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們其中的一些人的肉體發生了改變。有一些人不得不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終身活在濕熱的沼澤地區。有一些人的血液被世代詛咒遺傳——比如馬爾福家族,他們為自己的背叛付出的代價是成年之後直到死去之前,每一年都必須有很長一段時間接受化龍長鱗以及蛻皮的痛苦與脆弱。而通常情況下,“背叛”這種事情隻會發生於家族的祖先身上,更多的後代是看見了背叛的後果之後因此而循規蹈矩——而且通常的情況下,隨著一代一代的繁衍,他們的力量也變得並不如最開始那樣純粹——這意味著他們偶爾的“出軌動作”,也並不會達到“背叛契約”那麽嚴重的程度。而這麽多年來,近代巫師裏,大概隻有黑暗君主因為他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與野心勃勃做到了這一點。斯科皮並不驚訝這個——瘋子的潛力顯然是無限的——但是現在他驚訝的是,他沒想到在黑暗君主這麽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做到了這個——難道是他最開始獲得的情報有誤,裏德爾早就開始構思起魂器的事情了?這一段記憶的重點肯定不在這裏——裏德爾當然也不知道他是來自未來的人,斯科皮猜想在過於自負的黑暗君主的眼中自己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六年級傻瓜,他也永遠不會猜到,自己的無意間透露出的記憶片段事實上含有多麽巨大的信息量——大概在很多研究魔法史的研究者們來看,“裏德爾從校長辦公室門外走進來”這發生於幾秒鍾之內的記憶片段比密室本身的記憶來的更加重要。斯科皮唇角緊抿,隨即他很快發現,校長辦公室之中跟他有同樣困惑的顯然不是他一個人。此時此刻,校長辦公室裏沒有一個人說話,對於突然來到的男學生會主席,對此作出反應比較大的就是在場的另外兩個男生——西裏斯忽然停止了掙紮,臉上那副吊兒郎當的表情也一瞬間收了起來,這樣子的他看上去終於有了些來自黑暗巫師家庭的那種與甚至來的陰鬱,他的目光在裏德爾的臉上掃了一圈,之後狠狠地皺起自己的眉。而盧修斯馬爾福,他的目光很明確地從一開始就盯著年輕的裏德爾的那雙眼睛,銀灰色的瞳眸之中驚訝、困惑以及恐懼的複雜情緒一閃而過,然而在後者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將視線轉向他的時候,他又迅速地垂下眼,恢複了最開始那副麵無表情生疏又禮貌的模樣。這個時候,似乎終於感覺到了辦公室裏的氣氛有些古怪,迪佩特校長稍稍從他的辦公桌後麵做起來了一些,他隔著那張辦公桌探過身子微微眯起他的老花眼睛——這幅樣子讓他有了一點鄧布利多的影子,看著他的男學生會主席,迪佩特校長不急不慢地說:“裏德爾,原諒我這個老頭子眼神兒不好,你的眼睛——”“隻是一個魔法實驗出了點問題。”年輕的裏德爾笑了笑,風靡萬千,“而我正好來找您就是為了這個,看看有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低年級的孩子看見我這副樣子似乎有點害怕。”斯科皮眨了眨眼,隨即像是被嚇著了似的瞪著裏德爾看了一會兒——幾秒後,他猛地將自己的腦袋擰向了辦公桌後的那個老頭,隨即他繼續更加震驚地發現,聽了男學生會主席主動坦白,老校長反倒是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並且從他接下來說話的語氣就可以聽得出,他對於這個優秀的學生究竟有多麽縱容:“哦,我告訴過你,不要去接觸那些含有黑暗信息的東西,更加不要去輕易嚐試……”斯科皮:“……”等等,這算什麽回答?!迪佩特校長的話語之中,無奈多過於責備。傻子都聽得出,裏德爾先生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並且他大概就像是現在這樣扛著這副坦白從寬的真誠臉,堂而皇之地在校長的眼皮子底下實驗各種黑魔法(現在看來“黑魔法研究”已經進階到了“魂器”)——在出了事之後,還大大方方地跑來求助讓別人來給自己收拾爛攤子?!斯科皮瞪大了眼睛,意識到這會兒大概是黑暗君主剛剛開始研究魂器並且做出嚐試的時間段——是的,在偉大的巫師也不可能在這方麵一次就成功——這就意味著,在他成功之前的無數次失敗的情況下,必須有那麽一個外界的強大資源在支持著他。而這個“強大資源”,就是霍格沃茨全體教職員工。就像是現在這樣,他做出了一次嚐試,然後意料之內的失敗了,於是他跑來校長辦公室,讓校長以及各種教授——包括這個時候還是教授的鄧布利多在內——為自己研究魂器的事業保駕護航?……魂器製造的幕後貢獻人員名單上,應該有二十四年前在霍格沃茨就職的全體教職員工大名才叫公平。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的黑發斯萊特林聽見了自己三觀在崩塌的聲音——很顯然就連鄧布利多也認為這是個愚蠢的黑曆史因此而對別人隻字不提,隻是含糊地提到從本質上來說是霍格沃茨害得裏德爾走上了黑魔王的歪路——這話聽在大多數人的耳朵裏,大概隻會覺得這是校長聖母病發作的場麵話……而如今在事實上看來,鄧布利多教授隻是說了一句無比實在的大實話而已。頭有點兒暈,太陽穴在突突地跳,這事兒放到現在斯科皮可以說是簡直想都不敢想——都說一代人與一代人之間接受的觀念總是有些不同——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相比起他那個年代無論是學生還是教授們都對黑魔法談之色變的環境,二十多年前的魔法界倒是對黑魔法這玩意寬容到了這個程度!德拉科如果知道了這個,大概會嫉妒得捶胸口自己為什麽不早生個十幾二十年……斯科皮腦子發蒙地想著,就在這時,他還能聽見迪佩特校長還用他那種不急不慢尊尊教誨的語氣在嗡嗡嗡地說:“眼睛的變色已經是對你提出的警告,湯姆,你需要一場嚴格的淨化儀式,我會讓鄧布利多教授親自幫助你完成,之後,希望你能從中吸取教訓。”斯科皮:“……”所以,這是連關禁閉都免了?這……天理何在啊!!!!!!!!在斯科皮崩潰的注視下,日記本記憶之中的裏德爾聽了校長的話後,勾起唇角露出個優雅的微笑,他微微屈身:“是的,校長先生,我當然會聽從您的教誨。”當迪佩特校長露出滿意的表情,用“孺子可教也”的欣賞目光看著裏德爾的時候,斯科皮倒吸一口氣,這會兒隻想找個地方扶著讓自己冷靜一會兒——校長辦公室中,跟他顯然抱有同樣想法的人居然是年輕的小天狼星,在聽完他們的一係列對話過後,他發出了一聲異常響亮的冷笑。納西莎布萊克因為弟弟的粗魯表現皺起眉,而站在他身後的盧修斯馬爾福則二話不說用自己的魔杖堅硬的蛇頭金屬部分狠狠地在他的腦袋上敲了敲!“嘿,”西裏斯猛地轉過頭瞪向一臉傲然的鉑金貴族,“你還不是我姐夫呢!”“哦,看在上帝的份兒上,閉嘴吧,西裏斯。”還不是馬爾福夫人的布萊克小姐漲紅了臉,這表情非常生動——這名女性在為人母之後大多情況下是溫柔的,甚至對兒子充滿了溺愛的順從——那相當符合她當時的身份,就好像現在她的表情也相當符合她還是個年輕的、尚未婚配的貴族大小姐的身份一樣。不過現在斯科皮完全沒心情看上一代打情罵俏了。他整個人都處於風中淩亂的狀態,從來沒有像是此刻這樣想要找一個人——比如鄧布利多教授談談人生,回首往事,以及……暢想未來。他胃部翻滾著看著迪佩特校長教訓了西裏斯一頓並且給了他還有當年的格蘭芬多四人組一周禁閉後將他們所有人趕了出去——斯科皮跟在小天狼星的屁股後麵一步不離地一塊兒離開了校長辦公室,聽著那扇厚重的門在他身後被重重關上。納西莎和盧修斯在離開了校長辦公室之後就跟他們分開了——很顯然他們對這個格蘭芬多落入裏德爾手中這個結局非常滿意。裏德爾走在最前麵。西裏斯束著手滿臉不耐煩地走在他後麵。在經過了幾個走廊拐角,依舊還是沒有聽見裏德爾做出任何反應之後,跟在後麵的格蘭芬多終於有些憋不住了,他皺起眉,用充滿了警惕的聲音說:“你要帶我去哪?”“去醫療室。”裏德爾頭也不回地說,“去跟西弗勒斯斯內普道歉。”“什麽?!”西裏斯怪叫了一聲,和活生生吞下了個臭蟲似的,“那怪惡心的——我是說,誰要跟鼻涕精道歉來著——如果不是他走路不看路裝著我,又目中無人地用鼻孔衝著我瞎哼哼,就好像我多有空專門去找他茬兒似的!”西裏斯的語速很快——他這一緊張說話就快的毛病看來是被從小培養起來的……聽著他一口一聲“鼻涕精”地叫著自己的院長,斯科皮翻了個白眼,與此同時,他聽見裏德爾還是用那種沒有多少情緒起伏的聲音淡淡道:“我沒空沒陪你浪費時間,布萊克先生,在看著你道歉後,我必須要去圖書館——”“什麽?”西裏斯像是隻真正的嗅覺靈敏的大狗似的豎起自己的耳朵,“雷古勒斯在那兒等著你呢,是不是?”走在前麵的年輕的男學生會主席終於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身後的黑發格蘭芬多——而此時此刻,看見他的這個反映,後者看上去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露出了個招牌的戲謔笑容:“好啊,我就知道,噢噢,那小子從來就是個小跟屁蟲,以前跟著我屁股後麵,現在變成了你——”“如果你對此抱有疑義,可以申請轉到斯萊特林來,這樣你的弟弟就又可以跟在你屁股後麵了,布萊克先生。”裏德爾麵不紅心不跳地說,“如果肆意攻擊他人就是你表達喜愛的方式,那麽不得不遺憾地提醒你,你可能會因此而孤老終身。”斯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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