“皇上,婕妤娘娘好像是流血了。”


    宋成帝一愣,沒有反應過來胡九慶話中的意思,本就鬱結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那就請太醫看看,跟朕說了有何用,朕難不成能給她醫治?”宋成帝話中是濃濃的不滿。


    胡九慶急啊,心中也驚懼啊,他知道如今皇上的身體狀況,若是真如他猜想那般,寧婕妤是懷孕了,如今卻被皇上一腳踹下台階。


    若是小產,那可能是皇上最後一個子嗣,胡九慶知道這樣的念頭大不敬,他也不敢說出來,隻能隱晦的暗示。


    “皇上,婕妤娘娘肚子痛,應不是受了外傷,奴才覺得…”說到這裏,胡九慶就不敢往下說了。


    宋成帝終於是反應過來,隨後瞳孔收縮,大步上前,果然看到胡九慶所說的血,再向寧果果那邊看過去。


    寧果果旗袍後麵的位置也被血跡浸透,一團在燭光照耀下有些妖豔的紅,讓宋成帝看得心髒猛烈跳動。


    下一刻,禦書房門口傳來他的大聲怒喝,“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去給朕把太醫院的禦醫都請過來!”


    隨後宋成帝幾步來到寧果果身邊,竟然將那兩個扶著她的丫鬟一把推開,親自彎腰將寧果果抱起啦,回了禦書房的偏殿。


    這時候他也顧不得血汙髒不髒,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必須保住寧果果肚中的孩子。


    將寧果果輕輕放到偏殿的龍床上,小心翼翼的替她掩好被子,宋成帝看著床上已經痛的昏迷過去的寧果果,心中一陣急躁。


    更是控製不住自己在殿內來回踱步,時不時看向門口,心中惱怒胡九慶那個狗奴才辦事不得力。


    等了約摸一刻鍾,宋成帝的耐心已經耗盡,出了偏殿來到前殿,隨手抓過一個侍衛,“帶些人去給朕看看胡九慶怎麽還沒來,朕命你半刻鍾內將人給朕都帶回來。”


    那侍衛應聲去了,好歹是有些功夫在身,侍衛帶上人,便腳步加快的往宮門那邊去了。


    才走了一小半,就遇見了胡公公領著一群太監,正火急火燎的往這邊來。


    侍衛也不多話,吩咐一聲,侍衛們告罪一聲,一人一個拎著他們就往禦書房這邊趕。


    有了侍衛們的幫忙,那些本就一把年紀的太醫們也是鬆了一口氣,總算沒花費多長時間,就趕到了禦書房。


    太醫們剛要行禮,就被宋成帝不耐煩的喝斥,“快進去看看寧婕妤。”


    太醫們摸了摸額上的汗,應聲一個個進去了。


    胡九慶見皇上看他的目光越加陰鷙,那顆小心肝啊,抖成了篩子,他磕磕巴巴的給自己解釋,“皇上,老奴將太醫院當值的太醫都請過來了,那擅長這方麵的太醫不當值,奴才也譴人去府中連夜請了。”


    宋成帝壓抑著火氣,冷哼一聲,到底是放過了他。


    他現在心中再次懊悔,自己怎麽會把張院首給放跑了。


    隻是宋成帝也知道,當時自己要是許了其他太醫,那些大臣肯定會多想,背後覺得他不顧功臣的死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偏殿裏沒傳來消息,宋成帝的步子就一刻不能停下來。


    終於有動靜了,是寧果果痛苦的呻吟聲,宋成帝隻願老祖宗保佑,保住他的血脈。


    胡九慶怕皇上再這樣下去恐會受不住,不得不開口,“皇上,您的衣袍上也沾了血跡,不如去沐浴,等您出來了,寧婕妤也就好了,寧婕妤的肚子定會無恙的,皇上且寬心。”


    宋成帝渾身緊繃到現在,也的確是十分難受,冷著臉接受了胡九慶的提議。


    終於送走了皇上,胡九慶亦是背後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如今他也隻能祈禱,但內心裏著實沒抱多大的希望,寧婕妤流了那麽多的血,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這麽長時間過去,後宮也收到了消息。


    皇後宮中,皇後更是驚得坐起,“怎麽回事?不是說那藥膏日日在擦嗎?”


    春夏也不知道,“卻是一直在用,料春蘭也不敢哄騙娘娘,奴婢以為該是寧婕妤身子太過康健,那藥膏中的麝香用料不重,這才讓她有幸懷上。”


    這倒也解釋的通,皇後命人給她梳妝,“本宮要去禦書房看看。”


    如果是平常,宮妃落胎還是在夜裏,皇後頂多會派身邊的宮人去瞧瞧,可現在情況不同,是發生在禦書房,與皇上有關,皇後就不得不去了。


    “娘娘莫急,寧婕妤用了藥膏,雖有幸能懷上,但經了這一遭肯定是保不住了。”春夏寬慰這。


    皇後臉上露出慈悲,歎息一聲,“到底是一個孩子。”


    任誰也看不出她是真惋惜,還是惺惺作態。


    等皇後到了禦書房,後宮裏位分高的來了一半,見到皇後起身行禮,“臣妾參見皇後。”


    皇後擺手,問,“寧婕妤情況如何。”


    眾人都是搖頭。


    皇上出來時,就見到這些女人們,本來就不好的心情,如今見到他們更是直接爆發出來,“你們不在自己宮裏待著,來這做什麽,都給朕滾回去!”


    這還是皇上第一次對妃嬪們發這麽大的火,眾人噤若寒蟬。


    皇後也是被驚了一下,但她許久沒見皇上,皇上如今的模樣也讓她心驚。


    “皇上莫急,寧婕妤定會安然無恙。”皇後出來打圓場。


    又對著宮妃們緩聲道,“如今天黑風露重,這處人多了也無用,妹妹們且先回去歇著。”


    有了這個台階,那些本來隻是想來皇上這刷臉的,撞到了槍口上,隻得借著皇後的話,一個個退下了。


    禦書房內隻剩下了皇上皇後,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了結果。


    眾位太醫如喪考妣的出來,在宋成帝身前跪倒了一片,“皇上恕罪,老臣們無用,隻保住了寧婕妤的性命,小皇子未能保住。”


    宋成帝本坐在龍椅上,聽了這話,整個人的精氣神好似一下子被抽幹了,癱靠在龍椅上,雙目失神。


    皇後敏銳的感覺到皇上的不對勁,以往也不是沒有宮妃小產,前幾月薑溫雅小產,皇上也不曾這樣,難道皇上真是對寧婕妤上了心?


    那為何這麽久都不去玉芳殿?皇後想不通這點。


    不論如何,看來這寧婕妤不能留了,看皇上這麽在乎寧婕妤的肚子,若是有朝一日她誕下皇子,豈不是能爭那儲君之位?


    皇後並不知道她的算計白費了,寧果果不可能再懷上皇上的孩子,後宮裏的所有人都不能懷上皇上的孩子。


    寧果果最後被送回了玉芳殿,至於禦書房偏殿那已經被她弄髒的被褥都已經被丟了,燒得幹淨。


    薑溫雅晚上睡的早,采荷雖然聽到這件事恨不得立刻說給娘娘聽,可也不敢擾了娘娘的睡眠,隻能按捺滿心的激動,硬生生的等到了第二天。


    薑溫雅醒來看到采荷滿臉的憔悴,很是驚訝,“你這是怎麽了?一夜未眠?”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采荷打起精神,將昨夜的事情說了,說得十分詳盡,好似她在現場一般。


    薑溫雅滿心的驚訝,又想到自己逝去不久的孩兒,神色黯然起來。


    采荷注意到,才想起那遭,暗惱自己戳了娘娘的傷心處,趕忙想轉移話題。


    但又想到了昨日傳來侯爺重傷的消息,娘娘可是暈了一回,總覺得現在提什麽都不合適的采荷,幹脆住了嘴。


    薑溫雅可沒有她想的那麽多,黯然神傷了一會,便恢複過來。


    至於昨日的昏迷更是做給別人看的,祖母讓小青傳來的信中,提到了這一回事,所以薑溫雅有心裏準備。


    薑溫雅這些天一直困擾的是另一件事,祖母給了她兩個選擇。


    一是,祖母她會將宣平侯府帶離京城,若是薑溫雅願意,小青會助她假死,到時一家人一同離京,隱姓埋名過平常人家的日子。


    二是,若薑溫雅繼續留在宮裏,那祖母也會留下配她,她做任何事,祖母都會助她。


    薑溫雅看完這封信時已經淚流了滿麵,心中自是感動,又有些愧疚。


    薑溫雅知道自己的性子,若是讓她這般離開宮裏,她是不會甘心的,雖然如今他絕了後嗣,薑溫雅還想看他最慘的模樣。


    畢竟那人可是想殺了她,滅她薑家滿門,狗男人一日還在皇位上,她一日都不能安心。


    現在她在暗處,狗男人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是最好的報複時機,薑溫雅不可能逃走。


    薑溫雅愧疚的是,祖母太了解她了,若是宣平侯府全都撤得幹淨,到時薑溫雅沒有顧忌,或許會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所以祖母在信中注明,若是她選擇了第二種,祖母一定會留下來。


    這是讓薑溫雅難以抉擇的地方,如今父親那邊已經動了,時間沒剩多久,她必須是要做個選擇了。


    薑溫雅用完早膳,出神的想著,她不願意放過宋成帝還有一個原因。


    她不想要薑家以後都活在暗地裏,不能光明正大出來,大哥小弟雖然沒有多大用處,但也要娶妻生子,她們薑家後代不該如此。


    若她沒嫁入宮中,也不會給皇帝這種機會。


    薑溫雅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她不會讓認輸,再說狗男人不一定會勝過她。


    後宮裏的事,傳去了前朝,已經有那老臣有了別的想法,皇帝如今登基已過了四年,自皇上還是皇子時,就娶了正妃側妃,卻至今無一人誕下皇嗣。


    現在雖說皇上的年紀還年輕,但也到了該著急的時候了,便有禦史上折子,話裏話外提示皇上該注重皇家血脈的延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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